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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青欲雨 第4节

作者:巫羽 字数:15981 更新:2021-12-20 23:50:49

    、云青欲雨 第七章中

    雨,哗哗下着。

    龙云沁托腮看着窗外的雨景,沟渠涨满,黄泥水沿石路弥漫。

    之前不断的小雨,不觉是雨季来临。

    大雨滂沱,灶房里的米所剩无几,所幸还有一捆粉丝,及半桶马铃薯。

    两天前,龙云沁就打算去县城采购,但是他关节肿痛,步行数里山路实在勉强。他将他的窘境告诉了姨妈,姨妈说让表弟给他送些草药,治疗关节肿痛很有奇效。

    龙云沁没说他这不是那种喝喝草药就能好的关节损伤。

    表弟有辆车平日拉业务,龙云沁想等他过来,搭他的车去医院看看。

    然而表弟并没过来,而雨越下越大,几成洪涝。

    饿死并不会,倒是这老旧的房子,到处漏水,十分厌烦。

    且不说漏水,房子建于山脚下,夜里如果洪流来了,也相当麻烦。

    起先担心村中那户老人家,龙云沁瘸着脚,撑把被大风刮破的雨伞,走去探看。

    人去屋空,大概真得是被子女接走了。

    发现手机没有信号,是在今早,持续的电闪雷鸣后,屋中漆黑一片,天漆黑如夜。龙云沁想开灯,没电。龙云沁想拨个电话给姨妈,告诉表弟千万别过来。没有信号。

    黄胖趴在脚边呜呜叫着,它浑身湿透,冷得发抖。龙云沁下楼去搬厨房里的食物,它跟下去。一楼水快没到龙云沁膝盖,黄胖腿短,狗爬式划来划去。

    小时候不是没有遇到洪涝,次数还不少。龙云沁觉得自己应付得来。

    油灯里油不多,搬上楼的柴草也不多,如果明日大雨还是不停。

    那么背上行囊,到山中的祠堂住下。那是座木石结构的大房子,比村中任何民房都结实,位置也高。

    往年山洪,都不曾淹到上头去。

    简陋的铁支架,吊着铝锅,柴火艰难燃烧,烟雾四漫。

    锅中的水好不容易烧开,龙云沁将粉丝放入,用筷子搅拌,快熟时,敲蛋,撒点葱。

    他一份,黄胖一份,一人一犬,胃口全无,缓慢吃着。

    火温不足,熟出的粉丝都快泡成粉糊,确实难吃。

    夜里,漏雨的房间,床往哪挪都被水滴,干脆脚旁放着接水的脸盆,龙云沁披着外衣,靠着枕头,在昏黄油灯下看书。

    其实对生死,龙云沁看得淡薄。

    他的年纪本不应该对生命如此看轻。

    恍惚中,他想起了在李玙家中的情景,敞亮的房间,舒适干爽的被褥,与及温暖的体温。

    他想,他可以找个温和的人谈个恋爱;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买套不大但舒适的房子;他可以有另一种生活。

