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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陆逢臻/向来日而生 第16节

作者:果腹 字数:17482 更新:2021-12-21 00:31:26

    和臻愣了一下,喉咙却像被什么噎住,说不出话。

    哐啷

    他把刀扔在地上,抬眼望着陆友铭,说“我不怕他了。”

    “什么”陆友铭不解。

    和臻嘴角微微翘起来“我就知道,今晚该带你来。”

    陆友铭完全不明所以。

    “去死”一把刀戳进了陆友铭的腹部。

    血顿时涌了出来,和亦景用力拔出刀,愤怒地质问“为什么要阻拦臻臻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自由了,好不容易见到他,你为什么要阻拦”他说着再次举着刀刺过来。

    “操”陆友铭一手用力捂住出血的伤口,一手捏住和亦景的手腕。

    咔嚓一声尖刀落地的同时,和亦景鬼叫一声,手腕耷拉了下来。

    “我说过,再见到你骚扰和臻就拗断你的手。”陆友铭吃力地骂了一句,捂着伤口弯下了腰。

    “陆友铭”和臻脸色顿时惨白,上前扶他。

    他手足无措地捂着陆友铭的伤口,声音发颤“救护车,对,救护车。”他慌乱地找着手机,满是血的手,把洁白的西服沾染得到处都是腥甜的血。

    “没事。”陆友铭苍白地笑了下,握住和臻的手臂以示安慰,他额角青筋突起,往外冒着汗,“盲肠废了而已”他还不忘对和臻开着玩笑。

    “我,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和臻刚拿出手机,突然想到自己开了车。

    他慌忙架起陆友铭往车旁走。

    “臻臻,臻臻”和亦景斜靠在轮椅上,呲着牙,却依旧探出手伸向和臻,“拦住他,快拦住他”

    墨镜男们被这场闹剧整得一脸懵逼。

    麻痹这年头想挣俩钱真特码不容易,这架到底该打不该打

    “你们不想要钱了是不是快拦住他,酬劳翻倍”

    几个人一听酬劳翻倍,三下五去二上前去拉和臻。

    “别碰我”和臻大叫着躲闪,他非常非常讨厌别人碰他。

    “操,还没完没了了”陆友铭喘着气,捂住往外渗血的伤口,努力支起身体上去就朝那几个人的下身踢去,把和臻拉过来护在身后。

    刺啦一声,他把衬衫袖子撕下来,系在腰间,勒住伤口“这点小伤算什么,想打,老子奉陪”他笑,嘴角沾着血。

    一片晃眼的灯光。

    哒哒哒的脚步声。

    一群身材精悍的保安迅速上前跟这群墨镜男混作一团。

    毕竟人多,墨镜男们很快便被制服。

    高跟鞋清脆击地的声音。

    姜枣从人群后走了过来。

    她面无表情,直直走到和亦景的面前。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你真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给小攻多点存在感,我也是拼了,太特么狗血了

    、无条件

    陆友铭疲惫地拉开眼皮,胸口像压了一座山,重的喘不过气。他急喘一口,用手去拨拉胸口的重物。

    柔软的发丝,陆友铭眨了下眼,抬起脖子往下看去。

    “呼”他呼出一口气,脑袋重新落到枕头上。

    是和臻。

    他干裂的嘴唇弯起一个弧度,眯着没力气睁开的眼睛,望向窗外,昏沉、寂静,床头台钟哒哒的走针声和空调呼呼的出风声都显得很清晰。

    是夜。

    他用手轻轻揉着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

    还好,他没事。

    他无声地笑了笑。他在身边,真好。

    他把身上的毯子揭下来搭在和臻的肩上。

    胸口暖暖的,这种满足感让陆友铭彻底清醒。右腹刀口的疼痛感也逐渐复苏,火辣辣的,这下,真睡不着了。

    他不知道和亦景捅他那一刀有那么深。当时他注意力全在和臻身上,撑着身体与那群人对抗,反倒没感觉到有多疼。直到和亦景被姜枣强行带走后,陆友铭才感觉到有点头晕。被他胡乱扎紧的伤口,出血过多,他在被送到医院时就昏了过去。

    手心里的脑袋动了动。

    陆友铭抬起手。

    “嗯”和臻从他胸前抬起头,迷蒙着双眼往上看。

    眼睛倏忽睁大,和臻立即立起身体,绒毯从他的肩上滑落下去,他抓住毯子,眼神不太清明,呆呆地看着微弱光线里的陆友铭,许久才问“你醒了”

