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仁夹着烟蒂指了指对面两个人，忍住脾气喝到“到底开不开会，不开我走了”
“慌个什么劲儿，你再这么下去真不行了，自从寂静给提了次名热点了一阵，这几年给颓的曝光率也好，检索率也好都完全达不到，你又不是郑涵吃口碑饭就够了，还是说真打算退圈？”王岩找了个地方坐下，一副要跟何仁长谈的架势。
“确实考虑过退”何仁颔首“时间精力都有点跟不上”
“老板不要啊”汪熙熙上前扯住了何仁的胳膊“您再想想”
“嗯，我可以理解，但我俩第一次见的时候，还记得你特别诚恳的跟我说过，演戏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也是你的兴趣，而且还说了很多憧憬和规划，当时我也是触动良多，天盛才会跟你合作。现在也不过五年的时间，你真的想好了？干地产是来钱，但以后呢，万一又有个波动呢，说真的何仁，我怕你后悔”王岩笑着说。
“倒不至于，我已经不是谈梦想的那种年纪了”何仁摆摆手，也找了个地方靠坐着“还是很舍不得，但要继续干下去，我已经没有空间了。外型制约是个大问题，我没机会像郑涵那样去冲奖拿杯子，寂静那个角色后来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最后还是不占优势，你清楚。”
“那事情郭导也很抱歉”王岩叹了口气“那这样呢，干脆就定期拍点商业片，把形象和人气给稳住，外形条件既然制约，就一条道走到黑，也不要别的了，就当个有质感的帅哥吧”
“犯得着吗”何仁笑了。
“商业片拍摄周期短，三个月就能来一部，偶尔走个朋友的客串，不影响你工作，片酬也高。你也可以定期过个瘾，再说，江月不是你的粉丝吗？为了粉丝们，你也不能说退就退啊”王岩暧昧的笑了笑“你看现在更新换代这么快，你要甩手走了，这不是把粉丝让给后来的人”
“你还是这么会聊天”何仁弹了弹烟灰，似笑非笑的“不管人到了什么阶段，怎么个心情，你总有话能说”
“客气了”王岩起身拿了几个文件盒过来“虽然现在是没什么话题了，但青睐你的导演还是有几个，观众缘也是有的，咋们还是挽救挽救？”
“朋友抬爱了”何仁展颜一笑，不以为意的拿起了一个文件夹看“你还真收了不少，这个是？”
“是夏末的”王岩指了指盒子上的名字。
“让夏末去给颜晨配戏？”何仁蹙眉“颜晨才出道两年吧，夏末也是我一手在带，怎么就沦落到去给颜晨演男二了”
“颜晨靠那部偶像剧人气飙的厉害，确实外形条件太优质了，又是科班出身，有两把刷子”王岩解释道“他在学校时曾有个大牛捧他，一出道关注度就高，夏末跟他比还是低了。不过颜晨这人口碑不太好，只是个新人，脾气胃口还是大了点”
“这个本写的还不错啊”何仁翻了个七七八八，把剧本递给王岩“很有意思，制片也是熟人”
“嗯，有点格调，虽然是男二，夏末接了也不算亏”王岩应道。
“不然我去吧”何仁抱着手臂，展颜一笑“夏末去也是当个陪衬，再给他找部好的”
“你这是干嘛啊，制片也不敢让你给颜晨配戏啊”王岩皱了眉头“你看上他了？”
“呵”何仁嗤笑了一下，朝旁边扫了几眼“女主给换了，让熙熙上，我客串，谁有时间去给他做配”
“……这关我什么事啊”汪熙熙差点厥倒在一边“我干不了……”
王岩心念一动，笑了，拍拍汪熙熙的肩膀“何仁这么捧你，你干不了也得干。”
“带编剧，带副导演进组，我的戏全部过自己人手，妆发也用自己人，那边不同意的话就带资”何仁把剧本抛在桌上，一手捏着汪熙熙的下巴看了看“还有她，演技不行拿脸凑，化妆师请个名气大点儿的。最近让助理盯紧点，走哪都看到她在吃东西。”
“啊！！！我演不了！！！”整间房只剩下汪熙熙撕心裂肺的求饶声。
待何仁接到江月的电话时，都已经快进组了。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何仁心满意足的喝着小酒，听着曲子“公司安排我就接了，这不是帮你捧熙熙吗”
“你少给我来啊，何仁，咋俩谁也蒙不了谁。你出个场拿这阵仗吓唬人，剧本改得面目全非，他那男主除了跑剧情还有用吗”何仁话还没说完，江月就打断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总要保证出品质量吧，哪部戏我都带人进组，又不是针对他。颜晨这人也太幼稚，圈里的事情圈里解决，跟你告什么状，让你出资压我啊”何仁声音很温柔，却又有点说不出的得意。
“你怪我去探他班？”江月直言问。
“哪能呢，你去探谁班都是你的自由”何仁故意压低了声音，轻语道“想我吗？出来我伺候伺候你？”
“你他妈的”江月简直哭笑不得“你也闹够了吧，什么飞醋都吃，他才几岁你好意思欺负他”
