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浪 第3节

    海蛇就露出一个脑袋，开始游动起来。海浪在身边起伏，却没有没顶的危险。劫后余生的雷克斯好久没有这样休闲的心态，干脆躺倒在海蛇布满鳞甲与蹼丝的头顶，晒起日光浴来。

    心里一片欢畅，不知不觉居然真的睡着了。

    不辞而别

    待雷克斯醒来，发觉自己居然躺在一片无人小岛的沙滩上。海涛轻拍，远处树林作响，哪里有什么强大美丽的神秘大海蛇？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目光却在投向海面时立刻转为欣喜，那两只高高耸立的黑晶珊瑚树不是海蛇的角是什么？

    海蛇的头渐渐露出水面，两只巨大的金色眼睛平和的笼罩住雷克斯，蛇头游近海岸，海水愈浅，蛇头却继续升高，露出修长的蛇身，雷克斯恍然大悟，蛇是爬行动物，自然能够上岸。

    然而具体情况确与雷克斯想象的略有不同。这只海蛇并不是贴着地面扭上来的，而是名副其实的爬上来的！在海下居然没有注意到，这家伙居然长了脚！雷克斯无语的看着这只身份不明的生物爬上海岸，几乎占据了整个无人岛。

    带着疑惑，雷克斯爬上一棵椰子树，仔细观察对方，对方也兴致勃勃地跟他对看。和龙四只脚带翅膀的形象完全不同，这怪兽长了三对六只脚，均匀地分布在长长的蛇身上，后背和尾巴上还有海底生物才有的类似鳍的角质物，它的脚与其说是脚，不如说是尖利无比的爪子，每走一步都将小岛地面划出伤痕。

    从进化的痕迹看来，应该是一只返回海洋的爬行动物。或许真的是恐龙……也不对，爬行动物应该是四只脚……雷克斯绞尽脑汁做着各种推测，同时也有点疑惑，他的人生怎会从黑道杀戮变成了研究生物进化？

    这边雷克斯还在思考，突然一股巨大的水柱从天而降，唰唰地浇到椰子树林，把好不容易晒干的人类再次搞成落汤鸡。男人愤怒地抬头瞪向罪魁祸首，那只“长了龙头的蛇形大海怪”的嘴正呼呼地对他愉快地喷着水，同时还有大量的鱼也随之落下，一只马哈鱼甚至啪一声落到黑社会老大的头上。

    收到雷克斯杀人的目光，大海怪微微低下头，抬起巨大的利爪，用爪牙细细的尖端轻轻将落地的最大几只海洋野生鱼类拨拉到雷克斯面前的树下，人类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金枪鱼、四只剑鱼和两只鲨鱼！惊讶地抬头，雷克斯觉得这海怪望着自己目光仿佛带着讨好。雷克斯笑起来，不知道他跟上帝是不是亲戚，这样有趣的事情也能让他碰上！

    不过，这些鱼皮粗肉厚，想领大海兽的情，吃掉它们可不容易。还是找火烤一烤。雷克斯死马当活马医，找来几根木头，想学人家钻木取火……他钻啊钻，弄了半天却搞不出一点火星。

    大海兽一开始还饶有兴趣的观察雷克斯，可见他半天不吃东西，不由有些急躁的轻轻吼了两嗓子——还真是振聋发聩，地动山摇啊。

    雷克斯对它无奈的双手一摊，那家伙似乎愣了愣，然后低头用舌头扫了些地上的其他鱼类进嘴，津津有味的嚼起来，一边用眼睛观察着雷克斯。

    难道它在教自己，这些鱼要用来吃的？雷克斯惊讶的发觉自己确信了这个想法，眼前的，真是一只聪明又单纯的动物啊。赞扬的拍拍海兽放在附近的爪子，雷克斯示意它稍安毋躁，继续自己的生火大业。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吸取多次失败的经验，雷克斯点燃了第一把火苗。

    于是，地上一些大小适中的小鱼就被人类愉快的穿起来烤，不一会儿，香醇浓郁，略焦酥脆的味道开始在小岛上飘散起来，虽然没有调料，雷克斯却发觉这些烤鱼尝起来异常美味，仔细分辨，似乎带有一点大海兽嘴里特有的那种香味，大概是应为这只捕猎者一路将猎物用嘴含来，沾染了它的味道。