    他离开s市时,放弃了所有,包括哪些不该放弃的。

    为什么,他不能有个爱惜他,在乎他,相伴左右的人

    不会没有这样的人,只是自己放弃去寻找。

    油灯燃灭,漆黑中枕头微湿,龙云沁将自己包裹在棉被中,他的世界隔开了楼下的茫茫水域,和窗外的风雨呼啸。

    候机室里,李玙看了眼玻璃窗外隐晦的天空。

    南方整个都为雨水浸泡,h市也没有逃过。

    不过只是阵雨,风也不大,不影响飞机飞行。

    划动手机,本想查阅抵达地的气候,却不觉输入一个偏僻地区的名字。在连日暴雨的预警后,是灾情报道的新闻链接。

    李玙快速点开新闻,查看地点。

    他的脸色阴郁,缓慢将网页关闭,当他抬起头时,他沉静拨打了一通电话。

    他打了龙云沁的手机。

    龙云沁现用的手机号码。

    打不通,意料之中。

    李玙有龙云沁现用的手机号码,有龙云沁老家县城房子的地址,甚至有龙云沁姨妈家的地址。

    当龙云沁无声无息离开s市,李玙寻找过他。

    用的是他们那个群体习惯的“寻找”方法。

    摸清一个人的所有底细,从来都不难,只要你有门路,甚至无需多少财力。

    那房子是木构与草土混合物筑造的,破败,脆弱。还记得房子位势偏低,泥石流也好,一场洪水也罢,摧毁拉朽一般。

    自作自受

    那是个荒村,早已被村民遗弃。他回到那里,做什么

    、云青欲雨 第七章中2

    拿手电筒照照窗外,洪流滚滚,一楼逐渐在被吞噬。雨大的甚至听不到耳边黄胖的吠叫声。龙云沁想,房子很快就会支撑不住,泥木构造的,真是水一冲就走。

    龙云沁水性不差,若是以往,他不会将这样的洪水放眼里,他熟悉村子,不至于要迷路,而且他游得很快。

    他的双膝肿疼绷紧,不好弯曲甩动,行走不便,游泳自然也是吃力。

    龙云沁知道一旦水淹没一楼,那么他就必须得离开房子。

    能带走的东西不多,除塑料包牢放在衣兜的手机和银行卡外,还有扎好的几个熟土豆。

    嗯,还有只黄胖。

    黄胖会游泳,能听使唤。

    龙云沁单手抱住它,它安静下来,在龙云沁怀里抖颤。轻语安慰,摸摸它的头。

    禽兽不能人语,叮嘱的话,它自然也听不懂。

    然而家犬经过漫长时光的驯养,与人类的关系亲密依赖。

    沿着木梯下水,手电筒能照亮的范围十分有限,昏黄光照下,勉强能看到前头的大门,已被淹得只容一人缝隙。

    果然,在楼上看得不真切,早就该撤离了。

    回头看黄胖,它在呜咽。

    “黄胖,过来,过来。”

    龙云沁向它招手,唤叫,黄胖迟疑,用爪子探了探水。

    它知道水很深,当龙云沁网鱼时,它会下水域嬉戏,那样的水清澈见底,这黑乎乎的一片,带来恐怖。

    “黄胖,过来,我们要离开了。”

    龙云沁过去抱住黄胖,将它放在水里,它惊慌划动了两下狗腿,便稳稳跟随着龙云沁。

    出大门,四周仿佛汪洋,远处隐隐可见条朝上的石子路,那是通往祠堂的道路。

    水很冰凉,雨水击打着脸庞,龙云沁心里没有任何杂念,他甚至不去想自己可能就葬身在这片水域里。

    当体温失去,体力耗尽,他会沉沉地坠入。

    黑夜将成永夜,白昼再不会抵达。

    这一生可有遗憾

    李玙原计划去希腊,正遭受经济破产的古老国度,景致依旧,千百年来,人世几番更替,古老的面孔早远去,唯有江山依旧。

    老板度假,司机旅游。

    直升机的驾驶员不在,李玙昨天同意了他的假期,他没理由像件仓库里的零件,安安静静摆放原位。

    s市的清晨,一通又一通的电话,李玙忘记了他还没吃早餐,也忘记了从h市到s市,他没有停歇过,甚至没有洗把脸,换身衣服。

    他在申请一个飞行许可,他要去一个偏僻的地方。

    电视机里,在播报灾情,泥石流,冲毁的民房,救援的官兵。

    那是座荒村,那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住,那是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清瘦的男子,像少年一样的身板,安静忧郁,默默凝视时的眼神,太难忘却。他的刘海有些长,他总是任由刘海留长,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他的情感。他有细腻的绵绵的情意,藏着,像藏在身后的,衬衣袖口上的一道小裂痕。

