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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的男友被穿了这件事 第12节

作者:三碗红豆饭 字数:20576 更新:2021-12-21 01:07:05

    “对、对不起”

    他低着头小声地表达自己的歉意。

    “明天晚上有时间吗”顾司礼说道。

    顾淮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嗯”

    “有时间的话,可以邀请你来我店里吗最近我调制出了一种新品,所以想请你尝一下,然后再提出些可以改进的地方。”顾司礼垂着眉眼,脸上露出些沮丧的表情,“因为阿瑾说味道太奇怪了。”

    “不、不会的”

    顾淮顿时激动地叫了出来,他恨不得立马抓心挠肺地告诉她她做的咖啡是世界上最最好喝的东西,但他红着脸憋了半天,也只磕磕绊绊地憋出一句,“你做的一定很好喝”

    顾司礼微微一笑,“谢谢。”

    “不过一味的称赞并不能让我进步呢。”

    她笑着站起了身,乌黑而柔软的头发因为弯腰拿包的动作而垂落在了胸前,原本因为顾司礼的话而有些失落的顾淮看到她似乎要离开的样子,顿时将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扔进了垃圾桶,慌张地随着她的动作站起来。

    “你要走了”他问道。

    “是呢,一会儿有些事要去做。”

    顾司礼伸手去拿夹在小本子上的票据,顾淮见了,连忙夺了过去,开玩笑啊,如果和喜欢的女孩一起吃饭还要让对方付钱的话,那自己身为一个男人也未免太丢脸了吧

    他拿着票据去前台结账,站在只隔了两三个人的队伍里,他转移目光,去看已经站在门外的顾司礼。她正在接一个电话,嘴角的笑容柔和得不可思议,叫每个路过的路人都情不自禁地望了过来,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顾淮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因为能让顾司礼露出这种表情的,只有顾司宸而已。

    接过收银员手里的零钱,顾淮脚步沉重地走了出来,却忽然在即将出门的那会儿转了个方向,挑了一张能清楚地看到顾司礼的座位坐了下来,一直等到她笑着说了一声再见后,他才慢慢吞吞地走出门,来到她身边。挂了电话的顾司礼抬头便看到了顾淮。

    “你排了好久。”她笑着将手机屏幕举到顾淮面前,上面显示的是她和顾司宸的通话时间,也是顾淮排队结账所花去的时间。

    “人有些多。”顾淮含含糊糊地将这个话题带过,“你、你哥要来吗”

    “嗯。”顾司礼微笑点头,“他来接我去医院。”

    “你生病了”顾淮大惊,脸上瞬间出现的惊慌表情让顾司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摇头否认了顾淮的猜测,顾淮松了一口气,但顾司礼的下一句话却成功让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今天是探望日,我和哥哥准备去看望阿淮。”

    轰

    一到惊雷在顾淮脑里闪过。

    他险些忘了,他自己的躯体正躺在冰冷的医院里,依靠着全身的管子来维持身体的机能。他忽然想起他被路轻舟强行拉到重症监护病房门外时,那从里面传来的,对他灵魂的深切呼唤。

    他忽然有些愧疚。

    他的身体是那样强烈地呼唤他回去,而他却全然将他给忘了。

    顾司宸和顾司礼要去看望他,这件事让他心里暖暖的,甚至止不住的有种发自内心的快乐,至少在他的身体昏迷不醒的这几个月,他的家人依旧没有忘记他。至于他的母亲和父亲有没有忘记他,或者说有没有去医院看望过他这种问题,他想还是假装不要在意的好。

    他的身体在医院,他多想亲自去看望他。

    但他能以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身份去呢

    顾司礼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她笑着问道。

    “要一起去吗”

    “诶”顾淮愣了愣,“还是不要了吧。”

    虽然他真的很想去,但是他不得不去顾虑到时候看到自己身体的他会不会当场情绪失控,顾司宸和顾司礼会不会从中发现些什么,而如此这般惹出一堆麻烦后闻人初又是否会对他的自作主张愤怒万分他不得不去在意这些可能的后果。

    即使他真的非常想去看望一个人孤独地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他低着头有些难受,便没有注意到看着他的顾司礼瞳孔微微缩了缩,温和的目光便显得更深邃了些。

    “真可惜啊。”

    她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第三十六章

    鼻尖出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顾司宸皱着眉,他不喜欢这种味道,这让他的鼻子很难受,他看了眼跟在他边上的顾司礼,温婉的少女脸孔上带着不变的笑容,轻快的步伐让她看起来像是身处与盛开的花田中一般,而不是在这冰冷的,充满着希望与死亡的医院里。