    虽然有点恶心，雷克斯不得不勾起嘴角无奈笑着承认，大海兽的口水真是尚好的调味品。

    见到人类终于吃了东西，海兽欢快地鸣了一声，它的鼻子吸了吸空气中香浓的味道，也低头扫了金枪鱼当零食。似乎有些疑惑。

    雷克斯哈哈大笑“你也想吃烤鱼？怪怪，我的烤鱼，还不够你塞牙缝，等我去烤两只够塞你牙缝的鲨鱼来。”他说做就做，反正小岛上树木众多，有足够的木材让他慢慢烤，太阳西沉，天色渐晚，两只烤鲨鱼也终于完成，人类大声招呼海兽，指指烤鲨鱼，又指指海兽，又指指嘴巴“本人亲自下厨，味道包好，快来尝尝！”

    一只乖乖趴在小岛自成一山的大海兽似乎明白了雷克斯的意思，金色的美丽眼眸顿时一亮，流露出小孩子欢喜的神色，舌头嗖一下将人类辛苦半日的成果卷入口中，咀嚼中，它的眼睛变得更加闪亮，如同两颗欢乐的小星星。

    突然有种家庭主妇的欣慰和成就感涌上雷克斯心头，他一愣，心中一股恶寒涌上心间，赶紧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太不正常了，先是黑社会变自然学家，然后是进化学家，现在居然是家庭主妇？要是被那些道上见过他手段的人知道他居然做出这些事情，恐怕下巴都会掉下来吧。

    得意的呵呵一笑，雷克斯插腰抬头仰望星空，他是枭兽黑狮，就算下厨也是烤鲨鱼，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那家伙看样子明显是成年的深海杀手，根本不可能是幼兽，那满地的鲨鱼剑鱼尸体，还有击杀巨章鱼的一幕，无不说明这它绝对不是善类。做好心里建设，雷克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自己最近的荒谬行为。

    第二天，海兽又抓来很多新鲜的鱼，雷克斯和它又美美的包餐一顿。

    午后十分，阳光和煦，海风吹拂这沙滩上的椰树，宁静中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海兽盘踞在海岛上，心满意足的昏昏欲睡。雷克斯吃饱喝足，爬上海兽的后背，悠闲的吹风晒太阳。

    一条威严巨大的“长着龙头的六爪蛇形海兽”盘踞在无人小岛，四顾傲视，不可一世。健美挺拔的霸气男子却赤裸的趴在它背上悠哉游哉，惬意无比。远离了世俗世界的争名夺利，血雨仇杀，雷克斯的心灵从来没有这样安宁过。

    他轻轻敲击身下的兽背，愉悦地翘起嘴角“真是大自然可爱地精灵。”

    每天半夜海兽就要离开小岛去寻找猎物，早上带回来让雷克斯做负责烤鱼，这样与世无争的日子过了一周，这天傍晚，人类男子比平时烤了更多的鱼给海兽，看着海兽欢快的神情，有些伤感的摸摸它低下的鼻翼“大海兽，我要走了。”虽然他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这只精灵，但是人类社会他还有更多的责任，既然他黑狮没死，就不能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让朋友们伤心，让兄弟们流血。

    一周时间，已经是他最大的期限。

    原本开心吃鱼的海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来仔细观察雷克斯的表情，目光中竟然带着几分担忧与害怕。雷克斯安抚地拍拍它，露出一个笑脸“别担心，以后我还会来看你的。”

    看到雷克斯的笑脸，海兽也欢快的低鸣一声，呜呜地埋头吃起鱼来。人类心中暗暗叹息，它虽然聪明，可毕竟只是一只海兽，希望明早上找不到自己，不要发怒殃及海鱼才好。

    半夜时分，天空繁星点点，海兽已经下水搜寻猎物去了，雷克斯早已经根据天上的北斗星确定了大概方位，他们应该在南半球的太平洋小岛上，拜海兽所赐，他现在的水性堪比美人鱼，只要向东北方前进，就能见到美洲大陆的西海岸，运气好的话，半道上说不定就能遇到有人的小岛，到时候就能回美国了。

