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关心值班吗?
张莉昀说嗯。我家在哪儿知道吧?
我说没忘。
下线后,我想了想发信息告诉沈律岑。我开车出去,张莉昀住的地方比较远,搭车太浪费时间。
刚到她住的公寓楼下,她已经在那儿等了,身后还有一大行李箱。我吓一跳,说“妳要去哪儿?”
张莉昀说“机场,我临时被派去h市出差,要一个多礼拜。”就拿出了东西给我,又说“帮我给关心,他把他家里钥匙忘在我这儿了。”
我默默地拿好了。我咳了一下,说“我送妳去机场吧。”
张莉昀说“我已经叫车了,你不顺路。”
我说“不要紧。”
张莉昀说“车子来了。好了,你快点拿给他,你自己也赶快回去,这两天大明星不是在家吗?”
于是我让她赶走了。我开着车去王观新上班的医院,今天不是假日,不只急诊吵闹,整个医院上下都闹哄哄的。我打电话给王观新,想不到他正在加护中心。他说“你直接上来,我出去找你。”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去叫了电梯。
电梯门开,一票人从里头出来,迎面碰上一个人,是堂哥。他看见我一愣似的,拦住我,说“你来干什么?”
我说“帮忙拿东西给王观新。”
堂哥是认得王观新的,他听了说“刚刚是在加护中心看见他。”
我想了想,说“不然哥帮我拿上去吧。”
堂哥只说“律岑去公司了?”
我说“嗯。”
堂哥说“你们最近怎么样?”
我一顿,左右看了看,说“什么怎么样?”
堂哥说“最近事情多,也没有好好和你聊聊……他这阵子工作也很忙吧?要是没时间理你,你千万别和他吵架。”
我好笑地说“吵什么架啊?”
堂哥说“拿来吵架的事情多了。”看看我,又说“不过我想你和他也吵不起来吧。”
这话很对,我们实在也吵不起来,但也是因为没什么能吵,不表示我不能吵架。我说“也不见得,看什么事。”
堂哥敲了我的头一下,说“少来。”又说“我先走了,过两天又出国去了。”
我说“嗯。”又说“那……”
堂哥像是明白我想说的,一耸肩,说“生气也生气了,难过也还是难过,能怎么样呢?做朋友的再紧张也只能这样了,主要是家里人伤心。”
我点点头。堂哥拍拍我的肩,不说了。
我上楼去。不过我没有走到加护中心门口那儿,在电梯外头打电话给王观新,他很快来了。我把钥匙给他。
我说“你们干脆同居好了。”
王观新像是不好意思似的笑,说“再等一阵子。”
我一笑,说“你赶快回去做事。”
王观新笑着挥手,掉头走开。
我按了钮叫电梯。突然感觉到后头有人走来,我回头去看,一时愣了一下。虽然见到的时候从没有过交谈,但显然方令卓已经认得我了,他对我点了一下头。
我有点尴尬,但也点了点头。
方令卓走过来,说“梁先生是一个人过来的?”
我解释“我一个朋友是这儿的医师,我拿东西来给他。”
方令卓说“原来如此。”又说“我想着沈律岑去公司了,今天应该不会过来了。”
我看他一眼,想想说“那个,丁小姐她……”
方令卓说“还好。”
我闭上嘴点头,不多问了。方令卓倒是看来一眼,突然说“听说梁曼纬是你的堂哥?”
我一顿,说“呃,没错。”
方令卓又看看我,说“你们不太像。”
我说“我们差的岁数比较大,他和我大哥比较像一点。”
方令卓一笑,又突然说“最近好多新闻吧。大概你也看了不少,网络上好多猜测说我和沈律岑交往过。”
我愣住,实在想不到其中一个当事人会提起这个话题,一时真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对于他和沈律岑是否交往过的问题,我当然想过,但如果是真的也不怎样。又能怎么样?
方令卓说“我们是交往过。”
我是好像吓一跳,竟然就这样承认了。我说“呃,嗯。”
方令卓一笑,说“我们在一块的时间不长,大概半年吧,那时他刚拍完第二部电影。那之前他在我公司,我们也算很熟悉,但当时都有对象,也没有那种感觉。”一顿,又说“你应该知道他当时的对象是谁吧,现在网络上找一找都能看见。”
我没有否认,“嗯。”
方令卓说“李未是他交往最久的人。他们感情非常好,我一直以为他们不可能分手,想不到还是分手,他之后和那林嬅微因为工作合作认识,很快在一块,看起来感情也很好,结果两年后也分开了,后面……我猜大概还有两位,不过我认为那不能算是真正的在一块。”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想法,我只能点头了。
又听到方令卓说“真正和他交往后,我发现到一件事。”看我看他,笑了一下,又说“他其实不太好说话。”
他继续说“又强势,不论事情怎样发展,一定按照他的意思,也有一些要求。在我这方面,我很难去配合,我也有我自己的事业,我不可能照着他希望的方式生活,更不可能放下。”
我怔怔地看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问“你们吵架吗?”
方令卓一愣似的,随即说“时常吵,不过我们绝对不动手。”又说“刚开始我也认为吵架很好,多磨合,但时常下来真是受不了,我想他也是。他的要求我做不到,我想他也是,我感觉很痛苦,对他提分手。”
我呆住。他对我一笑,说“想不到吗?”
