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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欲 第15节

作者:边路 字数:18815 更新:2021-12-20 23:56:37

    眼看就要夹准花生米的手一顿,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白瑞意。

    韩放拿着筷子的手下意识的一捏紧,眉头略挑讶异道“阿瑞听李瑜说你不是还在英国”

    “前几天就到了,一听说你出了事我就赶回来了,本来要过来看你,结果不凑巧有事耽搁住了,今天过来看你的时候,伯父说你跟别人出去了。眼看我妈生日也快到了,在国外忘记给她带礼物,就准备来这边看看,没想到一出门就正巧对着这点门看见你坐这儿。”

    这套说辞实在是完美无瑕。

    韩放看了眼之前出来的那家首饰店,真是巧,他跟江阡前脚出来,白瑞意后脚就跟着到了,还上赶着这个时间。

    他没发现白瑞意看着他好端的眼神,当一落到他手腕上的那根银红绳时就阴鸷了下来。

    其实是嫉妒把他暴露在了韩放眼前。

    、第53章 征兆

    江阡觉得出门看黄历其实是一件十分正确的事。

    也就去趟厕所补个妆三分钟的工夫,等她从里头一出来韩放已经跟那个谁聊的相谈甚欢,差点没把粥当酒来个把酒言欢。

    一种对象要被抢走的危机感浓浓升起。

    结果不出所料,韩放介绍完人就表示要跟他去浪一浪,江阡心里已经咬牙切齿的把白家那个不识趣的给来回剐了好几遍,然而面上照旧笑得是柔柔怯怯,含蓄委婉的表达她可以全程陪同。

    白瑞意慢吞吞道“可我们是要去泡脚。”

    高雅点来说是泡温泉。

    韩放的眼神不着痕迹的打量她那进厕所一趟出来更光洁无暇的脸蛋,很是疑惑那雀斑是怎么给她遮掩的不见天日的,然而对方一想到自个儿跟俩爷们一块泡脚聊天的酸爽画面,不忍直视的绿了脸,不甘不愿的表示还是放过韩放好了。

    迟早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白瑞意的眼神落到她白皙的手腕上,眼神阴沉了一瞬。

    好一段时间没见,自然要找个地方边享受边唠嗑,思来想去白瑞意准备拍板去泡温泉,被韩放毫不犹豫的给否决掉。

    “大夏天的你想闷死”

    最后还是韩放决定,温泉还是去泡,不过顶多泡泡脚,舒展一下上午走路的脚趾头,现在不是多了一个什么东西叫足疗,刚好拿来试试脚。

    韩放本来以为,就是坐温泉边上泡个脚算是天然足疗,没想到地方还是比较高端,直接腾出了一间房间,摆设古色古香,他一推门进去首先就闻到一股扑鼻而来淡雅好闻的熏香,听着白瑞意在他耳边说道“这里是我跟阿瑜刚莫寻到的,正寻思什么时候带你过来,今儿刚巧就有机会。”

    韩放嗯了一声,桌子上摆放着一只八角炉,样式看着不起眼,古朴陈旧,里头点燃熏香,缓缓升腾弥漫在房间里。

    看起来还挺新奇的。

    房间里有两把软椅,坐上会儿没多久就有人端着盆子上来,韩放低头一看,把伸出去的脚默默地缩回来,里面一群鱼在欢乐的甩着尾巴游来游去,看得韩放眉头一蹙朝白瑞意看过去。

    后者面带微笑的鼓励他,“没事儿的,你把脚伸进去。”

    韩放表示让他先做个示范。

    白瑞意就有些哭笑不得的乐了几分,把脚伸进去,那些鱼立马扑腾的乱作一团游来游去。

    韩放听说过这玩意儿,好像叫鱼疗来着,只是没怎么尝试过,看白瑞意那么轻松自然的模样,也心一松把脚跟着放进去。

    感觉上有些奇怪,那些鱼游来游去游得人眼花缭乱,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就从脚上开始传递到身上的每个细胞,感官都敏感了不少,韩放低头观察的仔细,堪称是全神贯注到浑然不觉白瑞意看着他深思下来的模样。

    韩放盯了会儿眼神没移开,嘴上喊了一嗓子“阿瑞。”

    如果他这时候抬头看过去,就会发现白瑞意被他那么一喊眼神忽然慌乱了一霎那,看他没要扭头看过来的模样略微松了口气,应声道“怎么了。”

