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陆逢臻作者果腹
文案
原名向来日而生完结就是黑历史系列 跳坑慎重一个踹了渣受,不,被渣受踹了,再遇真爱的故事。陆友铭上辈子的人生里只有宋千宁一个人,他为了他放弃学业,为了他和家人决裂,为了他终日勤勤恳恳,活成如今这副粗糙的模样,但是爱情却在此时戛然而止。丧尽自尊颓然离场,他却意外重生那么,这一世,他选择冷静放手,活成自己。但是他开始不停地遇见上一世无故伤害过的那个男人所以那个男人才是重点oohe;土包子忠犬攻vs清冷闷骚受主攻双视角;文主走感情线;作者脑回路不正常;笔力弱;跳坑请慎重;看这里最初设定有副c,现在不造会不会上线我造半道砍了很不厚道,所以随意吊打吧tot划掉;
内容标签年下 重生 因缘邂逅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和臻,陆友铭 ┃ 配角文非,穆云歇,文正,和亦景 ┃ 其它换受有,狗血有,原名向来日而生
、完
陆友铭站在隧道中央,壁灯柔和却明亮,前方不远处有道纤细的身影正背对他往前缓缓走去。
他伸出手,叫“小宁”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往前飘去,他低头,才发现整个人是悬浮在地面之上的。
是,死了吗他惊恐地睁大双眼,随后又笑了起来。
死了,也好。反正他已经一无所有,上天算是替他做了一个最好的决定。
只是,他望着前方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胸腔中泛起一丝疼痛。
他伸出手往前飘去,来到那人背后,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小宁吗”
那人回头,一张似在白瓷上描绘般的精致面孔,眼瞳清澈,弯起唇对他笑,脸上的肌肉被牵动,从他的眼眶里,挤压出一滴血泪。
“啊”陆友铭大惊,一瞬清醒过来。
他瞪着眼,胸口还在不停地起伏。入眼是浅蓝色的天花板,他动动手指,轻轻抚了抚身下的床,柔软温暖,真实的触感。
这是哪儿
他晕乎乎地坐起来,眼神迷惘地观察着这间屋子里的陈设,这这是他家
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屏息细辨。
哗啦,钥匙被扔在玄关的柜子上,窸窸窣窣的是换鞋声,接着传来皮箱滚轮滑过地面的声音。
咔哒,卧室门被打开。
陆友铭瞬间打了个激灵,抬头望着站在门口那人。
“陆、友、铭”宋千宁气呼呼地把皮箱往门口一撂,冲坐在床上的陆友铭大叫道。
他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站在地上,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你,你怎么在”他结结巴巴地问宋千宁。
“靠陆友铭,你他妈是不是不想过了”宋千宁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陆友铭急忙趿拉着拖鞋跟出去。心里不由犯疑这是怎么回事他跟小宁,不是早就分手了
宋千宁把领带扯松,浑身散发着怒气,往沙发上一靠,不耐烦地冲着陆友铭嚷嚷“不想过了就分手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分手陆友铭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很多画面一涌而上。
宋千宁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
宋千宁满脸鄙夷地对着他嗤笑羞辱。
宋千宁挽着钱瞻的手臂从他面前走过,面带挑衅。
他绝望站在天台上。
他颓废地混迹在酒吧里。
他被人堵在巷子里,毫不留情地殴打。
他望着公司的仓库,湮灭在无情的大火里。
以及,他的车在隧道里,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车。
然后呢
他想不起来。
他迷茫地转过头,望着这间屋子,熟悉的陈设,但是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比如,门口的衣冠镜,应该早就被打碎,是去年小宁第一次提分手的时候。
