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的后山一到晚上就冷冷清清,比起先前灯光的白淡,后山十分昏暗。要躲的话,这里是最佳场所。
随着路径越来越深,四周渐渐寂静。
赵逢青穿着中跟短靴,鞋跟一下一下敲击着石路,发出类似于玻璃碰撞的声响。她中途停下脚步,回头往后望去,走过的小道已经笼罩在黑暗之中。
她忽然唤了声,“袁灶。”偏沉的嗓音深冬的冷风中划过。
周围静悄悄,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回应她,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掏出手机拨着袁灶的号码。
忙音中。
与此同时,前方林子深处传来“叮当叮当”的铃声。
赵逢青庆幸,蒋芙莉为袁灶设置的铃音如此富有穿透力。
她快步往声源处走去。
当看到那匍匐在暗丛的身影时,立即通知蒋芙莉他们过来。
袁灶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
赵逢青借着手机的光察看了下。
他的小腹处有一大片血迹,地上也好几处也染了红。
她不懂如何处理,只能守着。
蒋芙莉跑过来的时候,脸色煞白,见到地上的那滩血,她紧紧握住拳头。她和袁灶平时都有意避嫌,就是不想暴露彼此的关系。可是现在,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男生甲颤着手去探袁灶的鼻息,“这可怎么办?”
还好,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真实存在着。
“送医院。”赵逢青在手机上按着一二零。
“不。”蒋芙莉慌张地拖住她的手,“会被警察抓到的。”
“抓到也好过死在这里。”
蒋芙莉听着愤怒起来,“被抓住的话,他就完了。”
赵逢青微愠,“那你打算怎么办?”
“附近有家私人诊所,我爸和那医生熟。我们去求救。”蒋芙莉紧紧盯着袁灶,眼里泛起了泪。
那一刻,赵逢青什么都不再说。
以前她不理解蒋芙莉为何事事照顾袁灶。而今,她假设一下自己是蒋芙莉,而袁灶是江琎,一切都明白了。
因为那是喜欢的人。
第4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见蒋芙莉神不守舍的,赵逢青主动解下围巾,盖住袁灶的伤口。
然后,两名男生抬起袁灶往公园门口走。
蒋芙莉泪痕未干。
赵逢青上前拉起她的手,沉声道“有什么事,都等袁灶安全了再说。”
“走吧。”蒋芙莉反握住赵逢青,想借她的力量来消除自己内心的恐惧。
赵逢青扶着蒋芙莉,低声唤住前面两个男生,“如果遇到路人,就假装他喝醉了。”
“知道了。”男生回话。
五人顺利到达公园门口,蒋芙莉拦了辆出租车,和两个男生、袁灶直奔诊所。
他们走后,赵逢青再招了辆车。
一上车,她说,“巴奇馆。”巴奇馆是袁灶打架的地方,他摊上的这事很麻烦,她打算去探探风。
司机摇头,用着很不标准的国语说道“那边警察封锁了,过不去。”
“什么事?”她故作惊讶。
司机用粤语飞快说道“黑社会劈友啊,都是啲僆仔僆妹,唔读书就出来蒲。”[翻译黑社会砍人啊,都是些少年少女,不读书就出来混。]
赵逢青卷起自己色彩鲜艳的长发,其实她这个形象,不就是司机口中的“僆妹”么。“那去松湖大道吧。”
赵逢青赶到诊所。
诊所不大,医疗设备基本齐全。袁灶正在内室治疗。
蒋芙莉坐在外面,低头不知想什么。
赵逢青走过去,“伤势严重吗?”
蒋芙莉恍然回过神来,勉强一笑,“棍棒击打的皮外伤。”顿了下,语含气怨,“死不了。”
“嗯。”赵逢青搭着蒋芙莉的背,微微按了按,悄声道“警察还在巴奇馆,这事闹大了。”
蒋芙莉呼出一口气,双手掩住脸,哽咽地骂道,“他就是傻逼!”
赵逢青点头。不傻逼怎么能干出这种浑事。
她陪着蒋芙莉坐等医生的消息。
另外两个男生坐在另一边,沉默无声。
医生出来后,见到这四个学生,神色无奈。
两个女的染着花哨的发色,三个男的流里痞气,其中一个还有斗殴伤口。如果不是看在蒋芙莉父亲的面子上,他真不想招惹。“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躺个把月是免不了的。”
“非常感谢。”蒋芙莉的情绪平静不少,转头又和赵逢青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守着就行。”
“嗯,有什么事打我电话。”赵逢青算算时间,是该回去了,否则她母亲会在她耳边叨叨叨叨。
她和两个男生出了诊所。
男生甲闷了一晚上,这会儿才松口气。他掏出烟,问着旁边的两人,“要不要?”
赵逢青伸手抽出了一根。
衔上后,她倾前挨近他。
男生甲会意过来,一蹭打火机,替她点燃。
她微微仰起头,左手夹下烟的同时,面朝夜空呼出一连串的白圈。
男生甲和她距离近。这时望过去,烟雾萦绕在她的侧脸,宛若蝶羽,煽动人心。他不禁咽了下口水。
“走了。”赵逢青懒懒地含着烟,一转头。
前方赫然是江琎。
那一瞬间,她脸上全是惊喜之色,衬得她艳丽的五官透出了光。
江琎直直往诊所的大门方向走。
她飞起笑眼,往侧旁两步,挡住他的去路。
他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施舍给她。
赵逢青继续向侧边迈了一步,就是不让他过去。
他还没有正眼望过她。无论她送礼物过去,还是故意在他面前晃过,他都视而不见。她好想他能认真地看看她。然后,他会知道,她的眼里只有他。
江琎终于调转视线,瞥向她,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然后他步伐一顿,掉头而去。
赵逢青美目一敛,启口道,“江同学。”
他充耳不闻。
她想,如果自己现在扑过去抱住他,他会作何反应。
……肯定会把她挥倒。
“江同学,我是赵逢青。”
江琎向外走的步子未有一丝的停顿,直到拐过街口。
旁边两个男生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倒是赵逢青不见一丝尴尬,笑容还是那样娇美。越是有难度的事情,她越是固执。
何况,这是她美好的爱情哪。
袁灶的伤势,在床上躺十来二十天,就可以恢复。
现在麻烦的不是他的伤,而是胜哥和另外一伙的恩怨。因为他和胜哥拜了个兄弟关系,所以他也出现在敌手的追缉名单上。
蒋芙莉的父母常年在外经商,一年到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把袁灶领回家去避风头,之后,两人鲜少出门。
那群流氓连袁灶的住处都不放过,频频骚扰袁奶奶。
大湖和饶子几个经常过去探望。
赵逢青看不起袁灶这种躲在蒋家的窝囊行为。篓子是他捅的,他反而当起缩头乌龟。一堆同学跑东跑西的给他善后。
她替蒋芙莉不值。
寒假期间,赵逢青待在家里玩网游。昏天暗地地刷副本,打战场。
不过再怎么沉迷网络,她都还记挂着有一个江琎。
她找同学去打听江琎的手机号,托了四五个同学,最后一个成功。
拿到那十一个数字的时候,她笑靥如花。一个一个数,一个一个记。数字仿佛幻化成他的模样,跳跃在她的心间。
除夕晚上,赵逢青从九点多就开始编写祝福短信。
写了删,删了写。
到十一点多,还在思考,这第一条短信,要怎么开场才能彰显它的意义。
想得越多越是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