    “它们好像在咬我。”

    韩放的模样就像一个认真好奇的观察事物的孩子,眼神晶亮一瞬不瞬的看着桶里,白瑞意看着他那模样,眼神都不自觉带上了一种宠溺的意味,声调也放柔不少,似乎他在韩放面前一直都是放柔了声调,像是极其纵容宠溺的模样。

    “它们是把我们脚上的脏东西都给吃掉。”

    韩放观察了会儿,发现酥酥麻麻的很少有疼痛感,看久了弯着的腰有些酸,忍不住直起身往后靠在椅子上,他这一动静连带着脚上也动弹了一下,鱼立马甩着尾巴被这动静给弄的像是要大地震的模样,韩放饶有兴趣的看了会儿,坏心眼的戏弄起那群鱼来。

    白瑞意看着他那模样不自觉泛开抹笑,看着他玩了会儿又很快索然无味的抛却在了一旁,靠在软椅上,低敛下眼唇角微扬,问出那个最关心的问题,“你跟温余分手了”

    韩放有个不知道缺点还是优点的毛病,从来都不会去逃避问题,一向都是不遮遮掩掩坦然大方,听见白瑞意这么问,虽然不乐意听他提起这茬,还是懒样的嗯了声。

    “为什么”

    桶里的鱼甩动着尾巴游来游去,好奇的亲吻他的脚后跟,韩放唇角一撇脚微用力作势要压它尾巴的模样,那鱼就飞快的游动着离开。

    “腻了。”

    兜兜转转就是这两个字。

    白瑞意听见这俩字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忧心,喜忧参半着看着韩放唇角带笑的模样朝他看来。

    “你说我们是不是送上门来喂鱼的。”

    韩放眉微微一挑,就这么盯着他看,白瑞意觉着自个儿的心就跟这脚下的水泛起的波痕一样,一圈一圈一荡一荡的,还没想出什么话回,韩放已经懒散着身体靠回了软椅上,闭上眼略仰着头吐了口气“阿瑞,你一回来怎么就问我这个问题。”

    那语调是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像是开玩笑般的道“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关心关心我进医院了。”

    白瑞意的心就提起来,摸不准他这话是个什么意思,还是只是普通纯粹的调侃。

    他也玩笑般的回道“早就帮你把李瑜揍上一顿了。”

    至于乔渝。

    白瑞意眼微眯,这厮还真是把他跟李瑜耍了个彻底,看谁给谁先使绊子。

    韩放没回答,靠着软椅闭着眼,白瑞意也没出声打扰他,只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过了好一会,韩放忽然低声道“阿瑞。”

    白瑞意的声音轻柔的不可思议,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似的,极轻的应了一声。

    “我有点困。”

    白瑞意轻声道“那就睡一会儿,这里的熏香有助眠的功效。”

    所以这才像是来享受的嘛。

    他看着这个人平静着眉眼,纤细密长的睫毛微微往上轻翘,素来无法无天张狂的肆意在这一刻被收敛的干干净净,只纯粹图留着那偏于艳丽且张扬的漂亮。

    韩放这个人是危险到近乎单纯的随心所欲,以至于他即使手染鲜血也能若无其事的递给你一颗糖。

    可这偏偏就是那么的迷人。

    致命的迷人。

    明明知道触碰就是一种伤害,可就是鬼使神差的想要去伸手,现在这个人离他是那么的近,近到近在咫尺。

    白瑞意的呼吸就忍不住急促了起来,他离韩放的距离并不远,不过是往前略俯身子的事,就这么一点一点的靠近,眼神落到他的红润的薄唇上,想起平日里那总是被牵动嘴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跟冷冽,眼里就不自觉带上了一点着迷,往前更凑近了一些,看着他的眼里带上了连自己也不知道的隐念。

    就在这个时候,韩放睁开了眼。

    那一瞬间白瑞意的大脑是空白的,就看这个人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睁开了眼,其实这个过程是短暂的,然而于他而言却是漫长的叫他额头都布满了一层薄薄的汗。