    他收回了视线。

    空荡荡的走道上回荡着他和顾司礼两人的脚步声。

    哒,哒,哒。

    他们在门口脱下身上的一次性隔离衣与帽子,与保洁阿姨告别后,推开门离开了沉重而压抑的重症监护室。被阳光照亮的走廊不同于里面封闭的世界依靠灯光而白得那么令人心慌,金色的阳光与透过打开的窗飘进来的树叶的清新味道,叫顾司宸整个人都仿佛是接受了一次洗礼一般,心上那股无形的压抑消失不见,这让他浑身清爽不少。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里面的气氛。”他望着窗外,脸上的表情是漠然的,“那些躺在病床上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具具尸体。”

    “阿淮可不是尸体哦,他是我弟弟。”

    顾司礼纠正道。

    然而她的纠正并没有让顾司宸收回这一想法,他冷笑着勾起唇角,那浅浅扬起的弧度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嘲讽,“可不是尸体吗刚才你摸着他脸的时候,我都担心你会把他的氧气面罩扯掉。”

    “我看起来是那么冲动的人吗”顾司礼朝他眨了眨眼,表情无辜。

    “我很庆幸你不是。”

    顾司宸说道,“要不是因为天花板的角落里装着监控,恐怕你已经这么做了吧”

    “嘘”

    顾司礼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顾司宸斜睨了她一眼,她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有些调皮,又有些心底的想法被人察觉到后的不好意思,她侧过身讨好似的抱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不要拆穿我呀,哥哥。”

    顾司宸眼眸深邃地回望她纯洁如天使的脸孔。

    他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妹妹。

    他的妹妹温柔,善良,勇敢,就算是苛刻如他,也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所有的赞美都放在她身上也不会显得过分。从小母亲就教育他,他是哥哥,而保护妹妹便是他身为哥哥的责任,于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要守护在她的身边,叫她不受到来自这世界的,一丝一毫的恶意。

    即便顾司礼本身就是个恶魔。

    “那天的谈话,他真的听到了”顾司宸侧过脸。

    顾司礼嘴角的笑容深了些,“不知道呢。”

    她的声音依旧动听如出谷的黄莺一般,干净纯粹的声线自空气传播,钻进顾司宸耳朵里,不掺杂任何杂质,美好地叫人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便忍不住心中柔软一片。“反正也无所谓了,我可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事”

    她在说着如此可怕的话题,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改变。

    医院外的阳光分外明媚,金灿灿的却并不晃眼,斑驳的树影在风中摇曳,有家属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病人缓缓地在道路边上散着步,永不停歇的时间仿佛在这里放慢了脚步。

    在上车后,顾司宸说道。

    “要动手时你给我吱一声,我怕你乱来。”

    顾司礼便乖乖地询问哥哥的意见,“明天如何”

    顾司宸挑了下眉,“你已经计划好了”

    “嗯,差不多吧。”顾司礼弯了眉眼,声音柔软。

    “别告诉我你仍然选了你的咖啡店。”

    “不可以吗”顾司礼无辜地转头看他。

    “”顾司宸冷笑着哼了一声,“你用来顺利从大学毕业的脑子去哪里了你就不能选一个和你自己沾不上边的地方人死在你店里面,你想怎么解释”

    “嗯摔了一跤摔死了”

    顾司礼看着顾司宸的表情就像是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时那样,有种孩子特有的纯真,但顾司宸非常清楚,这家伙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完全和纯真这个词无关。

    他用食指敲击着方向盘,“你就对监狱生活那么向往”

    “因为我相信哥哥啊。”

    她看着顾司宸,恍若星辰的眼里满满都是对他的信赖。

    顾司宸啧了一声,转过头不去看她。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顾司礼露出这种将他当做最亲近最信赖的人的表情时,顾司宸烦躁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柔软了下来,他有些拿她没办法。顾司礼是他的妹妹,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么是妹妹,就要去保护。

    闻人谦看着那辆车渐渐发动离开,直到成为远方的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他再度看了眼身后的医院,白色的大楼依旧被白光笼罩,有些地方开始弥漫出了死亡的黑影。于是他不再逗留,顾家这里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现在他想回到路轻舟身边。

    昨晚路轻舟的状态让他有些担心。

    因为那是他第一次,无法到达路轻舟的梦中。

    就像之前他看到何遇将路轻舟粗鲁地压在墙上那样,闻人谦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他无法帮助路轻舟,他只能像个傻瓜一样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对方说出那些足以让他想去杀人的话。他愤怒地想把他从路轻舟身上拉开,愤怒地想把何遇那张脸揍扁,愤怒地想把路轻舟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可是呢,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让路轻舟独自一人面对,这是闻人谦最无法原谅自己的事。他想路重帆说得对,身为灵魂的他,只能入梦才能和路轻舟拥抱的他,对路轻舟来说毫无意义。

