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岑说“嗯,我的部份告一段落了。”
老太太问“准备在这边待多久?”
沈律岑说“再待个四五天吧。”
老太太向我看了回来,说“你也是吧?”
我说“是的。”
老太太朝沈太太他们看去,说“我觉得很好。”
我看见沈太太他们都在笑。老太太这时又对我笑了,我只能也笑。我的手是让她捏了捏,听见她说“你觉得律岑怎么样?”
我能感觉到周围的视线,一时突然难为情又尴尬。我当然没好意思去看沈律岑。我说“他很好。”
老太太说“他对你好不好?”
我说“嗯,好。”
老太太呵呵地笑,说“嗯。我活了很大年纪,看得人多了,不能说完全看得对,但至少不会太差,当初我看律岑他妈妈也是一眼就准的,我是马上认了这个媳妇。那现在我也看准你了,你很好,和律岑很合适,我认你了。
她望向她的媳妇,问“哎哟,这该怎么叫啊?”
沈太太笑笑,说“是啊,该怎么称呼呢?”
沈先生说“一般说来叫孙媳妇。”
我一顿,感觉脸都要热了起来。
听见沈律岑附和“嗯,一般是这样称呼。”
老太太说“孙媳妇也可以,四桥,你不介意吧?”
我挣扎了一下,说“呃,不介意。”
老太太又说“正好我们都在这儿,你们就把手续办一办吧。”
我一愣。沈律岑这时说“奶奶,他——”
老太太说“听我的,别以为我真的老眼昏花啊,我可知道,这儿的政府能给你们办手续。”
沈太太说“不过需要准备文件吧?”
沈先生说“律岑的好办,但是他的要在国内申请了。”
我张张嘴,想说不只是这个问题而已。但实在很错愕,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掉头去看沈律岑。
沈律岑便说“不能我们在这儿单方面决定,应该先和他家里商量。
老太太说“那就双管齐下。你工作忙,下次不一定有时间,趁着这次办好了。唉,不然奶奶这么大年纪,身体也差了,可能看不到你定下来的一天了。”
沈律岑没有说话。
我感觉老太太握着我的手的力气紧了一下。我向她看去。她说“听奶奶的,好不好啊?”
我感觉一股不忍心,兀自僵持着,不知道能怎么反应,又好像不能不给答案。
突然沈律岑来握住我的另一只手。我一顿,怔怔地去看他,听他说“知道了,奶奶,我和四桥会去办手续。”
我张张嘴,呆了。
而老太太笑起来,连声说“好好好。”
之后老太太说累了。沈太太和沈先生决定先带她回房间休息,让我们在包厢等一会儿。
他们走出去,我朝沈律岑看一眼。
沈律岑说“抱歉。”
我没说话。过一下子摇头,我看着他,说“没事。唔,我,我其实理解奶奶的心情。”
沈律岑点头。他安静了一下,说“刚刚我也并不是附和奶奶。”
我愣了一下,去看他。
沈律岑微笑,说“我觉得你真的很好,不只是你,你的家人,你周围的一切,我都觉得很好。可能我这方面对你而言复杂很多,不够好……但我不希望你因此放弃,我希望你能愿意和我走下去,不是走多远算多远,而是一直走下去。我想要永远对你好,让你一直这么好。”
我听着突然感觉心跳非常快。
沈律岑这时来拉起我的手,望着我,又说“你愿意吗?”
那目光脉脉地,依稀映出我的影子,那底下的情绪像是平静又不平静。我纠结着,但更感到不能不动摇,因为我早就动心了。
我喜欢他,而他一直也是对我那么好。
我咳了一下,说“通常来说这时候不是应该要有戒指吗?”
沈律岑微笑,说“是我的不对。”又说“我也忘记了,通常这时候应该下跪。”
我是拉住他,真那样的话实在是我要别扭了。我看着他,说“那什么,不论跪不跪,有没有戒指,你,你刚刚说的都得算数。”
沈律岑没说话,他把我拉近,搂住,低下脸来吻了吻我,说“嗯,一定算数。”
过了一会儿,沈先生和沈太太再回到包厢。两人对着我都是不好意思似的笑笑。
沈先生看了看沈太太。沈太太像是准备开口说什么,沈律岑先一步说话“我们已经谈过了。”
沈太太他们便一怔似的。
沈律岑说“虽然突然了点,不过我们是决定结婚了。”
沈太太他们一齐朝我看来,我一顿,没好意思地点头。
沈先生和沈太太这时是互看了一下。沈先生便对沈律岑说“你能定下来,我们当然高兴,一直也都是这样劝你。不过我们不希望你是因为你奶奶而草率决定。”
沈律岑看我一眼,说“任何事我都不会草率,何况这是结婚。”
我这时心情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非常复杂又快乐。坦白说,听他父母亲疑问,我不免去想着是不是太冲动?另一方面则是更确定即使迟疑也仍然想去做。尤其听了沈律岑这句话。
沈太太这时说“四桥……这么喊你好吗?”
