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小心扯到,别去怪护士。
护士人都很好,只是忙到没心思照顾每个人,辛杰不希望她们那麽辛苦还被怪罪。
头几天恢复很重要,随便走要是感染怎麽办?没人拦你?
他还在怪护士,身为专业的人员就该多注意点,怎麽能随便让手术完的病患乱跑,就多注意一点、一点点就好,要是辛杰真的出什麽事情,他绝对……
我要是感染死了不是最好嘛。
情绪一来,辛杰没多想就把话吐出,闻言,泉凛呆了下露出受伤表情,辛杰连忙看着电视改口我比你还想恢复健康好不好,但也不想一直待在房间里,没病都关到有病……欸。
闷得不得了,辛杰开口就一串抱怨,目光移开却见泉凛紧咬嘴唇,眼睛打转着水光。
不要这样嘛,我就是说说而已。说起来,照顾人那麽累,要是是我一定一下就放弃了。
真有够过份啦,把两人当现场连续剧的大妈搅动加上肉燥和葱花的面,非常不齿辛杰的行迳,而泉凛则看着新闻,故意当作辛杰不在似的。
不要都不说话啦,我知道我不对了。
有点焦燥的辛杰不耐又担心,早知道就乖乖房里等,跑出来干嘛,难道还怕他不来?
你别耍脾气好不好?
我耍啤气!
砰的一声巨响,泉凛拍桌站起来,辛杰这才注意到他裤脚鞋子都是泥巴,脸颊部分有块擦伤,变黑的皮肤蜷曲,遮盖不了底下的粉红色皮肤。
我还想会不会找整夜都找不到,还以为,会又看到你躺在担架上!你才在耍脾气,留一下话、带下手机怎麽了?
唔。
这次真的是自已有错,真的觉得很抱歉的辛杰住了嘴,一心想让对方别再气了就好。一个回头正好对上大妈,她赶紧把目光转上电视,夹了满满一筷面往嘴塞。
好好好,我乖乖回去就是了嘛,也和你道歉过、不会再犯了嘛,不要再那个脸了,真是。
很少屈服的他叹气,心里深处却像松开了什麽。
慢点,要我帮你拿轮椅来吗?
气归气,泉凛还是主动上前扶他。
吼,阿杰,你知道人家郭董多担心,回到病房,杨妈妈先怪罪着儿子,好像没担心过儿子走失,那锅粥已经空了,电视被转到台语连续剧。
啊,郭总你是安怎?脸都是红红的一条一条。
那是,吃到不青的鱼仔啦。
这几天作息不正常,体质也变了,原本不是过敏源的东西也能让他全身起疹子,害他什麽都不敢吃。泉凛用力揉脸想让肤色均匀点,回想上一餐吃了什麽。
要小心耶,啊你是在哪找到我们阿杰的啊。
在地……
我想吃大肠面线。
辛杰沉着一张脸插嘴,要是让阿母去和大妈打听交朋友,刚刚的呕气过程不知要被念成什麽样。
我去。
心情还很乱的泉凛立刻站了起来,想藉机到外面吹吹风。
我去买我去买,你坐你坐。
怎麽能让郭总做这劳动,刚刚让阿杰给他惹麻烦就够不好意思了,抢先自荐的杨妈妈提起小提袋往外面走,不给泉凛一点推托的机会。
还在气?
确定老母真的走远,辛杰才小心翼翼的问,泉凛刻意压抑的态度让他很在意,自己也许一开始是真的有点无理取闹,可他没有要他那麽愧疚的。
你都不生气了我有什麽好气。
泉凛冷冷顶嘴回去,换来辛杰的一脸委屈,床单都扭成了麻花,眼睛和脸都是红的,泉凛叹口气,有点凉的手放上他的额头。
好像有点发热,我去请医生开点加强体力的药,不然要有并发症的。
对方没有回答,赌气似的充耳不闻,泉凛也没有逼他的意思,只是把被子盖好,刻意让他察觉到自己要离开了。
我明天早上会来,要帮你带什麽吗?
蛋饼。
他有点希望泉凛不要走,但要开口还是觉得太丢脸了,还是派事情给他,让他不能不来,比较好吧。
太油了,我带三明治给你,有什麽不吃吗?