还有,灶台上的砂锅,他早就尘封起来,自从和小宁分手,他再没有煲过一次汤。
诸如此类,包括正坐在沙发上的小宁,他胸前那条宝蓝色的领带,是陆友铭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而分手后,陆友铭曾发现它躺在垃圾桶里。
他的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设想。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问“今天是几月几号”
“什么”宋千宁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敢情他压根没听到自己刚说的话。
他呼地站起来,“陆友铭你吃错药了我今天中午怎么跟你说的,叫你晚上7点去机场接我,记得提前煲好汤。结果呢我特么像个傻子在冷风中等了半个小时,打你电话也不接。这一回来,呵呵,先不说厨房冷锅冷灶的,你特么竟然在床上呼呼大睡”
陆友铭一听他的控诉,上前一步,想说不是,但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吐出一个字。
宋千宁不耐烦地推开他,“走开,最烦你这副八杆子打不出来个屁的样子。”说完走进卧室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陆友铭追上去,想敲门,却又犹犹豫豫地放下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墙上的电子时钟响起一节报时音乐。陆友铭不由望过去,2015年3月1日,晚上9点整。
他瞪大双眼,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了咽,这怎么可能他明明记得,刚过完2016年的春节。
他难以置信地再次审视着这间屋子,看到小宁落在沙发上的手机,便跑过去拿起来,翻开日历2015年3月1日。他指尖颤抖,忍不住刷新了一下网络,日期没有任何变动。
没错。小宁第一次和他提分手,就是这一天。
他因为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从车祸现场,回到了一年前。
他惊慌之余,不由苦笑。
2015年,他不敢回想,那是他生命中最为痛苦和难堪的一年。
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接受了小宁移情别恋的事实,从最开始的生无可恋到最后的丧尽自尊。直到公司仓库被烧,他赔光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开着他那辆连卖都卖不出去的小破车,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结果,一个眨眼,他又重生到这一天。痛苦开始的这一天。
他拍拍脸,希望这只是一个梦,但是疼痛和呼吸都如此真实。包括腕上手表均匀而清晰的咔哒声,都在提醒他,这是真的。
他无力地垂下肩膀,一时间无法消化上天给他开的这个玩笑。
手里握着的手机突然震动着响起来,他回神,抬起看了一眼。原本浑沌的大脑倏忽清醒。
“钱总”。钱瞻
他用力抓着手机,裸露的手臂上暴起青筋。
“你干嘛”宋千宁从身后窜出来,夺过手机,瞪着他,“谁让你动我手机的”
陆友铭望着他的脸,胸口漫起一丝疼痛。
宋千宁并未意识到他的情绪不对劲,转了个身去阳台接起电话。
“嗯,刚到。”“好的,多谢钱总关心。”“今天今天不太方便,太晚了。”“真是抱歉。”“那钱总再见。”“嗯,晚安。”
陆友铭隔着玻璃,凝视着宋千宁温柔的侧脸,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
胸口的疼痛证明着他还是不能放下面前这个人可如今这种状况,难道还期望会有什么不同的命运
重生一次,有什么意义呢
重生他突然意识到,他拥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比如现在,他可以选择冷静地分手,而不是像上一世那样,苦苦挽留然后再被伤得遍体鳞伤
“少碰我手机”宋千宁从阳台走过来。
陆友铭望着他的脸,问“你有别人了”
宋千宁一愣,“你什么意思”