我点头,“我以为……”
方令卓说“我也以为再怎样也是应该他提的。”一顿,笑说“没办法他耐性太好,我可差劲了,做事手段也不够他表面圆融,时常强势,让人害怕,连旗下的模特也要怕我生气,事情瞒着不说,现在当老板真的很两难啊。”
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接话。正好电梯来了,我先走进去,他在后面。门关上后,我想想,忍不住问“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些?”
方令卓像是想了想,说“因为我很惊讶你们竟然能走到结婚,又这么快。我很好奇怎么有人能受得了沈律岑……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我听得迷惑,“知道什么?”
方令卓只说“你觉得和他一块生活拘束吗?”
我愣了一下,马上说“我一点也不觉得。”
方令卓说“那就好。所以你们合适,就是这样。”
我实在也不知道要谢谢他,还是什么感想……非常别扭。我盯着楼层灯,犹豫了一下,问“李未也是方先生公司的模特吗?”
方令卓说“以前是,后来他解约走了,对了,说起来……”一顿,又一笑说“没什么。”
我满腹疑惑。这时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前,突然方令卓说“这阵子事情多,但差不多应该有个结果了。”
当时我没有明白。但过了两天,也就懂了方令卓那话的意思。
崔祁东主动召开记者会,亲口读出声明,那声明是昭告大众他和丁蓝的婚姻关系,以及间接承认了连日来的风声。他还是那天非常颓靡的样子,他颤抖似的拿着声明稿,逐字地说“……因为很多缘故,不能即时出面,浪费许多社会资源,我,崔祁东在这儿要向社会大众、媒体朋友、合作商郑重道歉。”
画面上他一鞠躬,又说“我,要对我的家人,以及太太家人,最重要是我太太道歉,我,犯错了,因为我的软弱,让我太太受苦,害了她……以及来不及出生的孩子,我也对不起朋友们的信任,我,要在这儿郑重、郑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被我伤害过的人。”
崔祁东这次深深地弯下身体,久久没有直起。那镁光灯啪嚓啪嚓地响,画面上白光闪烁。
这是当晚所有媒体报纸的头条新闻。
隔天的大新闻则是丁蓝清醒的记者会。当然她还在加护中心。媒体闻风而去,在医院外头排成了大阵仗,由方令卓带着丁家二老说明状况。
丁家二老说“我们愿意原谅崔先生,至于以后怎么样,等我们女儿恢复好一点才谈这件事。”
方令卓解释最初不公开的缘故,“这是考虑到她父母的心情,以及那时状况真的不好,我们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记者问他对崔祁东的想法。他说“没有想法。我和崔先生没有任何合作关系,但我尊重他和丁蓝的关系。”
当然也有媒体要去采访沈律岑。他已经又去了n市拍戏,这次要待上一个月,之后就杀青了。记者全部让剧组拦住,他下戏后,寸步不移地紧跟着,一路问到了酒店。
沈律岑什么也没有说。
丁蓝周围的几个好朋友都是被纠缠好几天,而有记者其实一早拍到胡宁和堂哥那几日频繁出入医院,这时候都发布出去了。
那几天的新闻也总是关于崔祁东的。我终于也看到刘老板是什么样子,电视上那样子粗犷的中年男人带着笑说不受访;有记者问合约的事,他还是笑,身边的公关马上把记者们隔开了。
以后堂哥有一次说溜嘴,崔祁东的合约问题还是依靠沈律岑解决了。沈律岑替他付出庞大的违约金,把他的合约买断。
堂哥说“这应该是律岑最后一次帮忙了。”
沈律岑在n市的拍摄还没有结束,我已经向公司提出辞职。老戴说着冠冕堂皇的慰留的话,又马上感激我这几年的辛苦。
他说“你有多两天的工作时数,干脆休息,两天后再来办手续就好了。”
我说“我知道了。”
我对他是真正没有多的话能说了,对部门其他人也是差不多那样子。走出办公室,我收拾了一下位子,这几天工作已经陆续地交出去,本来也没有分派新的过来,剩下的都是手续问题。
小吴说“你提了?”
我说“嗯。”又说“我这两天开始就不来了,之后回来就是办手续了。”
小吴点头,说“也不急着马上走吧,留下来中午一块吃饭?”
我笑笑,说好。
中午还是一样的几个人出去吃,一样是吃得很熟悉的小吃店,大家一面聊天,而高挂在墙面上的电视也仍然尽情地播送着新闻。
新闻不外政经及娱乐,偶有日常,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之前一阵子喧嚣尘上的丑闻,在崔祁东公开道歉,丁蓝状况逐渐稳定后,也慢慢地落幕。
这两天出现最多的,又是我以往很熟悉的又距离遥远的娱乐八卦,比如某某小模特勾搭上了谁,哪个小演员最近红火了。
这时画面上出现了沈律岑,他在n市拍摄的电影剧组安排了媒体采访,记者问他这次角色的诠释难易。
另外也问他和女主角的吻戏。
小吴他们全部朝我看来。我只埋头吃饭。
吃完后,我和他们在路口分开了。也没有什么离情依依,都是社会人士。我拿出手机,给沈律岑发信息。
我没有马上回去,已经和张莉昀及王观新说好一块去看下午场电影。我去另一条路乘公车,因为时间还早,一路慢慢走。
途中经过一间书店,我看见门外贴着新书上市的海报,是卢柏修的新书,这次书名叫做《人海中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