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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的爱恋 第3节

作者:凌豹姿 字数:24240 更新:2021-12-20 22:58:22

    如果你请吃饭的话。金颜慧黠回答。

    耶当然没问题

    朱栋栏就像充电电池从没电到蓄满电力,整个晚餐时段都兴高采烈的,金颜被他逗笑了很多回,甚至他还讲了很多他跟金聪英求学时的趣闻,不过这些趣闻全都是应金颜所求,想不到金颜对金聪英的留学生活充满兴趣,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不和。

    聪英哥在国外求学时有交女朋友吗

    吃饭时,金颜拨弄了盘中的食物两下,才鼓起勇气问,金聪英对他讲过他的性体验,但是他那时不想听下去,至少不想从本人的嘴巴里听到。

    没有,他有一种阴沉的魅力,让女人趋之若鹜,我都看不懂像这么阴沉的人,为什么会有女人喜欢他,但就是有的女人喜欢这一套吧。将声音压低,朱栋栏就像要告诉他一个秘密似的小声道但是我猜聪英有一个很要好的女朋友,而且一定非常漂亮,把他迷得死死的,让他像个猪头一样的深陷爱河,而且他超级保密,打死都不说这女的是谁。

    金颜的叉子在盘子上落下,敲出了难听的声响,朱栋栏没发现他脸色苍白,自顾自的讲下去,因为这些事纯粹是臆测,但是已经变成一个他与金聪英间的小笑话,但是他深信一定有这样一个人,这个人让金聪英魂牵梦萦、午夜梦回、难以自已。

    是是金发美女吗金颜语气有点发颤,他还记得金聪英对他说性体验的事情。

    也许吧,我不知道,金聪英从来不讲这个人的事情,但是他忍不住的偷笑出声,他每个寒暑假都焦急不安的赶着回家,越到学期末,他的脾气越暴躁,反正你就是看得出来他越来越不正常,而他每次回家后,新学期再回到学校时,又满面春风,就像把体内焦躁的精虫全都排泄光了。

    朱栋栏发觉自己讲得太露骨了,他赶紧道歉抱歉,我讲得太不好听了,反正他就是一回来就正常了,我猜他在台湾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跟她见面、温存,一解相思之苦。

    一抹红艳的红痕抹在金颜的颊上,金颜声音几乎发不出来,这听起来几乎就像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答案。

    真的是这样吗你确定那个人在台湾吗不是国外的金发美女吗

    朱栋栏哈哈大笑,我保证绝对是在台湾,你要是看过他在学期末那种恨不得插翅飞回台湾的脸色,你就知道他根本就是被爱冲昏头的傻瓜。

    朱栋栏笑得很大声,金颜借口说要去厕所,他走进厕所,只觉得全身发烫、双颊烧红,他用双手的冰冷降低颊上的热度,也降不了内心的颤抖与狂喜。

    所以金聪英在国外的时候,也急着在寒暑假时回来见他,在那个四面见不着光线的房间中拥抱他、爱他。

    事实是这样吗还是事实是另外一种

    他爱金聪英,打从很小的时候,见到金聪英沉默站在书房一角,像个不动的雕像时,他心里就升起了异样的感情。

    每次金聪英冷淡漠然的从他身边走过时,他就会一阵伤心,他是个被很多人喜爱的小孩,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露骨的讨厌过,但是金聪英对他的厌恶毫不保留,也不吝于在他人面前展现出来,这让他有心碎的感觉。

    而年纪幼小的他,还不知道那叫作心碎与心痛,只觉得非常难过与难受,如果能做任何事换得金聪英对他微微一笑,他一定会像个勇往直前的傻瓜般的去做,只为求得金聪英对他的青睐。

    他知道爸妈都拿金聪英这种冷漠态度没辙,也知道他一直维持着功课的优等,在金聪英国三的时候,他半夜走进他的房间,他被他惊醒,但是金聪英没做什么,只是好像在床边看着他,他没有告诉过睡在楼下爸妈金聪英的反常状态。

    甚至他开始在半夜时分,等候着金聪英的到来,这就像两人的秘密一样,任何人都不知道。

    金聪英常常来,一开始他只是站在床边好像在看他,后来他开始会伸手摸他的柔软头发、细嫩脸颊,他的心跳就像要跳出来一样,但是他没有惊呼,也没有逃跑,最后金聪英睡在他的床上,单纯的双手搂着他入睡。

    他幸福得快要不能呼吸,他也学金聪英的举动,摸摸他的头发与脸颊,这在往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金聪英不会让他碰他,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但是在半夜的时候,他竟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与金聪英接触。

    他开始发觉只有窗帘拉上的黑暗夜晚,金聪英才会在黑暗中到来,在金聪英升高一的时候,他不只摸他的头发与脸颊了,他开始吻他,褪去他的衣服,第一次时根本就痛不欲生,他自己偷偷的洗去带血的衣服跟床单,不敢让任何人发现。

    也在高一开学没多久,金义日发现了他们两个不正常的关系,金义日立刻让金聪英休学去读国外的学校,甚至带他去看心理医生,严令他只能在寒暑假时回来,金聪英为了这件事非常的怨恨他们,认为是他母亲从中作梗,要让他从家中消失。

    他痛苦了很久,因为金义日告诉他,金聪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得了一种梦游的病,做的事情他根本没有记忆。金义日甚至在金聪英放暑假回国时,帮金颜换了房间,在金颜原本的房间里叫来了一个不会声张的女人。

    那一夜他辗转反侧,金聪英会去他以前的房间,会跟那个女人做跟自己一样的事情吗一想到他就痛苦难受。

    但是到了半夜,门把转动,金聪英来到他的床前,并没有去他以前的房间,跟不知名的女人在一起。

    他心中又像疼痛,又像欢喜的伸出手紧紧的拥住,他解开自己睡衣的钮扣,不论金聪英为了什么理由才到他的床前,他对金聪英的这份爱意不会改变,他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折磨自己的道路,但是失去金聪英,他只会更痛不欲生,所以他毅然选择了偷偷摸摸的在一起。

    那一夜金聪英热烈的抱着他,就像要补足他在国外的空虚一样,他抚摸着金聪英每一寸肌肤,他每一次回家,身形都变得更加有男人味,他痴迷在他的热吻之下,就算几近没有爱抚,就算他只是金聪英神智不清发泄情欲的对象。

