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 第19节

    踌躇许久，林子烟还是叫了出租车，报了一个地点。

    最近一直在下雪，雪不大，但路有点滑，车子也开得慢悠悠的，车子里开着暖气，暖暖的氛围，让林子烟开始有了倦意。

    在打了好几个哈欠后，车子在一家雅致的料理店门口停了下来，林子烟刚走出车门，就冷得一个激灵，车上聚集起来的困意立时消失不见。

    林子烟推门进去，一帮子人已经喝开了，但在听到开门的声音时，说话声一下子断了，一个人跑了过来，拉住林子烟说，“大家都在猜你们不来了，没想到这次你们居然都来了，”那人将林子烟拉到一个空座位上坐下，左边是刚才那个人，右边是袁霜。

    那人是林子烟大学时的班长，叫钱三，跟班里的人关系都不错。

    其他人看到林子烟，有拍大腿叹气的，有高兴的。

    “看，他来了吧，你们输了，罚酒，罚酒，”一人指着那些打赌输掉的人说。

    那些输掉的人心里很是不甘，明明以前的同学聚会，两人都不来的，今天两人竟都来了，所以很多人连输两次，那些人心中不禁猜测莫不是他们是约好一起来的。

    钱三给林子烟到了一杯酒，自己也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一口，放下，“想想，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你现在都成了演员，当初，你和袁霜可是我们班最出色的。”

    “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林子烟笑笑，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往的那些事。

    钱三想起来这几年看到的新闻，叹了一口气，“唉，都过去了，不说了，来，我们喝酒，你和袁霜难得来一回，这次一定要多喝几杯，”说完，往林子烟的杯中倒酒，刚倒完，又往袁霜杯中倒酒。

    袁霜见林子烟被钱三灌了不少酒，以前，林子烟为了保护嗓子，在饮食上十分注意，有些担忧地看着林子烟道，“喝这么多没事吗？喝不下的话我帮你喝。”

    听到这话，林子烟心情很复杂，礼貌地拒绝，“不用了，”袁霜自身也难保，再喝掉他那一份，估计就真的回不去了。

    钱三的眼神在袁霜和林子烟之间徘徊，最后，轻叹一声，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年，还在大学时，他就发现袁霜喜欢林子烟，可过了这么多年，本人还毫无所觉，袁霜也真是忍得住，这么多年都没告诉林子烟。

    “今天这酒，你俩都逃不过，”又有一人跑了过来，灌两人酒。

    “喝这么多，待会回不去怎么办？”一个女性在旁边看得着急。

    “回不去不是有我们吗？保证能把人安全送到家，”那人看不出那女性的心思，但其他明眼人却一看就知道了。

    “人家那是在担心袁霜呢？”一人出声提醒，那位女性立刻惹了个大红脸。

    那个女性叫邵兰，从大学的时候就一直暗恋袁霜，为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结婚。说是暗恋，其实大部分人还是看得出这事的，只是袁霜一直都对她不冷不淡的，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邵兰的心思。

    “趁现在人在这里，你要不跟他表白吧，”一个闺蜜跟邵兰提议。

    “不好吧，”大学时，袁霜就对她不冷不淡，人家明显不喜欢她，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难道你就一直等下去，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少岁了，上回伯母又催你相亲了吧，”那闺蜜有点替邵兰着急，她是看着邵兰为了袁霜拒绝了很多人的追求，再这样下去，邵兰估计要嫁不出去了，“如今试试，说不定成功了。”

    邵兰被闺蜜说得有些心动，想想，确实她最好的年华早就过去了，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了，那样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邵兰走到袁霜身边，其他人都看着这边，之前那个不明真相的人现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袁霜，我有话要跟你说。”

    袁霜抬头，看了看邵兰，将她的脸和回忆中的人一一对比，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人是谁，“有什么事？”

    “从大学的时候，我就一直喜欢你，我们交往好不好？”邵兰涨红着脸，把话说完了。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大喊着‘在一起’，声音太大，连门外经过的人都听到了，不得不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钱三暗叹一声，又多一个伤心人。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简单的几个字，将邵兰整个人都定在那里。