    瞳孔一缩,眉头微挑,眼前那张白瑞意的脸庞跟乔渝的就不自觉的重叠在了一起,以至于韩放的思绪涣散了那么一下,然而本能反应就是招呼了过去一记拳头。

    他像是完全回到了那天,下手又是毫不留情,白瑞意也没想到会被招呼的那么快,痛的捂脸嘶了一声,但是低头的时候眼神阴霾。

    韩放的眼神还没有完全清醒。

    那么他刚刚看到的人是谁

    是谁也曾那么近距离的凑近在他的眼前过。

    嫉妒攥紧了那颗心。

    韩放冒出了冷汗,像是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伸手一抹,从嘴角抹出血的的白瑞意,语气不自觉冷上几分,“你靠我那么近干嘛。”

    白瑞意整张脸痛苦的皱在一起,怀疑自个儿是不是牙都要给韩放这下意识的一拳给打松了,闻言苦着脸道“我刚看见有个蚊子,看你在睡觉就准备想帮你吹走。”

    所以刚刚感受到的呼吸声其实是白瑞意的吹气声

    韩放眉头一皱还有几分怀疑,看着白瑞意捂着脸那模样也懒得猜测什么,觉得心情都被搅合的有些烦躁起来,刚刚睡觉睡的忽然感觉压抑了几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自个儿,把他活生生盯得透不过气,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脸在他眼前,反射性想到乔渝,背后一身的汗都被激出来了。

    纵使环境再怎么静谧,鼻息间熏香怎么轻淡,韩放都没那个接着享受的了,看着白瑞意已经开始红肿的脸颊,起身抬脚,桶里的鱼登时被这乍然一响的动静扑腾的更欢乐了。

    白瑞意看他要走的模样连忙问道“你去哪儿”

    韩放头也不回的道“给你找点红花油抹抹。”

    白瑞意顿时就觉得这一记拳头挨的也值了,眼神痴迷的看着他的背影,落到那纤细的手腕上时,看着那红绳忽然想起了还要解决一桩麻烦事。

    眼神微沉,看样子得先把那个女的给搞定了。

    这里意料之中的没红花油,韩放就问这儿招待客人的厨房要了个鸡蛋,摸到温泉那里把它放里头放了会儿,大概十来分钟拿出来就差不多熟了,回到房间白瑞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低敛微怔着模样,听见房间门被打开的动静抬头一看,韩放眼神在他脸颊上一略而过把鸡蛋扔过去。

    “没红花油,你就拿这个揉揉。”

    白瑞意敏感察觉出他语气略微的变化,比之前要烦躁了不少的模样,有些踌躇的想问原因又怕韩放嫌他烦。

    讲真,韩放情绪上来的时候,甭管你是谁,什么情分都抛之脑后,该甩脸子就甩脸子。

    白瑞意斟酌了一下还是旁敲侧击的问了,韩放连借口都不找简单把他打发了。

    回程的一路上,白瑞意的两只眼睛,一只用来看方向开着车一只用来专盯韩放。

    韩放忽然道“今天有点不愉快。”

    白瑞意连忙道“没有,玩的很开心。”

    只要是跟你怎么样都很开心。

    韩放把眼神在他脸上绕了一圈,白瑞意严肃道“这是我自找的,跟你没关系。”

    “”

    白瑞意尽职尽责的把错都往身上揽,语气诚恳的表示今天主要都是他不好,没有在房间里提前洒上花露水,什么时候再约出来吃个饭他来弥补弥补。

    其实也难怪韩放性子越来越无法无天起来,个个都是身边人不知所谓的纵容着。

    白瑞意前脚还没来得及惆怅韩放走了,后脚电话就响了,低头一看乔渝两个显眼的字映入眼帘,他伸手拿起鸡蛋接着揉脸,一面接通了电话。

    低敛下眼道,“已经都弄的差不多了,约个时间出来吧。”

    语气完全是公事公办。

    这要说不恨乔渝算计上韩放是不可能的,但现在还不是时机,白瑞意琢磨着等事后在慢慢讨回来也不迟。

    嘴角一扯伤口被牵动的一痛,他嘶了声用手一摸,脸颊已经微微红肿了起来,看样子注定要在乔渝面前丢个脸。

    不过白瑞意很会自我安慰,左右是韩放打的,有什么关系,他求之不得,还寻思着再找个时间把韩放给勾搭出来。

    车子先开回了家取趟东西,等从家出来以后就直奔之前跟乔渝约好的地方。

    等到了地方下车,白瑞意跟乔渝碰上面的时候,俩人同时愣住了。

    他们两个人的脸同时来了个左右对称,都带着伤痕。

    什么鬼。

    、第54章 虚伪

    白瓷盘里放置着热茶,随着雾气升腾,清香却不浓郁的茶香缓缓弥散在房间内,白瑞意轻嗅了一下觉得其中有股清凉,手指在桌上轻叩了下把文件递过去。

    “韩家在国外的产业都在这上面了。”

