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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同性恋 第2节

作者:太宰不治 字数:20881 更新:2021-12-21 00:08:37

    我看了眼少爷,至今不明白,少爷这把行走的骨头架子怎么把一坨一百八的肉运到这里的。

    胖子点点头,又灌了口茶,砸吧砸吧嘴,抬起头问少爷“少爷,你这什么茶,还挺好喝的。”

    少爷说“大红袍。”

    我看了看胖子当白开水喝的那杯茶,问“哪里的”

    少爷想了一下,说“老余送的,武夷山。”

    老余是他的父亲大人,很帅很有钱。大学毕业晚会上见过一次。少爷特地将我和胖子介绍给老余。

    我吞了吞口水,说“尼克松来中国玩的时候,毛爷爷送了他四两大红袍伴手礼,当时老尼还嫌毛爷爷小气,周总理就说,主席这是将半壁江山都奉送了。”

    我举了举手中的咖啡,说“十八万二十克的大红袍,少爷,你这也太差别对待了。”

    少爷说“你只喝咖啡。”

    我瘪嘴,少爷说的没错。胖子似懂非懂,凑上茶杯前闻了闻,想了一会还是灌了一大口,又说“梅子,你咋知道这些”

    我说“朱先生爱喝茶。”所以留意了很多茶的东西。

    胖子满眼钦佩地向我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说“少爷,再来一杯”敢情这是喝啤酒呢。然后少爷就又给他倒了一杯。我就这么缩在沙发里,看着胖子一杯杯喝,看着少爷一杯杯倒。

    茶泡第三次的时候,少爷说“白里,正好还剩八两,你要喜欢,送你吧。”

    胖子顿了会儿,问“一共几两”

    少爷也顿了会儿,说“十两。刚才泡了二两。”

    胖子点点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说“我一会儿功夫竟然喝了一万八。”

    我梅子这辈子就对胖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个行走的智障。

    凌晨五点,胖子喝了一万八之后,少爷送我回了宾馆。上楼前,我看到少爷点了根烟。

    微信少爷“看红绿灯。”少爷回“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太宰喜欢胖子,太宰喜欢猪,太宰喜欢猪。剧情拉开了拉开了。大家都要黑化了。

    第一部 中胖子和少爷从头狂甜到尾,客官请慢用

    第5章胖子当司机

    回到宾馆,已经快七点了,给朱先生打了个电话,没接。真蠢,这个点肯定在睡觉,怎么会有人接。我眯了一会儿,化了妆,抹了口红,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然后踩着高跟鞋,跟着单老师去谈合同。

    嗯,我们选错点儿了,等了大半天,从快要吃早饭的时候等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我们等着签字的那人终于不开会了。那一刻突然明白,原来一个人的名字可以那么值钱。

    饭局前,单老师说要徐小姐懂点儿事。徐小姐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单老师说“现在是在工作,吃喝玩乐也是工作,要学会利用自身的资源。”这句话,我和徐小姐在饭局上才明白。

    饭局上,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老女人的签名。那几千人民币一杯的酒,徐小姐像是喝太上皇的马尿一样陪那老女人喝了;那上万一桌的菜,被那老女人夹到徐小姐的碗里,徐小姐像吃典藏许久的大便一样嚼都没嚼就吞了下去。

    我就在那看着徐小姐喝马尿吃大便,看着看着,我好像明白我和徐小姐留在公司的原因了。

    合同签了。单老师不能喝酒,我就替单老师喝了点儿马尿。回宾馆的时候,单老师破天荒没让我开车,所以我觉得单老师也是个好人。其实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想替单老师喝酒,我就是想记住那马尿的味道。

    那味道,有点像我学游泳时呛的水的味道。

    刚到宾馆,就在楼下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上放着个脑袋。好像菜市场砍下来的脑壳在游街示众。在半昏不暗的路灯下,很吓很惊悚。

    单老师和徐小姐吓得没敢开车门。然后那脑袋上的嘴巴嚎着“梅子,梅子”如果这时候是我开车,一定一脚油门踩到底撞上去。真他妈丢人。

    我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朋友。”单老师和徐小姐对视了一下,没敢说话。我尴尬地笑笑,然后下了车。他俩看我那眼神,像看个怪物一样。

    我走到车前,胖子的脑袋还在天窗里,少爷坐在驾驶座。我仰着头看着胖子,说“大半夜的放个脑袋在车顶,不知道会吓死人啊”

    胖子嘿嘿笑,说“卡住了,钻不出来。”然后少爷带着我俩,穿了大半个上海回了他住的地方,叫了点外卖吃。

    我咬着羊肉串,说“少爷,你怎么那么小气,就请我们吃羊肉串。”

    少爷说“公司刚起步,比较穷。”

    我看了看这起码一百五十平的房子,说“穷还租那么大房子。”

    少爷说“租不起,老余的。”

    胖子呛了口啤酒,咳嗽好几声,看着少爷说“卧槽”

