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他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他愿意给,就算这样已经要了他的命。
若从未拥有便也罢。
可是,之前,或者以后,若肖潜没有周舟,还算什么。
59、陪伴无罪 二
很多的事情,藏着掖着,扯开这层遮挡的薄纱之后就再也挡不住了。
肖潜被周家人唾弃着,若不是他家也不容小觑,早就把他从医院里赶了出来,而现在则是把他挡在病房门外,禁止他任何一种接近周舟的动作。
肖潜每天就静静的等在门口,哪怕只是在开门的时候瞟到一眼也好。
已经快十天了,周舟还是没有醒来。
医生说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该醒来了,身体上已经没有重到让他如此昏迷不醒的伤势,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一直没有醒来。
没有人知道周舟会什么时候醒来,可能十天,可能一个月,可能一年,可能一辈子……
这样的消息无疑很打击人,周家爷爷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老了十几岁,只是老人一辈子铮铮铁骨断然不容许自己就这样倒下。
尤其是,肖潜天天在眼前晃荡,可以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看着明显憔悴瘦了一大圈的肖潜,老人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毕竟这是自己曾经最看好的少年人,可是偏偏为什么他就要喜欢他家小舟。
为了让肖潜离开,周家的人约见了肖家的父母。
主要目的是让人把肖潜带走,肖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更何况肖潜是家里的独自,如果知道这件事他们家的人绝对不会不管。
而同行的还有楚寻寻。
她知道爷爷和周妈妈带她来的意思,本来她是不愿意搀和在他们的感情中,不过这件事情她还的觉得自己应该来,也许她可以帮帮他们。
楚寻寻在国外念书,加上这些年国内的民风开放,这种事情见得也多,虽然一开始很难受,那是因为她喜欢的是周舟,可是也不是那种非得让他们分开自己才能开心的那种人。
肖家父母来的很快,平时约见都很预约的两个人,今天一听说这样的事情立刻就出现了,也不得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两家家长客气的寒暄几句之后,周妈妈就先开口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她说“你们看这事情该怎么办。”
肖家父母都是爱面子的人,听到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吐血的心都有了,还能说什么。“放心,我们会把那个死小子带回去,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他要是不听话就送他出国,十来八年不让他回来!”肖爸一直自豪自家儿子独立懂事,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幺蛾子,还让别人家的父母找上了门,气的脸都绿了,恨恨的丢下狠话。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们了,其实这事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不能拖了干系,只是我家小舟现在还……”周妈妈红着眼眶,一句话都没办法说完全。
“放心吧,孩子会醒来的,可能是有点太累,就当是让他休息休息吧。”肖家的父母毕竟和周家一直都有联系,听到这样的消息虽然不至于多难受,却也比陌生人要强点,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却发现干巴巴的,不说吧又不合适,一时间场面很尴尬。
两家又说了几句话,肖家父母就和周家的人来到医院,当天肖潜就被绑回了家。
本来还准备了很多的粗绳子,自家的儿子练过些什么做老子的还是知道的,生怕弄不住他,等到真动手了肖潜却连反抗都没有。
就那样很轻易的被绑了回去。
一开始家里人还挺高兴,这孩子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居然乖乖束手就擒。
可是回去两天之后,就发现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肖潜人是回来了,可是就和丢了魂儿似地,一天不声不响,不吃不喝,甚至都不睡。
总是一个人保持一个动作,呆呆的坐着,或者躺着。
唇瓣已经因缺水而干裂,唇边有一圈已经干涸的血丝,一双眼睛木木的眼白都快看不见,里面不满了红血丝。
肖爸气不过自家儿子这副颓废的样子,冲进来对着他破口大骂。
“你个不孝子!白养你这么多年,让你上那么多年的学,不是为了让你做这种背德的事!我告诉你,别给我装死,你要是这个月底还忘不了那个人,就给我去国外,什么时候忘记了什么时候回来,忘不掉就一辈子别回来,就当我没有养过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白眼狼!”