    闻人谦能做的只是让何遇遭受精神上的摧残罢了。

    那么变成灵魂唯一的好处,恐怕便是赶路再也不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了吧

    路重帆房间里的路轻舟还睡着,他小小的一团缩在沙发里,歪着头闭着眼,鸦羽般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一层阴影,乌黑的碎发铺散在沙发上,胸口一起一伏,平静的睡颜让人不忍心去打扰。

    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路重帆偶尔翻过书页的声音。

    这幅画面很美,因为看到这场景的闻人谦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词,岁月静好。他很感谢路重帆可以陪在路轻舟身边,很感谢他可以帮他做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但是

    他多么想取而代之。

    闻人谦抿紧唇,伸出手碰了碰路轻舟,结果显而易见,他的手穿了过去,触碰到了一团虚无。

    “轻舟。”

    一片黑暗的世界里,他看到路轻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抬起头张望四周。他感觉到有人在呼唤他,可他却无法辨认出那个声音的方向。于是他努力地辨认了一会儿,迟疑地朝着某个方向迈动了步伐。

    闻人谦闭上了眼,两人之间只隔了两三米的距离却遥远得像是没有尽头。

    路轻舟仿佛不知疲倦地走着,这样机械的动作他一直持续了很久,闻人谦静静地站在两米开外,同样看了他很久,最终路轻舟站在了他的面前,但他乌黑的瞳孔中却没有他半点的身影,他只是凭着感觉停了下来,茫然地看着一片黑暗的前方,伸出了手。

    闻人谦抬手握上,却是意料之内的穿透了过去。

    “闻人”

    他站在光暗交界处平静回望,身后是他为路轻舟创造的美如幻境的世界。

    路轻舟很快就醒了过来。

    路重帆听到动静后抬起头,看到路轻舟已经坐了起来,手里的抱枕啪嗒一下滚落到地上,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呆愣愣地坐在那里,放空的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窗外,脸上的表情茫然而又无措。

    “怎么了”他放下书。

    路轻舟好一会儿才朝着声音的呃方向转过了头,他看了眼路重帆,掀开身上的毯子从沙发上下来,然而他刚把脚塞进脱鞋里站起身,整个人身子一歪就摔在了地上。路重帆吓了一跳,顾不得穿鞋了连忙赤着脚冲过去把他扶起来,紧张地问他。

    “还头晕我扶你去床上,摔疼没有”

    路轻舟直到被路重帆安置到床上时才反应慢一拍地回过了神,他摸了摸自己的双腿说道,“腿麻了。”

    “其他呢有没有觉得比早上好点”

    路重帆去倒了杯水给他,比起路轻舟腿不腿麻这件事,他更关心他睡觉前吃得那颗感冒药有没有效果。路轻舟活动了下脚趾,感觉那个部位周围仿佛电视机雪花乱闪的感觉稍稍褪去后,才接过路重帆手里的水杯,点点头喝了一口。

    “好很多,但是没力气。”

    路重帆还是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有体温后才放下心来。

    “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路轻舟摇了摇头。

    他不常发烧,所以吃药对他来说见效很快,只是第二天下午,他就明显感觉到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消失了,虽然双腿还有些发软,但这是发烧过后不可避免的现象,不是吗

    额头上的发被汗水打湿了黏在一块有些不舒服,路轻舟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便下了床,拿了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洗澡了。这次出汗比早上醒来的那时候好了很多,但身上粘哒哒的还是很不舒服的,路轻舟不是一个能默默忍受这一切的人。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路重帆整理了下床和放在沙发上的毯子,捡起落在地上后便被冷落的抱枕放在原位。他开始收拾柜子里的衣服。

    路轻舟简单地冲了下身体便出来了,脖子里还搭了块毛巾。

    路重帆对他说道,“明天我们回家。”

    路轻舟擦头发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晚上的晚饭依旧是大圆桌,路轻舟下来吃饭时得到了所有人的亲切问候,特别是爷爷奶奶,拉着他的手好一顿问,等他好不容易回座位上坐下时,何遇又凑了过来。

    “表哥。”

    他叫道,旁边的路重帆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这一眼,却叫路重帆惊讶万分。何遇长相并不差,染了一头黄毛的他露出些痞气的笑容来,完全符合在他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们心中对男孩的那份美好幻想,至少在他和路轻舟从b市回来那天,何遇还是把自己拾掇得人模人样的,但这才短短几天,他就已经有些不认识他了

