“那好,我就辛苦些把所有的证据串联起来推测给你们听!”齐明逸理直气壮地说道,“龙炟十六岁时进入特科,最初他并不适应警校的生活,更对刘庄有著无比的仇恨和敌视,所以他一直在找机会能彻底报复他。後来,因为胥七的关系龙炟认识了汤小茂,并形成了初步的计划。他买通了汤小茂让他骗特科前往菲尔达医药大厦,自己则偷偷通风报信,把特科的行动资料告诉了对方,结果直接导致你们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伏击。最後,在他的计划即将要实现时,跟他同一组的胥七发现了事实的真相,於是龙炟为了杀人灭口,开枪射杀了他,自己又编造了一个故事,将责任撇的干干净净。”
“你他妈放屁!”左伯堂不住爆粗口,“龙炟怎麽可能跟菲尔达的人扯上关系?!他如果真要报复刘庄那就绝不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更何况那小子受他母亲的影响根本没想过要宰了刘庄报仇!”
“那你说!鉴证科的证据算什麽?那个电话录音又算什麽?!如果龙炟是无辜的话他为什麽不肯说清楚当时的状况?”
“因为胥七。”陈景慢慢推门走了进来。此刻的他已恢复冷静,刚才的情绪波动似乎已经消失。“电话录音可以剪辑,胥七胸口的枪伤虽然是被人顶著射杀,但并不能证明这就是龙炟所为。还有一点,比起龙炟,我觉得胥七更有嫌疑。”
“陈景!”柳殇打断了他。“为什麽你一直在怀疑阿七?或许他们两个都是清白的呢?”
陈景看著他,语气淡泊却字字珠玑道,“对你们来说,小炟和胥七都是兄弟,很难取舍。但对我而言,小炟就是唯一。”
左伯堂揉了揉额头。於情於理,他都不希望龙炟或胥七背上叛徒的名声。可是以目前的形势,这似乎成了奢望。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两个孩子里必有一个是背叛者!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终於还是发生了。
“……陈景,你想怎麽做,放手去干吧。”
“谢谢左sir。”
“自家人,客气什麽。”左伯堂挥挥手,眼神却往齐明逸那里飘。
“你他妈看什麽看?!”齐明逸没好气道。
“我他妈不就在看你麽。”左伯堂突然一改常态,笑嘻嘻地对他说道,“诶,你不对这案子很有兴趣麽?那干脆跟陈景一起去吧?”
“你!”齐明逸瞪起眼珠子,恨得直磨牙。“算你狠!”
“左sir?”陈景不太明白左伯堂的用意。
“陈景啊,多一个帮手总是好事。你瞧,我们这几个被下了禁足令,想帮你也没辙啊。你呢就放大胆子去查,否则以龙炟的个性,打死他也不会说出真相。”左伯堂递了个颜色给他,後者虽然还没彻底理解此举的用意,但至少知道左伯堂不会害他。
“是!”陈景敬了个礼後,转身离开。
车飞驰在高架上。齐明逸的驾驶技术和他的人一样,桀骜不驯。这可苦了陈景,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但吐又吐不出来,真是难受得很。
“陈景。”
“是。”
“你准备去哪儿啊?”齐明逸瞄了他一眼,油门却一点儿没松。
陈景愕然。这都行车半小时了,他才开口问目的地?
“齐sir你不正往那里开麽?”
“哈,你小子够机灵的。”齐明逸笑了。
其实要想知道谁更有作案动机,那麽反推法是最有效的一种。举个例子,菲尔达的人如果要伏击特科,那麽势必要花钱买通某人。不然没钱的话,谁会愿意当叛徒啊?再说了龙炟和胥七又都跟菲尔达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所以,两人之中谁那时最缺钱就成了关键。
按照陈景的推测,龙炟当时虽然境况不富裕,但福伯和英伯临走之前肯定会给他留下一笔生活费,何况有柳殇陪在他身边,龙炟应该是不缺钱花的。
可胥七不一样。他有妹妹要抚养,而且当时还是学生的他哪有那麽多钱再供养另一个人读书生活呢?因此,陈景此行的目的就是前往胥七妹妹的学校,再次查问她八年前的生活来源。
“你是从哪里得知他有妹妹的?”齐明逸问道。
“孤儿院。”陈景回答。
“特科档案里应该没有记录他在哪个孤儿院待过吧?”
“嗯,所以b区的每家孤儿院我都去过。”
“诶?”这下齐明逸倒真的是很惊讶了。“就为了龙炟?你认为值得吗?”
“嗯。”陈景没有多说。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听柳殇说,你在警校的时候是散打冠军?真是看不出来啊。”齐明逸换了个话题,但语气中不可避免地有一些讽刺。因为他一直觉得陈景的性格太过温和,没什麽男子气概,加上之前和韩黎闹得沸沸扬扬的结婚事件,导致齐明逸对他印象很是一般。
陈景没有反驳,而是淡淡地反问,“听闻齐sir和左sir曾是至交好友,那麽想必齐sir应该知道为什麽左sir到现在都没有结婚吧?”
齐明逸顿时变了脸色,但又不好发作,於是化怒气为动力,猛地一脚踩下油门。
陈景微微勾起嘴角。哼,比起刘庄,齐sir还太嫩了。不过……
龙炟,无论你想隐瞒些什麽,我绝不会让你独自承担一切!