    陆友铭笑着点头。

    和臻皱眉,看着自己趴的位置,“我压着你了”

    陆友铭笑着摇头。

    “抱歉,我只是想听想趴一下,没想到睡着了。”

    陆友铭笑得眯起了眼,他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说“上来睡。”

    声音干哑。

    和臻没有回应,却问道“你饿吗要喝水吗医生说你失血过多,要补充营养。我叫人送了营养汤来,在保温杯里。”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拿保温杯。

    陆友铭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腕,对他摇头“先睡觉。”他疲惫地眨了眨眼睛。

    和臻还要挣扎,陆友铭毫不让步地死死拉住他。

    “我想抱抱你。”他语气请求。

    和臻愣了下。

    “可以吗”陆友铭眼角下搭着,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猫。

    和臻抿了抿嘴唇,点头,平躺在陆友铭的身边,把毯子盖在两人身上。他没有试过意识这么清醒的时候,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身体不禁有些僵硬。

    陆友铭也没有像往常那般揽住他,却是轻轻歪了歪头,靠在他的肩上,闭闭眼,轻声感叹“真好,你没事。”

    和臻肩头一沉,这种被靠着的感受让他心里一阵酸软。

    “你知道吗”陆友铭低低开口,“你说要跟他走的时候,我都有些害怕。”怕自己不能让他信任。

    和臻闭上眼,手指缓缓划着床单来到陆友铭的手边,碰了碰他的小指,说“我也害怕。”

    他害怕,害怕那个人。但是他有更害怕的,那就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撞破了他的脆弱,窥探到他的内心,没有嫌弃他的阴暗冷漠,一腔热血关心他的人,为了保护他正面临着危险。

    他怕和亦景对自己变态的执念。更怕和亦景会不择手段伤害陆友铭。像那些年,他不择手段赶走曾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和臻微凉的指尖碰了碰自己,陆友铭毫不掩饰地反手握住,用他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和臻瘦长的微颤的手。

    不想放开,他想暖热这个人。

    长臂一伸,陆友铭翻个身揽住和臻的肩背,恢复了往常的姿势。

    “你别乱翻,小心压到伤口。”和臻急切地提醒他,略微有些推拒他的动作。

    “别动,我想这样抱着你。”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软虚弱。

    和臻身体僵了下,随即放松下来。

    被陆友铭用这种熟悉的姿势抱在怀里,他其实感觉很安心。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弛。

    在陆友铭醒来之前,他一直在反胃,因为医院这种密闭的苍白色和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

    他想要逃开,但陆友铭刚动完手术不方便移动。所以和臻一直忍住那种反胃的感觉,神经紧紧崩成弦,来抵制内心涌上来的排斥。

    “以后都由我来照顾你,好吗”陆友铭把脸埋在和臻的肩膀上,深深嗅了嗅。

    还未散尽的焚香香水味,混杂着干涸的血腥味。

    他手指揉上和臻突出的肩胛骨,低声怨道“你太瘦了。”

    和臻不明所以地点头“你一直在照顾我。”

    照顾他冷清的生活,照顾他被隐藏的心情。

    陆友铭低低笑了一声。

    他握住和臻的那只手摊开,用五指分开和臻的手指,从指缝插了进去,十指相扣。他轻轻在和臻耳边说“是以后,一辈子。”

    和臻愣怔,手心相贴,他甚至能感受到从陆友铭的身体里传来的心跳。

    他的心悬了起来。

    “好不好”陆友铭亲昵地用鼻尖蹭蹭他的耳垂。

    和臻张着嘴,说不出话。

    悸动伴随着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对现实的畏惧。

    和臻有些不知所措。

    病房里光线昏沉,眼睛没有太多用处的时候,触觉反倒越加敏感。陆友铭有些情动,他从和臻对抗着内心的恐惧,站在自己身前对和亦景说“我跟你走,你放了他”时,就决定了以后都不会再让他一个人,而刚才一醒来他看见和臻依恋地趴在自己的胸口,睡颜恬淡,那种场景让他心动。