    邵兰涨红的脸刷一下白了下来，眼角噙着泪水，欲落未落。

    周围的人的喊声一下子静了下来。

    忍了许久的泪水还是落了下来，但说出来之后，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我早该猜到的，”邵兰说道，袁霜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大概也和她一样，爱而不得。

    邵兰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祝你幸福。”

    邵兰的闺蜜走上前，抱住邵兰，这事变成这样，起因在她，她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陪着这位老朋友。

    “没关系的，”邵兰反过来安慰她的闺蜜。

    而林子烟至始至终都盯着桌上的杯子，仿佛周围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他也丝毫不去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像在思考着什么。

    一个人跑到袁霜那边，用手肘撞了撞他，低声问道，“从没听说你有女朋友，难不成你还没追到她，要不要我帮你，”那人跟袁霜以前是同一个寝室的，叫王冬文，关系还不错。

    袁霜不着痕迹地看了林子烟一眼，并不答话。

    王冬文见袁霜不理自己，也不气馁，“那个人是谁？透露一下呗。”

    袁霜依旧不理王冬文，看来是坚决不想透露半分。

    “好吧，你不说就算了，不过，作为兄弟，我还是劝你一句，早点下手，不然可就有得后悔啦。”

    他又如何不明白，本来以为在同一家公司，就能经常见到林子烟，可不想，林子烟跟杨文埴在一起了。后来，林子烟出事，他没能及时找到林子烟，结果林子烟跑去了蓝氏。这些年的犹豫，他早已错过太多。

    ☆、入住

    一群人吃完饭，又有人提议去ktv唱歌，这些人都是音乐系毕业的，一听唱歌，大家都没有异议。

    刚进包厢，一堆人争着点歌，钱三见林子烟和袁霜没有去点歌，跑过来说道，“你们要不要点什么歌，我帮你们点。”

    “不了，我比较喜欢听别人唱，”林子烟直接拒绝了钱三的提议。

    钱三见林子烟拒绝，也没强求，又看向袁霜。

    “我等会再点，”袁霜看了看，那边仍围着一堆人在点歌。

    “那好吧，”钱三怕他们坐着无聊，又拿出一张菜单，“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钱三走后，袁霜问林子烟，“我记得你唱得挺好的，怎么不去唱？”

    “最近辣的吃多了，嗓子不太好，”林子烟拿着菜单，眼睛在菜单上扫了好几遍，都是些小点心和酒水，他刚才吃得够多的了，现在实在是吃不下了。

    “是吗？你以前都不会吃这些东西，”袁霜看着林子烟的侧脸，天花板上五光十色的灯光偶尔打在林子烟的脸上，睫毛在光晕中微微闪动。

    “演员没那么讲究，”林子烟一句话立刻撇清了现在和过去的身份，也提醒着袁霜，他们现在的距离。

    “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久久，袁霜说了这么一句话，夹带着对回不去的过往的遗憾。

    好像上回也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他怎么回答的来着。

    周围有人喊袁霜的名字，叫他上去唱歌，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喊，袁霜见推辞不掉，只好站起身，去拿话筒。

    不知道是谁帮袁霜点的歌，竟是林子烟刚出道的专辑中的一首歌。

    看着台上拿着话筒的人，低沉而温柔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林子烟的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手机传来轻微的振动，林子烟拿出手机一看，是蓝琮发来的短信，问他在哪里？

    林子烟本想塞回去，不理会蓝琮，但手机刚塞回去，又被主人拿了出来，林子烟快速地打了几个字。

    我在ktv。

    对面很快就回信了。

    你和朋友在一起？

    恩，大学同学。

    蓝琮接到回信，马上打开。

    大学同学？应该是同学聚会了，他记得林子烟和袁霜就是同一个大学的，而且还是同班同学。

    袁霜也在？

    林子烟盯着回过来的短信，想象了一下蓝琮发这条短信时的表情，不禁笑出声。

    在的，我刚才听到袁霜唱歌的现场版了~≧▽≦~

    “袁霜，”蓝琮捏着手机，恨恨咬牙，迟早有一天，哼哼。

    袁霜唱完歌，看到林子烟在发短信，但让袁霜意外的是林子烟的笑容，在他的印象中，他从没见过林子烟露出过那种笑容，笑容中带着点狡黠。

    “有人找你？”袁霜坐下时，顺口问了一句。

    林子烟见蓝琮没有再回过来，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听到袁霜的话，应道，“恩。”

