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店里,有点年纪的大妈服务员就走过来,放下一大锅白饭,足够装上10碗,中心霸气十足的插着一把饭匙,能看见它被从电锅挖出来的力道。
你要什麽?
就招牌菜。
几桌客人都聊开开喝了,说话不免大声,很久没到人烟吵杂的地方,泉凛不太想说话,有点怕怕的。
招牌有这些,建议你们都点一道吃看看。
那就都来一道好了。
店家的立场当然希望客人多点些菜,那样通常都会太多,辛杰讨厌那样的推销方式,但并不是心疼钱,在乡下长大,他从小就习惯吃光食物,加上需要保持体态,食量通常都偏少。
那样太多了。
泉凛也不是什麽大胃王,招牌少说也有5、6道,就算他们都很饿恐怕也吃不完,快炒价位不高,也许辛杰是觉得点少丢脸。
每个份量都不多没关系。
真的假的。
隔壁桌盘子不比西餐店小,而且西餐只有10装食物,快炒装到菜都要满出来了,看着酱汁外漏的炒面,泉凛光看就饱了一半。
他们是4人份放一盘啦。
那还是很多啊。
大不了打包,你要喝什麽?
感觉出泉凛没来吃过快炒,辛杰有点得意,心情好起来就想喝上几杯。
果汁就好。
其他桌上都是啤酒罐,一开口就是啤酒臭,泉凛不想像他们一样,辛杰原本想和他说快炒就是要配啤酒之类的话,但想想还是算了,起身到冰柜拿了两罐啤酒,将芭乐汁放在泉凛面前。
铁板牛柳、炒高丽菜、三杯鸡、凤梨虾球……
大妈的手从两人之间伸出来,连放了好几盘菜上桌,份量大约是隔壁桌的一半,盘子小了一号,丰盛摆满能坐10人的大圆桌。
吃吧。
菜还没上齐,辛杰已经等不及了,每道都夹了一点,陪着白饭和酒吃,泉凛考虑了很久才随意夹了一点,很缓慢的咀嚼,总觉得背後凉凉的,也不敢随便说话,只敢瞄着辛杰。
那个,能去动物园我很开心。
筷子在白饭里搅动,米粒在免洗筷上黏很紧,像是白色的蛞蝓。
黑糖很可爱。
想起那只熊辛杰就酸溜溜的。
你有喜欢哪个动物吗?
陆龟不错。
怎麽选陆龟。
泉凛真不知道怎麽聊下去。
你和小乐聊了什麽?
身为出没在夜店的人物,辛杰不认为小乐像可可或是静雯单纯,泉凛又会不自觉对人温柔,也许她早对他别有用心,只是没说得很明白。
聊黑糖和红糖。
他们怎样?
说红糖小时候没什麽毛,又红通通的。
听起来很恶心。辛杰心里这样想。
蛮有趣的。
像他们那样也不错。
桌子中央鱼汤漂浮高丽菜叶,有一个巴掌大的鱼头沉沉浮浮,死鱼眼盯着准备要吃他的人。
像谁?
小乐、红糖和黑糖,虽然不是同物种,也能当一家人。
哪像他,都是人了还不能好好在一起。珍妮的确给他一些安慰,她有很多好处,不会受时间影响,不生病不会老,也不会背叛,还是不能否认珍妮不是生物的事实,除了珍妮外,他就只有辛杰了,他也不想要不知足,可是泉凛心底的声音告诉自己,那不足够。
如果爸妈不要求,你还……会想要有个……
辛杰发现自己没胆看泉凛,也害怕听到回答,有点懂为什麽泉凛会做出那些看似无理的行为了,要得天天承受这些,他没把握能做得比泉凛好。
我不知道,可是……
泉凛苦恼起来,脸突然红了。
要喝吗?
啤酒很快喝掉一罐,胃底有点热,但离醉还很远,辛杰拉开下一罐,在玻璃杯里倒进一半推给泉凛,他考虑了一下,像是喝白酒那样浅嚐了一口。
呜……。
苦涩味一下进攻鼻子和喉咙,舌根都是发酵的大麦味,泉凛脸皱成一团,要不是还没开吃,恐怕要吐了。
还好吗?
辛杰拍拍他的背,把还是有一半的啤酒移远,看着泉凛既可怜又好笑的样子,嘴角有说不出的笑意。
我不想在这里吃。
那要去哪里吃?