    他看似如此敏感脆弱,实则迟钝柔韧。

    水果刀,削过食指,血液滴洒在苹果鹅黄的肉上,龙云沁小声惊诧,低头舔着手指,像小孩子似的。

    用力抓扯过龙云沁的手,责备他笨手笨脚。

    那时,李玙分辨不清自己的怒火来由,他见龙云沁傻傻地往食指上贴ok绷,一张不够,血止不住,他贴了两张。

    他茫然,默默忍受,他又削了一颗,小心翼翼,不让食指的血液沾到。

    他吃着沾染了血丝的苹果,他从不浪费。

    食指的血从ok绷里渗出,他抬起,看着,又放下。

    对李玙而言,龙云沁的表情他都看得透彻,他读懂他,就像读懂接过手的任何一张卡片。文字不重要,纸质和设计,才是重点。他的淡漠,从来只是表面。

    李玙大口咬着苹果,嚼碎心中冒出的念头,他不能做什么,能做什么,他自小便懂得,他的自制力,不是与天俱来。

    当龙云沁撕下被血液泡湿的ok绷,在寝室角落里,揣着瓶药水要浇洗伤口时,李玙暴力般抓住了他的手腕。

    没有责骂,没有言语,他拽着龙云沁,快步穿过大厅,他手里捏着车钥匙,却不知道何时拿在手里。

    秦启明总是亲切喊他小龙,李玙唤他龙云沁,那是第一次喊出的名字,后来再没变成“小龙”,或者“云沁”。

    车停在一处小区医院,龙云沁愣愣下车,来得匆忙,他没带医保卡,他摸了摸口袋,愣愣往院门走去。

    “龙云沁。”

    李玙喊他。

    龙云沁回过头,李玙从皮包里抽出两张钞票。

    “我带钱了。”龙云沁没接过。

    那时的李玙曾认为给少了,龙云沁心里不悦。在后来,李玙想,如果他喊他“小龙”,用秦启明那样的口吻,那么龙云沁也许不会有心结。

    李玙所不知道的是,龙云沁在医院走廊坐着,坐了很久,他兜里只有几十元,他没去看医生,没去止血。

    只是轻型,这样小而浅的创口,血液终究会凝固,只是比常人慢很多。

    电视上,一位清瘦少年坐在临时救助站,一脸疲惫,他额头和手背上全是皮肉伤,流着血。镜头落在他身上,他无奈摆了摆手。

    他穿着件藏蓝衬衣,刘海长长的。

    李玙挂掉了电话,他还未拿到批许。他抬头正对上屏幕里的少年,无名怒火般在胸口燃烧,激烈得他无法抑制。

    他等不了,等不了。

    、云青欲雨 第七章下

    手电筒的有限光芒,照不亮漆黑的四周,何况洪流淹没的村庄,失去了明显的参照物,再难分辨东西南北。凭借着自觉,龙云沁往前方拼命游去。在经过短暂的颓废后,求生的意志爆发,促使他拍动双腿,挥舞双臂向前,双膝沉重如注铅。

    疼痛已然麻木,冰冷和疲惫,带走了龙云沁大部分感知。

    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游下去。

    活下去。

    在水中不知道泡了多久,模模糊糊能看到前方倾斜的石子村路,龙云沁的体力已到极限。

    年幼时,在水泽里曾似条鱼般游曳,仿佛已是种天赋,记刻在每个细胞上。双腿再无法控制,僵直得像木棍,双臂还能挥舞,有一下没一下,身体也在水中浮浮沉沉。

    “黄胖。”声音细微几不可闻,漆黑中,再见不到黄胖小小的身影。

    之前偶尔还能听到它的吠叫声。

    黄胖

    哪怕内心已经茫然麻木,此时悲伤袭来,难以自抑

    "呜呜"

    低微的犬号声,从身侧传来。手电筒的电源耗竭,断断续续的微弱光芒,晃到了一片石子斜坡,那是条村路,黄胖低矮的身影趴在那,朝龙云沁呜咽着。

    在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却绝地逢生。

    只是,实在游不动了。

    生命的最后时刻,不是说会想到很多难以忘怀的人与事吗

    龙云沁脑子里虚空无物。

    他的身体在往下沉,出于本能,他双臂无力挥动了几下,徒劳无功。

    忽然,似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的衣袖,这一拽仿佛惊醒了梦中人,龙云沁呛了好几口水,在水中竭力扑腾,终于又浮上了水面,大口喘息。

