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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shadow第9节

作者:theshadow 字数:17447 更新:2021-12-21 00:30:34

    隐醒过来的时候房里只有一个曾经照顾过他的小女仆正在床尾整理他的衣物。

    “呀,廿先生你终于醒了”

    隐撑着身子坐起来,房里的暖气让他觉得喉咙和鼻子干热得难受。

    小女仆兴冲冲走过来扶隐在床头靠好,“我本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啊对了,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着递过盛着温水的杯子给隐。

    隐只“嗯”了一声喝着水没说什么,只是天知道他心里此时此刻有多想见他的主人。

    “主主人呢”

    “你说少爷哦对了,少爷让我看着你,醒了就马上告诉他。”小女仆说完便急匆匆跑出了房间。

    隐抿了抿嘴,有些紧张地双手抓住了被单。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隐的心跳也越来越重,他慌忙地爬下床在地上跪了,垂头等候着那个人的到来。

    漆恻完全没有想到进门后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副景象,忍不住就斥责道,“你给我起来。”

    隐被吓得抖了一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起来,“主人”

    漆恻看着隐的抖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习惯性有些严厉,于是缓着语调问道,“你是在怪我”

    隐赶紧摇头,“属下没有。”

    漆恻弯下腰轻轻捧起隐的脸庞,这才看到隐微微发红的眼眶,心瞬间就变得柔软起来。

    “来。”漆恻淡笑着摊开双手,却看到少年不知所措的慌乱。

    “手。”于是亲自拉过隐的双手紧紧握在手心,而后将人从地上轻轻拽了起来。

    隐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热柔软从掌心传来,心里更是一阵情难自禁的悸动。

    忍不住抬头看去,想确认,那人的眼角是否流露温柔,是否,和此时的他有一样触电般的感触。

    “委屈你了。”

    隐一怔,而后摇头,“不,属下知道主人苦衷。”

    漆恻不语,将人推到床上躺下,“我看看伤。”说着也坐在床边,卷起了隐穿着的宽松睡裤的裤腿。

    隐紧张地紧绷了全身,羞怯导致说话也有些结巴,“属下属下已经,没有大碍了。”

    漆恻置若罔闻,只细细揉捏着查看隐还未完全消肿并且用护具固定着的脚踝,“脱臼时间过长,组织有些粘连。最近一两个礼拜最好还是在床上静养,过些时日,我会安排一些复健的课程给你。”

    隐刚想辩驳,又听漆恻道,“我不想因此影响你的身手,更不想让你留下病根。”

    隐听着心里莫名有些暖暖的,无声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房间的氛围忽然就陷入了一种暧昧尴尬的状态,隐不知如何开口,漆恻却似是故意不说话。

    隐便就这样躺着,目光紧随,任凭自家主人随意翻看自己的身体。

    待漆恻终于仔仔细细将隐从头到脚检查过一遍后,这才缓缓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抬眼却正巧对上隐饱含情谊的双眸。

    心脏的一个角落猛地一颤,漆恻再也不能忍耐地俯身压下,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紧紧搂住。

    良久。

    “这几日,我一直很自责,为什么要答应将你送走”漆恻埋在隐的肩窝处,声音闷闷的。

    隐的眼眶瞬间湿润变得通红。

    “还好你完整无缺的出现在我面前”

    泪水朦胧了视线,隐的脸颊却紧紧贴着漆恻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了,可是泪腺根本不受控制地分泌着眼泪。

    想起过往的几日,隐觉得此刻像在做梦一般不真实。他曾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此时却近在咫尺正同自己说着这般不真实的话语。

    “我想,”漆恻抬头,“我再也离不开你了。”

    隐彻底怔住,这句话仿佛引起了共鸣一般让他方才止住的泪水又哗哗地开始流。

    他从未想过,即使是最后在天台上以命相搏的那一刻,他也没敢想过,自己卑微的感情能得到认同或许可。

    在外漂泊的那段年岁,看过不少也听过不少。

    他信世间有情,却不敢轻信。

    外表无欲无求,内心却终究渴望。

    只是

    这份情真的这么轻易就能属于他吗

    “你呢”