    林子烟只是应了一声，没说是谁，袁霜也不好问是谁发过来的短信。

    两人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人先开口打破这小小的沉默，而周围的人似乎也像注意不到他们那样，一处吵闹另一处却又静得极致。

    一群人吵闹到半夜，一些人累得不行，已经睡倒在ktv，而林子烟不知何时也睡着了，袁霜一直不敢动，怕动一动，林子烟就被惊醒。

    后来，钱三看大家都累了，提议结束这次聚会。

    “我送你回去。”

    林子烟来的时候是打的过来的，现在已是后半夜，天上还在飘雪，不知道还叫不叫得到计程车，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袁霜的提议，“好。”

    车子在夜色中缓缓行驶，路边微弱的灯光怎么也映不出来时的景色，飘飘扬扬的雪落在地上、车上，很快消失不见。

    平时人来人往的地方，如今除了袁霜的车，根本没有其他车经过。

    袁霜将林子烟送到楼下，公寓楼的楼道里的灯还亮着，微黄的光照亮了整个楼道，不知道是哪个人上楼忘了关灯。

    “我回去了，”袁霜探出车窗，向林子烟告别。

    “路上小心，”林子烟走出几步，听见袁霜的声音，又回过头。

    一时间，两人又没了动作，过一会，林子烟伸手指了指楼梯，“那我先上去了。”

    “恩，”袁霜轻轻点头，见林子烟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弯处，袁霜才开车缓缓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林子烟刚拐过楼道，就见台阶上方坐了个人，那人靠着墙，缩成一团，眼睛闭着，眉头微微皱起。听到楼道的脚步声，那人惊醒，马上去确认来人，待看清来人后，展颜笑道，“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冻死了。”

    “蓝总，你干嘛大半夜地待在这里，小心别感冒了，”林子烟伸手去拉蓝琮，大概是坐久了，蓝琮的腿有些麻，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我无家可归了，”蓝琮用手敲了敲还有些发酸的腿，跟着林子烟来到门口。

    林子烟见蓝琮冻成这样，也不好赶他回家，只好开了门，放他进门，“你离家出走了？”林子烟心中顿时冒出无数想法，比如蓝老爷子逼婚了，蓝琮不同意，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比如蓝家的人为了争家产，使计诬陷蓝琮，把蓝琮赶走了；再比如蓝琮武侠小说看多了，要离开家闯荡江湖。

    “我家的保姆都回家过年了，家里没人打扫，也没人烧菜，”以往这个时候，他还在蓝家祖宅那边，一般要过了年才回来，可一想到林子烟一个人不太安全，他就跑了回来，临走时，爷爷还笑嘻嘻地说，“去吧，去吧，记得下回过年带孙媳一起回来。”

    “所以？”林子烟挑眉。

    “你就收留我一段时间呗，”蓝琮一进屋就直接朝沙发走去，神态自然得像在自己家。

    “我要是不同意呢，”虽然这么问，但林子烟不可能真的拒绝，先不说他们认识挺久，蓝琮也帮过他很多，更何况蓝琮还是他老板。

    “我都已经把行李搬过来了，你要扔下我不管吗？”蓝琮大有一副赖在这儿不走的样子。

    怪不得刚才门口有行李箱，原来是蓝琮的。

    “随你，只是房间你自己收拾，”林子烟丢下这句话，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给水壶装上水，将装了大半壶水的水壶插上电，天这么冷，也不知道蓝琮在外面坐了多久，别真的生病就不好了。

    蓝琮见林子烟同意了，就去拿自己的行李箱，乖乖地跑到唯一一间空着的房间开始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