    何遇整个人都显得非常憔悴,面颊消瘦,眼圈下青黑一片,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是通宵了好几个晚上的结果。

    注意到路重帆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看起来似乎是很努力地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可通红的眼睛与干涩的声音,叫他完全像是个刚从沙漠中徒步走出来的旅者,因为长期缺水而面临崩溃的边缘。

    “表哥,你明天要走了”

    那双吓人的红眼睛死死地盯着路轻舟,从中闪过的晦涩情绪与诡异的光让他的眼神非常可怕。路重帆皱起了眉,挡在他和路轻舟之间。

    “你要做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重。

    望着路轻舟的视线被截断,何遇的目光只能移到路重帆的脸上。路重帆此刻的表情说不上有多好,他似乎是顾及到这个场面而按捺下了自己的情绪,路重帆很少会生气,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而什么时候又不该做什么事,但何遇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与不耐。

    他险些笑出来。

    愤怒不耐

    路重帆有什么资格去愤怒,去不耐他到底在愤怒个什么劲啊要说愤怒的话,最为恼火的,难道不应该是他何遇吗

    他只是想和路轻舟说话而已啊,只是想在路轻舟身边待一会儿,为什么这个人,这个人总是要突然出现,横加干预他连和路轻舟说会儿话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你要做什么

    何遇僵硬地扬起一个笑,“你问我要做什么”

    “阿遇快过来吃饭你的座位在这里。”

    坐在圆桌另一边的养母拍拍身边的空位,她强硬地看着何遇,甚至还有些请求的意味。最终何遇还是笑了笑,转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没有人注意到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悉数退去,眼里的阴郁浓重得几乎要隐入黑暗中。

    表哥啊

    、第三十七章

    何遇回到了座位上坐下,脸色有些不那么好。

    这不光是说他面部的表情不好,同时还有他面部皮肤的情况,真的很难想像有人会在短短一两天的时间里,把自己弄成那副像是身体里被掏空了一切的样子。

    何母歉意地朝着路重帆和路轻舟笑笑,然后去招呼何遇吃饭,何遇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他面前的碗里有不少他爱吃的菜,但他也只是握着筷子僵硬地往嘴里塞着饭菜,整个人坐在那散发出一种无法靠近的阴郁感。

    桌上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虽然路家兄弟和何遇之间有些矛盾,但似乎从没有表现得如此明显过。

    “他和舟舟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路父询问身边的妻子,他知道这几个孩子关系不好,也从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所以他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样,完全不知道这本该互相亲近的几个孩子,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酒桌上的气氛被强行拉了起来,便也没人去在意这件事了。

    路父凑到路母耳边悄声说话,路母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虽然说是不清楚,但她心里依旧有着自己的猜测,她从小生活在大家庭,对于各种事见得多,也就能想象出许多种可能或不可能的发展。何况从刚才何遇看着路轻舟的那个眼神来看,路母并不觉得自己的猜测会有错误的可能。

    她一向都对自己很自信。

    “何遇,应该是喜欢舟舟的。”

    路父愣了愣,“舟舟还真是受人欢迎啊”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路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路父立即表态,“当然不是”

    他小心地用眼角看了看若无其事吃饭的路轻舟,平静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把何遇当做一回事,于是他又抬头去看对面的何遇,何遇低着头一声不吭,紧紧抓着饭碗边缘的手用力得爆出了手背上的青筋,旁边他的亲生妹妹正忧心忡忡地望着她的养子。

    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瞪了他一眼,眼中泄露出一丝埋怨的情绪。

    将这埋怨看在眼里的路父愣住,“阿莱在怨我”

    阿莱是他妹妹的名字。

    路母并没有错过来自她小姑的那个眼神,她的脸色便冷了几分,心里已经有了些不悦。她想起这些天来轻舟一直睡在路重帆房里,原本她就觉得奇怪了,轻舟再怎么任性也不会放着有床不睡跑去哥哥房里打地铺,但从刚才何遇的表现来看,他骚扰轻舟似乎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然路重帆是不会这样防备他的。

    “很显然不是吗”她面无表情地回答丈夫的问题,“我不该答应重帆明天带舟舟回家的,而是今天就走。”

    路父仍然在茫然中,“可是阿莱为什么要怨我”

    “有什么不明白的”路母淡淡说道,“你儿子勾引了他儿子呗。”

    路父立即就不乐意了,“舟舟什么时候勾引何遇了”

    自己儿子什么性格他最清楚,先不说路轻舟那你不搭理他他就绝不会去搭理你的性格,就说这两人相处的时间吧,他每年也就带着家里人回这边两次,一次中秋,一次除夕,今年特殊些,因为中秋和国庆挨得近便留得时间长些,像往年来说那可都没几天,就这么点时间,总窝在房间里等回家的路轻舟哪来的时间去勾引何遇那小子

