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烟川被通知带走调查的桥段表演完毕。高国富无法形容心中的激动，觉得程秘充分理解了朱烟川真正的性格，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朱烟川，表现也与之前遥相呼应，找不出错误，甚至衔接得非常完美，尤其是不同于剧本描写的一些性格上的修改，比剧本里写得更加全面生动。
一个为了接近共党地下党，敢于假装高傲，以嫉妒为名靠近试探孙镜涵的高材生，智商必定不低，他既然已经表演出了这个假象，而且周围人都没有发觉不对劲，那么在达成目的之前，势必要继续装得高傲，就比如被小喽喽指使贬低时，哪怕朱烟川心中情绪并非如此，但他要让别人都以为他不爽。这个不爽程秘演得有些刻意，但这就是影片要达到的效果——不是真的不爽，而是要骗过所有人才假装不爽。
况且杀死处长妻子的真凶另有其人，朱烟川心中无鬼，与其如剧本中所写，演得小心谨慎，不如放开了演，就是不给怀疑他杀人的这个小喽喽好脸色，才更能显得朱烟川不心虚。
好啊，太好了！这样的表演和诠释他是第一次看到，但是仅仅一次已经让他印象深刻，觉得非程秘不可，简直是演到了高国富心坎里啊！
高国富兴奋到极点，差点起身为程秘鼓掌，另一边看到高国富小动作的斯文气得手指都微微颤抖起来。
如果之前那一幕还能推说是巧合，那么这第二幕呢？
又是如出一辙！
受到惊吓的表情，甩下耳机时拿捏的时间，甚至那一声轻哼时眉角轻抬的动作都宛如复制。
哪有那么巧？！
第179章 无耻
可是说程秘剽窃他的演绎？他和程秘完全没有接触，这些演绎程秘又是从哪里剽窃过去的？通过上面手段剽窃过去？
愤恨却一头雾水，让斯文心中充满负面情绪，就像是独属于自己的思想被盗窃，别人还拿着去赚大钱一样。
抄袭了别人的作品还恬不知耻宣称拥有所有权，斯文就呵呵了！
明明是我的东西，莫名其妙成为了别人达成目的的踏脚石，还反过来用他自己的东西将他一军，斯文怎么可能不气！
比斯文更加气愤的是秦御。
程秘的表演让秦御掩不住满脸震惊，只得转身背对大家，以此遮挡住视线。要不是他无时无刻不默念冷静，真的有可能替斯文一拳把程秘脑袋打开花！
相比起斯文，甚至秦御受到的惊骇更大。因为他近距离观察过斯文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习惯，为了帮助斯文打破习惯重铸，斯文每一个表情时喜欢牵扯哪几块肌肉，他都想研究得清清楚楚。所以当程秘那毫发不差的演绎近距离的在他眼前展现，真的犹如炸弹在耳边炸响。
要不是专业素养，他根本配合不下去！
怎么会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丝毫不差！
每每看到高国富阵阵惊叹和围观者赞赏的眼神，秦御就忍不住想把程秘扔出去。
这些本该都属于斯文，程秘缺凭着斯文的创意果实享受他人的赞耀，秦御的心都要被怒火烧出个窟窿。
更糟糕的是，程秘他是第一个演的。所有候选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了程秘如何去诠释，表现得如何惊人如何有创造性，印象太深刻了，之后就算斯文演出同样的场景，演技要比程秘娴熟，衔接要比程秘自然，还是会棋差一招。
高国富会怀疑那是斯文抄袭程秘！
可明明抄袭的不是斯文，而是那个贱人。
斯文一定气坏了……秦御担忧地望向斯文，瞧见斯文将头埋进双手中，指尖都微微发颤，就知道斯文快要忍耐到尽头。看到这样的斯文，秦御心里一阵阵抽疼。
不可思议，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是试镜不会因为秦御和斯文的怒火暂停，秦御没有投资这部影片，他只是男一号，他可以好声好气同高国富商讨，但说话的分量不足以让导演停止试镜。
高国富是中国影坛四大金刚，地位不下于秦御，是秦御尊敬的电影艺术家，秦御做不到无缘无故让高国富停止试镜。
况且高国富如今整颗心都被程秘吸引，他要用什么理由去打断？说程秘抄袭？那也要有证据。可证据从哪儿来？
说不定他一说程秘不好，说程秘抄袭斯文，高国富就会迁怒给斯文，认为斯文嫉妒程秘表现好而污蔑程秘。
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高国富是个极度的性情中人，他如今看中程秘，那便没人再能说程秘坏话。
秦御在这一刻觉得束手无策，想帮斯文，却只能看着事态脱缰般发展下去。