    我也说“卧槽”

    然后胖子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踩了两脚,说“人民币的脚感真好。”

    我也踢开高跟鞋踩了两脚,不住地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我手中拿着两根羊肉串,胖子手里拿着瓶啤酒,俩人在客厅里光着脚丫子撒欢踩。少爷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我俩撒欢。

    好一阵才消停下来,我和胖子重新瘫在沙发上。我问“胖子,你什么打算”

    胖子失业了,就在他失恋的当天。理由是公司上班的时候不让哭,胖子就豪情万丈地炒了他老板鱿鱼。

    胖子摇摇头,说“不知道。再找工作吧。”

    少爷说“白里,我缺个司机。”

    胖子说“我还没考驾照。”

    少爷说“我缺个副驾驶。”

    胖子问“你要副驾驶干嘛”

    少爷说“压车。”

    胖子恍然大悟地点着头。我咬了口羊腰子。

    胖子问“工资多少”

    少爷说“底薪五千,有绩效提成。”顿了一下,补充说“包吃包住。”

    我又咬了一口羊腰子。

    胖子一拍大腿,啤酒瓶子撞了少爷胳膊,说“好,这活儿我接了,干”然后痛快地灌了一瓶。

    我问少爷“今晚我睡哪儿”

    少爷说“主卧和客房,你先选。”

    我抱怨,说“两间房,合着你没打算我会住这儿。”

    少爷委屈,说“打算了,所以才要的两室一厅的。”

    我我又咬了口羊腰子。

    我看着胖子,少爷看了看我,又看着胖子,说“白里,你考驾照吧。”

    凌晨七点,胖子还趴在床上的时候,少爷开车送我回了宾馆。临上楼我说“少爷,照顾好胖子。”

    少爷说“好。”这次少爷没抽烟,直接上了车开走了。

    白天跟着单老师维系了下客户,准备回宾馆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二点了。车上,我坐在后排,手机没电关机了,摸索着车载充电仪接口充电。

    不一会,车里响起了嘀嘀的声音。我和徐小姐奇怪,到处找着声源。然后徐小姐找到了声源我的手机。

    徐小姐大笑,说“啊,有人定位你手机呢”

    我莫名其妙,开机后看了下,还真是。单老师和徐小姐笑得很幸灾乐祸。

    徐小姐嘿嘿说“你男朋友吧这下你有得解释了,凌晨十二点不回家,还在黄浦江里”

    我哈哈傻笑。手机问朱先生“你定位我手机干嘛”

    朱先生回“你什么时候去上海了”

    我说“昨天来的,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你别再这样做了,我不喜欢被人监控。”然后关了手机。缩在车后座睡了。

    再在宾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打开手机,朱先生发了条短信说“好。”我没回,开始跟着单老师跑客户。

    午饭的时候朱先生发来短信“梅子,我走了,去宁夏支教。”我无语,回了电话回去,问“你在哪”

    朱先生说“在车站,两点钟的票。”

    我问“你认真的”

    朱先生说“是。你不是去上海了么”

    我说“我是来上海了,临时出差我也没办法啊。还有上海哪里得罪你了,你不是也在上海念了四年大学么怎么现在总跟上海杠上了啊”

    朱先生没说话。我问“你是不是要走”

    朱先生说“是,我去上海。你哪也别去,等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曲不言终于出现了,关于贯穿四部的这个主人公,第二部 对他的介绍会多一些,客官请继续

    第6章回酒吧

    当天,我跟单老师请了假,理由是血流不止。大概合同谈成了,大概我和徐小姐很听话,单老师同意了,放了我和徐小姐一天假。徐小姐二话不说钻到床上睡觉去了,他恶心。我很听话,在宾馆老实待着,等朱先生来。

    等朱先生来的这段时间,我和胖子聊了会。胖子说他在车里等少爷,少爷在谈客户。我说我在等朱先生,他一会儿来上海。胖子打了个电话过来,就五个字“别走,等我们。”

    然后就挂了电话。我手机放在耳朵边呆了大概两分钟,心想胖子这反应也忒大了点儿。

    以前我和朱先生恋爱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激动过。想见未来弟媳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不过我和朱先生都在一起两年多了,胖子现在着急是不是晚了点儿

    大概到中午的时候,胖子和少爷先到了,我收拾了点东西下楼。

    一月的上海很冷,阴冷的那种。胖子裹了件藏青色长羽绒服,脑袋缩在领子里。少爷靠在胖子身后的车门上,也穿了件藏青色的长羽绒服,看着胖子。

    胖子看到我下来,立马伸出脑袋扬起胳膊喊“梅子梅子”我没搭理他,走到车边,看着他俩两脸紧张,说“不就想见见你弟媳么,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还穿情侣装”

    胖子挠挠后脑勺,说“衣服是少爷的。他说买的时候没试,买大了。”

    我看看少爷,少爷扭过头去假装没听见。天太冷,少爷脸冻红了。

    胖子说“他什么时候来”