    乔渝低敛着眼神色不明的盯着那文件看了会儿,伸手拿起那个薄薄的文件袋,捏在手上的份量也轻薄,打开取出,白瑞意垂下眼伸手拿起那杯热茶,凑在嘴边饮了口,可能是烫到嘴边的伤口,嘴角抽痛起来,他拧眉放下茶,许是力道有些大,跟盘子发出喷撞的清脆声,连带着那茶水也溅出一些到桌面上。

    乔渝瞥眼过去,看那桌上的水渍意味不明“白少,别太心急啊。”

    白瑞意觉得自己的嘴角貌似抽痛的更厉害了。

    静谧的房间只有乔渝一个人翻阅纸张的沙沙声,像是确认到了结果,他唇角微扬,脸上的虚假笑意看起来又像是真切了几分,重新把那份文件放了回去。

    “辛苦白少了。”

    白瑞意看着那亲切的笑意,没有来的觉得脊背泛上一股凉意,场面话谁不会说,当下也是客气回应道“合作就要有合作的诚意。”

    唔,是在提醒他该拿出他的诚意了嘛。

    乔渝凤眸微眯,捉摸到那几分没由来的敌意,视线落到白瑞意嘴角的伤口,忽然觉得自己的那处伤口也有些隐隐作痛起来,痛的还不止那么一处。

    不着痕迹的把手捂到腹部,面上依然是那副乔家少爷的矜贵模样,不紧不慢的对白瑞意道“相信不会让白少失望的。”

    白瑞意的眉头一跳,心下略紧,“你们打算怎么做”

    乔渝笑得甭提有多亲切,慢条斯理道“白少放心,不管怎么动手都不会少掉白家那份好处,那是事先说好的。”

    白瑞意咬牙,他担心的又不是这个。

    乔渝心下泛冷,觉得莫名有些讽刺。

    明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都已经合谋联手要害人了,还装什么一副担忧的摸样,要么当初就别应,要么就别恶心起摸样来膈应人。

    然而他乔渝最擅长的就是表面功夫,在怎么恶心人也永远都是不着痕迹的,在心里嫌弃,背地里恶心。

    白瑞意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表,乔渝也跟着低头看了眼,那一瞬间他们不约而同的闪现出了一个念头,竟然跟这厮耗费了四十多分钟,浪费

    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想想韩放。

    乔渝一想到韩放就不自觉得叹口气捂紧了腹部,心里也跟着不自觉得惦念,哪怕是疼也好,总之只要是这个人怎么样都好。

    想到这乔渝也觉得自己其实虚伪的紧,只是他比较直接而已,一面惦念着人家一面又心心念念的要害人家。

    不把这个人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来,得到就成了一件难办的事。

    不管是付出怎样的代价结果是甜美的就好了。

    例如,不择手段想方设法的去占有得到那个人。

    光是这么想想,乔渝就已经愉悦的宁愿折寿阴损点都要不惜一切代价的把他想要的给捕获到。

    白瑞意似乎觉得不能再乔渝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了,刚好乔渝也是那么觉得的,他在心里表示已经到了下午准时想念韩放一番的时间点,于是他们又亲切友好的虚伪交流了一番,准备就这么走人的时候,白瑞意忽然止住了脚,连带着乔渝的脚下也微一停顿,疑惑的朝他看来。

    已经耽误了三分钟。

    耽误他每日例行想韩放的三分钟。

    “乔少,我想问你件事。”

    乔渝眉头不解的一扬。

    白瑞意缓缓道“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像是同一个人打得。

    “”

    京城里的派系最是敏感,一早就能嗅到不对味的敏感气息早早趋利避害的避开,等风头过去了再冒出来春风吹又生。

    所以都被韩放归类于小人。

    一群喜欢到处瞎蹦跶的小人。

    最近这些小人好像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韩放身边一下子少了许多围着的人,大都在观望,他们好似隐隐察觉到了韩家暗涌下的风波,而韩放看起来好似依然的一无所觉,他不急也不慌,该怎么过活自己的日子就怎么过活自己的日子,韩父也每天照旧中气十足的骂上他一回,一切仍然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除了那越来越忙碌匆促紧急起来的时间。

