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女士当然会成全,这不就是她以前意识清醒的时候、藏在心理的最大的愿望么?
她意识清醒的是时候,当然会顾及她唯一至亲的感受,绝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心愿来逼迫麦子柒,就像如果他清醒的时候,她一定会发现儿子眼底的悲凉,麦子柒不会说谎,他不是情愿的,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目了然……可是现在……她没那么清醒了,她的意识变差了、智商在衰退,现在的她,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
麦子柒看到妈妈像孩子一样藏不住欣喜的表情……紧紧地抿着嘴唇,在床头笑了,笑的苦涩、却也心甘情愿。
这个人……是他的妈妈!
说完这样的话,麦子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看任何人,奔向转头就走……这个决定对他的内心造成的负担太大了,他要好好静一静,可是转头的瞬间,却又突然站住,定格了几秒种后,又机械一般的转了回来,这次,却是面向秦天浩和秦天锘。
麦子柒甚至没有抬头,或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两个人、该怎么面对他们信誓旦旦的誓言,可床上奄奄一息的是他的妈妈,他别无选择!
对着两人站立,下垂着眼睑谁也不看,麦子柒甚至紧紧咬着嘴唇、咬破了,可他下垂着眼睑、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在胸口的角度,没有人能看到他嘴角的血迹……到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三个躬……麦子柒对这两个人,深深地鞠了三个躬……里面包含了多少东西,只有秦家兄弟自己能体会到那种心酸,这三个躬,慢慢的歉意,把他们之间的情分一刀两断!
麦子柒再次直起身的时候,再没有回头!
“麦哥哥……”
秦天锘到底是年纪小,实在忍不住了,伸出手就要去抓麦子柒的手……他的麦哥哥,到底还是不要他了,少年委屈的声音虽然只喊出了名字,却是几乎带着哭腔的挽留,然而,这一次一把将他扯回来的人——
却是秦天浩!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男人,至少不会在这种时候,坐在赵女士的病房门口大哭大闹啊……眼泪什么的不能掉下来!
直到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麦子柒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的拐角,然后在楼道的尽头听到了他回到自己房间的关门声……
秦天锘像个承受不住打击的孩子,眼泪终于掉下来,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哭的声音太大,因为眼前就是麦哥哥的妈妈正在休息的房间……
“小锘……他的苦衷,我们别再为难他了。”
秦天浩不会哭,可是转眼之间,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
那是小柒的母亲……到了这个地步,小柒已经举步维艰,无论是谁,这个时候都没有权利让小柒做出更加艰难的选择!
百善孝为先……道理谁不懂啊?
可是……心里的痛楚,却总么也找不到任何语言来描述……这次,真的要失去了!
洛磊站在旁边,四种脸色铁青,没说一个字,没有一个表情……可是那双犀利的眼眸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暗沉下来,却还一动不动的盯着早已经看不到麦子柒的那个方向。
陈陌……沉默了良久,苦笑。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小柒的决定,如果不是因为这是赵女士的房门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沉重的决定背后有沉重的原因……这三个人大概想撕碎他的心都有吧?
他当然谁都不怕,对于小柒,他志在必得……这已经是他人生唯一的目标!
……可他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
明明不久前,才在花园里和小柒聊天,为对方出谋划策,让对方对他放下戒备……他每天为赵女士撑着整个公司,累得像死狗一样没有一句怨言……他想着,总有一天,小柒会重新用那双清澈而又毫无戒备的眼神看他,就像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一样……
现在,才过了几个小时而已……却突然变成了这样!
继续在走廊里站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陈陌迈开脚步,离开这群水头丧气的男人……他也想回卧室静一静,虽然胜之不武,但结果依然如此,他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可是正当他走了还没几步的时候,背后却不知道传来的是谁的声音,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没差别而已——
“喂!小柒暂时寄存在你那里,别太得意……等阿姨身体好了,我不会放手的!”
“你要是敢对他不好,我绝不会放过你!”
陈陌脸上的笑容有些像是嘲笑,却又夹杂着不好的苦涩和无奈……只是他不回头,别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对小柒不好?开什么玩笑!
这一次,他要是再放手,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陈陌没有去找麦子柒……他知道,这个时候,小柒一定想一个人好好呆着,尤其不想见的,恐怕就是自己!