“我要真欺负他了天盛自然会跟聚星对话，公司都不吭声他找你有意思吗，我跟汪熙熙做话题天盛现在都乐出了花，他还又要话题又想踩着我上位不成，胃口太大了吧”何仁一伸手把新改的本子拿来翻看，又忍不住笑了两声“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你骂谁呢”江月皱了皱眉。
“他要真敢吃就不是这点事儿了，圈里不是长得好就铁定有饭吃，说白了我这回看你面子还是捧着他在玩了”何仁哂笑“他也该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何仁，你有完没完”江月听着话越来越不好听，有点来脾气，却又听到何仁低声玩笑“你家男男女女的住着一堆，你又不应我，我还不能吃点醋。再说我又没把他怎么样，谁干这行还不吃点亏，李蓉都没跳你到护着他”
江月哪里听得何仁这语气和酸话，又好气又好笑“得了，我发现你现在也是够不要脸的，他个漂漂亮亮的小孩在我这儿住着，回来愁眉苦脸看着坏心情，我就帮着问问”
“私房话要什么脸啊，进了棚探班也顺便探探我？”何仁笑言“三个多月没见了，想你想得不行”
“最近不行，我爸状况不太好”江月拒绝道。
“那好好照顾你爸，打发那姓任的钱够吗？”何仁温柔的问。
“这事估计要上庭，不是钱的事情了”江月倒是笑了“你很久没拍戏了，好好找找状态吧，别老想七想八的”
“嗯，没几场，你有事儿找我”何仁轻声说“我爱你”
“我知道”江月回道。
第章
“哎，改本改本，每天醒来都改本，老板你杀青后颜晨改的更猛了”汪熙熙在何仁边上嘀嘀咕咕的。
“熙熙，你挡着何仁老师的灯了”摄影师朝汪熙熙做了个手势。
何仁懒得理她，后靠在椅子上转了个角度，一脚踏上窗台另一腿曲起，摆了个冷漠脸看着镜头。摄影师比了个拇指，继续开工。
“哎，江总这两天都不接我电话”汪熙熙又抱怨着，看何仁依然没有搭腔的欲望，干脆闭嘴了。
“熙熙”摄影师又拍了两组，朝汪熙熙做了个入的手势。何仁往后挪了挪，双腿大开，汪熙熙在他腿间坐下了，半天也没动，何仁烦躁的把她一手拉起来反扣住自己的脖子“我赶着回去开会”
“噢”汪熙熙点了点头。
“熙熙，不笑就行了，冷艳点儿”摄影师在旁边调动情绪，何仁暗叹爱看他跟汪熙熙配对的人到底是个什么特殊嗜好。
硬照拍到尾声，助理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唤道“何仁哥，原总有急事找你”
“大呼小叫个什么”何仁踩着脚踏，一搂汪熙熙的腰把她拉到右腿上坐着，单手插袋“五分钟后把手机拿来”又冲着摄影师点了点头“不好意思”
“老板我脸僵了”汪熙熙挤了半天，表情越来越诡异。
“拉我领带”何仁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确实有点狰狞“摆个臭脸得了”
摄影师又取了几十张，朝何仁点了点头“状态不错，辛苦了”
“辛苦了”何仁上前跟他握了握手。
“何仁哥，电话”助理赶忙把手机递过去，原朗的声音就吼了过来“你他妈干什么呢，让老子等你五分钟”
“有事儿说事，你更年期啊”何仁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老远。
“江俊超去了”原朗又吼了一嗓子“大前天晚上走的，江月那儿咋们是不是要去慰问一下”
“什么？”何仁惊讶得半天都没言语。
“江月他爹死了”原朗又说了一次“明天开追悼会，请了我，看来是没请你”
“没有”何仁走到消防通道里，静靠在墙边。
“你也别太计较，江俊超见不得你，你去了不是让他死都死不安宁”原朗安慰道“哎，没想到江月才三十出头就成了孤儿，也是够惨的”
“他还好吗？”半响，何仁问。
“能好吗？爹刚死，后妈就要跳出来争遗产，听说他成了江维的财产监管人，现在姓任的闹得要打官司”原朗也是感慨万千“江月回来不到一年，真是哪个圈子都是他的传说，闹得满城风雨，估计过不了多久财经访谈里都能看到了，这个年纪这个身家，没爹没娘的人儿啊，小小年纪就跟我一样要出来抛头露面”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何仁把电话给挂了。
一路驱车，何仁也不知自己这么过去是对还是不对，但他知道江月现在需要人陪。这个只来过一回的别墅，车停的老远都是，何仁步行到了门口，没有关门，里面熙熙攘攘全都是人，孙媛媛和李蓉，还有些没见过的亲戚之流在做着接待的工作。
“何仁？”李蓉走了过来，露出个费解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江月”何仁回道“他在吗”