    我看了下手机,说“一会就到了吧。”

    胖子说“他来做什么”

    我摊摊手,然后说“我来出差,他知道了就跟来了。”

    胖子点点头,没再问什么。我就和胖子瞎聊。我们正瞎聊的时候,朱先生从出租车上下来了。朱先生阴着脸走过来,胖子也阴着脸看着他。少爷脸没阴着,也没晴着。我顿觉这气氛十分危险,男朋友都说第一次见家里人气氛都不会太好。可是我没想到这么不好。我缓缓气氛,介绍说“朱先生,这是胖子,这是少爷。”又揽着朱先生的胳膊对胖子说“这就是朱先生。”

    “你好。”“你好。”俩人回答。

    我觉得这氛围太诡异,就换了话题问朱先生“朱先生,你怎么来上海啊”朱先生说“你不是一直想回学校看看么”那一刻我真的痛哭流涕了,念叨了三个多月,朱先生终于肯陪我回学校看看。我想我是个念旧的人。

    于是我们就上了车。少爷开车,胖子坐副驾驶,我和朱先生坐在后座儿,开向了师大。

    我们到师大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其实师大离我住的宾馆没多远,但是少爷开得很慢条斯理。正是寒假,又加上天太冷,学校基本没什么人。这真的是看看学校,也只能看看学校了。

    我们四个两前两后地瞎逛着,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话题,他们仨也很有默契挨着接。没让我冷场,也没继续扯下去。我听人说过好朋友和男朋友是情敌,以前我不信,现在信了。看着这空落落的校园,我突然就不知道自己为啥一直想着要回来看看了。

    我们又逛了一会儿,天黑了,我就提议去我以前工作的酒吧看看。这酒吧在淮海路的酒吧一条街,我在那打工的时候,爱泡妞儿的胖子和不爱泡妞儿的少爷都常去。

    朱先生说“太晚了,别去了。”

    我说“还没到六点,酒吧十点才营业,不晚啊。”我知道朱先生不喜欢我喝酒,怕他不同意又说“我就看看老板,不喝酒。”

    朱先生说“明天白天我再陪你去。”

    我说“我就一天假。你要累了,就先回宾馆吧。我和胖子还有少爷去。”

    朱先生没说话,我知道他妥协了。以前在上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向我妥协,我不知道朱先生什么时候学会妥协的。也许更像女人的苏州让他改变了。

    少爷带着我们一路奔到了酒吧。十点半,酒吧刚开始营业。酒吧名叫“湿身”,大家不知道也没人问老板叫什么名字,都叫他老板。也有叫他湿老板的,老板人大大咧咧的不计较,别人叫什么他都乐呵呵应着。

    酒吧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七荤八素的缢鬼在灯红酒绿下摇摇欲坠,五颜六色的老板蹲在吧台里的破沙发上摇头晃脑,手里摇着一瓶洋酒。老板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后乐呵呵地站起来打招呼“梅子你迟到了啊”我就跟着瞎起哄说“哎呦老板可不能扣我工资啊”老板就哈哈直乐。

    酒吧的生意还是那么红火,老板灌了口酒,打着嗝给我也倒了一杯,又问旁边的朱先生说“小伙子你喝啥”我打工的时候朱先生来接过我几次,老板对朱先生有点儿印象。朱先生摇摇头推辞了,然后把我面前那杯酒拿了去。

    老板也不介意,又翻了两个杯子出来满上,吧台桌上一推,酒杯滑到胖子和少爷面前。我在的时候,胖子和少爷经常来,有时候还陪老板喝点儿小酒听他吹吹牛什么的,混得比较熟。胖子和少爷没客气,端起来就喝。老板喝得都是好酒,不好的酒都给那些颤栗的鬼魂喝。

    他们就喝着酒,我在那傻愣着没事,就和老板闲扯。酒吧里音乐声音太大,我俩都是用喊的。

    老板喊“你啥时候跑苏州去的”

    我喊“毕业就去了”想了一下又不对,喊“九月份去的”想了一下有不对,我为什么九月份才去啊,对了喝猛了躺了一个多月的病床。

    老板喊“721还活着么”

    声音太大我听不清,我喊“什么”

    老板喊“721还活着么”

    我喊“721是啥”

    老板喊“的那只猫啊”

    声音太大,我就听见个“猫”,我喊“你说十一啊,它好着呢,都十斤啦”

    老板笑笑,喊“它现在叫十一啊”

    我疑惑,十一什么时候叫的721啊我怎么都不记得了。我问旁边的胖子,说“我那只猫”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了,我那只猫是怎么来的感觉这话像个傻子。

    十一怎么来的我想了好久好久,我将十一偷渡到苏州,之前是什么来着哦,之前是在医院,我刚睡醒,看到少爷托着个硬纸盒,胖子怀里揣着只小猫,胖子问我是不是我的猫,我说是的。可这猫怎么来的