陆友铭把颤抖的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故作镇定地说“不然为什么要分手”
宋千宁沉默了几秒,脸上重新挂上不屑的笑,“陆友铭,你他妈少在那儿诋毁我。实话跟你说,我早过够了你以为你是谁呵呵,一个送快递的,我特么说出来都嫌丢脸”
虽然这种话上一世听了不止一遍,但再次听到,陆友铭的心还是狠狠痛了一下。他不打算再做无谓的挣扎,抬起手抹了一把脸,转过身走到玄关,拉开门,背对着宋千宁,说“好,我们分手。”
宋千宁向来瞧不得他这种连架都吵不起来的闷沉样,心中气没地儿撒,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往门口砸去
玻璃破碎的尖锐声音。
陆友铭沿着黑洞洞的楼梯,一口气从五楼跑下来。在一楼的拐角处,一拳打到墙上。
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为他付出所有,他抛弃他。他努力数十年为他建筑的天堂,不及另一个人的起点。
他深爱着的人,原来一直以他为耻。
凌晨十二点,陆友铭回到家里,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他深吸一口气,开灯,卧室门大开着,皮箱还被撂在门口,脚下是碎成一地的镜子,似乎每一片都能映出他破碎的爱情。
风穿堂而过,啪地一声把门关上,陆友铭垂着头走进卧室。他躺在床上,盯着隐没在夜色中的天花板,纷乱的记忆翻涌上来。
从十五岁初次遇见小宁,到高中毕业正式在一起,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对彼此的亲密试探,以及大二那年被父母发现,出柜,被赶出家门,深夜里在街头的电话亭给小宁打电话,冬雪里温暖的拥抱,再到终于买了车,带着小宁一天逛遍平湖市,两个人傻子般对着大海喊,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陆友铭用手背遮住双眼,可这一切都抵不过时间的无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宁开始嫌弃陆友铭的粗鲁和贫穷。他没有地位没有钱,没有学历没有体面的工作,住的房子是城中村,开的车也是二手货,他没有一点能让小宁拿得出手。他再没有魅力让小宁像十八岁那年,大方地挽着他的手,在情敌面前骄傲地说他,陆友铭,才是我的男朋友。
他叹了口气,什么都会变的。过早的爱情,不过是一场童言无忌。
连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粗鄙之人。或许,他真是活该被嫌弃。
只是,那个人太过深刻地占据了他所有的青春岁月,镶嵌在自己的生命中不可拨拔。
他缓缓闭上眼,算了,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是梦吗陆友铭恍恍惚惚,眼前的一切都在诡异地晃动。
摇曳着欲望的高脚杯,勾起人情欲的玫瑰红酒,让人迷失自我的频闪灯,以及反射出冷艳光芒的灰色丝绸衬衫,还有那人在阴影下若隐若现的完美面孔。
泛着凉意的薄唇贴上陆友铭因醉意而发着高热的皮肤。陆友铭泄愤般咬上他细白的脖颈,剥下他的裤子,毫不怜惜地压住他,强行冲进他的身体。
没有前戏,也没有润滑。他神智不清地用衣袖绑住那人的双手,把他的双腿高高架起在臂弯,凶狠地冲撞着。
“疼,你停下来。”身下的人开始求饶,嘴里溢出破碎的哭声。陆友铭却变得越加兴奋,他越是挣扎,他就越是亢奋,动作也越是粗暴。
霎时,血,满床满地的鲜血,漫上来,湮没了正在他身下承欢的那个人。
陆友铭的四肢陷在黏腻的鲜血中,拔不出来。他惊慌地挣扎,鲜血溅起来,扑到脸上,浓重的腥甜,夹杂着一缕奇怪的焚香气息。让人几欲窒息的恐惧。
陆友铭粗喘着惊醒,如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呼吸着,满头是汗。
为什么会梦到那一天。
梦到那个如夜一般黑暗,又如腐坏伤口一样丑陋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尚有些仗,全力亦打不上。
en完
、让
梦境糜烂又惊悚,陆友铭猛地睁开眼,听到手机正在振铃。他盯着天花板,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他缓缓伸手捞过手机,看到屏幕上醒目的日期2015年3月2日。他愣怔两秒,再次确认,真的是重生了。