    往往到深夜,书房里的灯也还是亮着的。

    韩放像是改了脾性,最近已经很少出去玩乐,他一向是待在家里按捺不住喜欢四处野的,韩父已经习以为常一回家就要打电话把他儿子逮回家的日常了,只是演变到现在回家就能看见,这对韩父而言还是一种满新奇的体验,毕竟忙碌一整天回家要是看见他这儿子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真的是一天的疲惫都要一扫而空啊。

    瞬间就觉得能再活十年。

    某天晚上韩放照常下楼睡前弄杯牛奶喝,刚揉着眼睛下楼一睁眼,就发现他老子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那一瞬间韩放吓得差点握不住手上的杯子,一脸受惊过度惊魂未定的看着韩父,后者还浑然不觉把自己儿子刚刚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是盯着他看疑怪道“你最近怎么那么听话。”

    韩放走去厨房的脚步一顿,转身嗤笑着挑眉“我在家闲着就算听话了”

    韩父被噎了一下,他这儿子已经兴致缺缺懒得跟他掰扯的倒牛奶去了,一心只想长高点。

    他犹不甘心道“你以前不都挺喜欢出去玩的。”

    韩放倒牛奶的手又是一顿,头也没回道“老了,玩不动了。”

    韩父“”

    这真的不是在映射他嘛。

    韩放拿着杯子脚步一停,“玩累了,就休息一下。”

    然后上楼了。

    韩父忽然发现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揉了揉眼睛也跟着上楼。

    韩放喝完牛奶刷完牙,关了灯躺床上翻来覆去怎么就是睡不着,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烦躁也说不上,就是找不着想要去会周公的感觉。

    一直以来装死的金手指忽然戳他宿主是不是也感觉到了。

    韩放翻了个身,伸手去把灯开起来,顺便看了眼柜子上闹钟的时间,都快凌晨了,他撇了一下唇,靠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像是要瞧个仔细的摸样。

    金手指叹了口气,它这宿主就是这样,看起来糙的很,其实什么都放在心里心知肚明,敏感到你掉根头发丝他都知道,就是懒得支会你他知道你掉了跟头发丝,还知道你企图想把那根掉了的头发丝藏起来装作没这回事似地。

    就这么静静看着人作死。

    其实我很疑惑。

    “说。”韩放面无表情,有点想要去喝第二杯牛奶,“我现在心情不怎么美妙,很愿意回答你。”

    这画风怎么让人有点小害怕。

    宿主也应该察觉到了现在的情形,你的家族好像开始被隐隐针对。

    韩放简短的恩了一声。

    要是宿主一开始,不这么随心所欲的耍脾气而是去笼络人际关系,也许现在帮衬你的应该会有很多,至少不会冷眼旁观的等着落井下石。

    所以它很不理解,为什么他的宿主要把他天生一副好牌给糟蹋成这副摸样。

    韩放嫌弃的啧了一声,“你真蠢。”

    求解。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绝对的身份跟地位是怎么也混不到上层去的,说起来不都是一群围绕着利益的人,在你的身上要是发现了有值得压榨的利用价值,即使是高攀也会在所不惜的想要攀附,比如韩放的身份,凑上来的人就不少,愿意被他甩脸子的人也不少。

    “只是一开始就是奔着利益而来的人,怎么会是真心愿意跟你结交。”

    不然树倒猢狲散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你有那个被利用的价值,就有人愿意跟你虚情假意称兄道弟,即使是委屈自己装出一副亲亲切切真的煞有其事把对方当成自己好哥们的摸样又有什么用,毕竟谁的目的都不单纯,真出了事谁还跟你玩那套兄弟情深,不趁机在你身上捞点油水才怪。

    “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拉下脸来跟那群我看不上的人结交拉拢反正死到临头的时候谁也不会施舍给我一副棺材。”

    韩放唇角略弯,“而且那样,也不是我韩放了。”

