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徐佳奇瞥见刘君身边那张椅子上还放着自己的包,随后,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的举动!突然之间他那病弱躯体里迸发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冲过去抓住自己的包就想跑!
众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靠得最近的刘君或者是早有准备或者是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叫道“真的是你!”
眼看着徐佳奇挣不开他的手,他马上又伸手来抢徐佳奇手里那个包。
是我?什么是我??
徐佳奇很难过,因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想干什么。眼睛睁得巨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刘君抓着自己手腕的手黏糊糊的,那种触感让徐佳奇害怕,并且狠狠打了一个冷战。徐佳奇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不管是和别人身体接触还是眼神接触,都让他觉得恐惧,那种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异类的感觉,令他从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不敢抬头看,可是仍然能感觉到那些个聚集在他身上的一道道眼神就像在无情地拷问着他,他低头看着刘君那布着几条青筋的瘦骨嶙嶙手背,有些可怜地开口乞求“你放开我……我要走……”
刘君紧紧攥着他的包,冷冷地说“你把话说清楚再走!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
徐佳奇一句话没说,那单薄瘦弱的躯体就这么哆嗦着,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感觉到仇昧在慢慢靠近,听到仇昧的声音说“小徐,到底怎么回事?快解释清楚告诉他不是你!”
他仍然没有说话,表情麻木,只是低着头用越来越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紧紧抓在手里的包,这让在场的人都感到背后发寒。
突然陈乐开口了“小徐!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一下,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接下来所有人都开始质问他——
“到底是不是你?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么?”
“你他妈做人手脚怎么可以这么不干不净?倒是你说话啊你!”
“小徐!”
“小徐!”
冷酷的、焦急的、指责的……这些一个个声音不断撞击着他已经紧绷得即将崩溃的神经,并且荡出一声声回音。徐佳奇却依然低着头神色游离,就像这么下去就可以让事情平息。
刘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向仇昧,说了一句话“要不报警吧仇哥?”
报警……?不!不要报警!
因为这两个字徐佳奇猛地就抬起了头,突然得了魔怔似的将本来紧紧攥着的那个包一把狠狠甩给刘君,转身拔腿就想跑!
身后的刘君大叫了一声“抓住他”,他仍然不顾一切往外跑。
他要逃离这里!这里太可怕了……每个人都在逼他……每个人都想害他……他要离开这里……
眼看着快到大门口了,突然不知道是谁伸了一条腿出来,直接把他绊倒,他那瘦弱万分的身子一下子狠狠扑倒在地,下巴就这么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仇昧吓得惊叫了一声,朝那个伸脚的人大吼了句“你他妈干什么!?”
那人估计刚才也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想到仇昧反应这么大,一下子脸就僵了,低头看着趴在地板上一点动静也没有的徐佳奇,不知所措。
“小徐你没事吧?!”仇昧懊悔不已,正想过去扶他。
这时,趴在地上的徐佳奇突然动了一下。仇昧站住了脚步,就这么看着他慢慢地,有些机械化地撑起身子,他瘦弱的肩膀背脊轻轻抖着,就像寒风里挂在枝头的孤零零一片枯叶,显得格外凄凉。
仇昧空张开嘴说不出一个字,看着他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而后,转过头来……
“啊!”
仇昧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震惊地看着徐佳奇那张苍白不已的脸上,因为呼吸而不听微张的鼻翼内,两行猩红的鼻血流了下来,迅速滑过他的嘴唇,下巴,竟源源不绝地开始滴在他白色的衬衣上。
休息室内很安静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的衬衫前胸快速被鲜血蔓延染红浸透,甚至所有人都能听到血滴落在衬衣面料上那哒……哒……哒的沉重动静。
仇昧喉结滚动,向他靠近了一步,哑声道“小徐……”
徐佳奇脸上鼻子以下的地方全是血,却木然地,像一个木偶一样,眼神空洞地盯着仇昧。仇昧迟疑地前进了一步,他就开始后退,拖着脚步后退,同时他慢慢地,用看不见焦距的眼神扫过这个休息室里一张又一长的人脸。
对,那些表情就跟之前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表情一摸一样!是厌嫌是畏惧!他突然就疯了一样朝这些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转过身拔腿就跑!
“小徐!!”
仇昧脑袋一热正想追出去,却被身后的刘君叫住了。他不耐烦到极点回过头,就看到刘君手里拿着一份两三页的文件,这正是从徐佳奇包里拿出来的——hiv检测报告!
徐佳奇疯了,他的行为吓怕了所有经过的人,所有人惊恐地闪避没有人敢叫住他没有人敢阻止他,他就这么满脸鲜血一路狂奔出了jin,冲向夜色里!