    那都没有关系,在那一刻,金聪英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而他可以假装他们是热恋中的情侣,可以假设金聪英是因为喜欢他、爱他,才来到他的床上的,而他们两个是因爱而结合的。

    虽然这只是自欺欺人,但是他沉溺在自我编织的甜美梦幻中,这至少胜过在现实里,金聪英毫不掩饰的厌恶态度。

    第六章

    金颜从未如此,在公事与私事上一帆风顺,顺利到他觉得这一两个月简直是他的幸运月份,他跟金聪英有更多的交流,甚至金聪英有些公事还会询问他的意见,他们也开始一同出席公开场合。

    本来小报一直以他们不合的传闻做出流言般的新闻,现在他们同进同出,也变成另外一则被炒热的话题。

    他跟金聪英公开参加了几场名流宴会,他虽然小心掩饰,却在宴会上见到金聪英西装笔挺、英挺无比的风姿时,眼神根本就离不开他,他英俊得让他停止呼吸,甚至让他充满了骄傲。

    更别说金聪英亲自向几个重要大客户介绍他的存在,他知道这不算什么,但是能让金聪英对他另眼看待,他的心雀跃得像小鸟在天空展翅飞翔,深信自己就算往太阳飞去,也不会被烤焦了振翅而飞的翅膀。

    他没问为什么金聪英对他的态度改变了,金聪英却知晓了他的迷惑,他解释道因为你在动土典礼的表现,让我深信你有实力,而内举不避亲,不就更显示我是个公正的人。

    嗯,聪英哥,谢谢您。他有点感动。

    你慢慢玩,我有一点事情。

    唯一的遗憾,是金聪英常常与他讲到一半就消失了踪影,但是这已经是他与金聪英关系最好的一段时间了,他被幸福给电晕了头脑,所以当朱栋栏对他说他知道金聪英心爱的人是谁时,他差点惊跳起来,该不会他们的事外泄了,而这段时间,朱栋栏常私下约他,他已经跟朱栋栏很熟了,也跟朱栋栏到了无话不谈的交情。

    你在说什么栋栏哥

    朱栋栏终于探知到这项秘密的谜底,所以他开心得要命,以后金聪英的秘密就会被摊在阳光底下,再也瞒不了他了。

    我知道金聪英那个让他急着回台湾的情人是谁了。他讲话的时候还神秘兮兮的。

    金颜喝着滋味浓香的红茶,一边竖耳倾听着,他知道朱栋栏是金聪英最好的朋友,难不成金聪英记得到他房间的事情,而且也对朱栋栏讲了,他脸色通红的垂下头道他讲了吗

    他根本就不用讲,我看到的。有一天晚上,我要去吃饭的时候,看到前面一台车是金聪英常在开的车号,我就打电话给他,他一副旁边有人,不想跟我讲下去的样子,看他这么神秘,让我更受不了,所以我就偷偷跟着他。

    朱栋栏起了头,金颜却觉得话题不太对劲,朱栋栏小力拍桌,讲得更加戏剧性。

    我想看他在搞什么鬼,所以就跟着他的车,结果他带一个女人去高档餐厅吃饭,我当场就进了那家餐厅,叫服务生在那一桌多添一个位子。我的不请自来让金聪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但是他拿我没辙,呵呵,而且他在那女人面前装得有够温柔体贴的,差点笑掉我的大牙。

    你你在说什么啊金颜就像听不懂这整个故事,因为故事里的主角不可能是金聪英。

    朱栋栏说得更起劲,当日的事情差点就笑死他了,想不到一向阴沉的金聪英在那个女人面前装成开朗青年的样子,而且还装得超像的,若不是他认识金聪英太久,一定也会被蒙骗过去,金聪英为了得到这个女人,可真是不择手段的假装成有为青年,一定是怕自己阴沉的样子会吓死对方。

    金聪英后来不甘不愿的对我介绍,说那个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姓苏。

    金颜站了起来,差点翻倒了桌子,朱栋栏的话无疾而终,只见金颜脸色青白、气息急促。

    未婚妻我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一定是那里搞错了。

    可是是金聪英自己介绍的,他不会连自己有没有未婚妻都搞错吧

    虽然觉得金颜的态度很奇怪,而且奇怪得过了头,但朱栋栏只觉得他很怪,一时之间还无法反应,他误以为金颜认为他是在说谎,因此更加详述当时的细节。

    那女的真的很漂亮,妆是浓了点,但是身材凹凸有致,我看她身上戴的全都是名牌与钻石,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跟金聪英算是门当户对了。

    对不起,我先走了,栋栏哥,我忽然想起我另外有事情要急办,我要先回家了。

    你不舒服吗金颜,要我送你回去吗

    见他脸色死白,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不舒服,明明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看起来还好好的,该不会是食物不新鲜吧

    不,不用,我自己有开车来。

    金颜脚步踉跄的离开餐厅,车钥匙还拿不稳的掉在水泥地上,他在车子的底座掏寻了很久还是找不到,焦虑攻心的哭出来,眼泪一滴滴的溅在地上,他嚎哭了出来,终于摸到车钥匙的时候,他才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关上门,哭得脑袋空白为止。

    朱栋栏不是会说谎的人,金聪英也不会拿未婚妻这种事来开玩笑,以金聪英的年纪、人品、才智,会有女友、未婚妻,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他不愿意想象也不想相信,最近在宴会中,金聪英常常接了手机后就莫名的消失,穿着开始变得年轻,发型也有特别去剪过,这一切都是有迹象的,只是他只要见金聪英对他微笑,就什么都不在乎也不在意,只陶醉在喜悦之中。

    金颜知道这件事要问谁会更确定,他怀抱着忐忑的心情,擦干了眼泪回家,管家给了他一杯他喜欢的牌子的红茶,他鼓起勇气,颤声的问大少爷有女友了吗

    他相信这家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管家都知道,当初也是他觉得金聪英不对劲,向金义日禀报了金聪英会梦游的事情,而他一直是站在金颜这一边的,所以一直到金义日死去,管家仍然在这里工作。