    黄胖的吠叫声分外凄厉,它趴在水边,朝龙云沁叫唤。

    “龙散”

    犬吠声意识模糊中的龙云沁听来仿佛隔了个世界,但他听到了一声熟悉亲切的唤声。

    那是他的名字,用他们族群的语言唤出。

    他叫龙散。“散”在他们族群语言里,有幸福,安稳之意。

    这是妈妈的唤声,温柔得让人想落泪。

    身子再次沉没,脚碰到了地面,石子的地面,水下是条石路。

    这条村中的要道,延伸至山腰,绵延向上。

    龙云沁缓缓爬动,一步步向上挪,终于他脖子露出了水面,他趴在了石路上。

    黄胖咬着龙云沁裤筒想拽他,然而龙云沁已一动不动。

    李玙的直升机盘旋在半空,洪水退去的山村,一片狼藉。

    那栋熟悉的土木双层老房,坍塌了大半,房屋中的物品,被水冲散在四旁。

    内心是如此沉静,这死气沉沉的村落,在大水过后,再见不到任何的生灵。

    脚踩在污浊的水中,笔挺的西裤筒,很快裹上了层黑泥。

    一深一浅,趔趔趄趄,终于还是走到塌倒的寝室。

    用力揭开砸落的材料,竹篾,泥土,木头。

    白皙的衬衣沾上了污渍,平日藏在手套里的双手,扎出了口子,划开了皮肉。

    疯狂似地不停刨挖,瞥到了被子一角,手一滞,喉结划动。

    “龙云沁。”

    声音沙哑,平静。

    “龙云沁”

    再一声,也不过是有些不稳,尾音颤动。

    被子已露出大部分,平贴在木床上。

    它下面没有人。

    李玙身体不觉有些疲软,他靠着木床坐下。探进口袋,几次想掏烟,手都不听指唤在抖动。

    口袋中的烟和打火机,不知道遗失在哪里,也懒得找了。

    抬起手,血糊着泥土,而血和泥土沾染上衣服。

    手掌上有道口子,像似竹篾划开,皮肉外翻。

    血在滴淌,疼痛感倒不强烈,扯过被子,擦拭手掌,眉头皱起,并非因为疼,而是觉得必然已感染。

    轻嗤,脑子还冷静着。

    永远不要露出慌乱的神情,那於事无补,且毫无意义。

    李玙起身查看四周,从四周树木的木杆上,可见整齐粘贴着杂质,那是洪水水线到达的位置。

    昨晚洪水,目测淹没了一楼。

    龙云沁没在床上,他在大雨滂沱中,必然是选择了离开。

    这村子位于山脚,云南雨季降雨频繁,村子往年,必定遭遇过洪水的袭击。

    村民会有一个躲洪水的地方,位于高地上。

    龙云沁自小在这村子里长大,对于洪流,他不会陌生。他肯定是转移去了哪里。

    、云青欲雨 第八章上

    雨飘着,废墟中没有龙云沁,李玙心中深信不疑。

    但他不知道龙云沁在哪里,他失去了他的踪迹。

    就仿佛,那日,他夜晚归家,发现房屋没有灯火,漆黑一片。他打开了大厅的灯,习惯性走进厨房晚餐。

    晚餐整齐摆放,没有动过,一人份的。

    饭菜早已凉了。

    餐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压着房门钥匙。

    纸张写着“谢谢一直以来食宿。”