    “我、属下”隐被漆恻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低垂着眼睫看自家主人的脖颈。

    “嗯”一个正常的语气助词被漆恻表达得有些色*情,隐的脸顿时红了一片。

    “属下也、也唔”

    漆恻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不禁欣喜,俯下*身子便吻上了身下人儿的嘴唇。

    起初是浅尝辄止的轻吻,就像是试探。隐羞怯不安地扭动,却被漆恻牢牢掌握在身下。

    舌尖小心描绘着隐唇的轮廓,时不时的轻轻啃咬、撕扯让隐不自觉地张开了嘴。漆恻得逞般咧嘴笑着,趁机将舌头探入了隐的嘴里,隐惊得一颤,却换来漆恻喉间发出的低沉笑声。

    隐更加红了脸,干脆闭上眼,任由自家主人为所欲为。

    他感受着属于自家主人的柔软的舌头在自己嘴里小心翼翼地搅动,轻轻着他的上颚,却引来自己身体深处的一阵酥麻。

    漆恻当然没有错过隐身体的反应,他进一步用舌头去勾弄隐的舌头,不停地舔舐吮吸让隐来不及吞咽下去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隐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等漆恻放开他的时候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

    漆恻笑着坐起身来,“第一次”

    隐迷蒙着双眼看着自家主人俊朗的脸庞,反应有些迟钝地点点头,“是”

    “憋着气是想把自己闷死吗”

    “”摇头。

    “属下”

    “我。”

    “属下”

    “我。”

    “”

    “笃笃笃”

    “少爷,老爷叫您下去吃饭了。”

    、chater32 6

    饭后漆尊唤了漆恻进书房。

    “父亲。”

    漆尊抬眼看了漆恻,不怒而威。“今天做了些什么”

    很久没有这样类似盘问的问责,让漆恻稍觉不适,却是不敢懈怠地弓身一一回答。

    “隐呢,他怎么样了”

    漆恻抬头望了一眼父亲,心里猜疑着为何父亲对隐如此关注。“已经醒了,没有大碍。”

    漆尊点点头,“我今早破例让你出了祠堂,一会儿便回去继续跪着吧。”

    听到这里,侍立在一侧的饶忍不住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主子,少爷今日颇多劳累,之前身子又受伤未愈。现下天气湿寒,祠堂更甚,若是”

    “够了。”漆尊冷淡得像是未曾听见,说着就从一堆文件夹中抽了厚厚的几本出来,“想你跪着也是无聊,一并看了吧,明早给我答复。”

    漆恻知道父亲最是厌恶别人替自己求情,小时候就如此,至今也不曾改变。

    “是,父亲。”

    “去吧。”

    漆恻脚步略有犹豫,他心中存着的疑问太多,而直觉告诉他,唯有漆尊才能为他解惑。

    “父亲,漆恻有几个疑问。”

    漆尊抬头,过了一阵才道,“说。”

    “漆恻早在隐刚来的时候就给他改了名字,国王从何得知,又为什么指名要隐作为人质”

    漆恻一边说着后背一边冒着冷汗,以至于问到最后,他的语调更像是在自问自答。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脑海中破土而出

    漆尊深深看了漆恻一眼,“继续。”

    漆恻不自觉抖了一下,他似乎突然间失去了诉说询问甚至获得答案的勇气。

    “国王死前曾说他未能如愿看到我们,父子相杀,兄弟相残”

    饶面带担忧地看了漆尊一眼,后者却依旧淡然,甚至听完后继续看起了文件,“问完了那便去祠堂跪省吧。”

    隐因着漆恻的命令在床上喝了粥用了晚餐不敢下床,等了好一阵子也没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便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大概是前几日过于疲累,心里的挂念又被解开心中无了忧虑,人便也整个松垮下来,不一会儿便入了眠。

    所以直到漆尊推门进来,隐才猛地从睡眠中惊醒。而漆尊陌生的面孔让他全身高度戒备。

    可是隐皱起了眉头,这人他之前在“喋域”见过。

    而且

    “不记得我了”看到隐如同惊弓之鸟般的举动漆尊心里无奈也心痛。曾几何时,隐还是个会叫爸爸的孩子。可如今,却会因为一点声响就从睡梦中惊醒摆出防御的姿态,可想而知这些年他是如何过的。