    他想和他,永远这样下去。

    想告诉这个人,喜欢他。

    他闭着眼,嘴唇吻上和臻的耳朵,从耳尖沿着耳廓缓缓向下,轻柔地亲吻着,来到耳垂时,还张开嘴含了一下,舌尖舔了舔和臻柔软的耳垂,惹得和臻轻抖了一下。

    他吻着和臻的脖颈,再到凸起的锁骨,喉结,还有他尖瘦的下巴,微陷的唇角

    直到吻上他微凉的嘴唇,和臻都没有任何推拒,甚至开始回应陆友铭的吻。

    陆友铭喜出望外,越加大胆,捧着他的脸抬起来,轻轻吮吸着他的两片薄唇,摩挲、舔舐,继而探出舌尖滑过他的牙床,在他轻颤的瞬间,溜进去缠住了他的舌。

    “唔”和臻发出一声气息不足的低喘。

    像是弹断了陆友铭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

    他支起上身,抱着和臻翻了个个,把他压在身下,用力吻了下去。

    和臻也从开始的承受转变为主动,扬起脖子追寻着陆友铭的唇。他双臂挂在陆友铭的脖子上,凉凉的手指抚着陆友铭的后颈,手心开始灼烫起来。

    一辈子那是多久他只知道,这一刻,想和他纠缠在一起。

    这个吻缠绵却不激烈,用力却不掠夺。

    时间缓慢淌走,两人分开时,都喘着粗气,大脑有些缺氧般的空白。

    陆友铭自上而下俯视着眸色清亮的和臻,再次低身啄了啄他的唇,说“我喜欢你,和臻。”

    和臻眸子闪了一下,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陆友铭又啄了下他的鼻尖,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和臻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着。

    陆友铭最后吻上他的眉心“想照顾你一辈子。”

    和臻鼻尖发酸,他咽了咽,睁开眼喘了口气,说“陆友铭,我不只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有着或许不能被你接受的一面。你确定吗”

    从明白陆友铭是在跟他告白时,一种恐惧就从心底升起。

    他是喜欢陆友铭,但是他从没想过要跟他确定什么关系,他以为他跟陆友铭也可以像跟之前任何一个包养的情人一样予取予求,毫无瓜葛。

    虽然,他知道他跟他们不同,他们带给自己的体温和陪伴是用钱来交换的,而陆友铭的心跳和怀抱,是需要自己用心和秘密来交换的。

    “确定。”陆友铭吻上他的额,没有询问,也没有解释,只是简短地回答了两个字,目光坚定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和臻无法直视他赤诚深情的眼睛,他闭了下眼,手抓紧了陆友铭胸前的衣服。

    沉默。

    持续了很久,他睁开眼望向满眼期待的陆友铭,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双手撑着陆友铭的胸膛,推开,起身下床,把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取过来,打开邮箱,翻到一封最近的邮件。递给陆友铭。

    赌一把。

    发信日期是十天前,邮件内容是照片和视频。

    陆友铭往下翻

    第一张,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躺在一个像是解剖台似的蓝色平台上,歪着头,舌头往外伸着,嘴角还有干涸的血渍。照片拍的很清晰,男人没有阳具,身上布满青紫。但他那张丝毫没有伤痕的完好脸孔,陆友铭认识,而且记得很清楚梁高峰。

    他手指颤了下,缓慢地拨开第二张,肮脏的地面,军绿色的高低床,男人被像是鞋带一样的东西吊在两床的缝隙之间,双腿跪地,舌头外伸,嘴唇发紫,表情和动作都非常扭曲,而且很明显已经断气。

    陆友铭艰难地吞了口唾液。

    他望向和臻,和臻面无表情地盯着图片,那种眼神,冰冷无情。

    陆友铭低下头,往下翻去,第三张是抓拍,梁高峰正在发疯似地用头撞着墙,鲜血从头发里淌下来,流到眼窝唇角。

    第四张,梁高峰跪在地上,上身赤裸,都是鞭痕。眼泪从沟沟壑壑的皱纹往下滑,他极力缩起脖子和四肢,作揖般抬眼望着镜头,眼里满是恐惧。

    第五张,梁高峰被几只穿着肮脏解放鞋的脚踩趴在地上,四肢蜷曲着像是在颤抖,脸被一只脚踩得贴在水洼里,他的下身,塞着一个

    恶心。

    陆友铭猛地摁灭了手机屏幕,抹了把脸大口喘了一下,他看不下去。

    和臻为什么叫他看这个和臻为什么会有这种照片从照片上看,梁高峰是死了他还记得当初打听得到的结果是梁高峰被判了十年。

    从照片背景来看,也的确像是监狱。

    他是死在了狱中

    “是我做的。”陆友铭心中正疑问丛生,和臻冰冷的声音漂浮在他的头顶。

    陆友铭猛地抬头看向和臻,瞪大眼睛表示着他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他脱口而出。

    和臻没有漏过他眼神里的那一丝惊恐,他嘴角勾了勾,笑得有些自嘲“报复。”