    李玙冷静坐下,他咀嚼米饭,喝着清淡的藕汤。桌上摆着山药木耳,红烧肉,芹菜。他一样样夹起,慢条斯理吃下。

    龙云沁喜欢酸辣,李玙喜好清淡,他做菜都依照李玙的口味。对李玙而言,龙云沁手艺还凑合,马马虎虎能吃。

    对面的座位空荡,往常龙云沁会坐在那里,他端正姿势,一丝不苟,像李玙这样。只要和李玙吃饭,他总是显得拘谨,不自然。

    饭桌上总是没有什么话语,尤其在两人关系紧张后,一起吃饭对龙云沁而言或许像在受刑吧。

    抹擦餐桌,收拾碗筷,倒掉菜肴,剩下一大钵莲藕汤,李玙像龙云沁那样用保鲜膜包起,放进冰箱。

    然后,李玙打了龙云沁的手机,手机空号。

    李玙走进寝室,发现龙云沁清掉了个人物品,除去那一口放织物的箱子。拖鞋,牙刷毛巾,梳子,甚至他买的服饰杂志,他的饮水杯,台灯,椅子布垫等等私人物品。

    一部分带走,另一部分,显然被他装进垃圾袋丢弃。

    他抹去了自己在这里的痕迹。

    这人从他身旁离去。

    龙云沁,我想找你很容易。只要我有意去寻找,又有什么人能消失无影踪。

    “往日发大水,村民去哪里躲避”

    雨珠渐大,李玙站在露天空地里讲着电话。

    “祠堂,那边地高。小散呢还没找到吗”龙云沁的姨妈声音哽噎。

    “在什么位置什么方位也是木土结构的建筑吗”

    祠堂李玙琢磨着。

    、云青欲雨 第八章中

    洪水退后的村子,石子路满是泥泞,又湿又滑,李玙绊了一跤,仿佛滚入泥坑。黄泥裹上李玙的裤筒,晕染白色衬衣,一双皮鞋更是体无完肤。

    用手背擦去脸上溅到的泥土,乌黑的发沾着污渍,似乎从未如此狼狈不堪过,而此时李玙也没去想到他的形象多不雅观。

    祠堂在山腰,汉式的木砖建筑,远远已能看到屋顶的飞檐。

    通往祠堂的路曲折,漫长,尤其在年久失修之下,尤其在满路泥泞中。

    龙云沁性情看似温顺柔弱,实则倔强柔韧。

    李玙不喜欢这样的性情,龙云沁坚持了他不该坚持的东西,这也是为何,他会沦落在这样破败的村落里,生死未卜。

    如果,他还乖乖的,待在s市,没有离开。

    如果他肯等李玙回来,在李玙处理完手头的事,从国外回来。

    李玙相信自己会给他一个满意的处理,关于金韫,关于他所受的委屈和冷落。

    在李玙看来,龙云沁的离开很唐突,冲动。

    他并不希望龙云沁吃苦头,他想看到他完好无损。

    龙云沁需要教训,却不是这样的教训。

    尚未接近祠堂,李玙已听到头顶嗡嗡的机械声,抬头,一架直升机在上头盘旋。这不是他开的那辆,也不可能是,因为李玙是驾驶员,且将它停在了龙云沁宅子前的空地上。

    在前往滇南,和龙云沁姨妈通电话时,便知道龙云沁的姨妈在发生洪灾的当晚,就报了警。却未想到,这些救援的部队这么及时,且装备还不差。

    对于这个国家,李玙并没有什么感情,他回来定居,只是因为家族生意中心的转移。此时,心中不觉有一分感激。

    他知道他很可能找到龙云沁了。

    祠堂败落如村中的其他房子,只是依稀能看出昔日的宏大。这不像是偏远村落里该有的建筑,门楣上的雕刻,十分古老精致。

    李玙没留意也不在乎。

    他迈进门槛,看到被两位年轻士兵围绕的龙云沁。在进入祠堂前,李玙已经听到了犬吠声,这让他第一次对犬吠感到愉悦,他记得龙云沁家里养了只狗崽。

    一位士兵单膝跪地,正要背起龙云沁,龙云沁软弱无力的趴在他背上,双眼合闭。

    见到有人过来,另一位士兵急忙迎过去,想搀李玙,李玙抬手做了个拒绝姿势。

    李玙没有理会士兵的困扰,他从士兵身边大步走过,来到龙云沁身边。

    “小龙。”