    隐的嘴唇微微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在地上单膝跪下,“属下见过域主。”

    漆尊一怔,看着跪在地上姿态无可挑剔的隐,原本想好的措辞忽然变得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起来吧。伤势如何”

    隐没有抬头,站起来,“属下已无大碍,谢域主关心。”

    漆尊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13岁进了喋域,可还记得之前的事”

    隐浑身一震,他此时提起这件事,难道

    “回域主,属下8岁之后的事都清晰记得。”

    漆尊目光沉重,可掩盖不了里面的焦灼和期盼,“8岁前,当真一点记不起了”

    隐垂着头,闭了闭眼。

    那时候的他,最初,一直惊慌于脑海的空白记忆的缺失,以至于整日整夜神经兮兮想要找寻答案。

    但可怖的不是陌生的一切,而是,陌生的自己。

    于是怀疑。怀疑自己的存在,怀疑自己的归属怀疑一切哪怕施舍哪怕同情

    就是那样长大开始懂事。

    之后就不再想要答案。因为,“寻找答案”本身就只是不断怀疑然后不断否定的过程,坚持,反而煎熬,煎熬便是痛苦。

    可是现下在他想起了一切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还未做好准备去迎接原本的自己、去面对一无所知却属于自己的一切。

    可是

    “”隐沉默了很久,但最终他还是开口了,“并不是。8岁前,记得依稀。”

    他想解救自己,也救赎他人。

    漆尊听后几乎是瞬间抓住了隐的双肩,目光带着灼烧的温度似要将人洞穿,“当真记得什么”

    隐扑扇了一下眼睫,面对如此热切的漆尊他莫名有些紧张,因而只敢盯着地面花纹繁复的地毯,声音也因为怯意有些低沉的软糯,“记得父母爷爷还有,哥哥”

    这些词语太过陌生,以至于隐自己说出口的时候还伴着猜疑般一字一字顿挫的语调,但这样上扬的声调听在漆尊耳里反倒带了一种久违了的亲切。

    隐感受到眼前人激动的细微颤抖,疑惑地抬头,却听到漆尊继续问道,“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国王一开始就告诉了属下一切,但是当时属下并没有完全记起来。”

    漆尊皱眉听着。

    “后来摔下楼梯,似乎刺激了大脑,之后便记得了。”

    隐说的云淡风轻,但他知道自己是一辈子也忘不掉国王那时候狰狞脸孔上恶毒的诅咒和火烧的怨恨。

    那一刻,他脑海中一片混沌,唯有一根细细的藤蔓在不断缠绕不断纠结,他伸手一抓,便抓住了希望,抓住了曾被他自己封闭了的记忆碎片。

    漆尊了然地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便最好不过了。”说着缓缓松开了隐的肩膀。

    隐不说话。

    漆尊沉默了一阵,又看了看隐,将人拉到床边让他坐下,“伤未好便要好好修养,明日一早,你母亲会来看你。”

    隐顺从地坐下,应了是。

    漆尊对隐之于自己的生分心生无奈,否则他也不会在明知是自己父亲的情况下叫他域主。“小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所以我不奢求你原谅,只希望,此后不要委屈了自己。”

    隐慢慢抬起头,轻轻地,“嗯。”

    其实8岁以前的记忆就算想起来了也不过是零碎的片段、不甚清晰的画面。只是那份熟稔,那份亲昵,那份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血缘还是让他有些欣喜与怀念。

    漆尊离开之后隐便无法再入眠。有趣的是他原以为自己不在乎,然而此刻心底暗藏的激动和祈盼却骗不了人。

    就这样睁着眼平躺着一直等到深夜1点,这是往常漆恻完成工作上楼睡觉的时间,可今日却意外的没有一点声响。

    难道是这几日堆积的工作太多还未做完

    可是这样不眠不休的隐有些担忧漆恻的身体,于是决定再等一会儿。

    又这样望着天花板等了1个小时直到深夜2时,隐没有再犹豫,裹上外套就出了房间。

    二楼的廊道里只留了灯光隐绰的几盏壁灯,隔壁漆恻的房间房门紧闭,没有一丝光线从门缝泄露。

    隐借着楼下微弱的灯光缓缓走下楼梯,大厅却也没有一个人。

    难道是他听漏了,主人已经睡下了

    隐皱着眉向书房走去,抬手敲了敲门等了许久也没有人应。心里忽然有些慌乱,他迫切地想知道漆恻此时在何处。

    失落地转身,却被身后站立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隐立即平复了紊乱的气息,心里却知道,能站在自己身后不被察觉的,修为必定在自己之上。