    胖子不看我,就看着那些摇头晃脑的鬼魂。我又看着老板喊“老板你怎么知道它叫721”

    老板喊“老曲说的”

    老曲老曲怎么知道十一原来叫什么我彻底给搞糊涂了。可也不知道该问谁,老曲不定时来酒吧,少爷和胖子也没怎么见过他,更别说朱先生了。

    我环顾了一下和我并排而坐的三个男人,他们阴着脸看着霓虹灯下的鬼魂,像是等着收拾这些孤魂野鬼的黑白无常。我觉得只有一个人可能知道十一是怎么来的。那就是老曲,可是这里只有老板认识老曲,所以我还是得问老板。

    我喊“老板,老曲怎么没来啊”

    老板喊“你说他啊,你也知道,他总是忙。”

    我也知道我知道啥,我啥也不知道啊。我就知道他叫老曲他是个男的啊。我只看到老板欲言又止,没注意到朱先生的酒杯已经空了。朱先生说“梅子,走吧。”也不等我回答拉着我就往外走。我被他扯得莫名其妙,临走还摇着胳膊跟老板再见。少爷和胖子也跟着出来了。

    出来以后朱先生才放开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少爷就把车钥匙给我说“梅子,你开车。”他们仨都喝酒了,也只能我开车。

    车上,朱先生坐副驾驶,胖子和少爷坐后面。开了好一阵儿,胖子问“梅子,你啥时候学会开车的”

    我说“大二,你忙着泡妞的时候。”

    胖子说“梅子你真明智,大学就考驾照了。”

    我呵呵,难得胖子夸我两句,估计这阵子要考驾照把他吓伤了。

    我说“我不明智,少爷让我考的。”

    胖子不解,问少爷“少爷,你让梅子考驾照干嘛”

    少爷说“接人。”

    我不说话,我是个司机,我是个给少爷运猪肉的司机。可我这个司机现在想的是十一是哪里来的

    胖子消化了一会儿,又问“梅子你啥时候年假”

    我想了一会,没想出来,朱先生接了话“她年假跟我回家。”

    我不说话,我是个司机,我是个过年要跟着朱先生回家见家长的司机。可我这个司机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找到老曲

    又一会,胖子问少爷“少爷,咱们啥时候年假”

    少爷说“实习期,没年假。”又说“跟我回家。”

    胖子不乐意了,说“少爷你太黑心了,都不让员工回家过年”

    少爷说“嗯。”

    我不说话,我是个司机,我是个有个一过年就被没日没夜搓麻将的爸妈抛下的发小的司机。可我这个司机现在想的是十一和老曲有什么关系

    我们到了宾馆,少爷叫了个代驾回去了。我还想要不要给徐小姐带点吃的上去,不过我猜他还在恶心,就没问。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太宰喜欢胖子太宰喜欢猪太宰喜欢猪。剧情拉开了拉开了。大家都要黑化了。

    第一部 中胖子和少爷从头狂甜到尾,客官请慢用

    第7章景川生病

    年假期间,我跟朱先生回家见了他爸妈,我只记得他爸妈都很和善。还跟朱先生去参加了他同学的婚礼。新娘很漂亮,新郎很帅。

    朱先生的同学很嗨,婚礼上的蒸饺挺好吃。我的脚被高跟鞋磨破了,朱先生没有去抢捧花。我就记得这些。

    我承认自己心不在焉了,因为趴在我身上的十一。从酒吧回来,我像是魔怔了一样想知道十一是怎么来的。

    见我心不在焉,年假没结束,朱先生便带我提前回苏州了。期间胖子发来照片。崇明的海,崇明的人,崇明的一杯倒;一杯倒门前的梅树叶子很绿。最后一张照片,梅树下,陈老太眯着眼坐在一把旧红沙发上。少爷和胖子站在两边,手里一人举着一杯酒,那是一杯倒。我好久没喝过了。

    湿身酒吧也有一杯倒。劲大,老板酒不好,十个有九个半不敢试。老曲是剩下的那半个。

    说起来我怎么跟老曲认识的来着好像是有一次他败类完,将烟蒂丢进酒杯里。那杯酒是他一根烟前,有个漂亮鬼魂点给他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收那杯酒时念叨“一杯倒,可惜了。”

    老板请的那个dj大概是个聋子,酒吧里音乐声一直在爆炸,所以我没想到他会听见。然后他笑笑说“这就是一杯倒啊。”他说话声音很软,听起来不像个败类。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老曲真的不常来,一个月偶尔来那么一两次。大多时候他斯文败类随意切换,我酒杯酒瓶随地收拾。

    他斯文的时候,偶尔也会跟我搭句话,净问些乱七八糟的。像“是犀牛好吃还是面好吃”,“梅花聪明还是苍蝇聪明”这类的。我哪里知道这些,他要问我酒杯好洗还是酒瓶好洗我倒是能回答。但他总是问总是问,除非我回答了才罢休,然后又会问下一个。

