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封,好久不见。男人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嘴角的笑容让他不喜。男人甚至没有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开始说吧,我听着呢。
他握紧了拳。
该死的家伙!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你需要我说什么。由于压抑着情绪,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叫秦观。男人歪着头,似乎在欣赏着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嘴角的笑容加大几分,你是我买回来的…玩具。
太过不可置信,他说不出话来。
当他明白过来男人在说些什么,浓烈的情绪几乎让他骂出声来。
他在羞辱我!
耻辱感让他的头脑阵阵发晕。
男人好似没有察觉他难看的表情,接着说下去,我喜欢听话的乖孩子,舒封,希望你记住。
他猛地转身。
男人并未阻拦,反而悠闲的闭上了眼睛。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开,不过我觉得,想要得到父母的消息,还是待在这里比较明智。
一句话,让他停了下来。
对啊,还有他的父母。
他不相信,他们真的抛弃了他。
拳头攥的紧紧的,他的身体在颤抖着,强迫自己作出违背自己意愿的决定。
我留下。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男人轻笑了一声,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过来。
他紧绷着身体,走到了男人身侧。
男人撑着头,慵懒的睁开眼睛,笑容中满含恶质的玩弄,跪下来,叫一声父亲。
你!
他很想打碎那张恶心的笑脸。
男人也不催促,只是笑容淡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最终,男人闭起了眼睛,无趣。
之前为自己领路的女仆走了过来,示意他跟着自己。
在他离开房间前,他听到了男人的话,舒封,你本可以得到父母的消息的,但你却因为无聊的自尊心放弃了这个机会。
他转过头去,男人的眼中尽是轻视与嘲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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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听见声音,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见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仆正站在门口,秦先生让您去用餐。
他狠狠的锤了一下床,柔软的触感却化解不了他内心的愤恨。
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他充分认识到了‘玩具’这两个字的意义。
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心情好时逗一逗,心情不好便踹上两脚。
他恨。恨那个男人,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男人为他退了学,请了人在家里教,不仅是文化课,还有礼仪,格斗术一些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然而那些老师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带着轻蔑的。
——你不过就是他养的一只玩物。
他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狠厉。
秦先生让您去用餐。女仆又说了一遍。
滚!
这是迁怒,他知道。
女仆什么也没说,甚至眼睛中都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嘴角很快的划过了一丝鄙夷的弧度。
他看到了,但什么都不能说。
他只能忍着恶心,穿上男人给他的白色小西服,跟在女仆的后面,履行男人的要求。
父亲?呵,真是让人作呕。
走入餐厅时,他下意识的敛起嘲弄的神色。上次由于男人不喜欢他反抗的表现,险些打断他的腿。
然而他有些愣住了。
坐在主位的,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一个…少年。
少年穿着宽大的白衬衫,黑色的头发软软的垂落,精致的小脸由于没有表情而显出几分冰冷。
那个少年的年龄比自己还小,却有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气息。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少年微微侧过头去,无机质的眼神让他僵在了原地。
少年却开了口,你不吃饭吗。
对于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惧怕,他有些恼羞成怒的走到了餐桌旁,长长的餐桌将他们隔离开来。
他坐了下来,赌气一般的不去和少年说话。
拿起刀叉,有些别扭的切割着餐盘中的食物,心中腹诽着用餐礼仪的麻烦和多余。
忽的,他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只一眼,他便移不开视线。
少年的礼仪太过完美,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与其说是在就餐,不如说是在举行一个仪式。
他静静的看着,直到少年的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黑眸中是一片澄澈。
就像做错了事,他猛地低下了头,随后涌上的是一种令他无地自容的羞愧。
第一次,内心的某个角落,一颗名为卑微感的种子被种下。
他就那样低着头,食不知味。
响起了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少年似乎要离开了。
喂!他猛地站了起来,带着一丝别扭,瞪着正准备走开的少年,这才发现少年的身形十分单薄,衬着那张漂亮的小脸,就像小女孩一样我见犹怜。
少年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却很快移开了目光。
等一下!你…
这次,少年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的走出了餐厅。
他几乎没有多想,便要追过去,却被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挡住了。
男人的脸上带着机械般的笑容,请不要随意走动。
他推了一下碍眼的男人,却反被抓住了手腕。
男人再度重复主人的话,请不要随意走动,老师已经来了。
甩开男人的手,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他用桌上的餐巾擦拭着手腕,知道了。
他想开口问他,那个少年是什么人,后来又觉得,自己的提问太过愚蠢。
少年应当也是那个男人豢养的…
他咬了咬唇,盯着少年曾经坐过的位置,脑海中少年的面容清晰可见。
不甘在心里扩散开来。
该死的!迟早有一天,自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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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个少年的相遇,就像是一场梦。
他又回到了没有自由的,屈辱的生活。
习惯,是很可怕的。
三年转瞬而过。
他已经很少想起父母了,就连曾经让自己寝食难安的耻辱与恨意,也在逐渐麻木。
当他意识到这点时,他开始觉得恐惧。
他并不常见到那个男人,却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监视自己的视线。
这令他感觉恶心。
所以,他逃跑了,然后…被惩罚了。
男人没有丝毫手下留情,鞭子打在身上,他痛昏过去,又再次由于疼痛而醒来。
他以为自己会死。
如此凄惨的,无力的死亡。
然而他却再度醒来了。
身上的伤,用了很长时间,才逐渐愈合。
在此期间,他也听来了自己死里逃生的原因…
男人被他的‘小宝贝’阻止了。
他的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少年。
后来想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