    从树林中推出做好的木筏，人类看了满是海鱼尸体沙滩最后一眼，跳上木筏划进宽广的海洋。

    追随

    雷克斯已经在海中航行了十五天。

    下午天气很好，南半球的烈日高挂，旅途还算顺利。傍晚却突然起了暴风雨，一个巨浪打来，木筏翻覆，海中挣扎向前的男子抓紧木筏，几翻沉浮，终于还是被海涛吞噬。

    被海涛吞噬的雷克斯无奈耸肩，他沉下海底，继续前游。这里是一片浅海的水下暗礁。由于海面的暴风雨，这里显得有些黯淡，却依然能够依稀分辨美丽的红色珊瑚，紫色的扇贝，以及摇曳的黄色海葵。

    也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来人类男子从来没有遇到过海中的凶猛食肉鱼类，有两次依稀见到远处似乎有鲨鱼，可还不等他木筏靠近，那些家伙就比他更快的跑掉了。或许是因为自己身上沾染了大海兽独特的香味让它们害怕？雷克斯推测着，迅捷地抓了一只身旁好奇游动的小鱼，好像只有大型肉食鱼类才怕他，这些小鱼倒是非常好抓。没有办法生火，这些天他也常常跳下水抓日本菜吃。

    木筏没有了，得再想办法才好，男人游累了，决定明天再思考这个问题。他爬上一块顶端接近水面的紫色大暗礁，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原本宁静的海底起了异常，大型的肉食鱼类惊慌逃窜，连带这各类小鱼也在纷纷躲避，唯有不属于海洋的男子酣睡在礁石上浑然不觉，直到被一团缓缓移来的巨大黑影笼罩。

    直觉终于示警，雷克斯刷地睁开眼，瞪着出现眼前的巨大生物。

    黑色的大海兽金色的眼眸闪烁着愤怒，它对着眼前的小人龇牙咧嘴，不悦地一爪子拍过来。雷克斯立在原地，在爪子靠近的一刹那向上急掠，跳上了利爪。

    海兽另一爪也拍过来，雷克斯故伎重施，跳上了另外一爪。

    海兽似乎觉得很有趣，两只利爪左拍拍右拍拍，看小人跳来跳去，愤怒的眼光化作单纯高兴，乐此不疲。

    海兽玩得高兴，可苦了雷克斯。虽然现在他游泳的技术比鱼还好，无奈水下动作阻力大，耗力多，他跟海兽的力气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折腾一阵，终于“啪”地一声，被海兽拍了个正中红心。

    海兽凑近脑袋，小心翼翼的观看这个被拍到海礁上贴壁的男人，看他一动不动，金色的眼眸流露出担忧，巨大的脑袋越凑越近，最后张开大嘴，伸舌想要把男人扫进嘴里。等它把他吐出来的时候应该就没事了。

    不待舌头靠近，雷克斯突然越起，跳上了海兽的凑近的鼻梁，三跳两跳，窜上海兽头顶，胜利攻占敌军制高点，对着脚下的兽头拳打脚踢，该死的家伙，居然想再吃他。

    浅礁游行的海兽站直身体，顶着满头包从水下升了出来，它低低的呜咽两声，金光闪闪的眼睛满是委屈。

    雷克斯抓抓脑袋，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找到自己的，不过看在它追了这么远的份上，就原谅它一次对他的大不敬。转而轻轻的揉揉兽头“大家伙，我要回陆地去了。回去吧，别跟着我了。”

    海兽只是顶着雷克斯东张西望。

    苦笑，海兽虽然聪明，毕竟是动物，自己居然对它讲起话来。雷克斯摇摇头，碰一声跳下海水，继续朝太阳升起的方向游去，那里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游了一阵，回头张望，雷克斯发觉海兽没有跟来，不由得一阵失望，旋即又劝说自己，大自然的神秘生灵本来就不应该和人类接触，男人甩甩头，抛掉不该有的想法继续前游。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潮汐声，海兽速度迅猛地冲击而来，将前方的人类高高顶上立在半空的头顶，高昂着脑袋兴高采烈的嘶鸣两声，风驰电掣的向东北方向游去！

    这简直就是火箭版的泰坦尼克！雷克斯目瞪口呆，坐在兽头上，直觉两耳风声呼啸，波涛倒退，一派乘风破浪的势头！原定一月的旅途，只用了三天，大海兽就载着人类从南半球的群岛来到北半球的中纬度地区，当月亮爬上半空，雷克斯终于看到了美洲大陆的海岸线，灯光闪烁下，他居然看到了旧金山那著名的跨海大桥！