    嗯,他带回来过两次,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姐,大少爷介绍说是他的未婚妻。管家将红茶注满茶杯,眼睛低看着水面,声音哑沉的说出来。

    话没有说完,但是已经够了,金颜痛苦的将双手撑住脸,这是一场没有回报的爱情,他早该知道的,金聪英最近的转变不是因为他动土典礼表现得好,而是有人闯进了他的生活,带给他不同的变化,爱情软化了他的防卫,所以他渐渐放下防心,愿意与他这个以前恨之入骨的兄弟和好了。

    让他改变的不是他,是另外一个女人这个答案虽然残酷,但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管家低调的回答一个礼拜吧。

    金颜的肩膀颤抖起来,他总是痴痴的等候金聪英的到来,每一次夜晚的相会都让他心跳加快,也让他热血上升,就算这是一段到了白日就不会被容许跟承认的感情,但是只要夜晚时,拥着金聪英的体热,就让他甘愿承受这一切的痛苦。

    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不要来叫我,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他步上楼梯,管家只低声说了好字。金颜不知道管家知道到什么程度,但是他现在无心掩饰自己的悲伤与心碎,他进了房间,默默的坐在床上,回想着与金聪英的一切。

    他炙热的大手滑过自己的肌肤,像要不够般的拼命挺进,他下床,打开了窗帘,外面的灯光透射进来,以后再也不需要关上窗帘,也再也没有了夜晚的秘密。

    能让做事低调的管家说出金聪英带那个女人回来两次,而向来不会带任何女人回到家里的金聪英让她踏入家门口,就已经代表一切已经笃定。

    他默默的闭上双眼,让热烫的眼泪滑过自己苍白的脸庞,一直延流,直到脖子都感觉到无望的湿意。

    他恨不了金聪英,就如同他对金聪英所说的,不论如何,他无法想象自己有恨他的一天,就算现在如此悲惨的境遇,他也恨不了他。

    一切该怪的只是坠入爱河的自己,痴心幻想着他与金聪英会有在一起的一天。

    看到金义日的遗嘱,当他签下名字的时候,并没有郑福燕认为的愤怒与不甘,他甚至感谢金义日,让他在父母双亡后,还有借口住在这个家,让他有借口继续编织有关他与金聪英的美好未来,也许爸爸在某一方面感知了他的心情,为他做了这样的安排。

    至少爸爸的财产,会让他跟金聪英这一生都绑在一起,既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那还有金钱关系,只要这层关系不断,他永远会在金聪英的心里残留一席之地。

    没有爱情,没有了血缘,至少他们还有同一间公司。

    合并比想象中进行得更快,这两家大公司合并时,记者的访问、杂志的版面、股价的狂升,所有的一切喜讯几乎都发生在刚合并的前两个月。

    然后很快的,情况急转直下,美国公会的罢工、美国生产线有几支生产出来的产品零件组合有问题,必需回收,还被消费者告上法院,正在缠讼之中,最主要的,被并公司的财务黑洞比想象中更深不见底,计算出来,竟然赔掉母公司的半个股本以上。

    庆祝的行情只维持了两个月,接着股价狂跌、股东在股东会上的叫骂,大股东更是开了紧急的会议,记者就像闻到血味的鲨鱼般齐聚在公司门口,金颜必需偷偷摸摸的走后门去上班。

    最有名的八卦杂志甚至以十几页的篇幅,登载了金颜才是合并的幕后黑手,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他串通了一位商场上退休的老者,与美国那里牵线,强势主导这场合并案,最终目的就是赶走金聪英。

    两人名为兄弟,实则没有血缘,更别说兄弟之谊。为了金颜的母亲,金义日还放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无微不至的宠爱金颜,使得金颜年纪轻轻,已经是吃着闲饭的富二代。

    杂志更描述金颜在公司中不握有实权,因此愤恨满腹,在公司工作好几年,所做过最重要的一件事,竟只有办一场动土典礼,更可见其无能。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爱恨纠葛再次的被写满了整个版面,金义日与第一任、第二任妻子的合照,豪门中的庭院深深,全都以杜撰、毁谤、流言、中伤的形式,揣测他们兄弟间不合的事情。

    金聪英在事件爆发的半个月后召开了记者会,简短言明自己在这场交易中的失败,并且下台以示负责,不需公司挽留。

    公司的股价在金聪英的声明之下,连续三天都跌停版,不断有人抛售,甚至需要政府介入才能止住跌势。

    公司人心惶惶,有能之人纷纷求去,大半个办公室竟然空空荡荡,大股东更是低价求售手中的股票,认为这间公司没有了金聪英就没有了未来,更何况现在负债累累、问题重重。

    排山倒海的指责怨言全都朝着金颜而来,名嘴更是毫不客气的在电视节目上直指金颜的错误,认为他想取代金聪英,是一场非常可笑的灾难。

    以讹传讹,三人市虎,金颜变成这场灾难最需要负责的人,大股东直接电联他,要他买下手中的股价,而且要比现在市价更高的价钱买下,要不然就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家公司倒闭。

    朱栋栏根本就联络不上金颜,但是光是从电视上金颜憔悴的脸面看来,这些事一定比电视、报纸上说得更糟,他现在唯一能找到的人就是金聪英。

    金聪英将他研究的某种美颜饮料上架,并且找了最红的名模代言,销售一路长红,甚至在美颜饮料这方面,已经打败现有知名品牌,他入主这家生化科技公司,并且再次成为执行的总经理,使得热钱就像疯了一样的想投资在他底下。

    聪英,到底合并的事情是怎么样了

    金聪英神采奕奕,他与朱栋栏吃饭,也仅是轻描淡写的道我们被外商公司骗了,所以才导致用高额的合并金、不利自己的条约,与他签下了合并计画。

    那你为什么选择在这么困难的时候离开公司

    金聪英一口气喝了半杯红酒,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像这一两个月来一样的愉快,每一日他都想高声狂笑,尤其是看到电视中财经节目对金颜的恶意批评,甚至说些绘声绘影的流言,这些记者根本就是扒粪的高手,这一切看得大快他心。