刚才不是说要去……
後头有人在窃窃私语,说些gay应该怎样怎样的话,泉凛脸涨得像柿子,说不出那个让人误会的字眼。
坐车还是走路?
走路。
抱歉,能帮我打包吗,其他还没做就不用了,谢谢。
大妈表情没什麽起伏,重重放下手上盘子,好像就要发怒。
要不要白饭?
要。
辛杰回应着。把一顶草帽罩到泉凛头上,塞给他墨镜和口罩,後面客人的窸窣声更大了一点,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走吧。
第79章
泉凛没住过真正的旅馆,只有几次天气因素暂时借住,说难听点只是有床的房间,有些连像样的浴室都没有,突出墙壁的水管都是锈,冷热水得分别调节,还会忽冷忽热;这间以精品为号召的旅馆富有盛名,那让泉凛有些紧张,深怕做错什麽丢脸。
他们漫步在夜晚街头,速度不快,还比闲晃再慢一点,旅馆的深彩色招牌很近了,在夜色中鲜明却不招摇,就算大半个脸都被遮住,泉凛的还是手不自觉抓紧辛杰的衣服。
今天那麽主动,嗯?
才没……
晚安,两位吗?
看起来像是柱子的地方居然是接待口,服务员冒出一个头,眼神礼貌又富有深意,笑容中满是好奇,却没让泉凛不舒服,店员的态度比起八卦,更充满另一种东西—情慾,他一定猜出接下来要发生什麽了,也许会和其他同事,甚至是记者说,而辛杰居然就这样大剌剌的说要开房间?!
噢不,他不能变成明天报纸的头条。
对,我要最好的房间,和y dear honey一起过。
好的,你们的房间在15楼,普通退房时间是11点,需要延长吗?
延到下午。
辛杰喜孜孜的掏出现金,不只是手,连脚都缠上泉凛,像只章鱼。
好的,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放开我啦!
进入电梯,泉凛羞愤的推开他,辛杰却笑得更开心,一点也没在反省。
饭店再怎麽周到,也总是中规中矩,一切都在预想范围内,不会有超越想像的东西出现,比起来,这里充满惊喜,到处都有有趣的东西,连杯盘餐具都造型怪异。
又找到什麽好玩的?
辛杰由後抱住他,泉凛却全身僵硬,飞速把手上的杂志藏起来。
我看看。
书本被猛力抽走,压紧手臂也阻止不了,里头画面也让辛杰愣了一下,册子里大部分都是肉色,男男女女纠结在一起,拍摄手法却很健康,像是教科书。
你怎麽看得下去。
也不是如老一辈的说那脏,或是觉得那是人类本性丑陋面,就还是会本能的害羞,羞耻到不知道该怎麽想。
这不是很夸张的那种。
你常看?
不管是不是他的恋人,辛杰身为正常男人,也年少过,泉凛还是不得不惊讶,不是很夸张有是什麽意思,是说他都很认真在看?
高中之後都在练芭蕾,几乎没看过这类书。
也许偶尔还是会看裸露镜头,不过那算是艺术,可是说出来不会有什麽好事,辛杰决定隐瞒起来。
别看了,来看电视。
大多时间都在学业上,不要说娱乐了,连个会玩的朋友都没有,泉凛对教育影片的涉猎差不多是零,话说得结结巴巴,要说到约会,观念也还停在看电影、逛逛店铺,如果今天辛杰是为了共度春宵,恐怕要失望了。
电视前、床位边有张似床非样椅子的家具,勉强能说是布沙发,却没有靠背。辛杰让他坐在怀里,看似没有别意思的贴近,简直是人肉坐垫,都告诉自己不能被牵着鼻子走,泉凛的心还是动了一下,渴望更深的呵护。
都不是第一次了还紧张什麽,那绝对是辛杰的错,知道他无法招架特别安排,故意要看自己出糗,上次、上上次也是,老是问诱导性的问题。
生什麽闷气,鼻子越来越小罗。
呼吸突然太不顺畅,氧气进不到肺里,轻轻捏住泉凛的鼻子,辛杰语气十足宠溺,脸凑得很近,睫毛眼皮都碰在一起,胸腔被某种力量压扁,张嘴还是无法好好呼吸。
哦,居然有那麽新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