手机又响起,他接通。
“铭哥,你没事吧听说你撞车了”钟诚的语气一半认真一半调侃,叫陆友铭分辨不出他真正的意思。
“什么撞车”陆友铭快速在脑子中搜索信息,并不记得去年自己有过什么撞车事件。
“啥铭哥你不会真被撞傻了吧”
“我咳,我不记得了。”陆友铭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铭哥,你真没事吧你在哪儿呢”
陆友铭扶额,难道重生一次,连过往的经历都不一样了
“我没事,在家呢。”他故作镇定。
“唔,那就好。对了,你快点来公司吧,有个叫和和臻的,他的司机找你签什么车险赔偿的合同,我也看不懂,你快来吧。”
“什么车险我的车怎么了”
“我靠,铭哥你不会真失忆了吧,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过个周末你就成这样了”
陆友铭尴尬地咳两声,觉得这事儿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就回答“我现在就去公司,到时候再解释。”
钟诚“ok,等你哟话说,你那辆二手的菲亚特都快被整成新的喽”他语气里尽是惊讶和得意。
陆友铭糊糊涂涂地挂了电话。坐在床边发了好一阵子呆。
重生带给他的冲击,仍旧未消。
他下楼,果然在车库里没找见自己那辆二手车,看来在这重生的间隙,还存在一些遗漏的记忆。
但是他并没有过分的烦恼。无论上一世还是现在,唯一能让他挂心的,只有小宁。只是很可惜,这一世,小宁在最初,就已经从他的人生中被除名。
陆友铭跟一个比他小四五岁的老乡钟诚,合伙在平湖市的北城区包了一个快递点,这两年还做的蛮不错,就是上班辛苦些,早出晚归的,还得下体力,但说起来收入还算可观。只是送快递的终究只是送快递的,比不上cbd里那些光鲜体面的职业。
其实他曾经也有过梦想,只是,这一切,都命不由他。
他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吃完,往公交站牌走去。
一到公司,陆友铭就看见一辆“崭新”的菲亚特500停在停车场的边沿车位上,新漆的芒果黄很是耀眼。远远看去,就像当年买它的时候一样,酷炫
“鲁邦三世的御用坐骑哦我最喜欢啦友铭好棒”他脑中响起小宁当年看到它时那兴奋的叫声。
陆友铭只记得自己比他还要开心,只要他微笑,他的整个世界就变得明亮。这种连锁反应是从高中那年第一次见到小宁便形成的习惯,一种名为爱的习惯。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种宠爱,他当年才因为小宁的一句话,几乎花光所有的积蓄,千里迢迢弄了这辆500回来,虽然是二手车,但是这么多年,他都细心地保养着。
只是,现如今这辆突然被翻新的车,让他感觉不是那么开心。
“有名哥”钟诚远远地冲他挥手。
陆友铭一走进这间位于仓库进门处,被隔开当做办公室的屋子,钟诚便拉着他左看右看,摸摸这摸摸那,一脸担忧。
陆友铭禁不住笑了起来“别看了,我没事”
“真没事”钟诚瞪着眼,“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我可能昨天酒喝多了。忘了一些事。”陆友铭想着措辞。
“我靠你喝的是醉生梦死啊”
陆友铭拍上他的脑袋“还醉生梦死,知道的还不少”
“那是我还知道,咳咳只要活着,就有自己能做到的事”他做出一个举枪的动作,还对陆友铭眨了眨眼。
“滚淡吧你猴样儿,还模仿鲁邦”陆友铭揉着他的脑袋,绕过去,对着一直站在钟诚身后一身黑色商务装的中年人,礼貌地笑笑。
“对了,这是陈先生,是那个和经理的司机对吧”钟诚向那男人做出询问的姿态。
那中年人点头,伸出右手和陆友铭握了握手,说“你好,陆先生,我姓陈。是和总的司机。前天晚上和总撞坏了您车的事情,已经交给我来处理。车我们当晚就送4s店做了修护,而且为了表达歉意,帮您补了漆。”
“靠,你们速度真够快的啊”钟诚感叹一声。
那中年人对钟诚礼貌地点点头,笑道“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没问题的话请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我好回去交差。”