    李玙摸龙云沁的头,动作温柔。

    龙云沁头发是湿的,手感柔软。

    听到有人叫唤自己的名字,龙云沁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了李玙。

    但又不确定,他在昏迷前产生过幻觉,而此时他的意识仍十分模糊,他浑身疼痛,头晕难受,他无法聚集注意力。

    “李玙。”

    还是唤出了这名字,从发紫的两片嘴唇。

    “是我。”

    李玙曲折双膝,将龙云沁从士兵的背上抱下,他揽住龙云沁。

    他检查龙云沁的身体,那些袒露的部位,脸,脖子,手脚。龙云沁手臂上有处划伤,血液渗透污浊的袖子,湿淋淋一片。

    “他有轻型血友病,急救箱里有药吗”

    李玙挽起袖子检查伤口,伤口不大,只是皮肉伤,然而血流不止。

    该庆幸,他没有受重伤吗或者,没有血流而死

    李玙话语平静,怒火在心中燃起。

    他恼怒龙云沁的倔强,龙云沁的体质,根本不适合到乡下生活,从事农活。

    如果,他们没及时找到他,这么一个小创口,就足以失血致死。

    直升机盘旋在半空,在士兵站起挥手时,又飞走。

    大概之前获得获救者无碍的消息,赶紧往别处去救助。

    两位年轻的士兵面面相觑,他们携带的急救箱,并没有给血友病患者止血的药物。

    李玙抱着龙云沁,抬起他的手臂,让士兵用普通的止血方式包扎。

    龙云沁昏迷着,他知道自己获救了,虽然不清楚是谁救了自己,他虚弱得脑子已无法运转。

    “谢谢”

    李玙很难得说出这两个字。

    “你怎么进来的”

    进村路只有一条,被泥石流淹没。

    “直升机,我停在村中。”

    李玙指了指南面,祠堂这边,也没有平坦的地方,看来只能将龙云沁背过去。

    两位士兵半信半疑。

    李玙背着龙云沁,他们跟随在后面。

    “村里还有其他住户吗”

    “有一对老夫妇,住在那边。”

    李玙记忆力很好,大水过后,村子已面目全非,他还依稀能辨认出那对老夫妻住的房子。

    两位士兵二话不说赶往,他们扛着挖掘工具,其中一人用对讲机喊着“还有两人”