    他斯文的时候,偶尔也会将不愿喝的酒推给我,说用来灭烟可惜。哪儿可惜老板的酒不是假酒就是兑了水的,一点儿也不可惜。就一杯倒可惜,因为叫一杯倒。我大多直接收了倒掉,偶尔也会喝。因为太累了,兑了水的酒也是酒,至少能让我暂时麻痹。

    老曲一般会很晚才走,晚到鬼魂都累得回家的时候。老曲不像个鬼魂。鬼魂会在鬼群中寒来暑往,他不会,他在鬼群中春暖夏凉;鬼魂累了会回家,老曲老曲也会回家。老曲的家在哪儿来着我想不起来了。

    我趴在楼梯口的窗边抽烟,望着上海的方向。就望着,不敢向下看。景川不在,这烟都没劲了。

    这时,徐小姐开了楼梯间的门,看着我,问“有没有火机”我扬了扬手中的塑料皮火机,徐小姐笑着来到窗边。我将火机递给他,他点了根烟,苏烟,叼在嘴里,像个大佬儿。徐小姐靠在窗台上,猛抽了几口,手指轻轻一弹,将新生的灰烬弹掉,飘在空中被风吹散了。

    徐小姐说,他当时因为这公司妹子多,刚好刚毕业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就留下来了。本想着捞个妹子就跑来着,没想到公司动乱单老师把他留了下来。他寻思着也好学点东西,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需要学得还真多。

    我说“所以你一开始的目标是景川来着”

    徐小姐说“也不是,你也是其中一个。”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该说啥。他动机是不纯,但至少他在行动的时候就告诉大家他的动机不纯了。他混蛋地太真诚,他是个诚以待人的混蛋。他光明正大地撒网捞鱼,等的就是愿者上钩。景川不会上钩,我更不会。

    徐小姐说“我要辞职了。”

    我说“哦。”我明白徐小姐为什么辞职,他是混蛋,但是他还没混蛋到把自己当鱼饵。

    徐小姐说“梅子,景川生病了。”

    景川生病了。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景川的黑长直变成了小杂毛。眼睛圆溜溜地凹陷,胳膊上埋进去了一根很粗的输血管。景川笑着说“梅子,你又瘦了。”我拉着脸,说“你也是。”然后跑出了病房,蹲在走廊里咬着胳膊哭。

    走廊里的病人家属来来往往,没有人劝我,甚至没有人看我一眼。我像个傻子,一个人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张着嘴哭。不知道哭了多久,抹了把眼泪,进了抽烟室抽了半包烟。然后去卫生间冲了个脸,补了点妆,回了病房。

    病房里,徐小姐和景川在聊着公司的八卦,看到我进来,景川问“梅子,你怎么那么久”

    我说“便秘。”

    景川笑笑说“就说要你多吃香蕉。”

    我点点头,说“好,以后多吃。”

    我给景川削着苹果,徐小姐坐在床边,看着景川吃饭。景川的爸妈都在上班,中午饭是吃的医院的病号餐。景川吃得很香。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吃,好像这口饭吃下去,就再没有下一口一样。

    隔壁床的小妹妹也在吃饭,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人,病号餐。小孩问“姐姐你今天输血了么”

    景川说“还没呢,昨天输了好多,护士说可以多撑点时间。”

    小孩抬抬胳膊说“护士姐姐说我下午还得输血,还要我多吃点饭。”

    景川笑笑说“是啊多吃点,今天的胡萝卜煮得比昨天好吃。”

    小孩很听话,点点头去咬胡萝卜。景川笑得很温暖,像夕阳下的向日葵。我和徐小姐哭丧着脸。

    景川不高兴了,说“你们这个样子我怎么吃饭啊。”景川低着头搅弄了一下碗里的菜,说“我也想过去见乔布斯,可是后来就想通了。你看,还能吃煮熟了的胡萝卜,多好。”

    房间里太压抑,我将苹果放在放在景川的餐盘里,说“川,我去放点儿内存。”徐小姐也起身,说“我去打点儿水。”

    这次没去抽烟室,在楼梯口站着。医院里的味道,很难闻。

    我晃了下烟盒,晃出来一根烟,咬在嘴里,点燃。门口路过的护士看到,说“别在这抽烟”我抬头愣了下,徐小姐忙道着歉说“不好意思啊,她脑袋不好使,不抽,不抽了。”

    我手指捻了几下,灭了烟,塞进了口袋里。护士惊得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在徐小姐美人计的面子上,瞪了我一眼,走开了。

    徐小姐提着水壶进来,问我“你是不是傻”

    我吐出口中的烟,看着他们缓缓在空中散开。我说“我不是傻,是道德败坏。”我真是个道德败坏的混蛋。

    徐小姐说“景川说,你是个好人。”

    我说“我不是个好人。这辈子做人都费尽我所有精力了。”

    徐小姐不说话。

    我问“辞职了想去干嘛”

    徐小姐笑笑说“去学点东西,转行。不知道好不好。”