    与其花多余的力气去结交,还不如随着自己的心意去过好,即使把关系混的再好又怎么样,真危机到了自己的利益到时候还不是一样会把他撇开,顶多冷眼旁观的时候会记得怜悯复杂的叹息,惺惺作态的流泪,感慨几声的多余,就那么伤怀一阵又迅速去寻找新的靠山。

    金手指忽然觉得,它这宿主就是看的太明白了。

    明明聪明的比别人活的还要透彻,却还要背地里给人当成肆意妄为不知死活的傻逼来看,这种感觉它体验到了只有一种想法。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反正听不爽就打好了。

    、第55章 玫瑰

    由于给傻白甜金手指洗了半宿的脑,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起来,理所当然的两个眼圈明显的韩父一眼撇过去难得多停留了会儿,看着他这儿子挑眉,“你昨晚喝的是咖啡还是牛奶”

    韩放意犹未尽的打了个哈欠,提不起精神的摸样,脚步也慢吞吞的挪到桌子边坐下,餐盘里的三明治旁还特意打上一个荷包蛋,旁边放着一杯蛋奶,一坐下凑近鼻子就能闻见那股奶香味,让早上食欲不是很旺盛的韩放每回都能被或多或少的勾起一点胃口。

    韩父没他儿子那么多毛病,要是桌子上哪天没插上朵让他儿子赏心悦目的花,他也能丧失胃口提不起食欲,简直是令人发指。

    于是桌子上总是开着娇嫩欲滴的鲜花。

    韩放小刀一割,叉子一戳,眼看那荷包蛋就要往嘴里送了,韩父冷不丁提上一句“江家的那个小姐,你是怎么想的”

    韩放动作一顿,开始分泌的唾沫自动咽回去,低敛下眼索然无味的放下刀叉,伸手端起那杯蛋奶,扑鼻的奶香好似让他觉得灵魂都得到了深化,抿了口醇香的浓郁口感就在舌尖上弥散开来。

    韩放微眯起眼,轻描淡写,“也不就那样。”

    然后像是想到什么,抬眼看着他爹,“她来找过你了”

    韩父直接把话题跳转到另一个层次上,“人家对你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有屁用,我又不在乎。”

    韩父看他儿子边说得随意,手上边一刀把那荷包蛋的蛋黄给一分为二,拿了勺子淋上层蛋奶在喂到嘴里,被他那简单粗暴的利落刀法给折服了一下。

    江阡的确来找过韩父。

    第一次是请他卖儿子。

    第二次是求他卖儿子。

    第三次就是恨不得亲自想奔到韩放眼前,可惜还是被韩父半路截胡。

    开什么玩笑,他儿子最近好不容易安分下来了,给她这么一瞎搅合搅合烦了,还不得乱跑出去接着浪。

    特殊时期,韩父还真担心这风口浪尖的点儿有人会盯上他那儿子,毕竟他一手拉扯大的小兔崽子他还能不清楚究竟是个什么德行,他韩年糕敢打包票,在这京城恨他儿子的起码超过半数,如此欠揍也没谁了,独门一家就他韩放,行事永远保持一个作风,看不过眼的要管,看不顺眼的要揍,看不爽的就要没事找茬。

    对于在他面前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江阡,韩父有点头疼的看着这个雀斑姑娘,“这混小子到底哪里好”

    就韩父看来,除了脸简直是一无所有就剩欠揍了。

    人眼泪还在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却抽抽噎噎的说“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从那个人无所谓的撇着唇,神色散漫随意的朝她递过来一张面巾纸的时候,阳光撒在他的侧脸上,他干净纯粹的眉眼不耐烦的蹙起,眼神澄澈认真,“你哭什么”

    韩父看着江阡一言不发眼泪忽然掉的更凶的摸样,心想你就是没见过他坏的时候。

    江阡很不理解韩父为什么就是迟迟还不答应两家联姻,明明只要答应了问题就能迎刃而解,资金周转的问题也会由江家出资解决,听说韩家在国外的产业好像也开始遭到了不明的危机。

    韩父只想摸摸这傻姑娘的脑袋说上句天真,难得碰见那么一个心思纯良到一根筋的姑娘,她也不想想,江家要是接手了这摊子,江蒋那么一骨子里就算计利益的人怎么肯吃这亏,回头指不定怎么要让他儿子吃亏。

    明明他这儿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言不合就冷嘲热讽,一说不过就开始以暴制暴,可他还偏偏就是舍不得委屈这混小子。

