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太忙了,过段时间我请啊。”
又聊了一会儿,曹太太转去招呼其他客人,两人便提着酒杯来到大厅的僻静处。
梁纪业面色不悦,“你刚刚废话怎么那么多。”
“半真半假才有趣嘛。”
“我不觉得有趣。”
陈安态度微妙地沉默了几秒钟,随即若无其事地变换了话题“生日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你想要什么”
“我想你单穿一件白衬衫在房间的大床上等我。”
“你做梦比较快。”
“啧。”陈安无趣地撇撇嘴。
他们无言地观望着窗外的人群,不远处有一对几天前才对媒体公布交往消息的艺人情侣,此时正在几十人面前高调上演甜蜜。
而近处,玻璃窗上映出一对男人的影子,相似相仿的身形,截然不同的气质,他们是三十岁的梁纪业和即将三十岁的陈安,而今年是这两个人相爱的第四个年头。
某个瞬间,陈安心中涌起一股冲动,突然很想向什么人大声宣布四年过去了,我们仍然在一起,即使你们并不知道。
他扯扯嘴角,低声说道“其实,如果真有的选,我想像他们一样。”
梁纪业跟着探过头去,正巧女方不小心扭了脚,男伴立刻紧张地蹲下身替对方查看。
“你是说穿裙子和高跟鞋”
“少来了。”陈安笑着摇摇头,却没有再多做解释。
陈安口中的“像他们一样”内里包含着何种期待,两人彼此心知肚明,但并没有必要讲得太过坦白。
特别是梁纪业这样的性格,对于感情,他向来不会随意承诺“我一定要如何如何”,又或者“我会给你什么什么”,他喜欢在做到之后把真正实现了的东西郑重放在对方手心,微笑着说一句“不用谢”。
让事实来证明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这时前方有人向梁纪业挥手,梁纪业换了杯酒,招呼也没打一声地走了。
陈安见怪不怪,正打算找个美女继续聊天,转头却见徐文杰大步朝自己走来,他暗自一番,“真不走运。”
“ang。”
“阿杰,你还是叫我大哥好点。”
“我哥哥太多,不少你一个。”
“上次见到你二哥,他告诉我你过些天就会回英国。”
“怎么,你很着急让我走吗”
陈安平静地看着徐文杰,“老实说,你走不走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只有在着急的时候,这个人看起来才真像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年。
陈安拍拍他的肩膀做安抚状,“好了,你走我会去送机的。”
徐文杰扭身躲开,气势汹汹地瞪过来,“你和那个什么地下情人在一起几年了”
陈安表情不变,“干嘛”
“我等你们七年之痒啊。”
陈安认真扳手指,“还少三年哦。”
徐文杰急了,“ang,难道你不觉得我还不错,可以成为更好的选择”
这句话似乎十分耳熟陈安忍不住笑了,“阿杰,你才几岁”
徐文杰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屑,“你认为年纪很重要”
陈安却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想为你找个易于接受的理由。”
“是理由还是借口,大家心照。”
陈安并不缺乏被追求的经验,尤其是这几年,他每每以sge状态出现,引得诸多男女蠢蠢欲动,花样百出地近身试探。可方式如此直截了当、不容拒绝的,倒真是第一次遇见。
陈安难得发自内心地感觉万分无奈,“你这么说好像是在暗示我爱你在心口难开。”
这时,徐家的二少徐文俊慌里慌张地小跑过来,一把拉住徐文杰的手臂,斥道“阿杰你又胡闹”他矮了自己弟弟大半颗头,性格十足温和却要强作严厉的模样颇有些可爱。
“二哥你别管我。”
“文俊你来得刚好”
三个人三个立场三种主张,正搅得不可开交,另一头的梁纪业去而复返。
徐家兄弟又争执了几句便很快悻悻离开。梁纪业与他们不算熟悉,招呼过后对上陈安明显不是很耐烦的表情,也没有多问什么。
在这之前,陈安从未向梁纪业透露过自己惨遭徐文杰热烈追求的事迹,再加上梁纪业天生八卦神经不敏感,所以其中的内情他的确一无所知。