    我说“转行就是个选择,就像一开始你吃了火锅,现在去吃了烧烤一样,没什么好不好的。”

    徐小姐看看我,说“梅子,你有没有想过辞职”

    我说“没有。我穷,不敢辞职。”单老师待我不薄。

    单老师确实教了我很多,就像是在过一条河,他告诉我怎么买票怎么坐船就能过去,我却想着自己游泳就好。但是我还不会水,于是,我在努力学游泳。因为我知道外面也有河,我怕出去会被溺死。

    徐小姐说“景川说的没错,你是一个不会纠结的人。”

    我哼了一声,说“我不纠结,因为我什么也不想就想做个画图的。”一个只想在泥土里打滚的蚯蚓是不纠结的,只在泥土里呆着就是了。

    徐小姐呵呵笑。

    我问徐小姐“川这病得多少钱”

    徐小姐说“已经花了三四十万了吧,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只能药物维持着。”

    我说“操,现在我觉得万恶的金钱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徐小姐呵呵笑,说“万恶的金钱”

    后来,我和徐小姐又去看过景川两次。然后景川脱离危险,出院了。景川出院后我们断断续续联系过几次,景川说长鱼君又来找她了,说想再试试,就问问我意见。

    我说我没啥意见,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做成长鱼面。景川说她知道长鱼君为什么会想再试试,我也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开,但是我知道长鱼君为什么想要试试,因为景川生病了。景川生病了,他们的感情就是有生命期的。说来好笑,别人的感情都是有保质期,景川和长鱼君的感情只有生命期。这人人都趋之若鹜的感情

    景川出院后回了小学工作,又听说那个小学校长的儿子在追她。当然,这些都是从离职的徐小姐那里了解到的。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挺好。

    那是徐小姐离职后,我最后一次与他联系。那是景川出院以后,我倒数第二次得到她的消息。我得到这消息的时候,正在打嗝。朱先生看我从出门开始一路打到地铁站,终于忍不住问我“梅子你怎么了”

    我说“早上喝了杯牛奶。”

    朱先生不明白,说“然后呢”

    我说“然后吃了块牛肉。现在两头牛在我的胃里打架。”

    朱先生哈哈笑。我打着嗝哈哈笑。不知道景川现在笑没笑,不过她应该多笑笑,她的笑真的太迷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胖子和少爷在虐甜路上一帆风顺,梅子和朱先生寸步难行。

    第8章孩子他爸

    见不得光的私事,我是在没有日光的晚上寻找的。

    深夜十一点的湿身酒吧里,我问老板怎么才能找到老曲,老板喝醉了没回我,陷在吧台内的破沙发上打呼噜。我点了杯一杯倒,坐在吧台,看着乌烟瘴气里的那些乳臭未干的成年人。他们很富有,他们在有家可归的时候到处流浪。我也是成年人,老曲在酒吧的后厨里说的。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得好好想想。

    好像是毕业前的一段日子,那时我还在酒吧工作。我把那些沾着成年人乳臭的酒杯和酒瓶一股脑儿倒进水池,用带着消毒液气味的自来水将它们淹没。一双手在我的身后蠕动,那双手的主人就是老曲。

    醉得踉跄的老板踹门进来就吵吵“梅子啊你咋在男厕所撒尿快出去别妨碍老板撒尿”我没说话就溜了。

    整个酒吧都是老板的,他想在哪儿撒尿就在哪儿撒尿。这酒吧就是个公共厕所。我不知道老板撒的尿和带着消毒水的自来水哪个更不干净,但是我知道不干净的东西和富有的人是绝配。

    我溜到门前时,听到老板说“别玩小孩儿”;我溜出门时,听到老曲说“她是成年人。”

    我是成年人,我是个乳臭未干的成年人。我这个成年人从半夜十一点在吧台坐到凌晨四点,那些富有的人都回家了,才注意到吧台另一边的老曲。

    都说凌晨四点是个分界线,四点之前,难受的睡不着;四点之后,睡不着的难受。我是后者,不知道老曲是哪一种。老曲的领带松开了,我想这一夜他应该败类得很满意。他应该是睡不着,也不难受。

    老曲也注意到我,他笑得怡然自得,两指一捻将烟屁股丢进面前的酒杯里,这是他惯用的手法。他习惯于斯文,习惯于败类;习惯于浪费,没习惯可惜。

    老曲摸了下西装,拿出手机划开。我开始好奇了,老曲不玩手机,来酒吧这么多次,从来没见过他的手机。我记得以前有个妖艳的成年人问他要微信,老曲说他没带。看来他不是没带,只是不玩。

    老曲好像总能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他像个自我王国中的国王,为自己所要做和所能做的事情制法立章。现在这个国王做了他没做过的事,他在看手机。