    陆友铭语塞。他不该问的,明知道和臻会这么做只有这一个原因。

    只是

    陆友铭心情变得很复杂,他脑子有点乱。

    刀口跳动着疼痛,辐射到胸腔,陆友铭不禁伸手捂住伤口,疼得皱起了眉。

    “呵呵”和臻看到他的表情,发出了一声笑。

    他早该料到的,陆友铭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伴侣竟然是个恶魔。

    他缓缓踱步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微微泛蓝的天空,罩在头顶。

    他遇到了无数温柔,文正、清容姐、cheney、陆友铭,还有很多曾经对他示好过的人,但他从来感觉不到任何救赎。

    他们对自己好,只是因为还没见识他心底的黑暗。

    所以他不要,不要这种片面的温柔,他要的,是完完全全能接受自己的人,接受他肮脏的过去,接受他无法释怀的恨,接受他性格里无法弥补的缺陷。

    可是这样的人,存在吗

    他望着窗外,没有回头,虽然他知道陆友铭正惊恐地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定已经开始后悔刚才的告白。

    他笑了下,开口“不只这件事。还有很多”

    索性来场豪赌。

    “什么”陆友铭闻声抬起头,伤口好像真的崩裂了,疼痛真实,他咬着牙,额头出了一层汗。

    “和亦景的腿是我打断的。母亲是我逼疯的。父亲是我害死的。陆友铭,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干净,我是个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抱歉没能及时更新。已跪好orz

    关于受,对的,不是朵洁白的白莲花,之前有些细节也能看出来,他是个会报复的人,不然经历过悲惨的过去,又无人可以依靠,怎么一个人活下来

    关于攻,他会怎样看待和臻的过去和手段,只能说大概不会再圣母了吧。

    关于攻对受的感情为什么感觉来得太随心所欲,嘿嘿,:3大家当成bug吧,他就是保护欲过盛2333

    咦,爱情可不就是人生中的一个随心所欲的大bug

    、无条件

    和臻一口气说完这些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对,他从来不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他报复过所有伤害自己的人,但是他握紧了拳头,手臂微微颤抖但是依然救不了那个困在十五岁的自己。

    那个已经残缺了的自己,再也补不全。他们给自己造成的伤害,是永久且不可修复的。

    他闭了闭眼,心里突然空了许多

    他没有回头,等待着陆友铭的回应。他不想看到陆友铭眼里露出任何厌恶或恐惧。

    然而,漫长的沉默,他听得到陆友铭沉重的呼吸声,却没有听到他任何一句回答,哪怕是一句“对不起”。

    胸口一阵窒息,和臻微微弯了弯腰。嘴角缓缓翘起来,原来他比想象中要在乎这个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那天,他闯进那间破旧的仓库,救出了自己。

    就是那天

    后来,他抱紧无法摆脱恐惧而自虐的自己。

    温暖的身体,令人安心的心跳,还有那些毫无技巧却赤诚的关心。

    他对陆友铭的渴望,早就不是单纯的为满足他的皮肤饥渴,他想要这个人只看着自己。

    看着残缺的没有伪装的自己。

    没有回应。

    和臻垂下头,刘海遮住眼睛。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头,他貌似输的太惨了。

    “和臻”背后传来一声轻唤。

    和臻肩膀抖了一下,他没敢立即回头。

    陆友铭捂着伤口,从床上下来,扶着床沿、床头柜、墙壁,来到和臻的背后。

    一双手,从和臻的身后环了上去,紧紧地扣住他的腰。

    和臻毫无防备,一回头,陆友铭就吻上了他的唇角。

    没有任何进攻,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过后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缠,陆友铭握住他的肩让他转过身,面向自己,说“确定。”

