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殷斐纯迟疑地想说什麽。
“怎麽了？”狐疑地皱起眉，祁枫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两天听到有些客人在说，你卖身之後就被鋆凡哥包养了什麽的，话说得很难听，我在想，如果你真的不再去了会不会出什麽事。”
担忧地看著祁枫，殷斐纯握著他手的手微微颤抖。
祁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咬了咬唇没有说话，身边的纪鋆凡伸手搭上他的肩，温柔地说“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他。”
“如果真要出什麽事，那也是命里注定，小纯，不要为我担心了。”
反握上殷斐纯的手，祁枫微微笑了笑，随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和纪鋆凡一起走了出去。
“你怕吗？”送祁枫到了自家门口，纪鋆凡轻声问。
“我为什麽要怕？当初敢去做，就都有心理准备的，再说，我是男人。”
“进去拿东西，住到我那去。”一把拉住准备进门的祁枫，纪鋆凡的声音里有著无法压抑的急噪。
祈枫是男人，他也知道，可是他又怎麽能够忍受心上人处於危险之中？
“鋆凡，我住在这里方便照顾姐姐和小纯，也方便去学校，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吧。何况，你除了工作之外还有许多应酬，我真的去了你那里，出门也不方便。”
“我给你买辆车。”
“遇到你之前我不也这样过了麽？没事的。”祁枫清澈的眸子直直看著纪鋆凡，然後踮起脚尖凑过去轻轻吻他。
很多年以後纪鋆凡回想起那天晚上，那个轻柔的吻的感觉依旧在脑海中无比清晰。
周末他们一起去了音乐学院，殷斐纯显然是歌咏比赛的优胜候选人，而且，令纪鋆凡觉得惊讶的是，他居然拥有一大批女性支持者，向赛场走的路上，他们听到不少女生都在议论他。
“祁枫、鋆凡哥，你们来啦，来来，我特意为你们占的座位哦。”
刚进赛场就听到了殷斐纯的声音，祁枫笑著朝他走过去，俊俏的外表和身後跟著的帅哥引得女生们一片赞叹。
两人在殷斐纯为他们留的位子上坐下，很快便有女生围了上来。
“小纯，这两个人是你的朋友吗？好帅啊，介绍给我们啦。”
“是啊是啊，小纯，从来没看你带朋友来过学校哎。”
“殷学长，快点介绍啦……”
被女生们围得几乎转不过来，殷斐纯只得大喊了声“安静”，随即深吸了口气，无奈地看了众女生一眼，说“你们啊，每次看到帅哥就这副德行，我这两个哥哥已经有对象了，你们就别打歪主意啦。”
他一说完，众女生纷纷叹气，有些甚至还用怨念的眼神看向祁枫和纪鋆凡，可惜被看的两个人完全没有自觉，祁枫依旧笑得柔和，纪鋆凡依旧面无表情。
“好啦，我要上去准备了，我哥难得来一次，你们可别把他们吓走啦，快回自己的座位坐好去。”
继续无奈地说了一句，殷斐纯还伸手推开了两个离他特别近的女生。
众女虽然心有不甘，但是看著殷斐纯认真的神色，自然也拿他没办法。
比赛很快开始，对於本身就对唱歌没多大兴趣的纪鋆凡来说无疑显得有些无聊，一边的祁枫倒是满有兴致的样子，看著台上的目光专注而认真。
“你也喜欢唱歌？”轻声问了一句，纪鋆凡悄悄握上了祁枫的手。
“呵呵，我是et的全能公关，你说呢？”祁枫转头看著纪鋆凡笑著说了一句，不出所料地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不爽。
“别跟我提et。”纪鋆凡的神色有点冷了。
祈枫看著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介意？你现在知道的只是et，你还不知道以前的那些gay bar。”
“祁枫，我们不要谈这些。”
“如果你告诉我你不介意，也许我就可以不再去提。”
“我喜欢你，所以我不可能不介意，但是我会努力去忽略那些，只看著现在的你。”纪鋆凡说著紧了紧握著祁枫的手。
赛场里灯光昏暗，祁枫在纪鋆凡的眼中看到了幽深的色彩。
也许纪鋆凡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可是他知道，仅仅是忽略并不足够，当未来的某一天，那些和他的过去有关的东西出现在纪鋆凡的面前，纪鋆凡会发疯的。
这是他们之间必须面对的问题，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的。
轮到殷斐纯上场时，场内响起了至今为止最热烈的掌声，他穿著在et也经常穿的一套衣服，手上抱著一把看上去已经很旧了的吉他。
殷斐纯在话筒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对著全场的观众打了个v型的手势，然後向大家问好，独特的登场方式让底下的女生一片尖叫。
然後他调整好话筒的位置，灵动的大眼睛向祁枫和纪鋆凡这边看了一眼，赛场安静下来，殷斐纯的歌声透过空气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这歌声比纪鋆凡第一次在et里听到的还要好听，那种完全清澈的嗓音让纪鋆凡觉得有些震撼。
他转头去看身边的祁枫，只看见祈枫同样清澈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殷斐纯的影子。
“以他的实力，就算去酒吧卖唱，收入也会不错吧，为什麽要去et那种地方呢？”
“因为et的制度很严格，只要我们不愿意，是不会有危险的。”
“但是以你们的年纪……”
“呵呵，正因为我们在这样的年纪才敢去那里，那个地方没一点资本是混不下去的。”
祁枫说完这句话後转头看了纪鋆凡一眼，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有著淡而暧昧的笑意。
纪鋆凡没有接话，台上殷斐纯的歌结束了，裁判给出了到目前为止的全场最高分，周围的女生尖叫成一片。
接下来的比赛依旧精彩，只是没有人再超过殷斐纯的分数，上台领奖的时候他显得很兴奋。
祁枫告诉纪鋆凡，殷斐纯想那把电吉他已经想了很久，因为从他进音乐学院开始，他就只用过一把吉他，而那把吉他现在已经很旧很旧了。
那之後的一个月，时间过得很快，和郑氏的合作按计划稳步进行著，第二阶段结束後，公司便开始著手开发新的项目。