    我做了错事,必须要被处罚,所以自请辞职下台,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朱栋栏听着就是有一点点不太对劲,而且如果金聪英真的犯了错事,以他高傲的自尊心,绝不会满面春风的坐在这里喝好酒品美食,他一定会付出加倍的努力,想要纠正这一切。

    他脑袋有点糊涂,却提不出反驳的话,却见餐厅里有人气冲冲的朝着他们的桌面而来,他不认识来的人是谁。

    来者满头白发,脸色狰狞,分明是气到了极点,他挥动着手里的拐杖,指着金聪英,金聪英眸子一沉,但是不作任何动作。

    郑福燕再也看不下去,这对父子全都是阴险卑鄙的败类,谁沾上他们,就是惹得满身腥。

    你跟你父亲一样,都是狗娘养的金聪英,你这一招太狠了,我们全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你早就知道那家公司有问题,也早就知道我跟那家公司的关系,也明白金颜会为了金义日的公司来求我

    郑老先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在恶意毁谤我故意整垮我父亲的公司吗我是一个那么恶毒不智的人,整垮了我父亲的公司,我要喝西北风吗

    郑福燕对他明显不认错的口气充满了气愤,你少来这一套我全都知道了,你早就私下组了另外一家生技公司,不够的财源,你就去认识银行家的女儿,从他们口袋中挖钱出来,你根本就是早有预谋抛弃你爸的公司,你这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混帐,金颜在遗嘱中拿了大部分的股票是因为一切都是你欠他的

    随便你怎么说,郑老先生,总之现在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他一顿,语意中隐隐意有所指,而且我想新闻一定很想知道谁是公司合并案的牵线人,需要我佯装受害者,告诉大众牵线人是谁吗到时不只是你祖宗八代会被挖出来批臭,就连你几个儿子开的那几间小公司,也会一并被讲出来,到时心怀不满的股东会做出什么事,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那隐含嘲讽,却实实在在是威胁的语句,让郑福燕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再怎么疼爱金颜,也不可能不顾自己孩子的发展,更不会让他们深陷在危险之中。

    那些损失众多的小股东,有些已经在电视上呛声会找黑道来做掉金颜,宁愿用卖股的钱来做这些事,也不要金颜把这些股票变成壁纸。

    你心够狠,金聪英,不愧是遗传你老爸金义日的基因,虎父无犬子,金颜他妈若是地下有知,绝对不敢招惹你们父子,你们都是狼心狗肺,而你生的病是神经病,只有神经病才会做出这种事,你以为毁掉你爸的公司,就是毁掉手持大部分股份的金颜吗

    金聪英完全没理会他,冷冷回道郑福燕,你要骂也该骂够了,我在跟朋友吃饭,你可不可以赶快离开,我没空听一个只是昨日黄花的老人闲聊,能让我对你保有大部分的容忍度,是因为至少我父亲小时带我去你家拜过年,他的遗嘱你是见证人,这代表你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人。

    做金义日的遗嘱见证人,只是更让他唾弃金义日而已。

    我是除了律师、金颜外,唯一知道你父亲金义日在搞什么鬼把戏的人。金聪英,不用你现在毁掉金颜,金颜早在更早前就被你毁了,你父亲一清二楚,我祈求上苍,让你神经病赶快再发,等到毁掉别人的时候,丑闻官司就会揭露你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而再也没有你只手遮天的父亲,瞒天过海替你掩盖你的丑行,也没有金颜这么逆来顺受了。他狠狠的咒骂道我等着看你是什么下场,就算我死了,也会睁大眼睛看的

    郑福燕怒火难消的离开,金聪英近来的好心情全都被毁得一干二净,餐厅中更是人人望着他,就连朱栋栏也是一脸犹疑的看着他。

    他说的是真的吗聪英

    金聪英不耐道什么事是真的

    他说你故意毁掉你爸的公司,故意陷害金颜是真的吗

    金聪英并不正面回答,你认识我几年了,我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吗

    朱栋栏犹豫了,我不知道,你最近看起来心情太好,而且刚才你跟对方谈的时候,表情有点可怕。

    栋栏,事实上是金颜想要毁掉我,自从他妈嫁进来后,他跟他母亲不断在我父亲耳边灌迷汤,搧动我父亲驱逐我。你可以想象吗高中开学没多久,那时我才几岁,我父亲把我叫进他的书房,狠狠打了我一巴掌,然后第一句话就告诉我我已经替你办好国外的学校,你马上滚到国外去,寒暑假才能回来,你也不用打电话联络,你是生是死我不想知道。

    朱栋栏看着难得吐露真心话的好友,金聪英沉痛道我父亲不算是个可亲的人,我知道那个狐狸精让他很快乐,但是金颜不是他亲生儿子,我才是,可他是怎么对待我的,狠狠的打我一巴掌,叫我滚到国外去,说我是生是死他都不想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错,他要这么对待我

    朱栋栏沉默,金聪英放下了餐具,不管我成绩多优秀,不管我多想表现给我父亲看,寒暑假时我回去,他几乎不跟我说话,也不许我跟那个狐狸精还有狐狸精的儿子说话,他把我当成了凶狠的病毒

    够了,聪英,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永远都是。

    朱栋栏不忍心再听下去,握住了金聪英的手,金聪英也反握住他的手,他脸部肌肉抽动道你是挺我,还是挺金颜

    废话,你是我的好朋友啊,但是金颜我也不讨厌他就是了。

    我要你讨厌他,栋栏,就像我讨厌他一样的讨厌他。

    朱栋栏迫于压力之下的点头,但是心里忍不住一阵低回,想起金颜近来在报章杂志上的憔悴脸色,一张那么美丽的脸庞几乎只剩骨架,还有他望向镜头里,那对眼睛中的深深悲伤与痛苦,好像还有太多痛苦说不出来,有太多的心事难以言传。

    第七章

    一股慢慢爬升而来的焦躁,像是黏在全身的吸血水蛭,让他浑身不对劲,金聪英从饭店的床上坐起来,满满的焦虑感几乎要开肠破肚而出。

    睡在一旁裸着窈窕身形的苏媚打了个哈欠,一只擦着大红亮眼指甲油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赤裸大腿。