——“我刚才就说嘛,这么高档的地方怎么有股酸臭味,原来……是有个是人都能上的公厕在这里。”
——“欢哥多上道啊,一句话,就算他心里恨不得徐佳奇马上去死,他还得假大方,权当没那回事儿。”
——“小徐!你说句话!”
——“真的是你!”
——“你他妈做人手脚怎么可以这么不干不净?倒是你说话啊你!”
——“要不报警吧仇哥?”
——“小徐……”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徐佳奇飞奔在大街上,脑子内翻江倒海,那些在他脑海里说话的声音无限放大一次次相叠一声比一声大,好像无数个人在他脑海里奚落着他嘲笑着他,他觉得可怖极了!!他试图用狂奔来甩掉脑海里这些声音,鼻腔里充斥着浓烈能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一路撞到了很多人,他几乎就变成大街上一道风景,甚至有车子停下来看他发生什么事,他却不管不顾一路狂奔……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自己租的那个房子的,他迫切需要那包海洛因,他觉得全身骨头缝像是数千万只蚂蚁密密麻麻在移动在啃咬,他的脑仁就快要裂开了或者已经裂开了!
可是到门口他才发现,钥匙不在身上,而在那个丢弃在jin的包里……
现在是夜晚时分,楼道的冷风呼呼灌进来,他就站在房东家门口,一直站了十几分钟才抬起颤抖的、指甲缝里都是凝固鲜血的手来叩门。
一声声敲门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响着,越来越急越来越急……直到房东太太怒极地打开了门“谁啊!怎么回事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可是当房东太太打开门看到他那张的脸,1秒钟前的气势汹汹煞那间瓦解了,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像眼前的是什么无比可怖的场景,嘴唇哆嗦着“你……你你……”
徐佳奇站在那里,一秒钟都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就停留在她睡衣的卡通图案上“……我钥匙丢了。”
房东太太穿着拖鞋的脚开始往后挪,边挪边说“你……等一下……”
说完这句话碰地就把门关上了,这个声响让徐佳奇僵硬的身子抖了一下,他垂着头等了一分钟,前面的门又开了。
这次,房东太太只开了一条门缝,露出一只纹了粗粗眼线的眼睛他,颤抖着手把钥匙从门缝里递出来。
他看着房东太太涂了红色指甲油的肉手,以及拿在手里的钥匙,伸手接过。他刚一拿到钥匙,房东太太就像觉得他的手沾了大便一样,猛地缩回自己的手,同时迫不及待就把那道门关上!
徐佳奇听到她屋里冰冷的锁门声,垂头费力呼吸着,低喘着……
回到家,他连灯都没有开,急不可耐地冲向房间,却一个不小心被地上的小椅子绊倒,他管不了这么多,像狗一样连滚带爬朝那个床头柜前进。
打开那个柜子从一个生锈的盒子里取出注射枕头,他的手在颤抖,捋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自己的惨白的小臂。他皮肤上有一个因为长期注射留下的,已经发黑了的凹位……
☆、绝望
漆黑的房间里徐佳奇就坐在地板上靠着背后的床,他扬着头露出尖尖的滚动着的喉结,窗外的月光洒在他满布汗水的脸上,显得他那张本就苍白的脸越发地白。
他的手背无力地垂在地板上,旁边是那根空空的针管。那些一而再再而三不停叫嚣着试图冲裂他脑仁的声音全部没有了,整个世界就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忘记了一切烦恼,整个人如腾云驾雾一般。他另一只手就握着自己那个硬得充血的器官,他不停撸动着,从嘴里发出细碎的舒服的感叹。
没有厌嫌的目光,没有刺耳的叫骂,他忘记了一切,任由自己堕入一片没有方向的虚空。那里就像天堂,只有一波波快感如海浪涌向他的每一个细胞。他追逐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半闭的眼睛在月光下水波荡漾,思绪恍惚间他突然就想起那个男人的脸。
下一刻他一边加快撸动的速度一边从地板上摸来自己的手机。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他想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他想让那个男人听到他高潮时舒服的呻吟,他想告诉那个男人我爱你——胜过爱自己。
那些他理智尚存的时候根本就连想都不敢想的念头,一个个随着波涛汹涌的快感就这么浮现在他脑海里,然后他就真的这么做了,他拨通了那个深深刻在潜意识里的号码……
“嘟……嘟……嘟……”
他把手机按了扩音,放在自己耳边的床铺上,一手捏住自己胸前的挺立,一手撸动着他男性欲望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