直结束二人一同上了车,陈安才三言两语地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梁纪业默默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然慢悠悠地笑出声来。
“喂”陈安忍不住抗议了。
“我觉得很有趣。”
“看来我们对有趣的定义差别相当之大。”
“我只是比较奇怪,你为什么总讨小孩子的喜欢比如以前的赵浩辉。”
闻言,陈安愈发头痛,“别提了,赵浩辉来周返港”
梁纪业毫无同情心地吹了一记轻快的口哨。
陈安愤愤地瞥了他一眼,哼哼着说“我开始以为他看好的是你。”
“哈”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吗,我和那个徐文杰”陈安摊摊手,“所以我猜他口味也和我类似,没想到那个人是自恋狂”
梁纪业哼了哼,“那你现在知道我当时的感觉了”
“你说什么感觉”
“被人追在后面索命的感觉。”
“有没有那么惨啊”
“老实说,在你之前,从未有男人对我示好过。”
陈安“啧”了一声,“贵宝地男人品味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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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到了家,陈安先去冲凉。
这边他刚在浴缸里躺下,梁纪业就径自推开门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脱光衣服,然后打开头顶的花洒。
陈安对此当然表示热烈欢迎,却还是被对方不动声色的表情逗笑了,“别以为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是在勾引我。
梁纪业极为不屑地瞥他一眼,拿过一旁的浴巾潦草擦了擦身上的水珠。
扔下一句“五分钟不出来,我就睡了。”跟着便准备离开。
结果,陈安连一分钟时间都不肯多浪费,整个人直接从浴缸里爬出来,满身泡沫地从身后抱住了梁纪业。
梁纪业低头瞥了一眼环在自己胸前的那双手臂,不是很认同地“啧”了一声,“你这热衷泡泡浴的无聊喜好能不能改一改”
陈安贴在他背上轻声地笑,“你这关键时刻总爱假正经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根据相关要求,内容作出删减
陈安等待脑袋里的眩晕感渐渐消失,“真被你搞死了”
梁纪业嘴角还挂着少见的坏笑,“第一次啊”
陈安气得笑了,“我以为你没感觉。”
“什么啊”
其实陈安指的是什么,梁纪业再清楚不过。
“徐文杰。”
本以为梁纪业会对此置之不理,没想到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个人慢悠悠地说了句“是有小小不爽”
徐文杰其人梁纪业根本没有摆在眼里。他不是不成熟的人,甚至于常常会过于理性冷静,但面对感情的事人多多少少会有点计较。如同一碟好菜,自己可以挑挑拣拣慢慢吃,可一旦旁边有人虎视眈眈,觊觎着某个机会偷尝上一口,就总不能令人那么舒服。
陈安怔了怔,然后无端端叹口气,“如果你能一直这么坦率就好了。”
梁纪业装模作样地摊摊手,“那就不是我了。”
“是啊是啊,”陈安嘻嘻哈哈,“梁老板千万别变,不然有大把fans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隔日,陈安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准时来到公司写字楼。
办公室里,尹同程早早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高高竖起的两指间夹着一只白信封。
“怎么,专程来送信给我”陈安一边端起秘书送上来的咖啡,一边在椅子上坐下。
因为几乎没有私人信件,陈安的邮件都由秘书fiona来拆,不知道这一回是什么内容能惊了尹同程的大驾。
对面的人并不做声,直接从信封里抽出一页打印纸,抖开来递到陈安眼前,上面血红的四个大字我要你死。
陈安眨眨眼睛。