    他把手机放在吧桌上,在桌子上轻轻一推,手机滑到我面前。老曲用食指点了点那手机,我低下头,食指按了下开屏键,屏幕开了。老曲没设密码这是个没有安全意识的国王。

    手机屏幕上,是微信的界面。一个猫头像发“你再不来,我要下雪了。”四个小时后,一个犀牛头像回“嗯”猫头像发“你不来,我就像在冬天的大雪里,冻得噼里啪啦的。冻得噼里啪啦,冻成人肉冰棍,一踹成冰渣子,噼里啪啦地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六个小时后,犀牛头像回“嗯。”猫头像发“你再不来,我就下冰雹了。我就地震了。我就海啸了。我就撞地球了。”犀牛头像没有回。

    时间是去年七月四号。我不知道那犀牛头像是什么,但那只猫头上,有两个小黑点。那是十一。

    去年七月,我在哪对了,我毕业了。然后我去了哪里喝大了后肩膀受伤住了院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胖子和少爷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确实喝得很疯,确实头疼,后肩确实受了伤,我也确实信了。我不知道我住了多久的院,那些日子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过得日月不分。好像记得胖子说过住了一个多月。

    我还没来得及问老曲和十一什么关系,就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吧台的那边,老曲看着我说“你要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随时来找我。”

    发生了什么老曲为什么要我找他犀牛和十一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连那些真得像假的一样的碎片都拼凑不起来了。

    我没说话,也没碰那手机。我端起了那杯一杯倒灌了下去,没倒,我起身走了。老板的酒不好,掺水了。

    从上海出差回到苏州,再到住的地方,已经凌晨三点半。

    我下了出租车,胃饿得难受,像是被拧了几圈地绞痛。我抱着双臂按在胃前,使劲压着好胃好让自己好受些。我半弓着身子,在住的楼下逛。街上没有一个人,稀稀落落几个路灯发着昏暗的光。

    我走过了饺子砂锅牛肉面,走过了超市快餐麻辣烫,可是没有一家店开着。我看着自己地上的影子,好像个流浪汉。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在马路的对面。我望着隔着两条马路的便利店,就站住了。去那家便利店要走好远过斑马线绕过去,我知道,自己已经难受得根本撑不到绕过去了。

    我就那么弓着腰望着那家便利店,望着望着,突然就哭了。那种突如其来地、脸上的表情都同步不了地、不需要眨眼泪水就落到地上地哭。

    我听到脑子里的人说“我好想乳臭未干啊。”

    好想无论多晚回去都能找到吃的,不用难受得胃绞痛还要大半夜找能吃的,不用因为担心自己根本走不到马路对面那家便利店而干脆饿着肚子爬上楼,还不舍得扔了冰箱里早已过期的牛奶。

    我终是没有过去,但是我已经难受地走不动了。我靠在一边的墙上,点了根烟。抽一口,吐出来,看一眼马路对面那便利店;又抽一口,吐出来,看一眼那便利店;又一口,看一眼,我看到了朱先生。

    朱先生穿着藏青色衬衫,胸前绣了朵骚气的玫瑰花。这衬衫是我给他选的,很适合他。很适合以前的他。现在的朱先生,像个锦衣华服的流浪汉。

    没等朱先生开口,我说“我去了酒吧。”

    我说话的时候,低着头看着地面,没看朱先生。朱先生以前老说我不会撒谎;说我撒谎的时候,眼神、语气和动作都在叫嚣着说“我在撒谎我在撒谎”;说我演技太差,他一眼就能看穿。可是我知道朱先生看不穿。

    我知道我的每一个眼神、语气和动作都在叫嚣着说“我在撒谎”,可是我也知道朱先生会看到这些。朱先生会把这些当做我撒谎的标记,所以我把真话用谎言演给他,他便洋洋得意地笑纳了我的谎言。撒谎是我的拿手好戏,我演地出神入化,他却以为我是演砸了。

    我想朱先生不懂我的戏。我想朱先生也不懂我。所以我又一次在他面前展示我炉火纯青的演技。我不看他,因为我没撒谎,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在撒谎。

    朱先生说“梅子,我知道。梅子,对不起,我定位你手机了。”

    我说“我见了老曲。”

    我没看朱先生,还是低着头看着地面。我知道他定位我手机了,我去酒吧前还特地充满了电开着机。我不敢看他,因为我没撒谎,我怕他误以为我撒谎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说了这些,其实朱先生根本不认识老曲。大概是因为老曲和上海有关,大概是因为老曲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我只是想要朱先生生气。因为我不喜欢听对不起,有人说对不起的时候,那一定是做了对我不好的事。大多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那句对不起好像在说“我伤害你了,我就是伤害你了,但我现在来告诉你啊”,这让我觉得自己很欠抽。

    朱先生沉默了好一阵,我低着头,所以不知道他什么表情。但是从朱先生接下来的话音中,我大概猜到了。

    朱先生声音颤抖着,说“梅子,是我对不起你。那天我定位了你的手机。我知道你就在楼上,可我没有上去。

    他说他可以给你一个家,他说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他就跟我说了这一句话,就上楼了。我就站在楼下看着他上楼。他没有坐电梯,他走楼梯上的楼,他走得很慢。