再之后，程秘选择了特派调查员同时审问孙镜涵和朱烟川的一幕。
又是秦御和斯文重点对过戏的场景。
绝对不是巧合，这一定是剽窃。
但是从哪儿剽窃到的？通过什么手段剽窃到的？斯文和秦御一直在思索，仍旧没有找到思路。
程秘果真如斯文所料申请了让秦御配合表演，吻戏啊……就知道程秘一定会抱这样的心思。
秦御肯定也是不愿的，那贱人偷走了他家宝贝的东西，还妄想着在他家宝贝面前和他接吻？要不是秦御教养好，那一句粗口必定早就脱口而出。
但工作不得不做，在高国富的威逼下，秦御皱着眉走回片场正中。高国富一定要他配合程秘对这场戏，斯文还在，秦御不可能甩手走人，只得期望自己的表现就给程秘拖一下后退。
剧情发展到被特派员审讯，调查员咄咄逼人，两人被审的百口莫辩。程秘饰演的朱烟川猜出特派员想将罪名嫁祸给他和孙镜涵，本来心中无鬼，万事不怕的他渐渐紧张地冒出细密的汗珠，双眼坚毅，嘴唇紧咬，面上不慌不虚，实则心中恐慌不已。
又是一段非常到位的演绎，高国富都迫不及待不再试镜直接拍板程秘。有丑闻又如何，大不了他出点钱帮他洗白，只要程秘能够在拍戏时正常发挥，如此激动人心的演绎，加上秦御的号召力，还怕那点投资赚不回来？
程秘还在继续，他咬着牙羞耻地说“其实……我和镜涵在约会。事发当时，我们在舞厅后头黑漆漆的无人小巷，他刚将我裤子褪下……”
看到这里，斯文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一句台词也是毫无二致，让斯文再一次怒火中烧的肯定，一定是程秘剽窃了他的表演。
斯文看得出秦御并不是特别配合程秘，可这场戏说白了，一个人也能演，尽管秦御成功带跑程秘，但程秘有样板，被带跑不到三秒，又恢复正常。
高国富还因为秦御的不配合皱眉表示不满。秦御的表现差点弄巧成拙。
很快到了场景的最后一刻，程秘的朱烟川眼神闪动，划过坚定，丝毫不犹豫地拉过秦御，作势要一口吻上去，却在途中眉头微皱，哪怕只出现半秒，还是让一直紧盯程秘表情，一刻都没有松懈的高国富捕捉到，并且再一次雀跃起来。
雀跃到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欣赏，重重说了一个“好”字。
这一个字的评论让程秘心中得意，也在斯文和秦御灼烧的怒火上撒上嘲讽、厌恶等各种负面的调味料。
程秘将一个直男下定决心为了自救而与另一个男人接吻的心理障碍演得维俏维妙。
这一点剧本上虽然没写，但高国富也有考虑到，他就是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能诠释到这一点，果不其然，带给他巨大惊喜的程秘做到了，这让他非常非常满意。
尤其那一刻的皱眉，犹豫停顿后又想不着痕迹掩饰掉的一抹轻笑，真真是击中了高国富心尖儿。
既能骗过特派员，让特派员以为这是他因能和孙镜涵接吻而自然流露出的期待，又能掩饰朱烟川自己的心理障碍和尴尬，表现出朱烟川的机智和果敢。
而且那一刹那停顿，好像程秘真的是第一次与男人接吻的直男，正在为了性命安全，克服着必须变得微不足道的心理障碍。
演得太精彩了，实在是让他爱不释手。
这一幕场景将在孙镜涵和朱烟川一触即离时结束。
程秘的动作非常快，停顿半秒后，嘴唇刹那间朝秦御袭击，眼见着要软肉相触，秦御再也无法容忍程秘，也不管还在试镜中，不管什么绅士风度，一巴掌，“啪！”，清晰的挡在程秘嘴唇与下巴的部位，将人远远推离。
程秘踉跄两步，嘿嘿一笑说“怎么？你还怕斯文吃醋不成？”
秦御沉着脸无视程秘，转身回到高国富一侧，不再说一句话。
至此，所有桥段全部演完，高国富的掌声毫不吝惜般一下下送给了程秘。
程秘居然还羞涩一笑，受宠若惊对着高国富连连鞠躬，演得真像是没想到自己那一些不堪入目的创新居然得到赏识而激动不已的样子。
高国富满面笑容呵呵地问“小秘啊，你是怎么想到这样演绎的？是不是受过谁的指导？”
程秘连连摆手“就是一个人瞎琢磨的，我也没想到能入您的眼。我知道我的演技和前辈们差距很大，所以只能在剧本上和角色性格上下功夫。能够得到您的欣赏，我真的非常高兴。”
看着这样的程秘，斯文的脸色漆黑堪比墨汁。
剽窃啊……
不但剽窃居然还敢声称那是他自己的创新自己的思路。
这一招真他妈无耻啊……
看到这，斯文怒极反笑，渐渐冷静下来。
程秘啊程秘，没想到你垂死挣扎真的还给你挣扎出一点名堂，但是这个角色我不可能轻易放弃。
哪怕每一个细节都被你抄袭，我还是有优势，那就是我能变成角色本身，在他入戏那一刻，再没有斯文，只有朱烟川！