    何况

    “何遇那哪像是喜欢舟舟的样子”

    “爱而不得是会把人逼疯的。”

    这顿饭吃得实在是不怎么样,路父和路母全程都悄声说着话,对别人时不时的敬酒都一一拒绝,何遇一直都闷头吃着饭,坐在他旁边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同样也难受的何母面对一大桌子的菜没什么胃口。

    两位老人看看这边,看看那边,他们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本该是最亲近的几个孩子之间变成了这般见面就眼红的局面,有心想要缓和一下,但说出口的话却无人应答,他们只得叹了口气,感叹现在的年轻人。

    其余几个亲戚仍努力地想带动一下气氛,但效果并不怎么理想。

    要说圆桌上最轻松的人,大概就是路重帆和路轻舟了吧。

    他们慢悠悠地吃了饭便向众人告辞,一同上楼去了,两个一高一低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奶奶终究还是忍不住向何遇开口了,“阿遇,你是怎么回事”

    一边是疼爱的两个亲孙子,一边是捡来的外孙,不用管事情发生的起因,她自然而然地就站在了路家这边,对何遇说话的语气便难免重了些,“舟舟这人我最清楚不过了,你不闹他,他就绝不来闹你,所以你跟他闹什么脾气难不成他还能把你欺负了”

    “妈”

    听了这些话的何母心里更加难过了。

    明明同样是孙子,为什么母亲眼里就更偏向路家那两个她的何遇又比他们差了哪里

    “我错了,奶奶。”

    在她为何遇愤愤不平的时候,何遇已经开口了,他抬起头时那股阴郁的感觉顿时消失了,他甚至还微微笑了下,眼睛弯成熟悉的弧度后,他又变回了那个遇着谁都笑吟吟的少年,只是脸色还是憔悴了些。

    “等会儿我会去和表哥道歉的。”何遇说道。

    奶奶便满意地点头,“知道错了就好,兄弟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一会儿去和你表哥说清楚就成了,我年纪也大了,就喜欢看着你们和和睦睦的样子”

    “奶奶你还年轻着呢”

    何遇笑着说道,面上的表情完全恢复了原样。

    众人纷纷附和。

    这顿饭到最后也算是勉强其乐融融了一把。

    最后收拾完剩下的饭菜,将院子楼下和厨房里打扫一番,一年里好不容易相聚的亲戚们便泡了几杯茶,抓了几把瓜子围坐在桌子周围开始了饭后的小茶会。两位老人稍微坐了会儿便汤不住身体回房休息了,剩下年轻人们肆意地聊着自己的生活。

    何遇看了眼通往二楼的楼梯,正欲起身,旁边的母亲拉了他一下。

    “你别惹出事来。”何母似乎是知道他要去找路轻舟的样子,轻轻皱着眉交代他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乖一点,别惹你奶奶不开心,啊”

    “放心,我只是应奶奶的要求,去道个歉而已。”

    何遇微微一笑,转身上了楼。

    房间里路重帆正和路轻舟收拾东西,只是暂住几天,路重帆带来的东西也不多,就几件衣服叠了叠塞进行李箱中,将拉链拉上掂了掂箱子份量的他问路轻舟,“你房间里的东西呢”

    “不要了。”

    “你去扔了没”

    “没有。”

    “去扔了。”

    路轻舟耷拉着拖鞋走到隔壁,将衣柜里的衣服裤子顺带抽屉里的袜子内裤抱在怀里,他不知道之前何遇在他房间里做了什么,不过既然闻人谦说要他全部扔了,那他还是乖乖地听他的话比较好。

    他抱着衣服下楼的时候,正巧碰到何遇正走上来。

    何遇看见他时立即停下了脚步,路轻舟看了他一眼,面色平静地走过他身边,下了楼梯拐弯消失在何遇的视线内,何遇笑了笑,抬腿跟了上去。路轻舟走得不快,慢悠悠的样子像是饭后出来散个步消消食,何遇很快就追上了他。

    “表哥,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脸上带着笑,语气温和有礼,和之前拦在他面前的那人简直判若两人。

    一个是易怒阴郁的何遇,一个是笑吟吟的何遇,前者是他最真实的性格,后者是他最完美的伪装。他将自己伪装成清秀温和的少年,眯眼浅笑是他永远戴在脸上的面具,而有一天当他将面具摘下时,因为惊讶而愣怔的路轻舟便被他一个用力扑倒在了床上。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样暴戾的何遇。