真够任性的,这种事……要在一起,有自己一个人决定的么?
一墙之隔,男人淡淡的苦笑……强婚的滋味,还真不怎么好,可是要他正人君子一样放弃?他是挺气自己不争气的——他舍不得!
这房子的隔音不错,总觉得隔壁听得到小柒的低泣……其实陈陌也知道,肯定是幻听,因为他心有所想……可是也只是听不到而已,麦子柒现在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恐怕也真的是在哭鼻子了,那个小笨蛋!
怎么就让他……这么的割舍不下,把他逼到了这么难看的地步?
……
只是几天后,麦子柒算是彻底的明白了——
他的选择是对的!
这种因为心情而严重影响病情的案例,在妈妈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身上,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明显,见多了各种临床病例的专家,都忍不住叹为观止!
麦子柒硬着头皮和陈陌一起去陪她,硬着头皮秀了几次恩爱之后,赵女士的意识虽然还是比不了从前,但精神好了很多,医生说生命体征稳定多了,血管的栓塞也有明显的好转……
事已至此,他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可是,原本只是想让妈妈高兴的想法,麦子柒想的到底是太简单了——
“你们俩关系这么好,马阿妈心里好开心,小柒、陈陌,你们俩有么有打算结婚?咱么家热热闹闹的而给你们办一场婚礼吧?好么?也就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哦,对了,婚礼你们打算怎么办?是要西式的,还是中式的?打算请多少客人?我这几天看电视,飞机上的浪漫求婚也不错……或者用我的邮轮去办一个热闹的海上的海尚派对?还是你们有什么想法?”
赵女士到底是个女人,爱情这玩意儿她这辈子没有真正地享受过,不代表她不渴望浪漫,就像很多人吧自己一辈子没能实现的理想都寄托到后背上一辈,只是她寄托的方向不一样罢了!
以前的赵女士,总是把女人那颗柔软芬芳的心全部藏在她精明干练的铁腕之下,可如今……也许是因为意识确实受到了影响,也许是因为通过这次大病,真正明白了亲人都幸福的活着,远比她的企业帝国有多辉煌……要重要得多!
她开始注重这这些细节,变得更像个母亲。
只是这样充满关系、浪漫的各种提议,在丝毫没有经济压力的前提下,不知道被多少姑娘向往一辈子而得不到的提议,却让麦子柒的脸瞬间僵住了。
他不是少女啊……他根本不需要这种浪漫!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以为和陈陌谈恋爱、似是而非的就这么在一起出双入对就好……可是妈妈的这个要求简直就是……
下意识的转过头,和陈陌面面相觑,跟麦子柒的不知所措的不同,陈陌一如平日的淡定,微笑,只是眼底的温柔太多了,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却说着半点都不趁人之危的话——
“看小柒的意思吧,我怎么都行,主要是阿姨的身体……小柒是你唯一的儿子,他的婚礼自然是希望阿姨能够在旁边见证吧,不过你现在的身体怕是很吃力,要不再过一段时间再考虑这件事,如何?”
知道麦子柒不愿意,男人便巧妙的帮他推脱。
麦子柒感激的看了陈陌一眼……陈陌知道他不愿意,他又何尝不知道陈陌有多想要他!这个时候,还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个男人变了,变得这幅样子是他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而他……也已经什么都不恨了。
然而,不恨,和可以彻底接受对方,是两回事!
……其实最初,他原本也是下了决心的,只是没想到陈陌会这样的正人君子,所以现在到底 假戏还是真唱,麦子柒自己也分不清楚……可这个男人这次,宽容的给了他逃避这个问题的空间,没有趁机逼迫他!
因为赵女士现在的身体根本离不开这个房间,所以他们几乎只是糊弄了一下,说是在一起……只是名义上的,甚至没有搬到一起住!
麦子柒怎么也没想到,陈陌没有逼她,反倒是自己的妈妈……虽然赵女士没有任何恶意……
就连陈陌也没想到,在他说出那样合情合理的托词之后,还是没能打消赵女士藏在心底多年的执念——
“我的身体没关系啊,医生说已经可以在护理的陪同下外出了,我儿子结婚,我能不参加么?我要订几套最好看的礼服,连你的妈妈那份一起,光鲜的见证你们的婚礼呢!小柒,怎么样?要不要妈妈让人给你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