    “找老爷”站在暗处的人影发问,声音带着笑意显得平易近人。

    隐看着他,摇头,不说话。

    “那就是找少爷了”人影继续问,说完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是”

    “我”饶坏笑,“我是你哥哥的父亲的妻子的侍卫的爱人也是你哥哥的二舅的师父的师兄叫我饶叔叔就行。”

    隐是何等的心思敏捷,心里顿时就闪现过曲的面孔,心下了然。微微弓身,“饶叔叔。”

    这倒是让饶有些出乎意料,他玩性大,平生最爱戏耍他人,原本是想看看这小娃娃出丑的样子,没想到隐未能让他如愿。

    “原以为你能如何有趣,没想到,却同你哥哥一般无趣。”

    “主人在哪儿”

    饶挑眉,“为何这么关心他莫不是”

    隐皱眉打断,“属下只不过关心自己主人,还请饶叔叔不要再调侃于我。”

    这些年来在“喋域”,暗中最关注隐的人莫过于饶。关心他就像关心自己的孩子一般,和漆尊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终于听得一声“饶叔叔”心里的欢喜不言而喻。

    所以对于隐的打断他一点也不恼,反而笑着道,“别急别急,叔叔这就领你去”

    隐自是不怕饶骗他,沉默地跟着他朝戒堂的反向走,那是他从未涉足过的禁地。

    越往里走周围的环境越是冷清带着透骨寒意,心里的慌乱也随着逐渐放大。只是,主人为何会在这种地方

    “请问”隐的声音在空荡黑暗的走廊里带着回声。

    饶停了脚步,“主子原本不准少爷这几日踏出祠堂的,你以为少爷为何今早能出现在那铃兰岛上”

    隐心里一紧,“主人怎么了”

    饶却是又道,“你这般称呼少爷,我怎么听心里怎么不舒服,这到何时才能改过来呢”

    隐心里又气又急,干脆不再说话,自己迈开脚步朝里走去。

    饶笑着赶紧拉住了隐,“少爷在你被抓走的第一日就被主子罚了50藤杖至今也没好好将养,原本按家法,家主渎职是要受大刑的,只是主子心下怜惜,只罚了少爷祠堂跪省3日。”

    隐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只想赶快到漆恻身边去才好。

    “那,主人又是如何被允许”

    “还不是少爷他苦苦哀求,在书房门口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主子实在不忍心,这才”

    所以,主人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吗

    那自己呢,自己又为他做了什么

    似乎,什么也没有

    隐站在祠堂的门前,手掌贴在冰冷的门上,面上沉静如水,心里的内疚却快要泛滥决堤

    、chater33 7

    祠堂内灯火通明,与廊道里的阴暗形成鲜明对比。漆恻端跪于蒲团之上,而那姿态却挺拔得根本不像是跪着。

    可实际上,自他结束了同自家父亲的谈话来了这祠堂起,漆恻的心思就根本不能集中在面前的文件上。

    毕竟,事关漆隐。是他忧虑了整整11年的心结。

    手中的签字笔被他攥紧又松开,漆恻在脑中一遍遍回想自隐最初出现在漆家的场景。

    被自己刁难、苛责,甚是被逼着改了名字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和违拗。假设隐自始至终都知道真相,那难道,只有自己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父亲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在“喋域”生活这么多年成为自己的“傀”父亲这么疼爱小隐一定舍不得让他去受苦的,一定不可能。

    况且隐怎么能隐藏地这么好,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在隐藏,就连他都发现不了蛛丝马迹

    这一切无论如何都让漆恻觉得荒诞,可是他心里却又时刻想起国王说的话,还有那一切一切怪异又漏洞百出的疑惑。

    漆恻无论如何都理不清思绪,心里干脆暗自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也许一切没有他想的这么复杂。