    和臻眼睛睁了睁。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开你了吗”陆友铭轻声说,“傻瓜。”他刮了下和臻的鼻子。

    和臻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鼻尖上。他抿抿嘴唇,问“可我做过很多坏事。”

    陆友铭摇头,把和臻拉到怀里,趴在他的肩上,开口“如果这些是罪,那就让我来替你承担一半,好吗”

    和臻肩膀颤了一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感觉到环住自己的手臂越加收紧。

    “你不会厌恶我吗”他问。

    陆友铭扶着他的肩,望进他的眼里,认真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善生善恶生恶吗我相信,一个人心怀的善和他所受到的善成正比,恨和恶意也是。我虽然会在意你选择了这种残忍的报复方式。但如果说我对那样一个败类都会产生怜悯,那对于受到这么多无辜伤害的你,为什么会是厌恶呢和臻,不是厌恶,是心疼。”

    他停顿一下,观察着和臻的反应,“或许有人会苛责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但我不是他们,我更在乎,你过去到底遭受了多少他人给予的残忍和臻,一想到这些,想到过去的你,我的心都要碎了,为自己无能为力补救你受到过的恶意。那么我为什么要在这个已经伤痕累累的你身上再划一刀难道不该是努力让你感受到温暖吗”

    “我想如果有温暖可以选,那你也一定不会再选择冰冷的恨,对吗”陆友铭说完,低头抵上和臻的额头,“再说,我就是喜欢你,这份喜欢是没有条件的。你呢你接受吗”

    和臻沉默,他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

    良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抿着嘴对陆友铭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他抱着陆友铭的脖子,肩膀耸动着,胸中又满又胀,说不出来的心酸。

    也曾有人告诉自己,要放下恨,学会爱,可爱是什么他怎么会知道

    他知道的,只有恨,只有他们对自己施展过的残忍,和深植于灵魂中的恐惧。

    他克制地抿紧双唇,不泄出任何哭声。却又像是无法忍受自己突来的崩溃一般,惊慌失措地去吻陆友铭的唇,以此来阻挡陆友铭笼在他身上的目光。

    颤抖的嘴唇,沾着咸涩的泪水。陆友铭吮干他唇角的湿意,浅浅地回应着他毫无章法的亲吻,一遍一遍用掌心抚过他瘦削的肩头。

    过了很久,和臻才逐渐冷静下来,额头抵在陆友铭的额上,他低垂着头,阖着双眼,沾着泪珠的睫毛轻颤。

    他说“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就是二叔。直到有一天他把我送到那群人的手中,向父亲示威。我才意识到,我整个人生,哪有遭遇过什么爱,全都是手段,全是。”

    他睁开眼,湿漉漉的眸子望向陆友铭,他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语气里的不确定让陆友铭胸口一阵刺痛,他该说点什么才能让这个人面对爱不再惊恐

    没用的,说再多都没有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时间向他证明,他这次遇到的,是单纯的爱,不是什么满足欲望的幌子,也不是什么手段,只是一场像花开花落般自然且美好的,爱情。

    他扶住和臻的肩膀,深情地望着他,只说了四个字“信我,好吗”语气严肃诚恳。

    和臻笑了,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点头。

    其实,在他崩溃流泪的那一刻,就信了。

    他相信这个人,因为他知道,只有这个人从来不会问什么,自己站在哪里,他就会站在哪里。

    不过和臻说出那些秘密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如果他依旧站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不再向他隐瞒。他希望他们,是从对过往的告别开始。

    、少年不可欺1

    和亦景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报复和亦年。

    为了报复和亦年他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该伤害的一个人,失去了那双最纯真望着自己的眼睛。

    那年,和亦景八岁,那时候他还不叫和亦景,叫许景。那年平湖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地震,在地震中,许景的父亲,作为一名武警,以身殉职。

    葬礼也因特殊时段的原因,安排得很简单,和父亲一起牺牲的十几位叔叔,遗照被摆在同一间灵堂中,他们都穿着笔挺的制服,脸色严肃目光有神,仿佛在表达着自己的义无反顾。

    许景穿着冷白的孝衣跪在灵堂里,跪了三天三夜,他没有母亲,也没有兄弟,他是父亲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他没有哭太久,他其实对这种失去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从小父亲就明里暗里地告诉他,要做好随时会失去父亲的准备。