陆友铭接过来,浏览着,许多细则和条例,他也看不懂,只从上边的描述大致了解到,这个姓和的前天晚上,撞了陆友铭停在路边的车,而且很主动地提出赔偿和修护。现在,车弄好了,就是个签字的事。
陆友铭接过他递过来的签字笔,随手掂量下,一个司机,用的笔都是镀金名牌货,这姓和的,什么来路
他签着字,漫不经心地问“那天不是你开的车”
那中年人微微皱了皱眉,眼里有些疑惑,倒是依旧很礼貌,“陆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天还是您帮和总打电话叫我过去拖车的。”
陆友铭眉毛一挑,哦了一声,“还真是忘了。”
把文件递给那中年人,陆友铭突然觉得整件事以及这人过分好的态度都非常奇怪,随口便说“他醉驾”
那中年人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按照当日的协商结果,我方已履行给您修好车的责任。”
陆友铭轻笑,果然没猜错,虽然这人说起话来藏头露尾的,但表情骗不了人。
不过他倒不打算纠缠下去,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好了,我都忘了。字也签过这事算完了吧我还得干活呢”说完还伸了伸懒腰。
那中年人对他和钟诚点点头,就离开了。
“靠这人真够文绉绉的,还陆先生,您看看”钟诚正兴致勃勃地模仿那人说话。
啪,陆友铭拍上他的后脑勺,打断钟诚“干活去,话多”
“干嘛呀”钟诚不乐意地努起嘴。
陆友铭没理他,坐在电脑前,翻看着这两天的入库信息。
“对了”走到门口的钟诚突然又返回来,乐滋滋地说“我要先给小宁哥打个电话,他不是最喜欢这辆菲亚特吗我得”
陆友铭看到他拿出手机,眼疾手快地夺过来,“打什么打,干活去”
“你干嘛呀吃火药了”钟诚不乐意了。
陆友铭愣了下,叹一口气,把手机递给他,沉沉说道“我们分手了。”
“什么”钟诚的声音响彻整个仓库。
结果,这一整天,钟诚都亦步亦趋地跟在陆友铭身后,从最初的一直追问到最后的满脸担忧。惹得陆友铭哭笑不得。
“铭哥你真没事吧”钟诚已经是第几遍问这句话了只要他在仓库挪货不小心绊到或者跑个神什么的,都会被问一遍。
陆友铭无奈地揉揉眉心,拍上钟诚的肩“阿诚,我真没事。我和小宁已经分手很久了。”
毕竟,从前世算起,他们确实分手很久了。经过一年荒唐折腾,疼痛和恨意,都被时间冲淡了许多。
钟诚一听,再次安慰道“铭哥你要真不痛快,下班我陪你去喝酒。诶”他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大叫道“怪不得你说你喝酒喝到失忆,原来如此啊”
陆友铭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子想象力还真够丰富的
“好好,下班我们去喝酒”陆友铭只能应了他。
不过还没下班,陆友铭就接到非非的电话,说有事情要跟他讲,在他家等他。
文非,19岁,陆友铭的表弟,也是他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亲人。
于是陆友铭只好再三叮嘱钟诚好好检查仓库,特别是易燃物品一定要注意。自己开着那辆“崭新”的菲亚特回家。
刚到楼下,他就遇见从电梯口出来的小宁,拖着一个皮箱,和陆友铭撞个正面。
他看到陆友铭,别过脸就要绕开。
陆友铭却不由自主地侧过身拉住了他的手臂“这是要搬到哪儿去”
“不用你管”宋千宁挣开他的手。
陆友铭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想往事重演。他已经不期待宋千宁会回头,只是希望,他们即使分手,也不要闹得这么僵。
他软下语气,说“小宁,昨天晚上是我不对”
“行了”宋千宁打断他,哼了一声“陆友铭,你昨天说分手的时候可是硬气的很,这会儿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难不成你后悔了”宋千宁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扬起声调,“陆友铭,你别指望我会回头”
他这副面孔,顿时激起陆友铭前世的记忆。这种时候,无论他再说什么,在小宁眼里,都像是下贱的纠缠,结果也不过是再次被他嫌弃和羞辱。陆友铭心里刚升起的不舍全数被泼了冷水。
他不禁自嘲地笑了一声,自己到底有什么错从前世到现在,都是宋千宁在嫌恶他,背弃他,看不起他。卑微无望的那个人,明明是他。