    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逐渐逼近他的死亡,他忘不了当时何遇脸上的疯狂。

    只要看到何遇微笑的表情,路轻舟就会想起那个夜晚,这个少年忽然褪去了平日里的模样,换上一身阴沉愤怒的气息,如同饿虎扑羊般掐住他的脖子,看着他因为缺氧露出的表情疯狂地大笑

    “我不想听。”路轻舟说道。

    何遇却半点没有生气,他笑着说下去,“没关系,你可以不听,我说我的就好。”他跟着路轻舟放慢了脚步,将双手裤子口袋里跟在一旁,“表哥,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注意你了,你长得那么好看,和舅妈一样好看,我不止一次地遗憾,为什么舅妈偏偏要把你生成一个男的不过我又想了,身为一个男的你都那么迷人了,如果是个女孩的话,怕是追求者都快从这排到你学校门口了。”

    他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你那么受人欢迎,所有人都喜欢你,只要有你在,爷爷奶奶眼里就从来没有我了,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每年的中秋和除夕是我最讨厌的节日,因为每到那几天,你就会到这里来,抢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可是有一天,我发觉有些不对经了,因为我做梦了,还梦到了你”

    他的声音带了点缠绵悱恻的意味,瞳孔因失神而放大了些,“表哥,我把你压在身下,你一边低泣着一边向我求饶太美了,那样的表哥简直太美味了你情动时整个人都泛着红,眼角的痣艳丽得像是带着一股魅惑人心的魔力”

    路轻舟将怀里的衣服扔进垃圾堆,转身对上何遇那双隐隐露出兴奋的眼睛,“你可以闭嘴了。”

    他仍旧面无表情,声音冷淡。

    何遇却更兴奋了些,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迫不及待地开口,“我们交往好不好表哥,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我发誓一定会比那个人对你好一万倍”

    路轻舟收回目光原路返回。

    何遇喜欢他,他从何遇第一次对他表明心意时就明确地拒绝了他,虽然过去了很久,但他的回答仍旧不会变,“我不喜欢你。”

    过去他不会喜欢何遇,那么现在也不会。

    何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但他很快就说服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不喜欢我”他竭力忍耐下的暴躁情绪却透过他的声音泄露出来,“如果是因为之前我对你做过的事话,我道歉我向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表哥,因为我实在是太生气了那个男人,你告诉我究竟是哪里比不上那个男人”

    他还是没忍住吼了出来,抓住路轻舟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路轻舟垂着眼轻轻皱了下眉,偏白的肤色沐浴在月光下,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让他看起来有种想要让人破坏掉的脆弱感,何遇抓着他肩膀的手忽然用力了些,他死死盯着路轻舟,内心中压下来的暴戾蠢蠢欲动起来。

    路轻舟仰头看他,一点点掰开他的手,说道。

    “你哪都比不上。”

    、第三十八章

    何遇从来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好脾气。

    事实上,他很容易暴躁,特别是在面对路轻舟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路轻舟表现出他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或是冷静地告诉他他喜欢的那个男人比他好得多的多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的,升起一股想要将他弄坏的破坏欲。

    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他

    明明在他梦里是那样低泣般的呻吟着,为什么在现实却对他如此冷漠是看不上他吗那好,那就把你拉入地狱吧,拉到这肮脏的深渊中,你就再不会拒绝我了吧,路轻舟

    你哪都比不上他。

    于是他露出狰狞的笑来,脑子里最后的理智瞬间被黑暗吞没。

    路轻舟在说出那句话时便一直注意着何遇的动作,没办法,因为何遇的表情和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要不是这是现实世界的话,他几乎要怀疑捏着拳头咯吱作响的何遇会在下一秒对着月亮狼嚎一声然后瞬间变身成传说中的物种狼人了。

    他退后两步,面前的人紧紧地盯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滚着被积聚的阴云,瞳孔因为兴奋而微微扩散了些,原本抿紧的嘴唇僵硬地扬起一个诡异的笑。

    “轻舟”

    他叫着他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硬是被他喊出了像是在呼唤请人时的低语。

    路轻舟注视着他,深黑的眼瞳中沉静得像是一汪深潭,对于何遇缠绵的呼唤声没有任何反应,他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对这件由他引发的事漠不关心。

    何遇心中的愤怒更甚,他爱极了路轻舟这张冷漠的脸,渴望看到这张无情无欲的脸上染上情欲的色彩,却又对他用如此冰冷的目光看向自己而感到愤怒。他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向他扑去,就像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一样,用他压倒性的力量将他死死压在身下

