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梁纪业就肯定无法排出整整一个月的假期,彻彻底底地放松自己,纵情恣意地享受生活。不过,关于这一点,陈安相当识相地在梁纪业面前只字不提。
他把冰激凌的勺子“锵”地扔在一边,跟着跑到卧室,抱住仍然面带懊恼的梁纪业的肩膀。
梁纪业刚刚脱掉西装外套,此时双手正搭在皮带上准备解开。于是陈安便体贴地接手了。
裤子顺从重力的驱使向下滑去,在脚踝处堆成一团。陈安微凉的指尖沿着梁纪业的内裤边缘滑进去,引得那人轻轻一颤。
梁纪业屏住一口气,故作冷静地按住陈安作乱的手,“内裤就不用麻烦了。”
“那怎么行,”陈安用嘴唇轻轻摩擦梁纪业的后颈,暖暖的鼻息喷洒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阵战栗, “既然我放假在家,当然要好好照顾你。”
梁纪业“啧”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伤脑筋,“这段时间你就打算这样跟我度过”
“有什么不好吗”
“有点不妙呐”
陈安压低嗓音笑了,咬住他的耳垂,“你怕了”
梁纪业回头十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替你担心”
说着突然转身,把陈安扑到在身后的大床上。
两个人玩笑一般地做着各种类似前戏的动作,但谁都没有来真的。最后梁纪业将双手插进陈安的头发里,用力咬了一口他的嘴巴。
“你头发什么时候变这么长了”
“我准备留起来。”
“哈”梁纪业少见地露出一脸呆相,“所以说三十岁之后,你还想要干什么,能否一次性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陈安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中学的时候喜欢过一个长头发的偶像。”
梁纪业无语,“你初恋啊”
“我的情意结嘛。”
“你的情意结太多了,根本不值钱”
陈安头发的长势和他的个性一样“蓬勃”,如果想要保持漂亮的造型则需要每个礼拜修剪一次。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麻烦事,事实上他很少会觉得什么东西太麻烦他从不为任何事困扰。
于是两个月没光顾美容院的陈安,头发就真的很快盖过了耳朵。居家的情况下,他会用一只十字交叉形状的黑色塑胶卡夹住过长的前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那让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少年气。
梁纪业对此不置可否。
他并不反感长发男人,更何况是配上陈安那张要命的面皮恐怕光头都会衬得妥帖。
不过渐渐地他还是发现有所不妥。
那是一次做爱时,陈安俯在下面替他口交。
一瞬间他甚至搞不清楚到底是陈安的技巧在一夜之间愈发登峰造极,还是他晚餐中不小心吃到了什么助兴的食物,否则今天的欲望怎么会如此来势汹汹,令人难以自控好像感官的灵敏度陡然放大数倍,他几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每一块肌肉在都兴奋地收缩,每一只毛孔都在欢欣地鼓胀,只随着陈安的每一个动作而全身摇摆
终于,他在情潮的浮沉中勉强察觉到,“罪魁祸首”竟然是陈安的头发。
那微长的发丝凌乱地撒在自己腿间,柔软纤细的末端反复滑过下体那片最为敏感脆弱的区域,带来一种难言的微妙刺激感以至于梁纪业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前戏阶段就忘情地喷射了出来。
“嗯”
陈安嘴角挂着几点体液,抬头怔怔地看着梁纪业,“你干嘛”
梁纪业犹处在激烈高潮后的漫长眩晕中,“不干嘛”
陈安眨眨眼睛,突然笑了,“真的感觉那么好”
梁纪业轻飘飘地踹了他一脚,颇为痛心疾首地坦白“你那该死的头发”
“诶”
陈安半天才明白过来,沉默了一会居然用非常羡慕的语气“我也想试试”
梁纪业翻了个身,根本懒得理他。