“今天早上收到的,fiona拿来给我看。”
“哇,我人生中第一封血书哦。”
“是血没错,就不知是不是人血。”
“怎么,最近我又不小心泡到哪个黑社会老大的小妹了吗”
尹同程一脸真诚,“你最近泡到的只有梁家的大公子。”
陈安遗憾地咂舌。
“要报警吗”
“有必要搞那么大嘛”
“我怕不只一封血书这么简单。”
陈安点点头,“等等看对方还有其他什么动作,顺便我们自己先查查清楚。”
尹同程简单地应了一声,利落起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而陈安则在桌面一角那堆叠得高高的文件山中拿起一份,开始专注处理公事。
与本地大学合作的科学成果转化项目正处于协议过程,内地的度假村仍在紧密筹备当中,海外地产开发还需要大力推进行宇在做的事有太多太多。
这些年来,陈安从未有失信于自己,他承诺“行宇将带给香港更多惊喜”,他就真的带着行宇上下把一个又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惊喜砸过来。
商业圈里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企业在竞争,更多人选择了不声不响地做事发财,但陈安却总要轰轰烈烈地去搞他想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来亲眼见证他的成功。
梁纪业毫不留情地鄙夷过他“你不过是喜欢风光。”
说的没错,陈安就是喜欢风光。
事实上,陈安很能客观认清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行事风格。他为人做事高调浮夸,不是因为他缺乏起码的自觉自省,而仅仅是因为他喜欢那样。
至于别人喜不喜欢,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只可惜到底还是有人见不得别人风光。在这所谓的“血书”之前,陈安收到过的恐吓电话和邮件也不止一次两次,他曾经和梁纪业开玩笑说“他们个个都让我小心点,可我完全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要让我小心点什么。”
尽管陈安一再表示不要小题大做,尹同程仍是恪尽职守地招来了行宇的首席律师。李大状十分谨慎询问了一些问题,陈安也仔细回忆了一下,和以往相比他这段时间已经相当本分,印象里确确实实没有得罪任何人。
李大状最后提出“陈先生可以把那封恐吓信交由我保管。”
“嗯啊”陈安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用左脚勾过一边的垃圾桶,在里面翻找半天,终于掏出一个纸团,展平了递过去。
李大状“”
陈安却是一脸的无辜,“我不知道这种东西还有纪念价值。”
即使对桌坐着的人是自己的金主,李大状的脸还是彻底黑了。
好在之后一个礼拜风平浪静地度过,从不做无谓担心的陈安自然将这件事彻底抛在了脑后。
这天临收工前陈安和梁纪业通了个电话,晚上约在陈安家见。
陈安在香港不止一处地产,但其他都只做投资和临时之用,只有这套高级公寓才算得是他真真正正的家。
公寓大门使用密码锁匙,可以设定612位的任意数字组合,结果陈安就毫无创意地设成了“123456”。
第一次上门,梁纪业见了忍不住讽刺道“会不会太复杂我怕你记不住。”
陈安笑着引他入门,“你喜欢什么数字,我设给你啊。”
梁纪业在身后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等下我好好射给你。”
陈安大笑,回头用食指点点对方,“哦哦,阿业你学坏了,这么咸湿的话也说得出口。”
梁纪业一把拉过陈安,用身体把他顶在墙上,“不要紧,现在就来跟你做更咸湿的事”
陈安在他还打算继续废话的时候,干脆直接封住了他的嘴巴。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而陈安不知道的是,这一整天梁纪业都在公司忙碌,少见的焦头烂额。
一大早,财务部经理曾力勤就等在办公室门口,“梁先生,我有事想和你聊下。”
梁纪业请他进来,心里明白接下来对方与自己聊的“这单事”肯定是大事,而且是坏的大事。