    怎么了聪,不再睡一下吗

    有点睡不着,我要请客服送瓶酒上来,你要喝吗

    苏媚摇头,问他道你还要在饭店住多久

    再二个月吧。

    事情爆发后,他不回家里老宅,避免金颜的责问,还有一些父亲老朋友,也是公司老股东的苛责,将一切的箭头都由金颜承受。

    这一招稍稍毒辣了些,但是在外头睡了将近二个月后,他的睡眠品质变得很差,常常难以成眠,只觉得浑身有一把无名热火似乎要烧透自己的骨髓,或是该讲这莫名的热焰从骨髓处自燃。

    他脾气渐渐变得暴躁不安,浑身肌肤像虫爬过一样的难受,苏媚今天一进来饭店房间,他就迫不及待的碰她了。

    你今天好猛啊

    苏媚吃吃乱笑,两人亲密间的对话应该会让他也想要笑出来,但是没有,他浑身的热火好像还没发泄掉。

    那种缠绕不去的焦躁像毒火焚身,刚才的性交还不够,不够在哪里,他心底深处的那只饿鬼却只会暴躁的叫嚣,不曾给予他想要的答案。

    我改变主意,不叫酒上来,现在时间还早,我找朋友出来喝酒,再见,小媚。

    他穿上了衣物,苏媚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他,你要留我一个人在刚才之后

    我们还没结婚,你该不会就想要管东管西吧,而且我这个朋友是男的,不是女的,你安心了吗

    你这是什么口气

    苏媚声音也冷寒几度,她自小被捧在手掌心,金聪英在一次宴会中主动接近她,说他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两人关系进展快速,甚至她的父母毫不吝惜的出借大笔金钱,让金聪英开了另一家生技公司,等于许可他们两人的婚事。

    金聪英没理她,他打电话给朱栋栏邀他出来,栋栏,我想要喝酒,要不要一起去

    我在跟你讲话,金聪英

    苏媚由不可置信变成了勃然大怒,她在质问,而金聪英根本没当一回事,竟然还自顾自的拨电话找朋友喝酒,自小被捧在掌心呵护的她,从来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金聪英讲完时间地址后,他将手机收进口袋才看了她一眼,等你冷静后,我才会跟你讲话,现在我要去喝酒。

    苏媚气得浑身发抖,金聪英的说法倒像不理性的人是她,错的人也是她,而金聪英拿了外套掉头就走,她拿起东西摔了出去,金聪英一关上门,东西刚好摔在门上,撞出轰然的声响。

    朱栋栏出来陪他喝酒,却也看得出他很焦躁,这种焦躁的方式,就像金聪英以前在大学时越近期末,越是身心不安的挫折感,只是现在好像还变本加厉,他酒一杯杯下肚,完全没有停杯。

    怎么了聪英,你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你该不会吸毒吧朱栋栏觉得他的不对劲太过明显。

    少胡扯了,我怎么会吸毒。我睡不着,栋栏,我这几天没有好好睡过,我事情太忙了。

    那你好好休息呀,干嘛跑出来喝酒

    朱栋栏劝了他,可是金聪英仍是一杯杯酒吞下喉咙,那股焦躁感持久不散,他喝得酩酊大醉,必需仰仗朱栋栏送他回家,朱栋栏只听过他最近住饭店,但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而金聪英拿出来的钥匙是他老家的钥匙,他便送金聪英回去老宅睡觉。

    管家默不作声的接待,朱栋栏没见到金颜,但是他忍不住问道金颜最近好吗

    谢谢关心,颜少爷很好。

    管家这些话显然只是客套,他安排朱栋栏睡在楼下客房,而将喝醉的金聪英送回楼上的房间。午夜时分,朱栋栏因为陪金聪英喝了太多酒,起来把肚子里积存的水液送进厕所排解,却在方便过后,关上厕所门,不经意的往楼上金颜的房间门看。

    金颜的房间门打开,他以为是金颜出来,让他心跳漏跳一拍,想不到却是他没想过的人。

    金聪英衣衫不整的走出来,那种衣衫不整不是衣服没穿好,根本就是衣服胡乱套上而已,他看得有些怪异,踏上了阶梯几步,管家从另一个出口出来阻止他。

    请回去睡觉,朱先生。

    聪英朱栋栏不理会管家,出声唤道。

    他看得更仔细,发觉情况越来越怪,金聪英只有套一件睡袍,浑身赤裸,走路歪歪斜斜,就像小孩子刚学走路,也像醉得太严重,更像他现在失去理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不关你的事情,请回房间睡觉。管家声音非常冷淡直接。

    管家步上阶梯,他撑住金聪英,将他扶回自己的房间。朱栋栏愣了好几分钟,拔腿跑上楼梯,浓浓的怪异感让他出口质问这到底怎么回事金聪英为什么半夜从金颜的房间内走出来

    他声音提高,在大房子内回荡,金颜的房门打开,金颜憔悴得只剩一把骨头,他缓步走出来,睡袍穿得好好的,但是他脸色苍白,在不明灯光照耀下,他颈部满是红痕,有些还是用牙齿咬出来的。

    仿佛感知他在看什么,金颜微颤,立刻用手遮住颈项的地方。

    栋栏哥,晚了,睡觉吧。

    金颜,金聪英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要三更半夜到你房间去

    他一步步逼问,总感觉眼前的一切透着无言的诡异,在这静悄悄的夜色中,沉默万分的老宅里,确实发生了诡怪奇异、无法言说的事情。

    金颜淡淡道聪英哥刚才问我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他心里十分紧张焦急,他浑身酒气,我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很关心公司,我叫他早一点回去睡觉,有事我们明天再谈,他就回去了。

    只是这样吗那他为什么衣服穿成那样他不相信他的说辞,刚才那一幕不可能用那样的三言两语就能打发。

    金颜声音平静道他喝醉了,睡了一半跑到我房间来问公事,就是衣服穿成这样,我才知道他已经醉得不醒人事,才要他赶快回去睡觉。

    绝对不只是这样,管家的诡异反应、金颜太过镇定无谓的表情,还有金聪英刚才的几近只披件衣服赤裸及走路摇摇晃晃,不可能只是这样

    我要睡了,栋栏哥,晚安。

    他转身走向房间,朱栋栏先他一步的站到他面前,双手快速的扯开金颜的睡袍,金颜怒不可遏的颤抖,整个脸色变成青白,他也同时快速的拉回自己的睡袍,朱栋栏已经怔傻了。

    你太过分了,栋栏哥,亏我还把你当成朋友。金颜锁上了房门,声音失了平静。

    就刚才一眼,纵然只是轻鸿一瞥,已经让他看清了金颜身上青青红红的痕迹,那不是殴打留下来的,也不是暴力引致的伤口,那是激烈的性交才会留下来的印记,有些痕迹还泛着湿液,一看就知道是没多久前留下来的。