“你,你笑什么”宋千宁脸上霎时浮起一层怒意。
陆友铭抬起头,注视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认真地望进他的眼里,问“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觉得那么丢脸丢脸到可以抹杀我这么多年来为你的付出”
宋千宁脸上浮现一丝愧疚,他躲开他质问的目光“友铭,我我很感激你这些年为我的付出,读书的钱,我会还给你的。但是我们彼此的追求相差甚远,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
“够了。”陆友铭往前踉跄几步,“宋千宁,七年,几千个日日夜夜,你以为给点钱就能把我打发了呵呵不是一个世界别说那么好听你不就是嫌我没有钱瞻有身份有地位吗”
自己还在期待什么期待他会念旧情吗
他连钱瞻的存在都知道宋千宁似被揭穿,脸上露出羞愤之色,他本想找个理由分手之后再接受钱瞻的追求,但现在这状况,他在陆友铭眼里,分明就是出轨。
他张张嘴正要爆发,一直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豪车,对着这边闪了闪大灯,把两人落在地上的影子拉得细长落寞。
陆友铭垂着头,胸口一片冰凉。
“陆友铭,我好好跟你讲话你横什么横咱们合得来就来,合不来就散钱我是一定会连本带利还你的。你别总惦记着自己的付出,为什么不想想我的牺牲,我为什么会放弃出国的机会还不是为了你但是到头来呢,你又能给我什么”
宋千宁嗤笑一声,继续说“呵呵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围在我身边比你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多了去了,良禽还择木而栖呢,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选择”宋千宁尖锐的讥讽,避重就轻地掩饰着自己的过错。
陆友铭抹了把脸,转过身,目光变得锋利“你不用这么刻薄。我只是想好好跟你讲一句再见。”说完,再没有丝毫犹豫,转过身便往电梯口走去。
只留下愣在原地的宋千宁,握紧了皮箱拉杆,心里一阵莫名的不痛快。
、让
陆友铭走进电梯,长吐一口气。
他从来都不愿意和小宁闹成这样,互相伤害。只是,面对这种结果,他根本无法平静和宽容。
5楼,他走出电梯,到门口才发现自家门大开着,非非正站在门口,忧郁地望着他。
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吧,陆友铭拉扯出一丝笑,走上前,捏捏他的脸,“干什么这副表情”
“表哥”非非露出担忧的神情。
“吃晚饭了吗”陆友铭边问边走进屋,换上拖鞋,拉开冰箱。
“没,没呢。”非非握着门把手,大气不敢出。
“那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咦”陆友铭惊喜地叫出声,拉出一个保鲜盒,献宝似的递到非非面前“我都忘了,前天做的鱼冻,你不是最爱吃吗,赶得真巧”
“表哥,”非非拉住他的手腕,垂下眼说“表哥你现在是不是特想哭”
陆友铭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他这个表弟,可从来没为谁露出这副担忧的表情来。
“担心我啊”陆友铭凑到他脸前,语气戏谑。
“谁,谁担心你啊,哼”他推开陆友铭,两步跳到沙发上,随手捞起一本书乱翻起来。
陆友铭低笑一声“书拿反啦”说完迅速躲开非非的眼刀,拿着鱼冻往厨房走去,熟练地操刀切块。
“我和小宁分手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开始我是很难过,但是”说话间手起刀落,一盘鱼冻已经搞定,他端出来放在餐桌上,还顺手捞起一块,到沙发边,递到非非的嘴边“来,张嘴”
“别担心啦,你表哥我这么英俊潇洒,还怕找不到男朋友”
“谁要管你”非非翻他一眼,乖乖张嘴咬住那块鱼冻。
他看陆友铭笑得毫不勉强,一颗心也算是落回了肚子里,他这个表哥,内心强大到无坚不摧,不就失个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吃吗”陆友铭习惯性地正要揉他的头发,他趔趄着躲过去“别拿你那油乎乎的手摸我的头发,我得会儿还得去酒吧唱歌呢”
