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看过吗?”
沈律岑说“嗯。”
后来我上网查了才知道沈律岑原来有演出那部剧,想到那天问他,实在窘。他倒是不说。但也实在不能怪我不清楚,以前真是不是很注意他的戏。
当时他演出男主角的弟弟,戏份不少,占了整部集数的一半,之后是因应剧情去了他方,便没有出场了。那时期的沈律岑接拍的电视剧已经很少,几乎都是拍电影,《昨夜秋风》其实能说是他参演的最后一部电视剧。
过两天一个机会,沈律岑提早下戏,我们在外面的附近吃饭,吃完后,一块走路回去,我不太好意思地告诉沈律岑我的发现。我说“我以前看过几次,真的没注意到你有演出。”
沈律岑笑笑,说“不要紧,我知道你不太看电视。”
我感到一点心虚,确实是不太看电视,但也是会看的。我说“我这两天找到看了,你演得很好,比男主角好,当时怎么不是找你演主角啊?”
沈律岑说“当时的确是找过我谈主角的演出,但它的集数太多,后面已经排定了电影工作没办法配合,推掉了,后来又问我演出配角,公司看过剧本就接了。”
我听到最后一句一怔,突然想,或许当初沈律岑并不想接下,然而公司的决定不能不拍;那时他名气是够大了,可地位以及自主权似乎还不能比如今。我记得他开始专注拍电影后不到一年,明显那气势真正不同以往。
我为他的努力感到不容易,也为以前都不够注意他的表现谴责了一下自己。我决定找个时间一定认真补看他从前拍过的戏。
不过这时我是又好奇了一件事。我说“你为什么不拍电视剧了?不喜欢吗?”又说“我记得了,上次你回去拍过,也只是客串,本来我以为你之后会接拍哪部电视剧,结果也没有。”
沈律岑说“并不是绝对不拍了,没有好的剧本。”一停,像是想了一下,又说“可能我的确是不喜欢电视的作业方式吧,不论是录节目或者拍戏,筹备期短,每次工作时间又长,那和拍电影的耗时也不能比。”
我说“不过你这次的电影真的拍好久……啊,不对,上次那去国外拍的更久。”
沈律岑听了微笑,但更握紧了我的手。他说“抱歉。”
我赶紧说“没事。”又说“其实我也很期待这部片拍完,到时上映一定去看。”
沈律岑笑笑。静了一下子,突然他说“俞女士过两天七十大寿,刚好又过一个礼拜是导演生日,剧组决定一块庆祝,那天杨环雪也会在s市,她是俞女士的干女儿,到时一定出席。她问我找你一块去,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怔,说“我去好吗?”
沈律岑说“那天的庆生会是决定派对的形式,气氛轻松。不会有媒体入场,剧组在这方面一直很注意的。”
我说“嗯,那不会造成麻烦就去吧。”
沈律岑没说话,不过略一停下。不等我奇怪,他已经侧过身,低下脸就亲了一下我的脸颊,我差点没吓一跳。这是在路上,虽然人少,但也是有人走过。我慌张地看他,他是微笑。
他说“你一点也不麻烦。”
我这时感到脸有点热了。周围依稀像是有视线飘过来,我赶紧拉了他的手走。我说“现,现在还在外面,那什么,我们快点回去。”
沈律岑说“嗯,快点回去。”
当时我没理解到他回答的意思,但回去后也知道了,简直没好意思,好像我很着急要赶紧回去办那什么的事。
那生日派对是办在s市面对海湾的一间顶级酒店,那间酒店得到过世界精选百大酒店的殊荣,时常是政商名流举办重要宴会的首选,重要的是它旗下也是在酒店内的餐厅获得过米其林星级的评选,那负责的主厨同时也负责了酒店本身的料理。
通常我知道的剧组光是用在拍摄方面的花销已经很惊人,制片是时常要管控好钱的流向,实在想不到他们的派对会在那儿办。不过后来知道了,沈律岑和几个主演都赞助了部份,另外主要是杨还雪的缘故。
我想着那方仪真是沾光了。但假如没有俞曼君参演,大概也不会有这次生日会,方仪是个低调至极又投入在拍摄的人,大概也不觉得有庆生的必要。
而我是又想到了一件事,这次杨还雪为了俞曼君来,但她和方仪是前任夫妻的关系,到时见面不知道会怎样尴尬。我并没有问沈律岑,总觉得问了太打探别人隐私。
这天沈律岑的戏还是拍到了下午,他让董姐带我过去,因为有媒体打听到了生日会的场地,一窝蜂地找去,虽然让酒店拦住,也还是不散。我想着他们真是不依不饶地要捕捉谢轻渔和夏寄走在一块的画面,只是那出动人数好像更多。
董姐是开车过来,她把车子停到附近,我们是走路进去。她手上有邀请卡,我们搭电梯上楼,一出去,马上有检阅的工作人员。这整层楼都是用作宴会的场地,面对电梯的是一条走廊,不远就是一间布置华丽的大厅,而左右两面还有小的走廊,似乎是一些休息室以及洗手间。
这时候宴会厅里面已经热闹起来了,到处是人和谈笑声。我有点眼花撩乱,但也是一眼看见了沈律岑,而他也看见我,走了过来。
我对他微笑。他也是,先和董姐说“辛苦了。”
董姐说“不会。”就和我点一下头,走开了。
沈律岑过来握住我的手。周围人多,我不免紧张,但也是和他的手握紧了。我说“这人真多。”
沈律岑说“是比预期的要多。俞女士的朋友不少,很多人特地过来一趟。”
我说“难怪记者那么多。”这时又仔细看,果然看到很多明星,比如邵雅欣,周蕾,岳勋其等等当红的或者一线的大牌。
那岳勋其是我的小说改编电视剧预定的演出人选,我不禁要多看他一眼,也实在认为网络评论说得对,太年轻了,不合适男主角。
沈律岑像是注意到,说“你知道他是谁?”