    可路轻舟却避过去了。

    他在他即将触碰到他时避过,他反应不及,由于巨大的惯性而向前跌去,等他就地一滚迅速爬起来转过身时,看到路轻舟站在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借着徒然被拨开乌云的月色,他看清了那东西,是一根铁管。

    何遇瞥了眼路轻舟身边,是垃圾堆放处,显然他在刚才趁着他摔倒的那一瞬间里蹲下身从里面挑选出了一样适合的武器。

    “你想做什么”何遇笑着问道。

    路轻舟正低头检查着这根铁管有没有损坏的地方,他颠来倒去地看了看,又摸了摸,虽然他全程都将目光放在了手里的铁管上,但他却也没有放松对何遇的警惕心。

    “别白费心思了,表哥,今晚你允许我跟着你出来就是你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了。”他眯着眼睛微微笑着,像是想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他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些,“路重帆不会再来妨碍我们了,来吧,让我们享受一下这个夜晚”

    那么美味的表哥,脱光了衣服脸色潮红的表哥,就要在他面前出现了吗真是太棒了啊

    路轻舟终于检查完了手里锈迹斑斑的铁管,抬起头朝着何遇走去,然后举起手里的铁管,朝着他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

    何遇被砸得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上。他愣愣地看着月色下捏着铁管的少年,头上被砸的地方终于缓慢地传来的疼痛,然后那疼痛越来越剧烈,最后痛得他几乎要昏死过去。他摸了摸,湿濡滑腻的触感,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脸颊往下滑落,他看了眼手掌心,那里已经是一片血红。

    路轻舟是下了狠手的。

    “感冒刚好手还有些软”路轻舟似乎对自己只是把何遇砸懵了这个程度而感到不满,他抿着唇拿着沾了血腥的铁管又朝他靠近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半坐在地上,看起来狼狈万份的何遇,冷淡地说道,“这次不会让你有机会躲了。”

    何遇低着头双肩不住地抖动,到后来那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压抑许久的笑声终于从他紧闭的唇齿间慢慢挤了出来,他放声大笑。

    “漂亮真是漂亮啊”

    他刚才看呆了,完全被眼前这个沐浴在月光中,美得像是森间精灵的路轻舟看呆了即便这个精灵手里拿着铁管,正要狠狠朝他砸下,他还是在那一瞬间里,被他深深的迷住了

    “路轻舟,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美”他疯狂地大叫着,丝毫没有去管头上血肉模糊的一片,任由那血痕滑落,染红他身上的汗衫,他竟然止不住地浑身激动到颤抖,“还要来吗求之不得啊,来吧,表哥,来吧,再让我看看你”

    无情的铁管再次挥了过来。

    然而这次何遇麻利地往旁边一滚,躲过了朝着他脑门砸下来的铁管,路轻舟在意识到何遇往旁边移动时,便迅速地改变运动的轨道,横向挥动,冷硬带着锈迹的铁管便砸到了何遇的腿骨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声响。

    何遇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腿在一瞬间被打断了。

    还好,要不是路轻舟感冒刚好还没什么力气,不然他真的是要躺进医院里了。

    他抬起头,朝路轻舟露出一个诡异而兴奋的笑容,“真可惜啊,表哥,有心无力的感觉怎么样”

    “糟糕透了。”砸在硬物上的巨大反作用力加上本身就没什么力气的手让路轻舟险些握不住手里的铁管,但他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他甚至还非常平静地回答了何遇的问题,像是在课堂上回答老师一个简单的提问。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哦。”

    何遇微微笑着,温柔地为自己的行动拉开序幕。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绷紧着,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等待着猎物入网的最佳机会。眼看着路轻舟再度挥动铁管砸过来,他迅速地窜了出去,在铁管砸到他之前,成功地接近路轻舟,朝他扑了过去。

    沉重的份量砸在路轻舟身上,本就没多少力气的他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轻易地被扑倒在了地上,还因为何遇向前扑来的惯性带着他在地上摩擦了几厘米,粗糙的泥石路上凸起的沙砾与石子磨得他背上火辣辣的疼,手里的铁管在他倒下时还不小心砸到了自己头上,然后因为他下意识的松手而滚落到了远处,说不清到底哪里更疼的路轻舟茫然地睁大着眼睛,里面因为各种疼痛而弥漫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哭什么还没到你哭的时候呢。”

    何遇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手上的血污便沾了些在路轻舟的脸上,苍白的皮肤与暗红的血色,两种强烈的颜色对比形成了一种非常强烈的视觉冲突,何遇的心脏噗通噗通跳着,心中的暴戾完全被勾了起来。“你的那个他真的爱你吗像我一样爱你还是只是喜欢你的这张脸”