    他要是喜欢乐意,韩父也乐得顺水推舟成就江阡心里暗暗搓手的愿望,毕竟他儿子开心是要紧的,然而现实是无感,那做老子的就没必要去祸害人姑娘了。

    江阡只有一个感想。

    这一家子都他妈任性。

    死到临头了还偏偏要随心所欲。

    韩父打消了联姻的念头,他早餐比韩放要讲究的是一大早就要喝中药补汤,因为要养生,原话是这样才不容易被他儿子给气得早死。

    他心里琢磨着给今家发过去的援信怎么到现在还没音儿,一面思衬着一面把补汤端到跟前即将要一口闷的时候,就听见韩放忽然说“联姻吧。”

    汤还没喝到嘴里,韩父首先就要被他口水给猝不及防的呛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儿子一脸平淡好似刚才那话不是从他嘴里说的,“你说什么”

    韩放唇角略弯,“我在外边玩腻了,干脆找个人处处好了。”

    “可以先订婚,到了年龄在领结婚证。”

    金手指还真没想到他这宿主竟然开始懂得牺牲自我了。

    宿主怎么想着舍己为人了。

    韩放面无表情,“他可是我老子。”

    就算再怎么把对方气得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的要跳脚,那也是他老子。

    韩父端着那碗汤,手上已经温度已经开始发烫,他低下头道“你想得倒美,我已经把人家回了,估计现在已经找到别家去了。”

    韩放叉子一戳把那四分五裂的三明治吃到嘴里,“那你刚刚还问我。”

    “想看你后不后悔。”

    韩放切了声,总觉得嚼在嘴里的东西没滋没味的,吃不下去的把餐盘一推就上楼了,要搁以前韩父肯定会喊住他让他把蛋奶给喝下去,长高又营养,这都是他挑食的儿子所缺的,现在低着头好像一心一意的在喝汤。

    那汤有些烫,烫到了心底,就不知名的猝不及防的被碰触的瑟缩了一下。

    韩父眨了眨眼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眨巴回去。

    这臭小子。

    韩放这几天的消停让其他人有些疑怪,平时这韩家的小少爷不是最会折腾嘛,看那么久也没什么响动,试探的拨了个电话过去,速度是秒接,一听声音懒得搭理的就是秒挂,这让想摸清楚现在情形是冷眼旁观还是落井下石的人,对着手机那边的嘟嘟音有些无语凝噎。

    韩放躺在床上,手机被他随手搁一边,他现在是连李瑜跟白瑞意打来的电话都提不起那个敷衍的兴致。

    最近浑身懒洋洋的,就只想躺床上什么也不动,俗称心累。

    宿主

    韩放不耐烦的堵回去,“不是说了让你该咋呼的时候咋呼,该闭嘴的时候闭嘴嘛,动不动就冒出个泡来你想吓死谁啊。”

    金手指,不是,窗户那好像有动静。

    韩放瞬间麻溜的起身撸袖子,“咋,来贼了。”

    金手指赞同,对,采花贼。

    “”韩放眉头一跳。

    韩放目光炯炯的注视戒备了会儿,发现还没什么动静,现下寻思着要怎么折腾这谎报军情的金手指,转身就朝着自个儿柔软的大床走去,还没走几步路,就听见身后一声噗通声,有什么东西从窗户外边坠落了进来。

    转头一看。

    韩放面无表情。

    又是那三天不打过来讨打的靳既东,此刻疼的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冒泪花。

    金手指洋洋得意,看,我都说是采花贼了,他手上还捏着朵花。

    韩放这才忽然发觉到他手上捏着的花上,纯白的花瓣沾染上尘埃已经有些破旧的摸样。

    他眉就不自禁的微扬。

    靳既东其实也不想那么讨打,可是前门不让过,就只能撸袖子爬树了,偏偏韩放房间位置长得偏,他爬过树还得去爬窗,总算爬过一切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结果脚下一滑就摔了。

    他这些日子在家呆的是上蹿下跳不安分,把本来就看他不大顺眼的靳夫人又给气得花容失色,靳既颜每天处理完一大堆事情,回到家里又得面对一场世界大战,心累的都有些不够用了,次次都得板着张脸去解救他弟弟,把他那气疯了的妈给从他身上摘下来。

    “你别拦着我,这混账东西他把我新买的衣服拿去捐走了”