    阳光照在金聪英的眼皮上,他醒了过来,一扫前几日难以安稳入睡的焦躁感,他今日感觉到神清气爽,甚至还觉得全身轻快。

    他只记得昨晚找朱栋栏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但是今早显然的,他回到了家里老宅,应该是朱栋栏将烂醉的他送回来。

    家里的管家仍然把他的房间照顾得很好,他没带走的衣服,依然在衣柜中挂着,躺在床上,他有安心的感觉,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家,不是饭店,也许他应该保有这间老宅,让金颜搬出去。

    他忽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间宅邸属于他父亲与母亲的,也是在那个时候,双亲建立这栋屋子,期盼着婚姻的美好,纵然后来结果不如人意,但这宅子应该也要属于他,这才是传承。

    他不急着起床,将脸侧向一边,深深吸呼,感觉在自己床上那种舒适安全的感觉,他甚至有种久违的放松感,让他忽然嘴角上翘的笑了起来。

    他慢吞吞的穿上衣服,也脚步放慢的走下楼梯,餐厅里传来争吵的声音,朱栋栏怒吼道我知道我没看走眼,昨晚也不是作梦。

    金颜冷冷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甚至可以询问管家,他昨晚有看到你吗答案一定是没有。

    管家在一旁摇头,以示昨夜没看过朱栋栏,朱栋栏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知道自己昨夜看到什么,但是他们今天全以他梦到光怪陆离的梦来解释。

    栋栏,早金聪英只特意向朱栋栏道早安,无视坐在餐椅上的金颜。

    朱栋栏转向他,直接就问道你昨晚跑去金颜的房间吗金聪英

    金聪英今早心情太好,差点狂笑出声,你搞什么,一早就讲这种好笑的笑话,想也知道怎么可能。

    对,不可能,我跟聪英哥交情没有好到那种程度。金颜冷声道。

    两造的否认,让朱栋栏怀疑了好一会儿,他坐下了椅子,送上的早点有往日的芳香,他却再也没有胃口品尝,金聪英心情很好的拍了他手臂一把,怎么了栋栏,你看起来心情很坏。

    朱栋栏看着神采焕发的金聪英,昨日他的焦躁与不安仿佛就像梦境一样,他现在满足愉悦的表情就像

    他恍然一惊的想起,就像每个新学期,他从台湾回到宿舍的表情,而他昨夜的暴躁,就像越到学期末,他的表情就更阴暗,浑身像在撕扯着肌肉的暴动心情,怎样都控制不了。

    他就像没看过金聪英一样的看他,如金聪英所言,他高中时父亲将他从家中驱逐,甚至说出气话,说不管他的死活,也不愿意他跟金颜母子讲话,甚至遗嘱中,他大部分的股份都分给了金颜,金聪英怨恨的说出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让父亲这么对待他。

    那天来餐厅的老人,从他的言语中,他是金聪英父亲遗嘱的见证人,他对金聪英骂声不断,甚至说他人面兽心,还说他有神经病,甚至说遗嘱会那么分配,是因为这是金聪英亏欠金颜的,而金颜早已被他毁了。

    为什么那个老人要这么说在他初见金颜的时候,金颜的一切看起来完美无缺,为何老人会说金颜早已被金聪英毁了这句话是纯粹骂人的话,还是话中有话

    一股不能想像的想法,冲入他的脑袋中,他嘶声道你看起来心情非常好,聪英。

    我昨晚喝得烂醉,竟然隔日起来不会头痛,当然心情很好。

    聪英,你知道吗,你这种好法,就像男人发泄完了精虫的好法。

    金聪英啊哈一声,你真厉害,连我昨天跟小媚在饭店狂欢一晚的事都猜得到,栋栏,你真神。

    他伸手想要拍朱栋栏的肩膀,朱栋栏却站起来后退了一大步,他的手停在空气中,而朱栋栏又跟着后退了一大步。

    我要去上班了,聪英,我们改天见。

    朱栋栏三步并作两步的立刻离开,金聪英的手掌在空气中蜷曲,他望向金颜,仿佛他是引致这一切的原因,怒声道你跟栋栏讲了什么他为什么看到我,像看到毛毛虫的表情

    我没讲任何不利你的话。

    金颜非常憔悴,他眼眶下方是浓浓的黑眼圈,整个颊骨瘦得突出,粉嫩的双唇只剩灰白的颜色,这些日子的折磨及无眠,让他声音再也无法平稳。

    你怎么舍得对爸爸的公司这么做为什么

    这场合并是谁主导,甚至是谁牵线,还有谁有看到合并的内容,他们都知之甚详,金颜只后悔自己当初事情太多,再加上金聪英有未婚妻的打击,而且也太轻易对公事放心,没有像郑福燕警告的,再去查看每一条合并案的条约。

    而金聪英根本就不必掩饰,他一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啜饮着咖啡道爸爸几乎把公司所有股票都留给你了,这间公司不是属于我的,是属于你的。

    那也是你的公司,爸爸在临死前,已经托付很多好友,让董事会永远都不会推翻你总经理的座位,这个公司是为了你而存在的。

    听到他的说法,让金聪英怒火交集,再也无法控制,他摔下咖啡,整个黑浓的汤汁就溅在桌面上,那乌黑就如同他心里的黑洞那么沉黑。

    那又如何,那改变不了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你做事,公司越兴盛,你得到的利益就越大,我算什么,我只是帮你累积财富的工蚁而已。

    你要股票,我可以无条件转让给你,你为什么要毁了爸爸辛辛苦苦一生操持的公司

    金聪英不屑道你说得好听,现在这间公司的股票一落千丈,你当然可以说得这么好听,说你愿意无条件给我。他音调转大,还有到现在你还搞不懂为什么吗这么明显的事实早就显而易见,我恨你,金颜,看到你会让我想吐,会让我想到悲惨的青少年生活,会让我想到父亲是怎么厌恶我,却单单只宠爱你,你们母子让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儿,我就如同在地狱中孤身行走,痛苦万分