我说“呃,他很红啊。”
沈律岑笑笑。我赶紧说“你更红。”
沈律岑又笑了一下,说“饿不饿?”
我点头。他说“我们去拿东西吃。”
这里的一侧是布置了各种餐点和酒水,酒店安排了人在这儿随时补充供应。那些餐点都非常好吃,但我没喝酒,只拿普通饮料。
我随着沈律岑一块走动。这里谁不认识沈律岑,又都是娱乐圈的人,一个个都要注意过来,能感觉依稀交头接耳着。我不敢多顾盼,也感到一点不自在。不过我没有向沈律岑提过离开。
有些人来和沈律岑打招呼,他不尽然都对我介绍,而介绍的也不尽然都是明星。当然主要寿星一定介绍。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俞曼君,她已经七十岁了,可体态还是保持着完美,不论气色或精神都很好。
她对我说“你好。”
我赶紧说“您好。”
俞曼君笑说“不要这么拘束,放轻松地玩。”看看我,又说“你的型不错,拍过什么戏?”
也在一旁的杨环雪笑起来,说“干妈,他不是圈内的人。”就低了声音,又说“他是沈律岑的另一半。”
俞曼君说“哦!”就又一次打量我。
我没说话,一时有点局促。听到她和沈律岑说“你们很相称。”
沈律岑微笑,说“谢谢。”
我不禁看他,他也看我。我感到心头有种甜的滋味,非常欢喜。他是握着我的手。
这时杨环雪说“哎,这儿还有别人在呢。”
我一顿,有点没好意思。沈律岑是对她说“邵明伟没有陪妳来吗?”
杨环雪说“他有时间才怪。”
沈律岑说“我记得他这两天休假了。”
杨环雪说“他是休假不忘工作。”又说“不过也好,不然他真的空下来就要管我了。”
沈律岑笑笑。
他们又说了两句,这时方仪让几个人带着走过来了。我不禁注意杨环雪,她倒是好像看见老朋友,非常自在地打招呼,而方仪也没避开;他今天也是寿星,俞曼君从另一边的谈话中抽空出来,站过去他旁边,和那周围的人搭讪。
我感到意外。我实在忍不住去问沈律岑了,他只说“杨环雪和每一任丈夫都没有交恶,他们离婚都是因为感情淡了。”
但我想着看过的报导都是写杨环雪先提离婚。那究竟是谁的感情淡了?有时也不表示另一方也是。但离婚后的两人能够这样和平相见是真不简单。突然我很想认识一下杨环雪的现任丈夫,印象中杨环雪过去每段婚姻都不超过两年,眼看将要满两年,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很忐忑。
这场生日会的气氛在两位寿星切过蛋糕后达到最高点,当时场内聚集了更多人,很大部份都是因为俞曼君。而方仪在那之后就没看见人影,大概离席了。
这之间来和沈律岑攀谈的人一样不少,我通常是听着,有的说了几句就走开,有的就好像现在,一说就说了几十分钟过去。这个人也是影星,我感到眼熟,不过说不出名字。我看看沈律岑,他完全没有一丝不耐烦。我想着真是太辛苦了。对方不断恭维的话,我感觉实在不能听下去了,加上场内太吵,很想清静一下。
我默默后退,拿出手机发信息给沈律岑,就朝外面出去。我往洗手间的方向去,慢慢听不到那震耳欲聋的笑闹声了。我沿着标示拐过转角找到地方,就要推门进去,想不到门先向后开了。
我一愣,而出来的人也一样。想不到会是谢轻渔。这时他的头发有点乱,衬衫领口也打开,脸非常红,清晰地闻见酒气。我实在尴尬,先向后让了。
谢轻渔却不动,也不说话,光盯着我看,仍旧扶着门站。这样僵持了一下,我只好说“你,你要不要出来?”