陈安伸手扒开他身边成堆的靠垫,急切地要求道“阿业阿业,戴假发跟我来一次吧”
“”
“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
“”
梁纪业平静地注视他三秒钟,最后说了一个字。
不是“好”,是“滚”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放假这段时间,陈安简直化身为“无所事事”这四个字的形象代言人。他读书,看电影,运动健身,参加大小派对酒会,尝试各种复杂菜色的烹饪,甚至通过网络买到了两张寻找许久的黑胶唱碟毫不吝啬地用一切行动向全世界展示着“我很闲”这一讯息。
对此,梁纪业免不了习惯性地冷嘲热讽一番,但同时他不得不承认,几乎每天回到家都能见到那个人在客厅的暖光中等着自己,是一种非常舒心惬意的体验。
这天,百无聊赖的陈安又晃到成胜写字楼。
梁纪业新聘请的秘书叫做吴绮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并且有着和学历成正比的外貌。
陈安第一次见她即时眼睛一亮,十分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吴绮雯不知道面前这个双脚摆在茶几上状似悠闲的男人究竟是谁,只被对方的失礼举动搞得有点莫名的恼火。
梁纪业坐在椅子上一脸平静,“你以后会习惯的。”
待吴绮雯离开,才半真半假地教训道“你当个个都像利华那样能忍你吴绮雯个性刻板,小心她告你性骚扰。”
陈安抬起双手,示意投降。
随即走到梁纪业桌边,俯身拉住他的领带,不怀好意地笑,“不能骚扰员工,那我只好骚扰老板。”
梁纪业淡定地勾起唇角,随意比比下巴,“你尽管试试,我这部电话直通保全部。”
没想到,一句话就令那人干脆放手。梁纪业刚要诧异地挑眉,就发现陈安居然是跑去反锁了房门。
他着实无奈了,试着理性劝导“陈安,这里是办公室,我还有大把事要做。”
陈安充耳不闻,径自三两下脱掉西装和衬衫,“我有没有说过早晚要在这个房间里跟你做一回”
“又是你的情意结”
陈安认真点头。
“你有病啊”
梁纪业坐高高的老板椅当中,陈安站在他对面,并不说话,就那么带着温和的眷恋用目光轻轻抚摸着梁纪业的脸。
对视的瞬间,梁纪业甚至感到情怯自己究竟要拿什么东西来回应这种沉默而洋溢的爱意。
啧,算了他想。
人生总该拥有一两次失去控制、抛弃原则的鲜活经历嘛
终于,梁纪业主动倾首,浅浅吻住陈安两瓣柔软的唇片,交合之际仍不忘道出含糊的抱怨“你这个惹是生非的混蛋。”
然后毫无意外地听到了陈安声带愉快振动的声响。
根据相关要求,内容作出删减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陈安老家台湾。
老爸陈定信白手起家,于台北创立天朗公司,在地产业一路飘红的年代火速发家,继而单枪匹马跑去香港发展。短短二十几年时间,一家以香港为核心、兼顾台湾和北美的跨国集团逐渐成型。
陈安十三岁跟家人搬来香港,十六岁只身前往美国留学,硕士毕业后返回国内。
在他尚未能留下记忆的小时候,妈妈就因病去世了,连姐姐说起她可供缅怀的也只有一些甚为模糊的黑白画面不过母亲的长久缺席并没有让陈安的感情世界有所缺憾父亲的形象已经光辉到可以照亮生活中所有的灰暗。
陈定信的人生中似乎从未有过失败,或者说对他来说,那些所谓的失败都不可称之为失败,因为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境况,他永远沉着冷静,永远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陈安笑着告诉梁纪业“所以我和家姐多少都有点恋父。”
梁纪业“切”了一声。
“那年,陈笑刚刚结婚,我又正好拿到学位,结果爸爸却突然出事,简直就像是计算好的一样”陈安把手臂枕在脑后,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他的一生如此完美,让我和陈笑几乎无法对他的死表示太大的悲痛,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参加葬礼一切都云淡风清。”