    待他终于卸下焦躁想要专心于蒲团前面的文件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声响。

    隐一步步走近,心里的不安也愈来愈大。混乱的思路让他根本不能静下心来思考要如何面对漆恻,如何向他吐露真相。

    而就在今天下午,自己还和是自己哥哥的主人,做了那种事隐用力甩甩头,那唇印的温热却仿佛还在嘴边没有褪去。

    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在明知道面前那个人是哥哥的时候还会任由他亲吻为什么不阻止他说出那些话也不推开他为什么不赶快告诉他真相反倒因为那个吻而失了心智

    主人是哥哥,是记忆中将他呵护在手心的哥哥啊。

    他到底做了什么

    隐心里顿时就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和愧疚感。

    “谁”

    就在这时,漆恻突然出声,隐咬了咬嘴唇走了过去。

    “主人,是”

    “你来做什么”一点没有感情的问话让隐本就悬着的心剧烈收缩了一下。

    他抬头看着漆恻的背影,坚毅又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隐不敢靠近,只好站在漆恻的身后几步远的距离手足无措。

    “”张了嘴却不知说什么,他本来就嘴笨,也从来不擅长与人交流,更何况现下是在漆恻面前。

    “不说就走。”漆恻背对着隐闭上了眼,声音异常冷漠。

    “不,”隐有些着急了,他开始确信主人已经知道他的欺瞒。他原地跪了下来膝行到漆恻身侧,“主人你听属下解释”

    隐还未说完,漆恻却忽然像是生气了一般,沉声道,“站起来。”

    隐一愣,不知漆恻是什么意思就没来得及动作。

    “我说的话没听到吗我说站起来”漆恻的声音徒然增大,丝毫不隐藏其中的怒意,让整个祠堂都带着回响。

    “可”主人还跪着自己怎么可以起来,况且自己还是代罪之身

    “啪”的一声,隐只来得及看见眼前一晃,脸上就是一阵剧痛。

    漆恻起身,手中还紧紧攥着刚刚打了隐的文件夹。

    隐脸上被文件夹抽过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起了一条长长肿起的棱子。

    “怎么,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

    隐拼命摇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是、不是的,主人”

    “别叫我主人”漆恻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炸毛一般吼起来。

    隐又跪下,慌张地仰着头看漆恻,“不,不要为什么,主人,你是隐的主人”如果,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让两人在一起,那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漆恻做他一辈子的主人。

    可是今晚漆尊与他的开诚布公就说明这件事情很快就将在所有人面前被揭开真相,当然也包括漆恻。

    他注定不能再叫他主人,可是他真的不想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你这是何苦呢”漆恻扔掉了手中的文件夹,抬头抚上隐的头发,“你既已自称为隐,你便是隐。从今往后,你只是我漆恻的弟弟,漆隐。”

    隐的眼睛通红,他很想扯住漆恻的衣角对他说,自己不在乎做不做他的弟弟,只希望能回到以前,称他为主人,自己则还是他的属下。

    可是不行了吧。

    因为他们是兄弟。

    一个叫漆恻,一个叫漆隐。

    “所以,以后别再跪我,也别再称我为主人了,小隐。”漆恻的声音里淡漠得只剩下疲惫,可天知道他心里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

    他喜欢小隐,从小就喜欢。不论自己过的好坏,只想把世上一切最美好的都呈现在他面前。给他世界,包括自己所有的爱。

    可后来,爱变成了无法释怀的心结,是负担。

    11年,他却也依旧背负着这负担不肯忘怀。

    哪怕,他的生活里再没有了小人儿的身影,却仍旧还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以及,他的向往里。

    从不肯淡忘,也不舍得淡忘。

    直到,他遇到了可以取代的人。

    这难道不是命数吗

    如果这都不算是命中注定的话,那为什么缘分会让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爱上了这个不该爱的人。

    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瞪着眼睛望着惨白的天花板,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心中隐约知道,从今天起,有什么就已经改变了。