谢轻渔只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一顿,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并不用对他解释。
谢轻渔是抹了一把脸,说“忘记了,看见了你和他一块来的。真想不到你们到现在也没分开。”又说“恭喜,原来他和你堂哥之间是误会。”
我感觉马上很抵触起来。上次为了他的话而生出怎样的缘故,我并没忘记。我决定干脆走开,想不到他叫住我。
我一顿,掉过身去。谢轻渔已经走近,说“知道吗?原来我也误会了。想不到是误会……我真的,我以为,除了……剩下最可能的只能是梁曼纬了,我也就认了,竟然不是。”
我听着这些,感到迷茫不能懂。而他盯着我,又说“竟然……多了你。你,你这么普通,究竟凭什么?我对他,我,为了能更配得上他,能靠近他,光是一步也要很努力,你不费力就得到了,本来以为你就是一个替身……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选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梁曼纬,又为了什么?”
那眼神非常凌厉,我一时说不了话。而谢轻渔又靠近了一步,我仍然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他说“你不配。”
我一愣,霎时也说不清感觉。我觉得他实在荒谬,说的话简直让人忍无可忍,我没有忍住,说“这干你什么事!”
谢轻渔像是一堵,那神情不知道能怎么形容,反正不好看。突然他近乎咄咄逼人,说“你们认识的时间那么短,能有什么感情。你要知道,没有梁曼纬,你根本不会有机会,又如果……”一顿,又说“如果,如果李未没有离开,就算是梁曼纬都不会有机会。”
我呆住,“什么?”
谢轻渔却不说了。他突然像是冷静下来,那眼神非常冷淡。他看看我,低哼了声就别开身要走,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脚步声停了。
我不禁看去,一愣。想不到沈律岑会站在转角那儿,他向我看来一眼,依稀像是又去看谢轻渔。我看不见谢轻渔此时是怎样的神色,大概不会好看。不过沈律岑仍旧是那样子。
谢轻渔双肩依稀颤抖似的,但什么也没说。他经过沈律岑走掉了。
而沈律岑只朝着我走来。我说
沈律岑说“我看见信息过来找你。我想着你在旁边听话一定听得很无聊,抱歉,刚刚一时摆脱不掉。”
我张张嘴,迟疑了一下,说“不要紧,就是那里面后来太吵了。”
沈律岑说“闹到这样也差不多了。”又说“走吧。”
我说“嗯。”
沈律岑伸手牵了我的手握住。我当然不会抽开,可突然对他有种忐忑的感觉,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见谢轻渔说的话。假如听见了,又听了多少?反应能这么冷静吗?我不确定这样的冷静是否因为他心虚,又或许确实是坦然不用动摇。
然而刚刚这样想他,我马上无比愧疚。明明是他已经结束的过去了,更重要的是,不应该再次别人随意的一句话多心。这样是我的不对了。
我应该把这些毫无根据的事抛到脑后不去想。我是握紧他的手,他朝我看来。我对他微笑,说“我们这就要回去了吗?”
沈律岑也是微笑,说“嗯。”
那生日会过了的隔天,剧组照样开工,不论沈律岑或谢轻渔都是继续拍摄。谢轻渔更清醒地面对沈律岑以后是怎样的情形,我并不知道,也没问。就算要问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实在不确定沈律岑究竟听见了没有,何况我觉得我是不应该轻易受到这言论的困扰,然而决定了不在意,偏偏记起曾经看过的视频。没有看完的那李未和沈律岑过去仍旧在一块受访的视频。
当年找到的那网站连结已经不知道记在哪里了,虽然花费时间上网搜寻大概也是能找到,但我怂,心里有种怕,又有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理智上都知道那是过去式,情感上也真是好难不介意。
其实那天后,我和沈律岑之间的相处如常,面对他,我倒是不会纠结。而他一点都没问过我那天是否发生怎样的情形。
另外也是那天以后,谢轻渔再次从住的酒店搬出到别的酒店了。媒体大肆报导了这件事,堵住他问说法,也问夏寄;两人之前一直对外称是朋友关系,如今更加坚持这个说法。不过他们两人在等戏时的互动似乎少了,反正这方面的新闻渐渐没有看见。,那电影的拍摄进度是终于快了起来。
有一天沈律岑能提早下戏,他在信息上说了。我看见,记起那拍的地点距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突然心里一动。我说我去找你吧?等一下就一块去吃饭。又补一句我知道地方,我自己能过去。不然还要麻烦董姐。她这阵子要时时来回两地已经够累了,不该多增加她的事情。
沈律岑是过了一下子才回复好,小心点。
我说嗯。附加了两个笑脸。
我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在s市这儿住了有一阵子,单独出门的机会其实少,即使有,通常我都是习惯叫车子坐,这时也是。车子很快来了,我上车,司机对我客套两句,打开广播听,正好听见播的一首歌刚刚唱到尾声。
我兀自一怔,光是一个尾音也依稀能够听出是谁的歌声,是谢轻渔,他的声音一直足够辨识度。这应该是他的旧歌,他已经将近两年没有发行专辑,之前因为他和夏寄的绯闻,网络上也能看见歌迷说起这件事。
这时广播传出主持人的声音“刚刚我们听的是《爱不知》这首歌。”又说“这是收录在你的第六张专辑,是吗?”
有个人回应,竟然就是刚刚唱歌的声音,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