“来杯咖啡”
梁纪业把外套脱下来挂好,一边回身,一边不徐不疾地问道。
“不用了,”曾力勤把一份文件摆在他桌面上,“梁先生不如先看下这个。”
文件夹里只得两三页纸,内容也相当简单,账目一项项列在那里,清晰得无需置疑,可梁纪业却反反复复翻了半天都没有出声。
“梁先生”
梁纪业抬起头来,依然是非常淡定的表情,“说下你的意见。”
曾力勤态度慎重,只是就事论事“当初成胜打算入手百货公司那块地皮,我清查账目的时候就发现有所不妥最近终于有空去查,初步算来亏空的金额至少二千万。”多余的话一句未多讲。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没有了,由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做。”
“力勤,”梁纪业从位置上起身,来到曾力勤身边单手压住他的肩膀,“你做得非常好。”
“我不过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已。”
“这次的事情有些特殊,我希望你能暂时帮我保守住这个秘密,我会尽快给出最好的处理,绝对不会让公司蒙受损失。”
“梁先生,我明白该怎么做。”
“多谢你,力勤。”
送走曾力勤,梁纪业再次拿起那份账目表看了一遍,上面条条都是梁纪辛二叔的儿子挪用公司款项做假账隐瞒的证据。
多年来梁纪辛一直很不长进,二叔软硬兼施全无凑效,只好为他在成胜挂个名头,任其四处玩乐游荡。
从梁纪业的角度来说,他对梁纪辛这种人与其说是看不起,更不如说是不理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含着金锁匙出生,一片现成的江山可供自己奋斗打拼,却偏偏不务正业只图享受即使天生不喜欢做生意,也总该有其他的目标与追求。
他惯于勤勉执着,甚至不知道何为空虚堕落的人生。
更何况梁纪辛放着自己家里的大把钱不使,非要来搞公司的账目,在梁纪业眼中实在蠢得无可救药。
梁纪业松了松领带,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二叔,有空和我聊两句吗不用,我现在下去你房间。”
二叔这两年老了很多,怎么说也是六十几岁的人了,血压和心脏都有点问题。
但除了直来直往,手段高明如梁纪业这一次也别无他法。
“阿业,这笔钱我会用私人的资金填补。”
梁纪业刚想开口,就被二叔抬手制止了,“我知道这不光是钱的问题,我回去会和阿辛谈。”
“好。”
“如果他真的无心于此,我不会让他继续在公司做下去。成胜是上辈留下来的产业,是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合力做大的,我决不能由人在里面惹是生非。”
“谢谢二叔。”
梁纪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前后,那个跟自己约好“晚上见”的男人正趴在卧室的床上呼呼大睡,梁纪业看着陈安埋在棉被里的侧脸,突然产生一种幼稚的冲动把对方一脚踹醒,以此发泄这莫名其妙的一天中积蓄的全部烦躁。
不过最后,他还是颇感无趣地一个人“啧”了一声,冲个凉出来躺在了陈安身旁。
顺便将整张被子卷到了自己这边。
第二天早上陈安是被冻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居然见到梁纪业正靠坐在床头抽烟。
这对于梁纪业来说有点稀奇。
要知道陈安曾经因为把用过的安全套扔在床头的马克杯里,而被梁纪业在院子里追了三圈。
当然了,陈安是不会告诉你他之后是故意被追到,梁纪业也不会告诉你他追到陈安之后只是将对方压在地上狠狠吻了几个来回
陈安转身抱住梁纪业的腰,含糊地开着玩笑“怎么,成胜要倒闭了”
“滚”
“有什么事就说嘛,我还没了解你到单凭一个滚字就能分析出你有什么麻烦的程度。”
“那我给你三个字快点滚。”
“喂”陈安受不了地坐起来。
梁纪业难得心虚于自己日渐升级的无聊,这才三言两语讲了一下昨日发现梁纪辛亏空公司大额款项的事。
陈安认真听完,从梁纪业指缝间抽出那半截香烟叼在自己唇边,问道“你怎么想”
“我会再和二叔谈谈,这件事情过了,也没必要太快踢梁纪辛出去。”