    他从来不理解,很讨厌父亲总是这么说。但是,他确实早就在心底做好了准备。

    半个月后,那天下着雨,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出现在他家,向他伸出手,说跟我走。

    他背着手,警惕地后退几步,踉跄着歪了歪身子,少年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对他笑,小心点,别摔倒了。

    许景咬着嘴唇,搭着眼角,偷偷抬眼看了看面前这个温柔好看的哥哥,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跟这位哥哥走,好像也不错,反正他只剩一个人了。

    后来跟爸爸共事的宋伯伯告诉他,他的父亲在余震中,为救人英勇牺牲了,但是他是英雄,他用他的血肉之躯救回了一个生命。

    这个生命就是面前这位哥哥。他的父亲,要领养许景,问他愿意吗

    许景不太明白宋伯伯所说的英雄、牺牲、以及什么军人精神,他太小了,不能理解。他只听明白,他们要领养自己,他要成为这个少年的弟弟。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

    少年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他脸上还有擦伤,但丝毫不影响他英俊的面容,他对许景说,别怕,父亲和母亲都是非常好的人,我们都会很疼你的。

    许景怔怔地,点头。

    一周后,他进入和家,改名和亦景,新爸爸告诉他,改了名字,就可以继承和家的一部分财产,他会让他的父亲死的有价值。他说话的时候温和慈祥,毫无恶意。许景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只是点头,改了名字,就和哥哥一样了。

    和亦景对和亦年的依赖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温柔漂亮的哥哥,说起话来温温润润,完全不是父亲那种冷冰冰的严肃。

    他很喜欢和亦年,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哥哥。

    直到十四岁那年,他晚上从武馆回家,在离家不远的那条小道上,看到了和亦年被一个男人拉到一旁隐蔽的小树林中,压在树上。

    开始他以为哥哥被人欺负,赶紧跟了上去,但还没等他攥起拳头,就听到了喘着粗气的亲吻声,还有和亦年微喘的笑声,婉转轻佻的呻吟,他低声轻呼,慢点,会有人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呵呵笑道,你不就喜欢这样刺激吗和少爷

    和亦年咯咯地笑

    和亦景浑身汗毛刷地倒立起来,他贴着树,浑身僵硬,缩起四肢,不敢再看一眼。

    直到和亦年甜腻的呻吟声忽地拔高,他像是疼痛又像是享受般的低泣声,传到和亦景的耳朵里。他睁开一只眼,歪着头望过去。

    和亦年细长白嫩的腿曝露在空气中,他弯着腰,背对着男人,衬衫被推倒肩上,他撅着屁股,主动往后撞击。

    啪啪的撞击声,夹杂着和亦年压抑的低吟,和亦景口干舌燥,一时忘了躲藏,就那样,眼睁睁地看完了一整场的激烈性爱。

    哦哦和亦年被男人抬起双腿抵在树上,自下而上狠狠贯穿,他高潮时仰起脖子甩着头,脸色潮红双眼迷离的模样,让和亦景由开始的惊愕、害怕,瞬间转变为羞耻、愤怒。

    他最崇拜的哥哥,在做什么还是跟一个男人

    他握紧了小小的拳头,恨不得上去给那人一拳。

    高潮后的和亦年,懒懒地趴在那人的肩上,眯着眼往这边看了一眼。

    被发现了和亦景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杵在原地不能动弹。

    和亦年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他勾起唇冲着阴影中的和亦景哼笑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继续回味着性爱后的余韵。

    和亦景面红耳赤,哥哥看到自己了,他那一声哼笑是什么意思满不在乎吗就算做这种为人耻笑的事被发现也没有关系吗

    愤怒、生气,还有他不曾发现的嫉妒,和亦景抹了把眼泪,转过身飞速地跑开。

    自那天以后,和亦景看着哥哥的眼神就变了,他总是能想到他光着大腿胡乱摇着头在男人身下迷乱的模样。

    他不耻。但是那画面对他又有着别样的冲击力。初懂人事的和亦景,开始连续做着一个梦,他把漂亮温柔的哥哥压在身下,用力贯穿他的身体,看着他沉醉在自己的动作之中。

    这个梦,他做了三年,高中毕业那一年,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健硕的少年,遗传了父亲的长相和体格,他身材高大,肩膀宽厚。总是一副冷酷的表情,很吸引女孩子,情书从来都不断。