    老天！终于到了！他出海去玩，居然阴沟翻船，经历简直匪夷所思，这番归来也算得上绝境逢生。一种久违了的幸福感涌上心头，虽然还不至于热泪盈眶，到有一股重回人世的激动。雷克斯拍拍海兽的头，跳下水，感激的拍拍海兽的身体“这里已经是人类的地方了，你来到这里，被人类发现就惨了，还是趁着夜色快走吧。”言罢，朝海岸游去。

    身后传来海兽呜咽的低鸣，野兽的直觉告诉它，前方不能再去，可又忍不住想向前跟随。人类回首一望，海兽立在原地，酷到极点的黑色鳞甲在远处灯火的映射下，反射着幽光，巨大的嘴巴委屈的瘪着，大大眼中全是不舍。男人叹口气，无奈的回游，摸摸它的大爪子，劝到“听话，大海才是你的家，以后我会去小岛找你玩的。”

    海兽用头拱拱雷克斯，示意他爬上来，男人摇摇头，叹息一声，转身朝西海岸游去。那巨大的海兽失望的低下头，人类越游越远，它挫败的将头埋进海水中，发出次生波的低频震动着海水。

    雷克斯自然听不到这超出人类听觉范围的呼唤，他游了一会儿，终于到了近海，选择了一块记忆中的无人沙滩上岸，这个做了将近一月野人的男子不但头发胡子已经长长，而且赤身裸体，实在不敢光明正大的跑到人多的地方。

    他上岸的地方是一片海滨浴场，夜晚已经关门，冷寂的沙滩上还留着人们白天游乐的痕迹。劫后逢生的男人熟门熟路的摸到海边售货小木亭，摸到条泳裤，凑合着好见人。

    此刻，他最应该做的，就是给洛杉矶总部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人。然而雷克斯却走到水边，眺望海面，脑中浮现的是那一双金色美丽的眼睛。童话中的人鱼公主救了王子，来到人类的世界却心碎而死，童话尚且如此，在这样一个血腥现实的世界，这只救了自己的海兽如果被人类发现，即便自己全力保护，它最多也落得个研究参观的下场。

    海洋的孩子，还是属于海洋，自由自在的生活比较好。

    雷克斯躺在沙滩上，听着这些日子相伴的海水潮汐起伏，一声一声的拍打着岸，仿佛听到海兽不舍的呼唤。他仰望头顶，都市的星空是那样暗淡，想到南半球星空中的繁星，只能深深的无力叹息。

    就这样在海边待到天亮。

    海祭

    情绪化的黑社会老大只存在黎明之前的这一夜。太阳跃出海面，映红了朝霞，雷克斯拍拍屁股站起来，伸展手脚，抖擞精神，准备找地方打电话。他还有好大的江山要拼打，大量的敌人要修理，他黑狮又回来了！

    刚超海滨浴场的大门走了几步，前方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雷克斯奇怪的抬头，却发现一群唐人街的家伙舞着狮子和龙朝海边走来。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

    看着那些华人点燃香火，朝海中祭祀，又用红色的笔给扎成的龙点上眼睛，一个念头在雷克斯心中慢慢浮现，他快步跑上去，拍拍一旁的华人“嘿，伙计。你们这是在干嘛？”

    “今天是龙王爷的诞辰，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我们给龙王爷上香祈福，保佑海上的生意顺顺利利。”那人看了高鼻深目的雷克斯一眼，“你们这些鬼佬不懂的，一边去，别冲犯了神灵。”

    “对不起，我只是想了解你们的文化。这个就是中国龙对吧？”雷克斯并没有生气，他指着华人们扎好的四条龙，其中一条正是黑色，跟那海兽的特征十分吻合。一直对华人们的图腾印象模糊，不过放到眼前，他到也能想起来，难道说大海兽居然就是这些来自东方的人口中的龙王爷？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人也不好意思恶语，点头到“对，这四个分别代表四海龙王。你指的这条是南海龙王，也叫广利龙王，代表着海上的财运，在东方神话中主控火，唐人街还有一座专门祭祀的tele。”

    “原来如此。”雷克斯点点头，向对方道了谢，站在一旁观看他们放灯舞狮舞龙的表演。虽然不能理解华人们为什么总找一些动物作为图腾，可心中却明白，他遇到的海兽可能就是他们的图腾中国海龙，但却未必是神话中的神灵，或者在远古时代这些深海的友善异兽曾经和中国人有过接触，融入了他们的文化。