“他值得你一再给他机会”
“我要照顾二叔的感受,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梁纪业抽完了陈安递过来的最后一口烟,“况且我也不愿意那么早下结论,怀着清醒的判断,做尽兄长的义务,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我懂,你喜欢做上帝嘛。”
梁纪业先去了公司,陈安随后才驾着爱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油门踩紧,引擎轰鸣的声音让人平生出自由的美妙错觉。
转过弯,下坡的速度有些快,陈安右脚轻轻点住刹车。
没反应。
陈安眨眨眼,又试了几次,车速依然无动于衷。
大大地叹了口气,慢慢地拉动手刹,左右望望,山路上连根树都没有,索性眼一闭朝山上撞去。
气囊弹出时,陈安猛然想起梁纪业说过的话“原来气囊弹在脸上的感觉就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居然真的这么疼。”
失去知觉大概只有几秒钟的时间,陈安清醒过来,由于车速已经降低,车体变形并不严重,他推开歪掉的车门,从里面跌跌撞撞地爬出来。
第一个电话自然是报警,然后再打给尹同程“上午的会你替我挡住,我现在要去医院。”
“发生什么事”
“想不到这个时代还有剪油管这么老套的事。”
“知道了。”对面传来尹同程毫无同情心的冷静声音。
陈安一面收线,一面忍不住笑了要不要这么酷啊,同程
没想到他刚刚到达医院没多久,尹同程便出现在急诊室。
“公司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抽空过来拿遗嘱。”
包扎后的陈安苦着一张脸,“一点都不好笑。”
另一边,梁纪业也是倒霉得很。
中午被商业调查科请去“协助调查”,和律师并排坐在小小的房间里,中途陈安来了两个电话,都被梁纪业挂断了。
接近傍晚,询问总算完毕。
梁纪业和随行律师一边说话,一边走出来,意外地与奥黛丽不期而遇。
于是只得上前主动招呼“唐小姐,这么巧。”
奥黛丽像是完全不打算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似怒非怒地盯着梁纪业看了半天,跟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只信封递给他,“正好帮我带给陈安。”
触手是厚厚的一叠卡片,里面很可能是照片之类的东西。“好。”
“五年了哦,梁先生。”奥黛丽意味深长。
梁纪业表情不变,“你想说什么”
“没事,不过觉得与现在相比,陈安更加适合洒脱的人生,而不是为了什么人这样小心翼翼。”
说完,奥黛丽转身即走。
梁纪业站在原地皱起眉头“啧”了一声他和陈安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刚迈开脚步,手提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却是来自梁母。
作者有话要说
、第章
“这几年我一直在关注陈安,我知道他是一个怎样优秀的年轻人。”
“我不是否定陈安整个人,我只是单单否定他的感情那部分。”
“我还等着梁家开枝散叶。”
“我真不知道到了下面要怎么对你爸爸说。”
母亲的声音反复在耳边回荡,梁纪业烦躁地拉了拉领带,一路向陈安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陈安并不在家。今天是工人上门清洁的日子,宽敞的公寓因为过于整齐而显得空空荡荡。
梁纪业从雪柜里拿出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三口饮尽。
正准备打电话给陈安,手机屏幕上就闪出了对方的名字。
陈安似乎是在一个空旷安静的地方,说话的回音有点大,“在哪儿”
“你家。”
“阿业啊,我受了伤。”
梁纪业以为这个人又在搞鬼,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按了按两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不在焉地回了句“你踩到香蕉皮摔跤了啊”