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肖潜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转动着眼珠看向他的父亲,沙哑的连说出的话都是含糊的嗓子里,涩涩的说道“我爱他。”一开口,唇上干裂的口子就被扯开,血争先恐后的流了出来,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他好像一点都不痛似地,浅浅一笑,“一辈子都不会变了。”
“你!”肖爸气急,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那一声手心撞击到脸颊的闷响让肖妈睁大了眼睛,并不是因为肖爸的怒气,而是肖潜被他一巴掌拍到在地上,居然再也没有了动静。
肖爸一开始还在拿腔拿调,以为他在装模作样,等到周妈哭着叫救护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家儿子已经呼吸虚弱,甚至连气息都虚弱的好似没有。
这下才着了急,而肖潜早已经昏了过去。
从发现那天开始,他因为不敢离开医院半步,就已经开始没有吃喝了,加起来快要一个星期滴水未进,这已经超过了人体的极限,这一巴掌算是甩的让他连最后一点坚持的清醒都摔没了。
这边一片混乱的时候,周家也是一片混乱。
虽然一直未苏醒,可是状态还算好的周舟,突然身体各项指标快速的下降,吓得周家的人赶紧叫来医生,就这一点的时间,就已经被推入的急救室。
楚寻寻扶着周爷爷等在急救室的门外,周妈妈好歹也是高学历的文化人,现在经过这样的事情,也乱了神。
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了冲喜这种古老的偏方,居然不管在什么地方的帮周舟像楚寻寻求婚,希望可以用婚礼来帮他家儿子冲冲喜,只是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私心,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阿姨,这件事情我没办法帮你。”楚寻寻摇摇头,这一刻连周妈妈都不再叫。
“寻寻,周妈妈知道你是喜欢我家小舟的,还是说你也嫌弃他……他……”周妈妈想要说,却又难以启口。
楚寻寻扶着周爷爷坐下,看着周妈妈说道“是,我很喜欢小舟,从小就喜欢,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更加不能因为这样而趁人之危嫁给他。我是开心了,可是他呢?”
“你们青梅竹马,小舟也是在乎你的,只要你们好好相处,他以后会知道你的好。”
“然后呢?”楚寻寻扯起一抹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苦涩笑容。“他不会对我不好,即使心里有怨,可是之后呢?同床异梦?还是相敬如冰。阿姨,我不想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过了,我希望我的另一半也是喜欢我的,至少他和我在一起是快乐的。”
“寻寻……”周爸爸也听到了他们话走了过来。
楚寻寻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看了一眼,周爸,周妈,周爷爷。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叔叔阿姨,爷爷,你们都是小舟最重要的人,我也一直以为你们是爱他的。可是,如果你们真的爱他,为什么不能接受他的选择。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啊,有错吗?是罪过吗?肖潜可以为了他做到哪一步,你们都是亲眼看到的,你们当真是铁石心肠,还是其实和对他的爱比起来,远不如你们的面子重要?他们为了对方,生死相许,就因为他们是同性依旧是不堪的吗?”楚寻寻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真的很难受,她居然有一天要藏起自己的心为自己的情敌说话,心真的好疼,可是她不能那样的自私。
他已经为她差点丢弃了生命,难道她就不能为他藏起这份感情,为他守住这份得来不易的爱情吗?
“寻寻你怎么说话呢,快跟叔叔阿姨道歉!”赶来的楚妈妈正好听到自家女儿说的话,立刻出言责备。
“妈,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不觉得我这么说有什么错,我只是不懂,对于面子和小舟的命和幸福,到底什么对你们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希望看到,你们的面子得到了体面的保留,用来换取它的是小舟的命。他已经生死未卜,可是你们在乎的到底是什么!”楚寻寻说完甩开楚妈妈握着她手臂的手,大步流星的冲了出去。
小舟你一定要醒来,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以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走。
“自私?我自私吗?”周妈妈怔怔的问着,她爱自己的孩子,希望他可以活的体面一点,她这是自私吗?