    金聪英说到后来声嘶力竭,金颜站起来的身体摇摇欲坠,匡啷的一声,管家摔碎了盘子,阻止他们之间再对话下去。

    两位少爷,你们都应该上班了。

    金聪英收了声,金颜发出的声音像欲死之人的微弱气音,我不会让这间公司倒下去的

    随便你,不过我今天早上想通了,我不该避走家门,这栋房子是属于我的,我愿意花二亿买你另一半的产权,你无权住在这里,我才是最有资格住在这里的人,不是你。

    金颜摇头,我绝不会卖,也不会搬出去的。

    金聪英冷声而笑,那不是你能决定的,金颜,你需要钱,而且是很多很多的钱,现在没有任何人会借你一毛钱,银行也不会贷款给你或你的公司,到了最后,不会是我求你,是你来求我的。

    我不会搬出去的。

    金颜声音低鸣在早晨的空气中,仿佛在春末即将消逝的花朵,终究抵挡不住春末骤雨狂风的无情摧残。

    一个月后,金颜面如死灰的签下了转让房子的买卖契约书,金聪英在这一场战役中大获全胜,面子、里子、名誉、金钱,他全部到手,而且丝毫没有半分损失。

    金颜搬了出去,在他快刀断乱麻的决定下,公司付了大量的违约金给美国公司,拒绝再履行当初合并的约定。

    经过这一场伤害,市占率低了下来,公司变卖了大部分的资产偿债,股票下市,敌对的汉阳集团吃下了他们大部分的通路,前三十年最风光的公司,却落得现在的下场,多少懂财经的人都是一场唏嘘。

    金颜将公司申请重整,留下最重要的几个干部,而引致大部分人同情的是,金颜遭到损失许多的某个失去理智的股民重伤害,在医院住了二个月,却不愿意对当初就逮的现行犯提起诉讼。

    舆论本来一面倒的批评金颜,却在这件事发生后,开始有些支持的声音,有人说金颜的确卖力在稳住公司,不论之前做了多大的错误决定,至少金颜与公司同存活,他甚至置卖掉家宅尽力偿还公司债务,负责到底的个性引起了些许回响。

    有与金颜共事过的人,在电视上含着眼泪说金颜是个仁慈和善的人,当初他们兄弟不合,她没挡住金颜进入金聪英的办公室,金聪英立刻迁怒就要辞退她,还是金颜为她美言,纵然电视将她打了马赛克,金聪英也认得出来,那是他在公司里的秘书。

    她信誓旦旦在记者访问下说是金聪英对金颜怀恨在心,金颜从来没有在公司说一句金聪英的坏话,就算到了现在的关头仍然如此,她可以作证,这场合并的主导是金聪英,不是金颜,她还拿出了复印的证据。

    市面上流言顿起,金聪英震怒不已,但是这件事没有再吵下去,好像是金颜压了下来,他从医院复原后,就全心全意投入公司。

    他心情不好,找了几次朱栋栏,朱栋栏全都说些似是而非的借口婉拒,接着他就找不到朱栋栏了,朱栋栏只一直说他很忙,现在没时间玩。

    现在家里的宅邸完全属于他,他邀了苏媚到他家来,苏媚并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有说要打掉什么、再建什么,惹得金聪英不悦,他与苏媚的争吵越加严重,因为他现在不用看她父亲的金钱上而对她客气。

    苏媚也指责他,你要的是我爸的钱,不是我,我现在看清楚你了,金聪英。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现在不必依靠你爸,也多的是有人要借钱给我。他实话实说,再也不必顾忌。

    苏媚气得说不出话来,忿然的从大门离去,他暴躁不已的一个人独饮,几乎把家里的酒都喝光了。

    金聪英这些日子又开始睡不好,心情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老管家在金颜卖掉大宅那一日就请辞了。

    他不需要管家,只请了钟点女佣,虽然家里很大,但是她不会一整天都在家里窥探,而且固定时间才来,完全不会打扰到他,这正是他需要的。

    他暴躁得喝个烂醉,醒来后,阳光刺入他的眼睛内,他不在自己的房间,他在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内,枕巾上还残留着玫瑰与迷迭香的暗香飘动。

    他头痛欲裂的起身,终于认出那古朴的椅子,还有被朱栋栏称赞的家具,甚至是原来放着父亲金义日与金颜母子的全家福合照的桌子,而他竟睡在金颜原本睡的房间里。

    他浑身赤裸,气息急促,他跳下床,瞪着这张床看,仿佛这张床是吃人的怪物,他的胸腔怦怦作响,枕巾没有换过,有可能这房间没住人,钟点女佣只有打扫地板,没有收拾床面。

    一股暗香钻入他的鼻孔,刺激着他最近单调暴躁的心,他就像吸毒过度的毒虫一样,颤抖的手拿起带香的枕头,纵然理智在说他的行为很古怪,但是他手脚颤抖,无法掌控自己的行为。

    倏地拿近,他嗅闻着那上面的浮动暗香,然后像吸毒般无法自已,仿佛那香味就是古柯碱,而他就是毒瘾重度发作的嗑毒者。

    他将整张脸埋了进去,鼻端疯狂的嗅闻这无法抗拒的香味,吸得越来越深,深怕这味道稍纵即逝、不够取用。

    而香味不只传达到他肺部而已,还传达到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滴血液,甚至让他后脑一阵软热酥麻,比跟苏媚做爱还要刺激、忘我。

    他下半身立刻硬了起来,他没有办法控制,鼻腔疯狂的吸着香味,另一手往下握住像野兽般发热的器官,他张开嘴巴,热气呼了出来,手急促的上下运作,热汗飙出了肌肤毛孔,他在疯狂,他在错乱,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做。