    我就听见皮鞋踏在阶梯上的声音,在楼道里不停地回荡。那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捆着我的双腿,我走不了也动不了。我就站在楼下,我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地上生根了。可我不敢上去。

    我不知道站了多久,我记得那楼旁的梧桐树叶子很大遮住了大半个楼牌,我记得那栋楼是七栋,我记得我一层层数着那层楼亮着的窗户,然后看到楼上有个人要跳楼,我就报了警。警察来了人多了起来,嘈杂声混淆了一直在我脑子里的那皮鞋踏在阶梯上的声音,我才能动,我就逃走了。

    我害怕,不敢见你。回苏州一个多月以后我才敢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是白里接的,说你受伤了在医院。我说想去看你他不准。可我还是去了,我定位了你的手机,知道你在仁和医院。可是白里不让我见你”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自己已经不敢抬头了。因为我把自己的拿手好戏演砸了。我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意外收获。

    我想也许十一和老曲有关系,可我没想到朱先生和老曲也有关系;我更没想到的是,我住院也和老曲有关系。我没想到朱先生会认识老曲,也没想到朱先生见过胖子。可我知道一百八十斤的胖子揍人很疼。

    现在,我的右肩也疼。我记得朱先生看到我右肩上的疤痕时的表情,但是我把他的表情理解错了。我以为那是“惊艳”,可那是“惊恐”。朱先生现在也惊恐。

    我知道他为什么惊恐,他自信高傲,他所为之自信和高傲的一切,在老曲面前变得一无是处。老曲一句话,就把朱先生的自信撕开,暴露出他自信外表下,怀揣地那颗不堪一击的自尊心。

    人的脆弱是掩饰不住的,我看到了朱先生的自信光芒,也看到了朱先生小心保护的那颗无比脆弱的自尊心。我一开始就看到了,所以我才会和他在一起。

    我感到朱先生哭了,因为他在哽咽,朱先生说“梅子你知道么那天在楼下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我看到你笑着喊我,那皮鞋踏在阶梯上的声音又从我脑子里钻了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太害怕了。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来苏州找我,我不敢看你,就拎着行李上楼,我上楼的时候一直在发抖。你一路说你要来苏州,要在苏州工作,要和我在一起。你知道么,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么因为你选择的是我,是我不是他那时我想我一定要对你好,一定要对你特别特别好。

    可我又害怕,你总说要回上海,你说那个单老师很好,我真的特别害怕。我怕再失去你。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我想过如果哪天回到家,看到你和另一个男人在床上,我会怎么做。我想,我会把那男的揍一顿或者阉了,又或者一声不吭关上门假装不知道。可我又特别恨自己当时没有上去,我特别恨自己当时没有这么做。梅子,是我对不起你”

    朱先生哭了。我低着头没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先生像是一个卸了阀的水龙头,水龙头里的水一个劲儿地往外窜。这让我想起了酒吧后厨的水龙头。我记得毕业那天跟同学喝得太大,去厕所吐,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后厨,我想是因为我对后厨比较熟。我把脑袋像那些沾满乳臭的酒杯酒瓶一样倒进了水槽里,想让那带着次氯酸的自来水杀死我脑子里的乙醇。

    我不知道朱先生的水龙头有没有杀死他的害怕,但是我知道老曲皮鞋踏在阶梯上的声音,朱先生是永远也忘不了了。

    老曲不仅把朱先生那颗脆弱的自尊心暴露出来,还把它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踩碎。朱先生把这碎了一地的自尊心捧在手心里,满是皮鞋上的胶漆味儿。那皮鞋老曲估计早就扔了,老曲有洁癖。可这捧自尊心,朱先生还是得把它揣回怀里。

    朱先生没有再说话,他走了。我没抬头看,但是我听到了板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朱先生到苏州以后变化那么大,变得容易妥协,变得那么冷漠,变得那么草木皆兵。原来我就是那个兵。原来我更是个傻子。

    我一直以为朱先生是爱我才这么包容我,我以为朱先生是关心我才会紧张和吃醋。其实朱先生根本不是包容我,他只是不想听皮鞋踏在阶梯上的声音;其实他也不是吃醋,他只是害怕。

    也许朱先生一开始就没那么喜欢我,所以他才细嚼慢咽。没那么想吃才会细嚼慢咽。

    我还是没有抬头,我还在想要不要给胖子打个电话,手就被烟头烫了一下。朱先生说了一根烟的时间。手上的这根烟把自己抽完了,我两指一捻,揣进了口袋里。然后爬到楼上,鞋架空了一层,牙刷少了一只,衣柜多了几个晾衣架。朱先生走了,不过他带走的东西,更像是去旅行。

    我是个乳臭未干的成年人,我突然就下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宰的废话连篇

    “没那么喜欢才会细嚼慢咽”这句,就是突然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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