受到程秘表演的影响，段其风和刨不倦都试图模仿，但实力不够，只模仿了个五成，不伦不类，让高国富连连摇头。
其实他心中已经认定程秘，要不是想看看斯文的表现，早就拍板开启下一轮男二号的试镜。
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斯文，他走进片场中央，恣意坐上沙发，两腿交叠，还未入戏，已经有傲慢的气息散发出来，等他闭眼再睁，浑身的气势都发生了变化。
第一幕，孙镜涵和朱烟川的初次过招，正式开演。
第180章 难以抉择
朱烟川大刺刺坐在沙发上，远远看见孙镜涵走来，一双黑目肆意打量着他，高傲、不屑，待孙镜涵走过身前，背对他时，眼中燃烧起一丝妒火，语气中也毫不掩饰他的情绪“高材生，初次见面……”
孙镜涵脚步一顿，转身去看朱烟川，只见朱烟川双腿交叠，坐姿随性优雅，脸上却堆满不怀好意的狰狞。
同样的嫉妒，斯文演得比程秘恣意得多。
高国富内心对斯文也是赞赏有佳，虽然有效仿程秘的嫌疑，但不愧是国际上拿过奖的影帝，在细节上处理得比程秘流畅，看上去的确更入戏。
高国富哪知道，程秘那几段表演，分明就是模仿剽窃了斯文的思想果实，模仿得再好，没有自我突破，终究无法超越斯文。
但超不超过，程秘根本不在意。
在高国富心里，斯文才是那个效仿了程秘演绎和想法的人，斯文作为实力派演员，演技本就比程秘好，演得流畅那是理所当然的。也正因为这样的想法，程秘在高国富心中的地位就要比斯文高很多，高国富喜欢敬业又有创意的演员甚于空有演技只会模仿的演员。
程秘的表现让他惊艳，斯文表现虽更完美，却少了程秘最初带给他的那份震撼。
可惜得摇摇头，高国富继续关注起场上的表演。
朱烟川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做，仅凭一句话就拦下孙镜涵。同程秘虚伸一脚拦住孙镜涵比，又多了点不屑傲慢的味道。
斯文和程秘在细节上的表现稍有不同，但大体都演出了朱烟川不受人待见的傲慢以及对于孙镜涵的嫉妒之情，非常精彩，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程秘的创新大胆让高国富激动兴奋，斯文完美流畅的演绎让高国富看得酣畅淋漓。
高国富虽不屑斯文借鉴程秘演绎方式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佩服斯文。看过程秘的表演后，不到半小时就能融会贯通，并且加以改进，而且前后逻辑也顺畅无比，如此高强的学习和迁移能力叫高国富赞叹。
后面的两个场景，斯文和程秘选择得不同，高国富饶有兴致观察起来。他想看一看斯文是不是真的仅用半个小时就将朱烟川的性格毫无违和感的扭转成程秘设定的样子，是不是真的那么有天赋。要做到这点，不仅需要对剧本充分了解，更需要斯文具备优秀的逻辑思维和应变能力，而高国富非常期待。
斯文选择的第二个场景，是他边穿梭在舞厅各个角落，边似有似无观察偷偷与共党接头的孙镜涵。
斯文认为朱烟川的性格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高傲无礼和冲动，相反，能够想出利用共党，假装“黑猫”脱身这个计划的他，有着超常人的机智，并且内里也应该是相对细密的，所以不该傲慢的时候，他绝不会故意装清高吸引人视线。
比如斯文选的这个场景，朱烟川要偷偷观察孙镜涵的一举一动，自然不可能去刻意吸引视线，他内里有些清高，但不会不适时宜表露出来，此时的他绝不会做出与舞厅格格不入的动作神态。
所以斯文假装游走在舞厅，从容却不引人注意，褪去刻意的傲慢，在舞厅中自得其乐，不受一点怀疑。
高国富突然“咦”一声，觉得耳目一新。
剧本中描写朱烟川此时仍是小心谨慎的，外表装着无意，动作还是免不了稍稍不自然。
斯文也表现得不自然，只是这不自然是因为他收敛了傲慢和清高，让人一下不适应，但对于朱烟川来说，那却是他本人最原始的状态，他本就是为了接近孙镜涵才刻意夸大了自己的傲慢形象不是吗。
不简单，果真不简单，没想到程秘的提示能让斯文做到这一步，想得这么深，很不简单。
第三幕斯文选择了一场内心戏，是影片中朱烟川最难演的一出戏，要说显功力，那这场排第二，绝不会有超过它的一幕存在。如果程秘能选这幕，并且发挥出色，指不定高国富就直接指定人选，不再给后面的演员试镜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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