    这天海滨没有什么游客，华人们活动得十分尽兴，热闹的场景一直进行到中午，这才三三两两的准备散去。基于不明心态，一直站在角落观看仪式的白人也准备静静离去，耳畔却传来一阵华人们的惊呼声。

    他们说着自己本土的语言，雷克斯不大明白，却又依稀听到几个夹杂的英文，似乎是“落水”，“救人”之类，难道有人被冲走了？在场恐怕水性最好的就是他，于是雷克斯也跟着众人一起跑向大海看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在近海起伏的人影，却不像落水，一起一浮地朝海岸而来，可是姿势怪异，仿佛抽筋一般的泳姿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等到对方湿漉漉的爬上海岸，在场的华人全都惊呼一声，叫嚷不休，一旁跟雷克斯说过话的华人也撇撇嘴，不屑道“你们这些鬼佬，一点礼节也不知道。居然把裸奔裸泳这些伤风败俗的事情当时尚。”言罢，他怪异的目光扫了一眼面前胡子拉碴，只着泳裤的男人，也顺便把他骂了。

    后者却浑然不觉，一脸惊讶的表情。

    那刚刚爬上海岸的赤裸男人浑身湿漉漉的，趴在地上不起来，华人们猜想他或许是为了遮丑。有人提议报警，让纪律部队带走这位另类人士。

    雷克斯一步一步走向趴在岸边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带着憎恨、厌恶，同时眼里还有几分迷惑、不解，他走到男人面前，傲慢地轻声道“谢菲德，我还以为你死了，怎么却在这里裸奔？难道这也是你的特殊爱好？”

    趴在地上的男人闻言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正是谢菲德那张俊美的小白脸，他的眼中闪烁起愉悦的微光，对准雷克斯超前奋力一扑，后者被他看得一震，意外之下居然被他大力扑倒在地，谢菲德十分满意，对着身下的雷克斯伸出舌头添起来。

    “呃……啧啧……”周围的华人纷纷发出被恶心到的声音，有人大声叫骂，“该死的鬼佬，我们祭祀龙王，你们伤风败俗的搞什么呢！”

    “同性恋也不必这样嚣张吧？要搞回家去关门搞！”

    “妈的，再搞打电话报警！”

    众人气势汹汹，要是再早十几年，这种人在家乡被他们抓到，就应该浸猪笼！

    “等等等等！”被压在身下的雷克斯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出声阻止，“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立刻就走。他是受惊过度了。”他推开身上乱来的家伙站起来，满脸的口水，有些狼狈，“其实我们是昨天出海冲浪，结果遇上大浪，我们历经艰难才游回来。却在刚才上岸的时候失散了。我上来换衣服却发现东西都被收走了，朋友也不见了，便在这里等等，看能不能遇到他。幸好龙王爷保佑，他也上来了。”他瞄了眼身旁顶着俊美脸皮傻笑的谢菲德，对方完好无损的双眼闪烁着熟悉的金色光芒，雷克斯一摸满脸的口水——它们散发着熟悉的异香。

    不管真相如何，千万要冷静，一定要低调！

    毕竟眼前的两名白人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长得也都不像坏人，这里是美国西海岸，富有同情心的华人立刻为他们的不幸遭遇同情起来。

    “真可怜，居然衣服财务都被拿走了。”

    “是啊，这一个更惨，被水冲跑了衣服光着身子。”

    “你看，都吓得不会走路了。”——雷克斯为了防止谢菲德继续趴地上出丑，干脆将“受惊过度”的他抱了起来。

    “今天龙王爷保佑，我们发扬下中华民族的美德好了。”

    闻言，华人们纷纷点头，给他们凑了点衣裤，又了解到他们是外地来玩的旅客，又给了他们几十美元，够他们坐车从旧金山返回洛杉矶。雷克斯拉着谢菲德千恩万谢，离开了海滨浴场。华人们又怕他们不认识路，一个叫伟仔的热心人追上来替联系了靠得住的长途车，亲自送他们离开，才放心离去向大家汇报。

    野兽行为

    雷克斯坐在长途汽车上，惊吓过度刚刚平复，便望着身旁的金发男子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