    这种改变,不论是漆恻,还是他自己,都只能眼看着却无能为力。

    隐淡笑着,起身进了浴室。

    水流哗哗地冲在身上,却不觉得温暖,心里反而随之想起了一段往事。

    那一次,自己因为电击的阴影回不了神智,主人不,是哥哥用冷水将自己浇醒,还被狠罚了一顿可是为什么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怀念

    怀念那种疼痛,怀念被人管束,怀念有人能够倾听自己的故事。

    隐抚着脸上被漆恻抽的依旧红肿的棱子他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当什么隐。他叫廿,这是主人起的名字,他愿意一辈子都叫这个名字他不想当隐。

    待隐终于从浴室出来,饶已经在房里等了许久。

    隐动作僵硬且麻木地打开浴室的门,看到饶也根本没有惊讶的神色,只淡淡问了一句,“有事吗”

    “夫人来了,主子让你下楼去。”饶听得出隐声音疲惫的沙哑,毫无生气的语调让他心疼。

    隐点点头不说话,走到床边自顾自开始换衣服。

    饶看着隐满身斑驳的伤痕心里却不自觉想起了另一个可怜的孩子,漆恻。

    “知道这些年,你哥哥是怎么过的吗”

    隐一颤,失焦了的眼睛慢慢聚焦,望向饶。

    “他一直在找你,他一直相信你还活着。”

    饶的声音徒然加大,他转过身扳着隐的双肩道,“他没有哪怕一秒钟忘记过你,更没有任何一刻想过放弃寻找。他每分每秒都在悔恨,在自责。他觉得是他弄丢了你害死了你他甚至觉得是他害死了他的爷爷”

    隐震惊地看着饶,听着听着瞪大的眼睛就开始淌眼泪。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发现自己有多自私,自私到默认了过去的年月只有自己一人在煎熬,自私到觉得被剥夺了爱的权利的自己有多可怜,自私到自以为两个人的付出得到是平等的,自私到渴求漆恻倾听分担他的苦痛却从未走入过漆恻的世界去了解更说不上去替他承担。

    原来,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你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还在索求

    “所以,”饶表情凌厉起来,“你以为难过的只有你吗我说你根本连这样失魂落魄哭哭啼啼的资格都没有”

    隐双腿软下来瘫坐在地上,“是我根本,不配爱上他”

    隐这样的反应反倒让饶愣住了,他原本只是担心隐太压抑会把自己憋坏,想以此刺激他让他能吼骂出来抒发一下情绪,却没想到,隐就真的自暴自弃了。

    饶看着隐,觉得他除了在肆意地流泪之外像极了失了灵魂,空洞、死寂的人偶,他忽然就意识到,也许,这两人的感情,早已超乎他的预料、到了凭爱而活的地步。

    隐无声地流泪,房内重归平静。

    “笃笃笃”门适时的被敲响了。

    饶看了坐在地上的隐一眼,转身去开门。

    “主子,夫人。”

    姬瑾懿想见儿子,哪还有心思和饶打招呼,带着他人未曾见过的无措,女人终于走到了隐的身边。

    “小隐,”姬瑾懿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唯恐看到自己儿子眼中对自己的陌生和责怪,“还记得妈妈吗”

    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到的是一张曾经存在于记忆深处的亲切脸孔,他凝视了良久,无声地点了下头。

    女人几乎喜极而泣,弯下身子想将隐从地上扶起来,手刚刚触碰到隐的手臂,隐下意识一抖,而后摇摇晃晃撑着墙壁自己站了起来。

    “对不起,”他抬手用手背抹去了眼泪,朝女人安慰地笑笑,“让您担心了。”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

    “我累了,妈妈。”隐语气带着疏离的歉意打断了女人的话。

    漆尊在门边看着,听到这里也只皱了下眉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姬瑾懿怔愣了一下,旋即红着眼睛笑了,“没关系,没关系,累了,就先休息吧。妈妈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说完有些慌乱地退出了隐的房间。

    饶跟着漆尊、姬瑾懿一同下了楼,一进书房漆尊“啪”地一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饶不慌不忙在桌前跪了。想来两人在隐房门外该听的都已经听到了。

    “如今你也学会和我耍心机了”

    “饶知错,一会儿便去戒堂领罚。”