“就是,我还没问你来干嘛”陆友铭问。
非非耸耸肩,说“蹭饭呗,顺便蹭蹭住。”
陆友铭不解。
非非泄气般地解释道“我哥回国订婚,自然少不了那老女人了”
陆友铭“哦,是这样啊那你不想回家就住这里吧。你今晚有演出那我赶紧给你做饭去。”
他拉开冰箱,里边空空的,只有一棵叶子已经蔫了的芥蓝和一碗冷米饭,就问“炒饭行么”
“ok要有汤喝就最好不过啦”
“额,这两天都没煲汤,明天,明天我去买点骨头。”陆友铭一边盘算着该买的食材,一边开工。
腊肠、芥蓝,切粒,不大不小,米粒两三倍;猪油,烧热到冒烟,下饭,炒干,鸡蛋整颗下锅,翻炒到看不见碎蛋,全包在米粒上,最后再加点小葱,快速翻炒,加盐,翻匀,出锅
陆友铭喜欢做饭,因为他喜欢看着小宁一脸满足地吃他做的饭,那种快乐,不可比拟。
他端着盘子来到客厅,非非正挂了电话从阳台走过来,捞起几块鱼冻塞进嘴里,跟他摆着手“表哥,我有急事,先走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吃完饭再走啊”陆友铭端着饭问。
“不吃了,乐队的事,我先去酒吧,回来再跟你说”他急急忙忙地换鞋,开门,像一阵风般,消失在门口。
陆友铭笑着摇摇头,这小子整天风风火火的
非非一走,门一关。
整个房间瞬时陷入死寂,夹杂着寒意的风从阳台吹过来,很快就吹冷了那盘炒饭。他胡乱拨了两口,进屋,洗澡,随后看着空落落的双人床,胸口莫名堵闷。
这个家里,到处都是小宁的影子,甚至阳台上还挂着他没有来得及收走的白衬衫。
陆友铭走过去把衬衫收回来,细心抚平上边的褶皱,准备放入衣柜里。可当他拉开柜门,看到那空了大半的衣柜,呼吸顿时滞涩。他转身,把这件白衬衫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拎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他没有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漫步,从满是烧烤油烟的街头巷弄,走到装潢高档的百货中心,再到灯红酒绿的酒吧街。这个城市似乎能够容纳任何阶层和追求的人,但是又在暗暗之中给每个人打上标签、自动归类,这种标签影响到你的学习、工作、生活和交际,最后甚至侵蚀着你的爱情。这个社会表面看起来有多和谐,内里就有多紊乱。
这个社会,从来不是公平的;爱情,也不是。
其实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陆友铭一直都在逃避,他不愿意承认,小宁竟然会变得爱慕虚荣。
宋千宁身世很可怜,他八岁那年父母做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双双自杀。后来他跟着舅舅舅妈生活,但是他们那个小县城并不富裕,舅舅也只是勉强供他读到高中毕业,便劝他辍了学。
那个夏天,陆友铭在南方一家工厂找到缩在宽大工装里,目光绝望的宋千宁,心疼得眼泪顿时掉了下来。他把这个人紧紧拥在怀中,对他许诺,他这一辈子都会对他好。
而他也做到了,他和小宁一起打工,为他挣学费。后来两人就来到了平湖市读大学,那年他们18岁,小宁总是白衬衫蓝布裤子,美得像天使。
上大学后,两人仍旧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打工,为的就是小宁能继续把大学读下去。
直到大二那年,两个人的事情被陆友铭的父母发现,陆友铭的父亲是一名地道的中医,母亲是一名中学教师,家庭观念十分保守,根本不可能接受他们。陆友铭却在父母的逼迫下,毅然选择了小宁,和家人决裂。
年少的承诺总是代价沉重,他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
于是选择辍学打工。没有学历,他什么都干,只要挣钱。再苦再累,只要小宁露出心疼的眼神,他就重新充满了力量,恨不得把所有的好全给了他。
这样贫苦粗糙的生活,他毫无怨言地过了七年,他眼看着小宁越来越优秀,心里是止不住的骄傲。
直到宋千宁硕士毕业后,凭着优异的成绩进了本市一家不错的金融公司,公司在城市南部最大商业圈,每天上下班,沿街入目的都是风格独特的商店和高档次的休闲娱乐场所。而因为工作关系他也开始接触到更多上层社会的名流人士。