新项目的企划书是祁枫和施侑一起做的，公开发表後很快得到了多家企业的响应。
纪鋆凡在新项目的合同正式签好之後，把全部职权交给施侑，自己陪著祁枫和清枫去了加拿大。
也许这个时候他们都不适合离开，不管是身为公司总裁的纪鋆凡，还是企划人之一的祁枫，但是清枫病情的急剧恶化，让他们知道不能再等下去。
加拿大的枫叶举世闻名，火红的树叶在阳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穿著一条洁白连衣裙的清枫在那片火红的世界里美丽得如同天使。
“如果可能的话，我多想一直陪著你们，阿彦，以後你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说什麽话，你当然会一直陪著我们的。”
站在枫树下，姐弟两人看著彼此，一个眼中带著留恋，一个脸上全是伤痛，纪鋆凡站在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看著远方红成一片的枫林，没有开口。
也许在这样的时刻做一些告别，要比回去之後在病房里做更好。
至少此刻，祈枫还能够平静地听姐姐说话，而不至於悲痛欲绝。
清枫轻轻抱住了祈枫，身後的枫叶在他们身上撒下一片淡淡的红光，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祈枫，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好，现在你有了鋆凡。”
祈枫伸手回抱她，脸颊在她的耳边摩挲了几下，哽咽著说“姐姐，别以为他就真的值得托付，谁知道他以後会不会欺负我。”
“他不会的，我在天上看著你们呢。”清枫说著，微笑地看向纪鋆凡。
其实她知道她真的很过分，把这麽重的担子全压在鋆凡的身上，其实鋆凡根本没有义务代替她照顾她的弟弟。
纪鋆凡微微笑了笑，走过来，张开双臂把他们两个都抱住，然後轻声开口“清枫姐，我一定会照顾好祈枫的。”
听到这句承诺，清枫笑得更开心了，祈枫抬眼看向纪鋆凡，朝他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现在没有什麽，比能让姐姐安心离开更重要的事了，至於纪鋆凡是否会做到他的承诺，祈枫现在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
第六章
从加拿大回来後不到一周，清枫就病逝了。
她走的时候神情很安详，平静的脸色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把她苍白的脸色渲染得一片透明。
丧礼那天祁枫没有哭，反而是身边的殷斐纯哭得异常伤心，纪鋆凡只是默默陪在他们身边，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
但是看著这样的场面，他心中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梓凡。
当年梓凡葬礼的时候，他也是坚持著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是心里的那份痛苦，却是根深蒂固的。
整个仪式很简单，结束後纪鋆凡把祁枫抱进怀里，祁枫把头靠在他肩上，然後轻声呢喃“鋆凡，天堂是幸福的地方吗？”
“是的，清枫一定会幸福的。”闭了闭眼说了一句，纪鋆凡紧了紧搂著祁枫的手，视线看向墓碑上清枫的黑白遗像，那抹挂在唇边的笑容让人心疼。
“到我那去住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开车回家的路上纪鋆凡一手把著方向盘一手握著祁枫的手。
从清枫走後那只手就始终冰凉，纪鋆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让它重新温暖起来。
祁枫没有马上接话，迟疑了许久後转头去看坐在後排哭得眼睛通红的殷斐纯，虽然他们也只是萍水相逢，但是他们早已成了亲人，要祁枫留殷斐纯一个人住在那个地方，他是不会答应的。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意，纪鋆凡淡淡开口“小纯可以一起住过去，我那里很大。”
“小纯，要一起去吗？”依旧看著殷斐纯，祁枫开口问了一句。
殷斐纯原本看著窗外，听了他们的话後惊讶地转过了头“我也去？”
“嗯，你就像我弟弟，我怎麽能把你单独留下来？”
“那好，我跟著你。”
“我们回去拿东西。”
祁枫和殷斐纯的行李并不多，他们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准备好了，然後去吃饭，因为各怀心事所以也没吃多少，三个人回到纪鋆凡的家时，时间却已经不早了。
回到家没多久住在隔壁的施侑就跑了过来，因为清枫的事纪鋆凡和祁枫都有几天没去公司了，施侑每天晚上都等纪鋆凡回来後汇报下工作进度。
“和郑氏的合作到今天为止就正式完成了，明天开始投入市场，相信会有一笔优渥的回报。新项目的综合定案也已经结束，市政府要下了美术馆的议案，明天开始动工。”
“嗯，通知合作方，请他们开始准备建筑材料，我们的基础工程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建好的。”
“这个我今天已经通知过了。”施侑说完转身把手上的文件夹递给祁枫，问“祁枫，明天开始这个项目就交给你了，我和鋆凡最近有好多场子要赶。”
“好的。”接过文件夹，祁枫点了点头。
纪鋆凡有些担忧地看他一眼，以眼神询问他要不要再休息几天，祁枫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说“忙点好，可以让我忘记姐姐。”
“祁枫，如果有困难要跟我说。”施侑伸手在祁枫脑袋上按了按笑著说了一句，他当然也知道清枫的事，只是他也觉得，祁枫不该是如此脆弱的人。
“好了，早点洗澡去睡吧，明天我和阿侑一早要赶去参加天源酒店的开幕仪式，你自己去公司。”
“好，放心交给我吧。”
祈枫去洗澡的时候，纪鋆凡到施侑那边去喝了杯酒，顺便又讨论了会最近的工程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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