这就是当初某篇 “陈定信飞机失事意外去世” 报道的头条照片的来历。
梁纪业转头看看陈安,沉默着揉了揉他新剪的短发。
今天下班回到家,梁纪业便发现陈安意外换回了往日的造型。
那个男人恢复了一派精明干练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对自己说“阿业,我的假期结束了。”
梁纪业一边冷嘲“难道我该说恭喜”一边隐隐察觉到陈安情绪的不同。
果然,做-爱之后,陈安没来由地开始讲述起陈家的旧事。
陈定信死后,由于没有留下遗嘱,姐姐陈笑自作主张地把整个行宇集团分成了两部分国内和国外,将90的身家扔给陈安,自己和鬼佬老公回到美国潇洒度日。
接手行宇后,陈安把相当一部分精力用在了高科技领域,以香港卓越的地理和经济位置来说,搞这一产业是再合适不过,更何况其收益率是行业外的人所根本无法想象的漂亮。
至于自己的老本行,行宇也始终没有放松。他们成为最早入手内地地产的首批企业,先行享受到许多后来者望尘莫及的政策支持和福利优惠。在同行仍在徘徊张望的时期,行宇却已牢牢站稳了脚跟。
“相比之下,老家的天朗公司规模就小得可怜,坦白说即使丢弃也毫不可惜。但那始终是老爸创业的开端,我只当做他的纪念品一样在搞。”
这一点梁纪业倒是很能够理解。
他知道陈安作为一个商人,性格里却有着非常“不商人”的一面,甚至可以说是过分理想主义。他虽然常常损他“做事不知所谓”,但事实上梁纪业欣赏陈安流露出的每一点一滴真挚的感性。
“对了,”陈安状似随口一提,“我明日去台北公干。”
“是吗,不太巧呢,”梁纪业挑挑眉毛,“我本打算也给自己放个长假呢。”
“喂”陈安显得格外懊恼,“你不是吧”
“啊,去哪里好呢”梁纪业摸着下巴,假装思考。
陈安不抱希望地垂死挣扎“那个,不如去台湾啊”
“也好。”
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同意的陈安,着实怔了怔,半天才明白过来,顿时一脸无可奈何,“你直接说想和我一起不就行了”
“我懒得理你。”梁纪业翻个白眼。
陈安不以为意,拉住他的手,与之十指交握,缓慢而低沉地说“真开心这次有你陪着我。”
梁纪业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语气并不是惯用的调情,转过头问道“到底怎么了”
“没事。”
“陈安,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月光下,梁纪业的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恼火,陈安犹豫再三,终于坦白“有人在打天朗的主意。”
“嗯”
“之前市面上的散股被缓慢吸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可现在已经发展到接洽公司各大股东的程度。”
“你准备怎么做”
陈安所答非所问“天朗绝不能丢。”
梁纪业紧了紧彼此交握的手,“那么你要考虑周全。”
“没错,我有心理准备。”
“嗯。”
“我不介意赌,但我介意输。”
“你输不起”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输掉的感觉。”
“我支持你。”
陈安闻言忍不住笑出来,“拍戏啊你”
梁纪业摸摸鼻子,对于自己难得给予正面鼓励却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而略有尴尬。
陈安摊开掌心,“支持我就先借我个几千万,让我周转下。”
“我借你个几千块,让你下楼买点东西当宵夜啊。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梁纪业雷厉风行地摸出手提电话,“我让绮雯订机票。”
“呃”陈安抓住他按键的手,“阿业,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梁纪业迟疑地看着他,“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这是什么”