大概就是从那时起,他心中纤尘不染的小宁,开始在意陆友铭的粗糙和平庸,他挑剔陆友铭买衣服的品味,吃饭的姿势,甚至他不愿意陆友铭开着那辆他曾经最喜欢的车去接他下班。
他开始在他们原本纯粹的爱情之上加码,开始用另外一套公式衡量他们的爱情,开始觉得陆友铭配不上自己。
他劝陆友铭重新拾起学业,帮他在夜校报名,把他那些地摊货的衣服全都换掉,带他吃西餐,企图将陆友铭塑造成他心中完美的模样。
他对陆友铭的爱,开始有了条件。
然而这条件是陆友铭承受不起的,他白天工作晚上去夜校,他努力赚钱才能买得起小宁想要的那些名牌衣服,他还得计划着再换一辆小宁喜欢的车,买一套说得过去的房子,装修成小宁喜欢的模样
但是陆友铭只是陆友铭,是个脚步笨拙的平庸之人,根本就追不上正在顺风而飞的宋千宁。他想要的,他给不起;而他想要的,他已经不屑给予。
陆友铭这样想着,走到了河堤边。
平湖市被一条东西方向的河从中分割成两部分,北部是颇有历史底蕴的旧城,鉴于旧址保护,这边的开发落后河南十年不止,而河南是时尚味十足的现代都市。
他住在旧城的边缘,临河不远,而小宁工作的地方是在城市南部,他站在河边,隔着这条河往南望去。
他突然有一种错觉,他和小宁之间,也被这一条河隔了十年之久。不然,十年前让小宁引以为傲的男孩,如今为何变成了滞留在过去里不肯被带走的人
冷风掠过水面,带着寒意扑在陆友铭的脸上。
他累了,他本以为自己努力就能追上那个人。但是,爱情终究不是追逐。
他对着空旷的河面大吼一声。
够了,为此,他付出的代价已经足够沉重,认真计较起来,他付出过死亡。他不应该在重活一次的时候仍旧被这份情伤所困扰。上天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就该好好珍惜,不应再浪费真挚的感情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这么想着,他似乎豁然开朗,缘分已尽,他没什么好怨怼的。他闭上眼,仰起脸,嘴角缓缓翘起,夜风拂过面颊,似乎舒服了很多。
咚安谧的气氛被身后的一声巨响打破。
陆友铭回头,看到一辆黑色的私家轿车,一头撞在河堤的栏杆上。
我靠,又撞车自己最近跟车祸真是孽缘不浅啊
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直奔河边,哇哇大吐。
陆友铭立刻皱起眉头,又是醉驾
他摇摇头,拉了拉衣领,准备避的远远的,但是他却看到那男人吐了几下后,直直倒地,一动不动
卧槽陆友铭的正要往口袋里插的手顿时悬在空中,这是个什么状况猝死
他环顾一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再看看时间,都十二点了。
要不要管他忐忑地问自己。
他看看那辆车,车门还大开着,醉酒的人趴倒在地上纹丝不动。正值倒春寒的时候,如果就这样在外边睡上一夜,就算没猝死也冻死了
这么想着,陆友铭已经来到了男人身边,探了探他的脉搏,还好,没事,应该只是睡着了。
他推推那人的肩膀“喂,你醒醒,你你回车上睡去”
可那人才不理他。
陆友铭抓抓头,自言自语道“好吧,算我倒霉,跟酒鬼有缘”说着把那人翻过身,准备架到车上去。
但是这人实在醉得厉害,双腿根本就捋不直,陆友铭叹口气,把他横抱起来。
好轻陆友铭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人看起来个头不算矮,但是摸起来一点肉也没有。抱惯了小宁的他,竟然会觉得一个男人很轻真是无药可救了
借着柔和的路灯光,他低下头看了看这男人的长相。脑子里掠过一些昏暗的片段,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这张在昏默灯光下,若隐若现的脸,很熟悉。
而且,这种熟悉感,竟夹杂着一丝惊慌。
“唔”
陆友铭正在努力回想,这人居然就着他抱他的姿势,把脸往陆友铭的颈窝里蹭了蹭,还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叹。
陆友铭鸡皮疙瘩刷地立起一层。再不敢细想,忙把这人塞进车里。
陆友铭这才看清楚,还是一辆兰博基尼,可惜了,他刚才肯定是没踩刹车,车头已经撞花了。
陆友铭可没心思再待下去,把人往座上一扔,就要离开。
“嗯”那人低哼一声,抓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