    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兴趣,他的目光,早就在那天夜里,被和亦年深深吸引了,再也没有移开。

    那一年,还发生了一件事。

    和亦年是同性恋这件事被和父发现。他被父亲关在屋子里,做电击治疗、催吐治疗等各种物理治疗。

    每一日,都有和亦年痛苦的抵抗声从房间传出来,和亦景对他的那份不耻,逐渐转变成了心疼。

    那天晚上,和亦景偷来父亲的钥匙,打开了那扇门,那扇改变了他一生的门。

    和亦年虚弱地躺在床上,手腕被软绳绑在床头。脸色苍白,却像是一个天使,那么美。

    “小景你来做什么被父亲发现会打死你的。”和亦年对他虚弱地笑。

    和亦景二话没说,剪断他手腕上的软绳,用早就准备好的绳索,系着自己的腰,抱着瘦弱的和亦年,从窗户沿着墙爬了下去。

    他把和亦年送到他早就准备好的出租房,回去收拾好现场,做成和亦年自己逃跑的样子。

    后来,他就开始了白天乖乖地在家听父亲愤怒地大骂,夜晚从窗户跳下来,跑到出租房照顾和亦年的生活。

    他喜欢和亦年,是那种喜欢。心疼和占有,同时在心里滋生。

    他愿意照顾他,看他依赖着自己才能正常生活,和亦景心里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

    他甚至想如果就这样下去,该多好。如果不是这件事,他大概永远都不会流露出对和亦年的爱恋,也不会有机会离这个人如此的近。

    但是放荡是一种很可怕的品性,他会让一个人被欲望支配,变得低俗。

    所以和亦年在接收到和亦景炽热目光下的深意时,轻佻一笑,拉着他的制服领口,热气吐到他的脸上,问“你这么帮哥哥,想要哥哥怎么报答你”

    大腿蹭过他的腰胯,暗示的意味太过明显。

    和亦景愤怒地把他推倒在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胸膛剧烈起伏。

    和亦年嘴角勾了勾,眯起双眼,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在他的面前,抚慰自己的身体。

    樱红的乳头,昂扬的欲望,当和亦年饥渴地把手指插进下体的时候。

    伴随着“唔”的一声呻吟,和亦景终于崩溃,他把这个人狠狠压在床上,想象着梦中的所有姿势,摁着他做了一整夜。

    “我爱你爱你,哥哥我爱你。”和亦景吻着他,喋喋不休地表白。

    和亦年却分不清在自己身体里驰骋的人到底是谁只放任自己沉沦和堕落。

    没有时间了,一个月前,他喝醉酒不小心被下药,搞大了江芷的肚子,江家不是好惹的。所以,这场联姻,除非死,他是逃不了。但是他不想死,他也不敢死。

    但和亦景什么都不知道,整个暑假,他都跟和亦年腻在一起,看着和亦年温润的侧脸,深情望向自己的眼神,他觉得和亦年一定也爱上他了。

    他会陪着和亦景打电动,练拳。笑着看自己吃饭,细心揩掉自己黏在嘴角的饭粒,体贴、温柔。吃完饭,他们做爱,在厨房、客厅、大开着窗户的阳台上,在和亦景用来练拳的沙袋上。

    和亦年大胆放荡,叫起床来让和亦景心都酥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以为和亦年对他的这份独特温柔和特殊对待,其实只是和亦年惯用的手段。

    他就是这么的看起来温润无害,却早就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

    和亦景是最后一个。

    和亦景大学开学后的第一个周天,放学回家,他看到了出现在和家的和亦年。

    他第一反应是,糟糕被抓回来了

    但是和亦年却无事般对他温和地笑了笑,继续跟父亲讨论着婚礼宴请嘉宾的事。

    婚礼

    和亦景那颗根本就没热多久的心,掉进了冰窟。

    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当着和亦年和父亲的面,一拳打碎了父亲最喜欢的鱼缸。

    那几条银龙趴在地上,张着嘴艰难地呼吸。

    和亦景觉得自己的心也疼得快要窒息。

    父亲还没震怒而起,他便大滴大滴地落着泪,吓得父亲也没敢再责备一句。

    十八岁那个炎热的夏天,他期待了整个青春期的爱情,还没开始,就草草结束。

    、少年不可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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