我有些赧然地点头。
沈太太微笑,看看她丈夫和儿子,又看我,说“既然决定了,有几件事需要商量起来,比如四桥家人那方面,还有申请文件。”
她对我说“最主要就是你家里人的意见和想法。”
我说“我晚点会打电话告诉他们。”
沈太太说“假如需要的话,我和你叔叔都愿意帮你打这个电话。”
我说“嗯,谢谢。”
沈先生说“既然知道你妈妈是我的社团学妹,虽然当初交集不算多,不过也是熟悉的,你和她提一提沈浩这个名字。”
沈太太听了,说“不然不要提,以免让他母亲感到压力。”
沈先生听了,对我说“那不要提吧。”
我嘴巴回应着,但不禁去瞥向沈律岑。他也看来,对我一笑。
之后谈起在哪处公证。
沈太太说“手续在这儿办是比较简单,不过提出申请到受理可能也要一段时间。”
沈律岑便说“明天我会去问清楚。”
沈太太点头,又说“总是要请客订桌吧?”
沈先生向我看,说“这方面先不要决定,等四桥和他家人商量好,要尊重他们的意见。”又说“你们想怎么做都尽管说。”
我点点头。
而沈太太听了,说“唔,你说得对。”
不过沈太太还是提出希望能回一趟汉堡请客。听他们说起来,我知道沈律岑的祖父祖母离婚后,各自抚养着儿子女儿。但两人关系还是维持很好。
他父亲最初是跟着他祖父,后来他祖父出国做事,在德国认识新太太,把他父亲也接过去。他祖父把他父亲带到柏林,之后搬到汉堡。
他父亲在德国读到中学时回国和他祖母住。而他父亲的妹妹亦即他姑姑到德国去接受教育定居。
他父亲在国内念完大学后又回德国去拿医学硕士,之后在柏林著名的医学大学做事,几年后又回国,在b市的大学医学院当教授。
沈律岑的父母亲就是在国内认识结婚。是他祖母介绍的。
以后沈律岑告诉我“祖母从年轻开始就喜欢到处跑到处玩,那年刚好母亲随着舞团回国公演,祖母去看了,透过朋友和舞团的人聚会吃饭,母亲也在,听说祖母一眼就喜欢母亲。”
而沈律岑的父母结婚后一块去了德国,等到他出生,他母亲从舞团退下,直到他五六岁正式回国生活。
至于沈律岑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都是公开能找到,他从不隐瞒。他的高中时期是在德国度过,大学则在费城念设计专业;也是在那时期,因为校内活动玩票做了一次模特被朋友带进圈子,毕业后则转入娱乐圈发展。
沈先生和沈太太对于他的职业选择完全给予自由。
只是老人家比较不喜欢,因为沈律岑的工作时间总是长,有时十天半月甚至半年以上不在国内都是正常;另外的不喜欢,正是因为娱乐圈交际向来复杂。
沈太太他们没有提到沈律岑以往交过怎样的对象。
我所知道的和那些影迷都是一样,眾所皆知他以前公开过两个。本来以为能听见什么秘辛,但从他父母亲的言谈和神情实在猜不到。
晚饭也是和沈律岑家人一块吃的,到他父母亲和祖母住的房间用。
那是一间大套房,有客餐厅,两间房和两套卫浴。叫客房服务,酒店料理多少具有水平。而吃西餐,老太太也不会不惯,他们家从老到少都是西化的彻底。不过沈律岑自己做饭,总是中式居多。
老太太睡了一觉精神好了,问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去办登记。沈太太便说“现在国内时间天刚亮不方便打电话,等晚点和他家里商量好,也还有文件要准备,这急不来,我们一件件办好。”
老太太笑呵呵地点头。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让我和沈律岑各坐在她两边。她年纪是大,不过牙齿竟然还很好,不要太硬的都吃。
但她挟菜不方便,沈律岑给她布置。沈先生和沈太太坐在另一端,神色和蔼,轻声说话,偶尔和我对上目光,一定微笑。
和我家里那种吵吵闹闹非常不一样。
我并不会感到不自在,是有种新鲜感,依稀也有点恍惚——以后他们也都是我的家人?这么好的一家人。想着都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吃好后,我们没有待太久,让老太太他们休息了。
他父母亲送我们到门口。看着门关上,我们才走开。我们住在同一层楼的另一端,我一面走,一面想着应该在这时候给家里打电话。
突然沈律岑说“让我去说吧。”
我一怔,向他看去。他又说“本来也是我去开口才对。”
我会意过来,一顿,摇头说“我自己开口吧,不然梁女士会更不开心。”
沈律岑说“嗯。”走了两步,又说“那你开心吗?”
我愣了一下,又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