梁纪业站在风声呼啸的停机坪,淡定地问道。
“gufstreav。”
梁纪业表示无语。
先是豪华游艇,继而是这架私人公务机,陈安还真是将纨绔公子的做派行得彻底。
两人一同参观jet内部,商务区、休息区、吧台区等设施一应俱全。
梁纪业斜睨过来,“没有健身房”
陈安摊手,“我等你下次买架更大的给我。”
“啧。”
“我托管给了专门的公司管理,你有需要可以随时调用。”
“干嘛”
“纪念我们五周年嘛。”
梁纪业假装叹气,“我真替行宇担心。”
陈安嘻嘻哈哈,“要不要一起试试改装的床”顺便充满暗示意味地眨眼。
“我真替飞行员担心。”
搭乘夜班飞机并不只是为了赶时间。
事实上陈安格外喜欢那种午夜飞行的感觉,透过舷窗看出去,前方那片漫无边际的黑暗危险却吸引,如同冒险一般的体验。
“知道吗”他凑近身边男人的耳朵,“我小的时候有个梦想。”
“什么”梁纪业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做个飞行员。”
驾驶着单薄却顽强的战斗机,穿越枪林弹雨,接近敌人的巢穴,然后把他们轰得一干二净。这大概是每个少年儿时热血澎湃的追求。
“就知道你没什么创意。”梁纪业鼻子里哼了哼。
“喂,我在跟你分享童年的珍贵回忆,你反应好歹热烈点行不行”
梁纪业无可奈何地看了陈安一眼,从放松的姿态重新坐正,把腕上的手表凑到他眼前,“我不认为在凌晨一点的时间里我有什么兴奋的理由。”
“那现在呢”陈安坏笑着把手搭到他的腿间。
梁纪业明显吃了一惊,胸口条件反射般地急促起伏起来,带着一点焦灼喝斥道“陈安,你别搞鬼”
“我不搞鬼,我搞你。”
“好。”
梁纪业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突然双手提起对方的衣领拉近,凶狠地吻上来。
陈安当然求之不得,立刻迎上去跟他撕咬成一团。
随行的几人都坐在客舱前端,仿佛已经入睡。
周围十分安静,两人耳边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声,热吻渐渐有些失控
大概是他们弄出的声音太过明显,前排的尹同程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
梁纪业随即放开陈安,眼睛在低迷的灯光下透出慑人的光,“满意了,嗯”
“还不错。”陈安挑挑眉毛,恶劣地笑。
“你这个惹是生非的浑蛋”
梁纪业低低地咒骂了一句,无可奈何地看着陈安。
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目光缓和下来,伸手用拇指擦掉陈安唇边的水痕,低声说道“多少睡一下吧,据我所知你明天的行程排得很满,没有时间休息。”
这一次,陈安终于安分。
他摸索到梁纪业微凉的手指,紧握着慢慢睡了过去。
台北。
第二天,天朗召开董事局会议,公司早早派了车在外面等候。
梁纪业少见地完全配合陈安的行程安排,与他一同起床、洗澡、吃早餐。
陈安却有点无福消受对方这样难能可贵的体贴,“你不需要这样,我搞不好反而会紧张。”
梁纪业作势敲了陈安的脑袋一下,然后又轻又缓地揉了揉他的发顶。
酒店楼下,梁纪业双手插袋立于门廊,目送陈安上车。
在跨进车厢前,陈安突然顿住身体,停了一秒便转过头来,迎着台北清新的春风,对住梁纪业露出一个典型的陈公子式的笑容。
他看起来自信而从容,兴奋却稳重。
完全是这四个字的具象化
意气风发。
以至于梁纪业忍不住抬手对他挥了挥,“含情脉脉”地无声地道句“快滚”
陈安带着恋人的“亲密祝福”启程上路。
司机在车里播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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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ti'nottheonyone
陈安静静听着,再一次微微勾起了唇角。
陈安坐在长桌的首席位置,用了两分钟的时间将面前的人逐一看了一遍。