“不是,我出了”
梁纪业出神地望着天花板,近乎于无声地叹了口气,那边的陈安却相当敏感地收住了话头。
“怎么了”
“陈安,我今天被b叫去调查。”
“梁纪辛的事”
“嗯。”
“你二叔怎么说”
“试着疏通,没有更多办法。”梁纪业抓了抓头发,“不知道事情是谁爆出去的。”
“喂喂,真的不是我。”
陈安这句突如其来的撇清反而令梁纪业怔住了,“你怎么至于以为我会怀疑你”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此时各种困恼交织下的情绪让他来不及多想,只问“你今晚不回来”
“嗯,现在还走不开”
“那好,我最近应该会很忙,这段时间就不碰面了。”
对面的陈安只顿了一秒,就轻松地应了“ok。”
梁纪业刚要挂断,才想起口袋里放着的那只信封。
他下意识地“喂”了一声,陈安便马上接道“还有事”
梁纪业将手提电话夹在颈边,用空出来的双手翻开信封里的内容果然是一叠相片,张张都是梁陈两人的合影。
其实并没有多么劲爆的镜头,同坐一部车的后厢,停车场里搭搭肩膀,酒会上端着酒杯对望住笑说是“普通朋友”也不为过。
梁纪业点开视讯给他看,“你现在还在找奥黛丽做这种事”
“嗯”陈安只露了一小半脸,正歪着头对着屏幕中呈现的画面仔细辨认,随即又是一副满不在乎,“奥黛丽想继续找我讨人情而已,我早就跟她说过不必帮我拦这些东西了。”
他坏笑着顿了顿,“至少这种程度的照片就根本不需要再拦。”
然而梁纪业没有笑,“那你最好清清楚楚告诉奥黛丽,免得她见缝插针地给我难堪。”说罢,利落挂断电话。
梁纪辛亏空前后不过几千万的事,成胜不会真的在乎这点钱。糟糕的是他涉嫌制造假账以及贿赂官员,不但被b咬住不放,最后连icac也一起搅进来了。
梁纪业在梁家大屋住了几天,看着二叔耳边的白发一点点多起来,心里也觉得不忍。
第三日早晨,梁纪业回到公司写字楼。
连咖啡都来不及喝上一杯,莫景天就探头探脑地钻了进来,先是问句“二少的case搞定了”
梁纪业点点头,“还在做各方面的工作。”
莫景天在他办公桌前坐下,嗯嗯啊啊了半天,才有点别扭地问道“他没事吧”
梁纪业不明所以,“哪个他”
“陈安啊老大,你跟我装傻啊”
梁纪业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合上面前的文件夹,用“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神情看着莫景天。
“你真不知道”莫景天终于意识到梁纪业确实没有在开玩笑,不太确定地试探,“陈安车祸的事”
梁纪业眉头一抖,原本靠在座椅上的后背下意识地挺直了。
“搞什么啊,这种事你居然要从我这里得到消息”莫景天这回是真的无语了,“如果你们已经分手,不如及早告诉我,我开好好庆祝下。”
梁纪业没有出声,垂下眼睛,默默从桌边摸了根烟过来抽。
“哈”莫景天颇觉大开眼界的干笑了两声,“你那是什么脸内疚不会吧梁纪业”
“”
“你以为你在与什么人拍拖不是高中女生,是个大男人”
“好了,你先出去吧。”
梁纪业难得露出恹恹的表情,很明显不想多谈,莫景天只得收回嘴边的一番辛辣言辞,哼哼着离开了。
有些事情不去想便没有问题。
一次次的敷衍搪塞,一次次漠然忽视,哪怕偶尔察觉到也不会去过分深究总之他们是相爱的。
但在相爱之上究竟要如何好好相处,梁纪业却一直凭着本能行事而忽略了其他。
对方是个男人,所以鲜花、礼物、晚餐,诸如此类都可以不必在意;可即使对方是个男人,这也并不是可以随意给予伤害的借口。
梁纪业是真的开始反省,他到底是不是滥用了陈安的温柔。
梁纪业向来冷静理性,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评估与判断,虽然从未说出口,事实上他的的确确满意于这样“不为人事所动”的自己。
这一刻,梁纪业才终于发现,潜意识里他居然如此害怕这段突如其来而且热烈澎湃的感情会改变他所熟悉的自我
他曾骄傲自言我做什么都比其他人做得好点。
原来并不包括爱人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