    他在金颜曾睡过的床上,在留有他发香味道的枕巾上,发泄着有如狂潮般,吞没自己的情欲

    第八章

    他又做了那个梦

    每次寒暑假回来必做的无边春梦。

    一开始不是春梦,只是他看着某个人的脸。

    国中的金颜出落得非常可爱,粉扑扑的粉色脸颊,灵动的黑色双眼,稚气中不失可爱迷人,虽是国中而已,就已经会让街上陌生的路人为他伫足。

    附近学校的学生会故意在路上堵他,想借故跟他说话,金颜有个要好的国中同学,甚至好几次会摸摸金颜软嫩的头发,金颜总是笑着躲开,他在家中隐僻的角落全都有看到。

    有一次金颜带着同学在家中复习考试的内容,金颜看得太累睡着了,那个同学低下头去吻睡着的金颜,他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但是他血压整个上升,理智几乎断线,之后他等在路上,把那个男生狠狠揍了一顿,并且威胁他不准再跟金颜来往。

    但是走了这一个,还会再来另外一个,那些人会想要碰碰金颜的脸颊跟头发,他压制不了心里的狂怒,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愿意金颜让别人碰触,纵然这种感觉是如此异常,异常到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他开始半夜去金颜的房间,一开始只是看而已,他没有勇气触碰,但是金颜半夜醒来,就算看到他站在床边也不会惊呼。

    他开始碰金颜的头发,触碰他有如小婴孩般的脸颊,接着他上床跟金颜一起同床,金颜不会拒绝,没过多久,他伸出犹豫的手去解金颜衣服,金颜只是倒抽一口气,微颤的看着他,他脱下金颜的衣服,抚弄他柔美的肌肤。

    最后只要他到房间来,金颜就会主动脱下衣服,被父亲赶出国留学时,他会焦躁不已,金颜升上高中,出落得宛如美丽的花朵,他心里的焦躁更甚,他想要回家,但再怎么恳求金义日,金义日从来没有动摇过。

    他只能寒暑假回来,一回来他一定到金颜的房间去,确认金颜的美丽肌肤没有被任何男人碰过,确认他嘶哑的呻吟只会为他而盛放。

    聪英哥,我好想你。

    床笫间轻喃着金颜的低语,他狂躁暴动的心才会平静下来,然后热烈的餍足身体的渴求。

    他记得这些梦,只是他的理智从来不会承认。

    那是梦,是每个男人在成长期都会做的色情春梦

    他这样欺骗自己。

    金聪英生活过得浑浑噩噩,无言的焦躁啮咬着他的心灵,让他夜不成眠,甚至让他起了很深的恐惧,他不只一次睡醒后发现自己睡在金颜空着的房间床上,他到后面连家都不回,必须租住在外头饭店,以避免自己这种错乱般的行为。

    当他接到郑福燕的电话时,讶异的听到郑福燕简短、显然根本不想与他对话的通知。

    什么你说有第三份遗嘱他简直不敢相信郑福燕的话。

    父亲一直信赖的律师也找上门来,告知确有第三份遗嘱,必须律师、郑福燕、金颜还有他在场,才会公布其内容。

    他们约定在郑辐燕的家中公开此第三份遗嘱,金颜已经在那里等待,他是最后一个到来的人。

    金颜头发剪得比以前短了些,虽然没有像公司刚发生事情般瘦得像一副骷髅,但他仍然很瘦,他望见他的时候,轻轻的点个头当作招呼。

    他却看金颜看得目不转睛,仿佛还闻得到那枕头上残留的玫瑰、迷迭香的香味,还有他在那床上,像只饥渴万分的野兽做的丑事。

    这是金义日,也就是你父亲留下的最后一份遗嘱,这份遗嘱成立的条件非常严苛,总共要满足三项条件,才能实行这个遗嘱,一是金聪英离开公司,而且公司遭遇大变;二是金颜卖掉大宅产权,不与金聪英同住;三是公司几近倒闭,产权大部分属于金颜时才能成立。

    金聪英哑着声音问这份遗嘱交代的是什么

    郑福燕冷淡的看着他,是海外另外一笔巨额金钱,十年内若是三样条件都未达成,此笔金钱就会捐给社福团体,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还有具体金额到底是多少金聪英受够了他的眼神,打从一开始,郑福燕就是用看蟑螂的眼神看他。

    具体金额是十亿,受益人是金颜。

    金聪英脸色扭曲,一股恨意油然而生,他父亲金义日就是如此疼爱金颜,为金颜作了万全的保险,保障他这一生金钱无虑,永远快乐幸福。

    我父亲生前猜到了是吗他恨恨的问。

    郑福燕冷冷道没错,他有附载短信,他猜到你可能会故意弄倒公司,并且借此离开公司脱责,逼金颜贩卖大宅,让公司几近倒闭,这笔金钱是要让金颜再度重整公司的。

    他转向金颜,纠结的负面感情让他嘶声狂笑,可恶金颜,你很高兴吧,我父亲就是这么疼爱你,他舍不得你发生任何不幸的事情,搞得好像你跟他有不清不白的关系一样。

    住口,金聪英,注意你的态度,这份遗嘱还有附带条件。

    郑福燕丢给金聪英一叠纸张,金颜默然的坐了下来,双手交握,仿佛知道那是什么。

    郑福燕厉声道那些钱是给金颜的遮羞费,条件是金颜永远不能对他人说出你干了什么事,若是说出来的话,会剥夺他所有继承的财产。是你干了不清不白的事,不是你父亲,从国中开始,你会到金颜的房间侵犯他,你父亲全都知道这些事情。

    胡说八道那是梦,不是事实,他仍在心里强辩。

    郑福燕指着丢给他的纸张,你父亲请人帮你做了心理评估,你自己识字,慢慢看吧

    金聪英翻开纸张,每一页都写了心理医师的评估想法。国高中时,父亲金义日确实有找几个人说要跟他谈谈,他认为是金颜母亲搞的鬼,虽然表面配合,但是心底恨意从来没有消减过。

    他一页页的翻开,他的症状是梦游,会到特定房间去,将金颜换了房间也没有用,他会去找金颜,然后侵犯他,曾经将金颜送到国外游学一个月,但那一个月金聪英的心理状况越来越暴躁,而且只要有理智的时候,就会忘记梦游时做过的事情。

    金聪英口干舌躁的看着这些报告书,最后说明可能是他幼年目睹母亲惨死,属于报复性的心理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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