孙媛媛看到立刻走了过来，拉了拉李蓉的袖子，朝何仁一笑“他熬了两天，我把人赶上去休息了，二楼右手第三间”
“哎”李蓉叹了口气，转身走了。何仁道了个谢，按着孙媛媛指的路去了，一间有些老旧的卧室，里面还堆放着各种玩具和书本，像个高中生的卧房。何仁进去后反锁了门，江月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也没动。何仁没吭声，走到床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却意外和江月四目相对了。
“没睡着？”何仁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不该来”江月翻了个身，又把被子拉到头顶上。
“我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不见你爸”何仁连人带被子给拉到了怀里，一下下拍着他的背“我抱着你，睡会儿吧”
“哎”江月长叹了一声，迷茫的看着天花板“我恨他，但是我也爱他”
“嗯，我知道”何仁抚摸着江月的背，轻声安慰着。
“我不该跟他犟这么些年，他对不住我妈，可我对不住他”江月闷闷的说着，声音带上了点哭腔。
“你爸能明白的”何仁手紧了紧。江月只是朝被子里缩，眼泪已经没法再控制住。
“你还有我，江月，我不离开你”何仁俯下身子吻了吻江月的头发，仍然轻轻拍着他的背“到老了咋俩一起走，黄泉路上我也陪着你”
“嗯”良久，江月低声应了，声音不大，却沉稳。何仁也不再说话，只这么抱着，轻轻拍着背哄他睡觉。
何仁没有见江俊超，没有去祭拜，没有参加追悼会，连下葬也没有出席。他只是每天都能在群里看到各种关于思骏的流言，江月行事作风铁腕，公司的事情抓的又狠又准，连着半个月都在搞大清洗，任鑫芸已经被集团公司公投罢免，江维也被江月送去了寄宿学校，任鑫芸以江维第一监护人的身份把江月起诉了。
何仁到了这个时候才感觉真正认识了江月，江月的狠是与生俱来的，从来不给他人退路，也不给自己留退路。他不禁回想起最开始跟江月相处时的那些日子，江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饲养宠物，出门为自己挡酒，拦媒体，讨好投资商，跟制作人讨价还价。那时候，何仁只认为江月特别敬业，现在想着却是江月全部的情谊，自己开始的太草率，太鲁莽了，对江月这份难得坦率而直白的心意，还没有真正领悟和回馈就把他逼得深藏了起来。
任鑫芸的跳蹿总算暂时告终，遗嘱没有可质疑性，董事会没有翻盘机会，江维她可以监管但带不走一毛属于江维的财产。江月用一个半月的时间，把任鑫芸流放到西安项目公司。
一切尘埃落定，何仁驱车在法院门口等着江月，这个男人还是清逸温润，翩翩君子，却又有点儿什么不一样了，似乎是藏得更深，心思更密，但何仁却并不像从前那样总觉得捉摸不透。
“结束了？”何仁给他开了车门“饿了吧”
“还好”江月莞尔一笑，凑过去跟他接了个吻“走吧，还得送媛媛和世世去机场”
“嗯”何仁点了火，反手从后座拿了个纸袋递过去“来回四五个小时，你先垫垫，晚上给你做点好的”
“太阳蛋吐司？你难道还专门去排队了”江月咬了一口，又递到何仁嘴边上，何仁也吃了一口“叫助理去排的，有点冷了”
“还是挺好吃的”江月笑着三四口把剩下的给吃了，一低头看到旁边插了个保温瓶，便倒了热茶来喝“你还真是个老艺人，随身都带这玩意了”
“你这人怎么就没一句好话呢，我怕你把身体给熬坏了，专门叫人配的茶”何仁撇了他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您体贴，知道疼人，行了吧”江月忍俊不禁的，拿出手机来刷微博“你那部片只有几场啊，怎么这么快就杀青了”
“八场，也就六七十镜头吧，拍的快”何仁笑了笑“不然也太给主演脸了”
“八场你就有信心把颜晨碾压了？”江月看了他一眼。
“八场已经是给熙熙面子了，要碾压他一场对手戏就足够了”何仁不以为意的回道。
“你现在可真是臭不要脸啊”江月莞尔一笑。
“我靠脸吃了十几年饭，他才吃几天，要跟郑涵拼演技我不敢说，但要跟他拼卖脸我还是有把握的。你让他别急得乱改本，越改越精分”何仁浑不在意，继续满口胡诌。
“那我可等着看了，不帅你赔电影票我”江月揶揄道。
“赔一年的电影票都行”趁着堵车，何仁握了江月的手“来跟我住吧，我舍不得送你回家，那老乌龟还等着你养呢”
“行吧”江月并没有想太久，颔首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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