他们中有的人是当初和陈定信一起打天下的旧友,陈安现在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他们一声“叔叔”;有的人则是完全陌生的面孔,陈安几乎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他们中有的人坚持站在陈家这边,堪称顽固地抵挡着形形的威逼利诱;有的人策划了这一起收购事件,却隐匿于众人之中不敢现身;有的人根本无所谓哪个当家话事,只盼望自己手中的股份价格越滚越高
陈安双手交叉置于桌面这是父亲曾经惯用的姿势。
父亲这个人从年轻起就是微胖的身材,面相可亲,实际上却沉默寡言,性格略有古板。
在陈安24岁之前的人生里,陈定信一方面为自己儿子的优秀而万分骄傲,一方面也为对方精力的过分充沛而相当苦恼。他曾经对陈安说“你并不需要让别人了解你本身,而是要用行动告诉他们你追求的答案。”
陈安真心信赖并且敬佩父亲,却从未改变过自我处事的风格。
陈安从不畏惧说话。
他不畏惧表达,不畏惧交流,不畏惧甚至擅长于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够用语言搞定的事。
然而今天,他突然想要试一试用父亲的方式,解决父亲公司的问题。
他临时改变原来的计划,直接令助手将提前准备好的文档下发至每名股东一份,里面是他全面反收购的详细方案。
他并不介意被对手知晓底牌,相反,他唯恐对手不明白他此刻坚定的决心。
最后陈安徐徐说道“这场仗我会打到底,不计任何代价,而且结局一定是我赢。”
他的语气平缓,神态镇定,每一个字掷地有声,如同闷雷一样在听众的耳边炸响,震得人坐立难安。
“现在,”陈安庄重地对着全体股东摊开双手,“你们可以做出选择。”
十五分钟之后,陈安带着行宇一行五人,以全胜的姿态走出会议室。
公司一楼大堂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张巨大的企业文化版,陈安自旁边信步踱过,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天郎股份有限公司,由陈定信创立于1979”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梁纪业一直自诩国语说得不错。
虽然没有特地学过,但语言天赋颇佳的他经商多年,与台湾、新加坡及大陆皆有频繁往来,不知不觉就说得似模似样。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之他经常被人恭维“梁老板的普通话说得真棒”。
然而,前阵子和陈安一同去台湾却让他遭遇了人生中少有的打击陈安在梁纪业开口与街头小贩讨价还价时,居然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起初梁纪业并未领会,一边继续跟小贩对话,一边用眼神示意陈安“怎么了”,后者却是一脸忍耐地抿住嘴,用力摇了摇头。
梁纪业深感莫名其妙,直到把手中的章鱼小丸子一口一个吞落下肚,他才猛然想到对方反常的原因可能出自于自己刚刚不够道地的国语发音。
陈安试图挽回局面“其实你这样算好的了。”
梁纪业冷冷瞪他一眼,显然不能接受这显而易见的事后敷衍。
“只是因为不太常说,所以个别音调,呃,有点怪”
“我听你讲广东话才怪呢,我有没有笑过你”
事实上,陈安的广东话说得不知多好,任谁也猜不到他根本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梁纪业平日里走惯了大气型男路线,此时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的样子,倒令陈安觉得格外有趣。
他拉过旁边神色不爽的爱人,一把勾住他的脖颈,与之并肩前行,“不如我教你啊”
梁纪业翻个白眼,模仿他的语气“不如你去死啊”
不过后来梁纪业还真跟陈安断断续续地学了一点,国语发音的确愈发标准。
一次,他突然问了一个超级简单的“老豆怎么说”
陈安不疑有他,直接就答“老爸。”
“嗯,”梁纪业满意点头,“乖仔。”
陈安“”
夏天一晃而至。
某日,梁纪业下班后驱车来到陈安公寓。
按下密码打开门,正对着玄关的客厅沙发里却意外坐着一个大肚女人。