小黄瓜和番茄酱。
知道了。
赶来的时候太急忙,泉凛心思挂在草草就处理掉的公事,想着还是回公司一趟再看一下公文比较保险。
他站起来,顺手拿走枯萎的花和花瓶。
那个!对不起。
小泉,对不起。
心事重重的表情辛杰一直看在眼里,自己应该表示些什麽比较好,只是颇有顾虑的道歉却让泉凛想起可可,又回忆起几年前的不快,原本还有一点点笑容的脸全垮,头再也抬不起来。
那是我该做的,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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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day 5
刚开始和辛杰见面对泉凛来说是很痛苦的一件差事,可是比起辛杰的呼来唤去,可可更像是逃离不了的梦魇,每次愧疚的对不起都让他难受,在喘不过气的一天拨出几个小时来医院、听听辛杰和杨妈妈胡闹,就像在热气腾腾的室外走进咖啡厅,突然可以呼吸。
你昨天没来。
听见开门声,拿着素描本涂涂抹抹的辛杰先抬头嫌了一句。杨妈妈不知去哪串门子去了,病床旁桌上堆着两餐的脏碗盘,辛杰的嘴唇乾裂、脸上有点脏污。
公司很忙。
泉凛拿出备好的毛巾用温水打湿递上,卷袖开始收拾四周,当打开空空的水壶时皱了下眉。
总不是24小时吧,开车过来不用半小时,来回顶多一小时,拨一小时过来怎麽了。
毛巾质料很细致,还有淡淡的肥皂味,不像医院的又粗又有漂白水药味,辛杰拿它擦脸时忍不住按在鼻子嗅了好一会。
到说完话,辛杰才发现他是今天唯一有和自己对话的人,先前见到就浮现的厌恶逐渐被期待取代。
回家休息一下。
可可跟得紧,他不希望辛杰被打扰到,开车东绕西躲了半天不小心超过时间,现在他学乖了,把车借给特助开去约会,自己再搭计程车来。
很忙吗?有没有休息?
瞧他眼下黑肿,不知道是有睡还没睡,那麽早来不会是等下还有公事吧。觉得自己剥夺泉凛原本能休息的时间,辛杰想叫他走,却又希望他留下,心里无可控制的烦闷起来,阖上画本随手塞在枕头下。
还可以,我的特助也会帮我。
有人帮还腾不出时间?
人生胜利组的特助让他自卑作祟,嘴上凶起来,一肚子酸溜溜的翻滚。
我想说你母亲在。
这几天辛杰对自己的脸色总是很奇怪,不像是愤怒或是难过,而是一种祈求解放的样子,没想到让他母亲到这里反而像多管闲事,泉凛觉得很抱歉,努力想着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我今天看到她的时间还没三小时。
早上才刚起床,他就见到阿母急急忙忙要出门说要去找朋友,这一找不见了整天,整天就打了两通电话,一通要他自己吃午餐,一通要他自己吃晚餐。
那……我再想办法。
我想走走。
辛杰挪动身体让自己变成侧坐,上次用完拐杖不小心放得有点远,伸长手、艰难的弯腰还是勾不到。泉凛把拐杖交到辛杰手上、放好拖鞋。
我帮你找医生拿证明。
不用了,带着点滴能去哪。
忍过落地带来的刺痛,辛杰从妈妈带来的大包包抽出一件运动裤,坐在访客椅上就换起裤子,慢慢拉了半天才穿好,反而是泉凛尴尬的别开视线,连问要不要帮忙时也是低头的。 。
走慢一点。
除了有点跛脚外,用拐杖走路对辛杰已经不成问题,泉凛甚至得小跑步才跟得上。
北医骨子里还是座旧医院,但外表没少更新拉皮,老旧瓷砖替换成泼洒纹路的水泥板,鲜花味道飘散大厅,从玻璃窗投进来的阳光贯穿1到3楼。
要不要我去点些什麽?
不知是哪个资本主义的人说医院不是慈善事业,以此为忠旨,不该放过任何商机,豪华的大厅旁边开设一个小小咖啡摊子,除了饮品还兼卖一些饼乾松饼。
辛杰点了头却没说要什麽,看着玻璃反射出的大厅水晶灯,他虽然意见多了点,却不是个爱挑剔细节的人,避开几个特别不喜欢的,基本上准备什麽就吃什麽,泉凛问也是形式上的。
你好,我要热奶茶、冰黑咖啡,香草饼乾和蜂蜜松饼。
阳光的笑几乎要融化柜台小妹,在成天凶来凶去的大伯大婶下,眼前男人显得那麽稀有珍贵,她呆看了一会才哔哔按着收银机。
这样是440元。
正想和她道谢,泉凛视线一飘却见到熟悉的身影晃过,他差点叫出声音,急转身体想先躲起来。
可可!不可能,她怎麽能找到这里。
抱歉,咖啡帮我去冰块可以吗?
紧张兮兮的他居然不小心和可可对上眼,他赶紧低头装作找钱的样子,边用眼角余光观察,可可微歪着头好像有点困惑的样子,但她很快别开眼神走进电梯。
是刚好要探望别人吗。
先生?先生?您的餐点好罗。
喔,谢谢。
接过餐点的泉凛笑容明显不自然很多,拿了托盘遮遮掩掩的回到位置上。
犯下大错的自己有什麽资格去怪罪可可,自己不也是装作补救,实际上是为了让心里好过吗?
你怎麽了?见泉凛神色有点怪,在位置等着的辛杰忍不住问,是柜台说了什麽?
他有看到泉凛的不正常发生在点餐时,就算被说了不好的,好啤气的泉凛也是不会顶嘴的,但心里却总是特别在意,上次辛杰就说了一次床单有怪味,每次见面泉凛都不会忘记问今天的床单是不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