    姬瑾懿在一旁失神地坐着,饶说完团着膝盖跪着转了个身面对了姬瑾懿,又道,“夫人不要伤心,小少爷这般全怪属下之前失了言。属下以为,小少爷既然认了您,便是心里有您的。”

    姬瑾懿作为母亲完全失了从前一族之主的气势,听到这里眼中才稍稍有了神采。她点点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饶,“你的心思我算是明白了,也难为你费了一番苦心。”

    漆尊无奈地看了自己爱人一眼,伸手挥退了饶,这才起身走到姬瑾懿身旁坐下,“过几日等小隐养好了伤,我们便挑个日子开发布会。小隐的履历我都准备好了。”

    姬瑾懿应了一声,看向漆尊,“到现在我还是很后怕,你知道吗,当时,要是那一枪小隐没有躲开我、我岂不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漆尊握住了女人冰冷带着颤抖的手,“如今不是好好的,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姬瑾懿沉默了一阵,“只是这真的是孽缘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写劈了。等拍或者等虐的各位抱歉这几章太清水了

    人的感情实在太难写了嘤嘤嘤

    、chater34 8

    待饶领完罚从戒堂出来,曲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了。

    饶并不知晓,只自顾自边穿着外套边朝外走,等他看清廊道里站着的人顿时就想转身往回走。

    曲三两步走到饶面前,抬脚就踹了他小腿一下,饶故意大着声音“哎哟”了一声便装作痛极了似的弯下腰去。

    曲自是知道自己用的力道,可一想到自家师兄方才受了罚,也不知伤的如何,心里便不自觉着急起来。“很痛吗难道罚了腓棍”

    饶一脸痛苦地踉跄了几步,而后无声地点点头。

    曲一脸自责,赶紧上前去扶,“我们先回房间好不好我替你上药。”说完就搀着饶往客房走去。

    待两人终于回了房间,曲刚关上门,一回头就见饶坐在床上一脸笑意,顿时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气得顺手抄起一旁桌上的水杯就朝饶的脸砸去,却被后者轻易接下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说你就是该罚,半死不活的才好呢。”

    曲说完就要开门出去,饶这才从床上跳起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曲,“胡说,半死不活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曲不说话,挣了一下没挣开,赌着气想抬手一个肘击却被饶顺势抓在了手里。

    “好嘛,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曲才不信他的鬼话,狠狠踩了饶一脚挣开了怀抱,“你的保证值多少钱我再信你我就不叫曲。”

    饶一脸委屈,完全没了曾经严厉的师兄模样,但他190的身高在只有178身高的曲面前却显得格外和谐。他瘪着嘴,喊了声,“疼”就成功岔开了话题。

    就在曲无奈地给他家师兄上药后者可劲儿喊疼的同时,漆恻被漆尊叫进了书房。

    “父亲,”漆恻弯腰鞠躬,而后一顿,“母亲。”

    姬瑾懿在漆恻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出自家儿子脚步滞涩,猜到定是受了罚,心下又是无奈又是心疼,便朝漆恻招了招手,道了声,“过来。”

    每次见到母亲漆恻都会莫名紧张,却也丝毫不敢犹豫地捧着厚厚的几本文件夹走了过去。

    姬瑾懿站起来,看着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儿子,“膝上的伤又犯了你舅舅配的药膏可是用完了”

    少年尽管心怀敬畏,但在自家母亲面前却总是一片柔软,他淡笑着,“谢母亲关心,恻儿只是跪久了,腿麻得厉害。舅舅的药还有好多呢。”

    姬瑾懿听后嗔怒地看了漆尊一眼,“罚也罚过了,这件事便就此揭过了。这些个文件也用不着给你父亲看,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交作业不成。”说完就拉着漆恻在她身边坐下。

    漆尊知道夫人是在责怪自己明知道儿子膝盖有伤还罚了漆恻跪省,他本也没有要挑剔漆恻工作的意思,便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找你过来,是为了小隐的事。这个,你看看。”漆尊说完将桌上的一个牛皮纸袋推了出来。

    漆恻起身接过,打开迅速看了一遍,“这是小隐的履历”

    “嗯,”漆尊点点头,“明天便会让人对外放出漆家小少爷留学归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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