他们却不能否认楚寻寻的话,如果小舟连命都没有,醒都醒不过来,他们折腾半天,所有的一切又有什么用。
可是,真的就这样妥协了?承认了这样的不伦之恋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爷爷站了起来,看着打开的急诊室门,沉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你们别管了。”
“爸!”周爸周妈都诧异的看着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就这样答应了?
“我不希望看到我的孙子就算醒了也是一辈子郁郁寡欢,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就当我自私一次吧,我已经这么大把年纪了,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爷爷看着推过来一脸苍白连昏睡都不安稳的孙儿,虽然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可是他希望他可以开心。
就当是成全他的自私吧,这个他最宠爱的小孙儿,曾经就为了他破了那么多次例,也不差这一个。
60、陪伴无罪 三
肖潜倒下了,那么一直坚持要守在他身边的人,此刻却像个破布娃娃似地毫无生气的倒在床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糟蹋,他的身体器官都虚弱的厉害,医生已经检查过了,如果积极的修养其实还是可以好起来,只是他现在去处于昏迷状态,没有丝毫的求生意识,甚至开始排斥外面的治疗。
吃的东西喂进去就会吐出来,连打点滴身体都不吸收。
连医生都提示肖家可以做些心里准备了。
肖妈妈哭晕在地,肖爸爸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过,他的儿子居然会因为一个人做到这一步。
为一个人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时候,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回心转意。
除了周舟,大概没有人可以唤起肖潜的求生欲望,可是,周舟现在还昏迷未醒,他有如何能叫醒他。
肖妈妈终于忍了一晚上之后,再也忍无可忍,决定去找周家的人。
“你这是做什么,多丢人!”肖爸爸还是拉不下来,当时他们可是答应人家把人弄回来,现在又去求人家,这不是让看了笑话。
“儿子都快没有了,你还要在乎什么!”肖妈妈满脸泪痕,她这辈子从小也是养尊处优,没有求过一次人,可是这一次为了她的儿子,还是豁出去了。
当肖妈妈正在周家人的面前时,那种震撼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呆滞。
没有人想过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连肖爸爸都愣住了。
“我知道我这么请求,你们会觉得我很过分,可是,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让他们住一个病房好不好。”只要儿子能唤起求生意识,她可以豁出一切。为人父母,还有什么比子女的幸福更重要。
“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周爷爷沉声说道,他希望很多的事情还是摊开来说,别到时候她又怨恨他家小舟的存在。
“我知道,我已经不求太多,只要他高兴就好,我真不求了……不求了……”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倒下,她还能求什么,还有什么能有多重要。
都不重要了。
“可是,他们两个若是以后真的在一起……”周妈妈也是做母亲的人,这样的感受她现在也是感同身受,虽然还是心里别扭,可是,却也是真的看到了这两个年轻人的感情,尤其是周爷爷还说了那样的话,这几天倒也静下心来冷静了不少。
“就算以后真的在一起,就我们两家的能力还是护得了他们周全的,更何况我家肖潜也不是吃白食的富二代。”一直沉默的肖爸爸突然说出这句话。
肖家都给了这样的承诺,只是没有想到说出这句话的居然是执拗出名的周父。
不过,话已经到了这一步,也算是定了下来。
当下立刻把肖潜转院,和周舟安排在一间病房,看着并排躺着两个虽然年轻却同样憔悴不堪的年轻人,两家人的心真的百感交集。
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要把一个好好的人逼到这种地步。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期望奇迹可以出现,希望这两个孩子心里还有对方,不要这么轻易的放弃。
肖潜的意识已经一片空白的虚渺,他不想醒来了,醒着好累,那样等着,盼着却还是看不到小舟,心疼的连哭都不会了,还是这样好。
这样的放纵意识的沉溺,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听到远远的传来一些声音。
你真的要放弃了吗?
怎么可以这样自私,难道不希望他醒来吗?
若是他醒来你却离开了,你让他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
肖潜闭着的眼珠在眼皮下不安的转动着,不,他不能丢下小舟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他发誓要保护他的。
也是在这一刻,肖潜发现自己对他的占有欲原来也是如此的强硬,他没有办法接受他以后的生命里有另一个人陪着,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