    靳既颜的脸上依然没什么波动,“这挺好的,救助灾民,回头再买一件。”

    心里思衬着再怎么混账也是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

    靳夫人一听这话崩溃的更激动了,“你懂什么,那是限量版。”

    再限量拿钱也能买的着。

    靳夫人气得哆嗦,指着靳既颜的鼻尖,“好,你就知道帮那混账东西,你等着”

    那是因为他每回都能把你骂的让我身心愉悦。

    靳既颜表面依然是不动声色,送走了靳夫人回头在看看一脸笑嘻嘻的弟弟,有种想掉头回去把他妈喊回来收拾他一顿的冲动。

    最后只是说,“你安分点成吗”

    而他这弟弟每天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

    “哥,韩放他怎么样了。”

    靳既颜深吸了一口气,照常敷衍,“很好,一如往常,身体倍棒。”

    他这弟弟听着这万年不变的台词一脸放松,舒了口气看着靳既颜道“那我就放心了。”

    “”

    简直是蠢得不忍直视。

    靳既颜绕过他弟弟准备回房间,就被欲言又止的阻拦了,他弟犹犹豫豫的戳他问“韩家最近怎么样了。”

    “”靳既颜看着他弟弟扬起一抹笑,眼神暗沉的好似不见底,“心急了”

    其实是心慌了。

    下意识的担忧那个人,害怕他会出什么事。

    靳既颜低敛下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眼神冷淡讥凉,没去仔细探究靳既东怀着的究竟是什么心思直接过滤掉,语气淡淡道“你知道白瑞意嘛”

    靳既东给他这一打岔觉着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不着头脑,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跟韩放玩的比较好的吧。”

    “他前些日子表面上是被他爸派到英国办事,其实是去打听韩家在国外的产业,最近刚回来,收到消息以后,我们靳乔两家现在该要对韩家在外的产业下手。”

    虽然关系有点冷却,但在利益方面还是要共同联手。

    看着愣怔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靳既东,靳既颜语气低柔,“哥哥最近就在忙这些事情。”

    所以麻烦你在家安分点成不,最起码帮不上忙也别拖后腿。

    靳既东愣愣的摸样也不清楚有没有t到靳既颜想表达的这点,只是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那个人,他要是知道他的朋友都背叛了他的话,会很难过吧。

    会很伤心吧。

    脸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靳既东就再一次踏上了攻略韩放的征途,怀揣着的,是连他也琢磨不太清楚的怜惜跟珍视。

    韩家的大门肯定不会为他而打开,所幸没有他哥喊人一竹竿过来把他从树上捅下来,靳既东就爬的顺利且艰难的到了目的地,前来作死求揍。

    终于看见那个人了。

    眼神一如既往的冷冷淡淡,就这么冷淡的瞧着他狼狈的姿态,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靳既东露出一个笑容费力的起身。

    他其实很担心。

    很担心这个人知道一切事情后难过的姿态,毕竟谁都背叛了他,他一无所觉的蒙在鼓里。

    兜兜转转的心思,如此漂亮的一副面容,桀骜的眉眼,不屑的张扬,倘若失去了韩家的依仗跟庇护,会沦落成什么样呢。

    那份漂亮会被采摘折断,然后零落到泥里。

    他会护好他的。

    靳既东心想,所以他来了。

    于是他看着那个俯视睥睨他的人,扬起一个笑容,把手上的那朵白色玫瑰花递过去,有些脏了,即使是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也不可避免的会碰擦到一些。

    韩放听见他说,“对不起。”

    很认真的跟你说对不起,一开始我的方式就错了,很抱歉伤害到你。

    “请你原谅我。”

    诚恳的请求你,能不能原谅我。

    “给我一次机会。”

    没关系的,就算谁都背叛你,就算你会落魄,我也会把你保护的好好地,用尽我的所有,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他会把这个人拥在怀里,紧紧地,不在松开。

    韩放低敛下眼,“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玫瑰的寓意象征着纯洁的爱。

    即使已经沾染上了泥土,然而在我心里你依然是我如初的爱人。

    那个人就捧着怀揣在怀里珍视着的白玫瑰,努力牵起一抹笑试图不被他尖利的冷锐所刺伤。

    他说“我想请你用你的余生来伤害我。”

    如果这样能使你开心消气的话,如果这样能让你将我放在眼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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