第五十一章
其实左伯堂会突然决定让齐明逸跟著陈景一起去查案是有道理的。因为在前代特警队中,齐明逸是头脑最灵活的一个。而且拳脚功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当个保镖完全ok。说不定还能帮著尽早破案呢。只是……齐明逸的毒舌不知道陈景能不能受得了。
还有那惊人的驾驶技术。
“阿弥陀佛,但愿老天保佑。”左伯堂难得向上天祈祷。
然而事实证明,陈景的忍耐系数还是非常高的,适应能力也够强。所以,当齐明逸终於把车开到了目的地时,他已经连吐的欲望都没有了。
“齐sir……”
“嗯?”
“你的车技……可以媲美过山车了。”
“呵呵,好说好说。你是第二个坐我的车没有吐的人哦!不像某些人,一路上尖叫不止跟个娘们儿似的,临了(liao)还吐脏了我的车!哼!”齐明逸用力碾了碾地面,好像那就是某人的脸一样。
陈景汗颜。
趁著午休时分,两人找到了胥七的妹妹,借著请客吃饭的名义再次提到了有关他八年前生活来源的问题。
“唔,记得从初二开始,学费就一直是我哥哥出了。”林琪回忆道。“那时候我的养父母病重,根本无力继续照顾我……後来的生活费也都是哥哥给我的,当时我问过他,他把钱都给了我,那他自己怎麽办?可是哥哥说他已经工作了,而且还同时打了几份工,叫我不要担心。”
“那你一个月的生活费是多少?”齐明逸问道。
“加上午餐费的话,大概是五百。”
“学费呢?是一个学期一交,还是一学年?”
“每学期是五千,因为我是住校的。”
“哦……”齐明逸拖长了尾音。按照特科的标准,在学员时期每个人每月大约有六百左右的生活费,如此算来,胥七要想再养活别人,这难度可是相当高啊。
告别了林琪,陈景和齐明逸重新回到车上,交换各自的看法。
“特科平时除了训练外,基本没什麽时间能够外出,更别提打工了。他胥七哪来富余的钱呢?”齐明逸摸著下巴想了想。
“齐sir,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哦?你说的不会是……”
两人会心一笑,不约而同地报出了一个名字。
汤小茂。
“嗯,不愧是刑事班的,果然有两把刷子啊。”齐明逸赞许道。“你决定好接下来要去哪儿了吗?”
陈景点点头,“汤小茂的家我已经去过,没有什麽新的发现。但他家周围我还没有调查过。”
“你要查他八年里的动向?”
“嗯。汤小茂生前有酗酒的习惯,而且职业又是拉皮条。所以他的活动范围应该不会离住所太远。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家附近的游艺城会有线索。”
“哦?那里刑事科的人几乎盘查得差不多了,你觉得还会有新线索吗?”
陈景笑了笑,“至少我们没穿警服。”但凡习惯小偷小摸的人,对警察都没有好感可言。因此,有些话他们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愿轻易告诉警方。
“呵呵,难怪老小子总说你很聪明。”齐明逸心里开始对陈景有所改观了。
汽车一路飞驰。
虽然路程较远,但由於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齐明逸索性将车停到了停车场里,熄了火跟陈景闲聊起来。上至案情发展,下至个人隐私,陈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这麽八卦。
“陈景啊。”
“是。”
“你从一开始就怀疑胥七是叛徒了?”
“之前只是怀疑,後来我去孤儿院想找到他妹妹的资料时院长却告诉我,胥七最初还经常去孤儿院里帮忙做些杂事,但後来不知怎麽的突然就终止了。院长忍不住打电话问他出了什麽事,而胥七回答说他在外面打工,因为工资很高他不想放弃。”
“哦?可这并没有什麽奇怪的啊。他需要钱,所以打工,很正常嘛。”
“是很正常。不过,什麽样的工作能让他在短期内挣到足以供养两个人的钱呢?警校每个月放假十天,而特科只有五天,有时甚至连一天休假都没有。难道胥七去抢银行了麽?”
“有道理。”齐明逸换了个姿势,枕著双手想了想,“要说能一夜之间暴富的,除了炒股票、挖煤矿、抢劫、赌博、彩票中奖之外,就只有地下交易了。”
所谓地下交易,就是黑市买卖。比如毒品、枪支,还有贩卖人口、放高利贷和黑市拳击。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胥七身为警务人员,按照常理应该是不会知法犯法的。不过这也难说,人被逼急的时候什麽都做得出来啊。”齐明逸自言自语道。忽然,他话锋一转,问起了八竿子打不著的问题。
“诶,陈景啊,你跟龙炟是谁先追的谁啊?”
“啊?”陈景一愣,“呃,是,是小炟……”
“哦~~”齐明逸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诶,那他‘各方面’都不错吧?”
“呃……”陈景尴尬得不知该如何作答。
“哈哈。其实嘛,我倒不是讨厌龙炟,只不过某些人总是‘炟小子’怎麽怎麽地挂在嘴边,大爷我不爽罢了。所以我选择怀疑龙炟。反正不是他就是胥七,如果证明胥七是叛徒,那麽龙炟自然就无罪了。”齐明逸说得口气轻飘飘,陈景却很无语。敢情弄了半天,他齐sir只是在闹便扭麽?
“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一大把了还这麽任性啊?”齐明逸哼了一声,随後仰头靠在座椅上,小声道,“晚东就从来不会说我,就算我车开得再烂,他也一直都坐我的车……”或许是勾起了自己的伤心事,齐明逸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陈景考虑了许久,决定告诉他一个秘密。那是某一次左伯堂喝醉酒之後吐出的心里话,只有当时离他最近的龙炟听到。
“齐sir。”
“嗯?”
“左老师曾经说过……”
他一天不结婚,我也不结……说好了要陪他一辈子的……
俗话说酒後吐真言,便是如此。
齐明逸用手臂遮住了眼睛,一时间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些什麽。
“陈景。”
“是。”
“我们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