    尖厉的指甲轻轻地刮着他脸上的皮肤,与何遇眼中痴迷疯狂的神色不同,语气可以说的是是温柔的他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如果把你的脸刮烂,他还会要你吗”

    顿了两三秒,他笑着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不会的,他不会要你的,只有我,只有我会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嘀嗒。

    何遇头上的血落在了他的眼皮上,路轻舟眨了眨眼,鼻尖处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浓郁得叫他有些喘不过气,不,其实也不能怪这血腥味,真要说起来的话,害他喘不过气的应该是何遇摸上他脖子的手才对。

    他没有用力,但这并不妨碍路轻舟回想起一些不怎么美妙的回忆。

    他喘息了一下,“他会要我的。”

    “哦要试试看吗”

    何遇显然并不相信闻人谦。

    他压下了身躯和路轻舟贴得更近了些,沉重的份量压了上来,似乎连呼吸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路轻舟勉强仰着头呼吸着空气,紧接着便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顶着他,他迅速地曲起腿,用膝盖狠狠地撞了上去。

    躺在地上还被人压在身下的姿势让他用不出什么力气,何遇只是从喉咙口发出一声哼声,身体稍稍上抬放松了对他的压制。路轻舟立即用胳膊肘撑地往后挪了一段距离,抬脚踹在了何遇的胸口,又是一声闷哼,他反身努力地伸手去够不远处在月光下沾着血腥的铁管,然而在那铁管距离他手指还差几厘米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踝,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往后扯了过去

    宽松的衣服往上滑露出一大截纤细的腰来,莹白的背部皮肤在这夜晚仿佛是散发着月光一般温柔的光晕,这本该是洁白无瑕的地方,现在却出现了些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青,但这丝毫都没有影响这份美丽,反而还流露出了一丝凌虐的美感。

    路轻舟勉强撑起了身体,凹陷了一条脊柱线的背脊弯下一个柔软的弧度,在身后看着何遇几乎立即想起了一些糟糕的画面。

    “真美啊,表哥”

    何遇喃喃念着,手里粗暴的动作却并没停下。

    被他扯得噗通摔趴在地上的路轻舟忽然放弃了挣扎,反过身面对何遇,他没能挣开他紧紧抓着自己脚踝的手掌,想再踹他一脚的意图被发现。何遇咧嘴大笑,按住路轻舟的手,掀开他的衣服,露出白皙一片的肚皮来。

    他着迷一般地摸着,柔软的触感下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片皮肤因为他的触碰而紧绷颤抖,他轻柔地摸了摸,忽然变了脸,眼神疯狂地往他肚皮上揍了一拳

    “轻舟”

    路轻舟轻哼了声忍不住蜷起身体的同时,远方焦急的叫喊传了过来。

    随后是凌乱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在这空旷的地方传得到处都是,像是有无数的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要将他团团围住一般。

    正欣赏着路轻舟难得露出些痛苦表情的何遇抬头,凶狠的神色与血肉模糊的头顶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凶兽,因为被人打扰了玩弄食物的乐趣而愤怒地向人群露出嘴中的獠牙,即便如此,他按住路轻舟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舟舟”

    “阿遇”

    看到这个场面的何母吓得几乎要昏过去,但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何遇头上那看起来十分可怕的伤口,那伤口已经止了血,顺着脸颊流下来的一条血痕也凝固成块,厚厚的血块覆盖了一层,让这只是皮外伤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人爆了头一般。

    “阿遇你受伤了”她惊慌失措地尖声叫道,“阿遇你要不要紧有没有事你流了好多血啊”她发疯一般地扑上去想要检查下自己的孩子身上还藏着哪些伤口。

    然而她还是没有路重帆快。

    在她扑过去时路重帆便已经冲过去把何遇从路轻舟身上拖了下来,期间还遭到了对方的反抗,路重帆也不客气,直接照着他脑门上就是两拳,揍得何遇眼前一片朦胧扭曲。

    路重帆简直快气疯了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何遇竟然会这么不顾一切,竟然连遮掩都懒得去遮掩一下,就这么直接硬上手段还这么粗暴他到底把他弟弟当做什么啊

    终于赶到的何母一下就扑过来挡在他和何遇中间,满眼是泪抱住他的手臂哀声请求,“不要打了重帆算姑妈求你,不要打了阿遇已经伤成这样了,别再打了,好不好”

    路重帆指了指身后,“你看看我弟弟。”

    被路母搂在怀里的路轻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皱着眉弯腰捂着肚子,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只是疼的地方多了实在不知该去在意哪边,不过比起脑壳上一个大伤口的何遇,看不出具体伤在哪里的路轻舟确实看起来要好得多。

    她的何遇可是伤了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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