虽然之前仅仅见过照片,但他仍一眼认出了面前的人。
脚步略一停顿,继而坚定地朝前迈去。
“陈安的姐姐”
“梁纪业”
“是我。”
“你比杂志上好看太多。”陈笑乐颠颠地迎上来,风风火火地拉着梁纪业在身边坐下。
作为一名孕妇,她的身手堪称矫健。
梁纪业首先关心重点“怎么没让陈安去接你”
来的路上他和陈安刚刚通过电话,对方像是对姐姐即将造访的事全不知情。
“我并未提前告诉他,本想给他个惊喜,没想到却先吓到你。”
梁纪业摇摇头,“他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我见到你也很开心。”
陈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
她比陈安大上六岁,由于母亲早逝,在这个宝贝弟弟的成长过程中,她甚至扮演了半个妈妈的角色。
梁纪业今天与她并排坐在这里,也真真切切有了“见家长”的微妙感觉。
“梁纪业,你猜我大学里主修什么专业”陈笑突兀转换话题的本事犹胜陈安。
“教育学”
“哈哈”陈笑成功t到他的笑点,“不对,是心理学。”
“唔,很高深。”
“我勉强算是个好学生,所以分辨得出你初初进门时的反应。”
梁纪业不语。
陈笑的表情里带着女性所特有的认真与温柔,“梁纪业,我喜欢你在下定决心后笔直向我走来的样子”
“”
“我也真正明白了阿安究竟为什么会爱上你。”
那份坦荡而从容、坚定而执着的气质,的确让人心折。
从本性上说,男人都怕“见家长”,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恋人并不在场的情况下。
然而立于玄关的那个瞬间,梁纪业想到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更多顾虑的反而是,如果此时自己应对几句转身走开,那么以后陈安面对一直支持鼓励他的家人要如何自处
踏进来,是梁纪业对待两人感情的最终选择。
“我只是不想辜负自己。”
梁纪业索性坦白相告。
他不想贸贸然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贬低这份爱的格调,贬低这份爱里自我的格调。
“这样就很好,”陈笑给予他充分肯定,“一段成熟的感情里,尊重永远是首要尊重对方,以及尊重自我。”
这时,一个高大的鬼佬自外间的厨房走出,操着不熟练的国语说“沙拉可以吃了。”
梁纪业立刻对自己的国语发音再度充满自信。
男人的大腿上还扒着一个短头发的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梁纪业看不清他的脸。
“介绍一下,这是文森,我老公;这是梁纪业,陈安的。”
文森看起来相当开朗大方,“梁先生,其实我认识你的。”
梁纪业有些惊讶,“是吗”
“我们是校友,你入学那年我刚好毕业。”
“这么巧”
“虽然只同校一年,但keitheung这个名字的传奇故事当年我可是听过许多。”
梁纪业笑着摆摆手,“别提过去那些荒唐事了。”
陈笑拉过一旁那名躲躲闪闪的小朋友,推着肩膀送到梁纪业面前,“dave,叫叔叔。”
“叔叔。”
梁纪业有一刹的出神。
对方亮晶晶的黑眼珠、漂亮的下巴以及过于精致的唇线,每一样都带着他异常熟悉的影子。
梁纪业轻轻咳了一声,终于将大手盖住小孩的头顶,用连他自己都完全未意识到的温柔姿态,慢慢地抚摸了几下那褐色的细软发丝,“乖。”
“梁纪业,这个孩子姓陈。”
陈笑又摸摸她高高隆起的肚皮,“只要你希望,这一个可以姓梁。”
文森也一同弯起嘴角,表示绝对赞同。
“谢谢。”梁纪业心存感激,“但是不用了,我和陈安我们两个人就足够了。”
闻言,陈笑顿时笑眯了双眼,“阿安说你这人总是喜欢把给他的情话都讲给别人听,看来是真的。”
哪怕是梁纪业,这时候也不得不感到尴尬了。
“我当然明白你们二人世界,养多个宠物都嫌麻烦,可是你妈妈和家里那边”
梁纪业耸耸肩,“陈安说他搞得定,那就等他搞定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稍晚,陈安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