    默默背着龙云沁,小心翼翼走在湿滑的石路上,回头一看,才发现身边紧紧跟随着一只瘸脚的小狗。

    那是只污浊肮脏的小狗,一双黑眼睛警觉的盯着李玙。

    李玙没有赶它。他知道这是龙云沁养的狗。

    不过是只畜生,却很有人情味。他跟跟随李玙,只在于龙云沁。

    它疲惫不堪,摇摇晃晃,似乎随时会倒下,却依依不舍,紧紧相随。

    李玙停下歇脚,将龙云沁抱在怀中,他低头去抵龙云沁的额头,龙云沁在发烧,难怪身子那么烫。

    黄胖喘息着趴在地上,偎依在李玙身边,用舌头舔了舔龙云沁的手背。

    这段时间的分离,龙云沁消瘦许多,比当初相遇时的模样还要憔悴。

    两人同居那会,饮食很好,李玙对吃的十分讲究。

    在这荒山野岭,采集野菜吗连虫子都不吃的野菜,也只是些苦涩的东西罢了。

    你是有多傻,跑到这样的地方居住。

    不能延误,李玙歇息两分钟,又继续行走。走过陡峭曲折的石路,他加快脚步,一路趔趄。

    龙云沁昏迷不醒,令人担心。

    将龙云沁放进直升机机舱,李玙赶紧脱龙云沁的衣服。

    又湿有脏的衣物,脱下,丢弃在一旁。机舱里有毯子和食物。

    喂了龙云沁几口水,他呢喃几语,眼睛没再睁开。

    黄胖在一旁用力撕咬一包牛肉干,饥肠辘辘的它,根本不介意这是“敌人”丢来的食物。

    李玙本来没打算带它上直升机,但是在他将龙云沁抱进机舱里,黄胖便在地上用力吠叫着。没办法,李玙弯身将它拎起,丢进机舱。

    直升机盘旋起飞,穿越过荒村山林,飞往城市。

    、云青欲雨 第八章中2

    金韫抚摸画中的男子,瘦削却英俊的脸庞,长满胡渣好看的下巴,有着密黑睫毛略显忧郁的眼睛,令他着迷。

    这是副自画像。只有孤独自负的人,才特别喜欢画自画像。

    秦启明有很多自画像。这不是画最好的一副,但却是被最高的价格买走。

    他开始注意秦启明,不是在这厮于众人面前把他恶狠狠摁地上一顿揍。而在更早些时候,那时金韫还不是当红小鲜肉,在一次私人聚会,秦启明就对众星拱月的他表现得很不屑。

    多荒谬,那时秦启明还不认识龙云沁,还没从龙云沁那儿听到关于他的诋毁。

    金韫是秦启明厌恶的类型势利尖刻,极端自私,自我中心,缺乏正常人应有感情。

    偏偏这人背景深厚,还靠张脸就混得风生水起,常人需要多少努力才能获得的财富,他抬抬高傲的下巴,便滚滚而来。

    这世间的不公平无外乎如此。

    这世间的畸恋,往往在极特殊的情景下产生。

    被秦启明揍倒在地的金韫,躺在地上仰望着这位暴怒的男子,他捂住流血的嘴角,恐惧震惊,从没人敢这么对他。

    从小到大,从没有。

    毫不夸张的说,他从小颐指气使,惹是生非,谁敢有句指责,更别谈挨一顿训,挨下打。

    起初,他是想让秦启明这只底层蟑螂去把牢狱坐穿,去用一辈子做牛做马工作,偿还伤害他的赔偿。然而即使被一涌而入的保镖狠揍,被警员扣走,他也不过甩了下头,转身看着金韫,并做了一个不羁,挑衅地亲吻动作,无名指放在唇边,嘴角勾起,眼神冷傲如冰,手腕上的银色手铐锵锵作响。

    乌黑密浓的发,流血的眉宇,那血滴沿着眼角低落,黑色的瞳孔,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金韫看傻了,他当时不知道自己内心起了什么变化。

    在后来,日日夜夜里,他也没明白。

    他没有起诉秦启明,没有要赔偿,甚至他压下了这条爆炸性的新闻,因为他疯狂的歌迷们,绝对会人肉秦启明,让他生不如死。

    风声仍旧走漏,秦启明关闭了画室,离开了s室。

    金韫并不知道,不是他的疯狂粉丝,让秦启明决定告别这个城市,在更早前,秦启明便有永远离去的念头。

    他在这座城市遭受到的挫败,不亚于龙云沁。

    清晨的鸟叫声,将秦启明唤醒,他的行囊已打包好,动车票放在床头桌上一个原木墩。

    他曾答应要去探望龙云沁,却因为来自东南亚的一个艺术展邀请会耽误了。前日的新闻,让他打了龙云沁一通电话。电话接听者竟是李玙。简直日狗。

    李玙告诉他龙云沁已经从灾地转移,在医院,受的是皮肉伤。还很反常,告诉了秦启明龙云沁所在医院的地址。

    简直都想给他发张好人卡。

    秦启明不喜欢李玙,认为李玙是个假模假式的人。李玙对任何人都讲礼貌,表面看像绅士一样,教养很好,然而轻蔑和漠然深入骨子。

    曾不只一次,秦启明劝龙云沁离开李玙。

    说龙云沁在李玙身边待久,会失去人格。以后,将再无法自立。

    秦启明无疑说地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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