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吭声了。
这个话题,宣告结束。
严薇这个人,跟我接触的女人都不大一样。
我真正比较长时间接触的女性,把李小满和高妈算在内,也不过四人。
蓝彩洋自然不用说,可堪比女性中的典范,张立莮则是进退得当的女强人一枚。
而严薇,既不能说是典范,也不能说是女强人。
她对物质要求不高,对感情上的索求却很强烈。
我倒是从没有被女人如此热情的“爱”着的。
我对结婚的事情,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不结更好,结了也就结了。
所以我从来没主动联系过严薇。
一直是她主动打电话,主动来找我,主动提出约会计划。
连结婚都是她提出来的。
我们才相处了两个月,她就向我“求婚”。
就经济状况来说,我只是个穷小子,不能给她好的生活,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
这种被人喜爱的感觉,我从来没有尝到过。
于是我就要结婚了,领结婚证很容易,到民政局对面的相馆里拍了照片,然后回到民政局盖了戳子,接着我的婚姻状况就是“已婚”了。
我们都很穷,办婚宴实在是囊中羞涩,于是就先放了放。
我给陈衍打了电话,一来想通知他我结婚的事情,二来还想要借用他的房子一段时间。
不想他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我便理所当然的继续鸠占鹊巢的住了下去。
关于新婚之夜……林强的怀疑完全没有错。
我虽然不是纯0,而且学生时代,也曾有过女朋友,但如今这个状况,摸到女性的身体,太过绵软的触感,我不由会觉得恶心。
所以我作弊,吃了小药丸。
如果严薇不是太爱我,她一定会发现,新婚之夜丈夫只是想尽一项义务而已。
陈衍已死
婚后我的生活越来越走向正轨。
妻子窝在怀中,撒娇,或者一起看电视,讨论些柴米油盐的东西。
每日三点一线的生活很乏味,但也并非过不下去,有的时候会产生“或许这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这种错觉。
我对生活已经不再充满期待。当然,似乎我过去也没有怎么期待过。
我以为生活就是这样了,以后我会有自己的孩子,把孩子抚养到大,然后慢慢老去。
这是人类的固定模式,无论是我还是李明淮,都不可能逃离这个过程。
出生,以及死亡。
人生的开始和结束。
哭着出生,笑着死亡。
就是这么简单。
我偶尔会有点小悲伤,我问过严薇“人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是否出生呢?”
严薇想了想,很简单的说“就像人不能选择自己的死亡一样。”
就像不能选择自己死亡一样,人不能选择自己是否出生,也不能选择自己不去喜欢一个人。
我已经认命。
平静的生活在半年后,被打破。
那时候,我刚过了二十九岁生日,对于自己即将满三十岁的境遇多少有点感叹和无法接受。严薇在我生日的一个星期后,要去外地学习两个星期,我对这两个星期的计划完全是空,所以也没有想过要去外面狂欢几天。
林强打电话邀我出来消遣,我结婚后还是同他保持着朋友间的联络,尽管他总是感叹我竟然看破红尘,跑去跟女人过日子了,我也只笑笑说“一切都挺好的”而已。
严薇出差的第一天,我跟林强去了一般的轻音乐吧坐坐,也就是聊天而已,没什么太有营养的内容,第二天第三天也是如此,林强对这样太过干燥的生活实在有些招不住,也就不再约我出来,连带着还感叹一句“我死也不会同女人结婚的”。
我笑笑,对他说“其实真的没有什么。”
他表示受不了,早早给我说了再见——他该投入自己喜欢的那种夜生活里了。
这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将改变我的归属,以及我的执着。
严薇回来前的一天,我百无聊赖的查看翻看家里订的报纸,本市的报纸向来是一片和谐安好,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严薇不爱看,我也不爱看,虽然定了,却有一天没一天的看着。
但这一天的报纸,是完全不同的。
本市从来没出过什么大新闻,头版头条不是老头老太太组织的夕阳红歌舞节目,就是某领导来视察,或者某领导出去视察。
但这一天,二号黑体加粗的写了本市端掉的黑窝点,被捕人员有某某某某,查封违法财务多少多少。
这一切本不该是我关心的内容。
但陈衍的名字写在第一个位,接下来的内容我已无心看,无非是控诉罪行,以及宣传警方的英勇无畏。
只单陈衍名字被排在第一位的那个情况来看,我知道,他完蛋了。
陈衍总一副嫌自己活的太长的行径,这回他大概是可以如愿以偿了。
我捏着报纸发了一会儿呆,回头又重新将那名字继续看了一遍。
没有出现高君的名字,不知是没有被捕,还是因为不太重要而被涵盖进“等”这个字的范畴里去了。
往下看去,原来此案已经完结,陈衍果然是被判了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接着就是整版整版的相关新闻,几乎将这天的报纸做成该案的专辑。
我没有去翻找以前的报纸,去查询陈衍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情。
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所获的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
人绝对不能做坏事,一定会遭报应,因果效应即使没在自己身上发生,也一定会在周围的身上发生。
我只是做了一次坏事,就得来这样的结果,更何况他呢?
这件事情于我没有太多关系,也本该很快告一段落,但在不久后,高君来找我。
他是晚上来的,带着棒球帽,穿着运动外套。
这天晚上,碰巧严薇要通宵在公司加班,倒也方便他说话,或许他也是了解了一番,知道这一天来找我不会有什么干扰——我当然更觉得后者可能性更高。
高君并没有常留的意思,进屋以后,他并没有坐,而是站在玄关对我说“衍哥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前段时间看报纸知道的。”
他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衍哥让我给你的东西。”
我看着那袋子,并没有接,“这是什么?”
“这房子是衍哥用你的名字买的。”他将那文件袋往我面前送了送“衍哥对你的感情很深,他很喜欢你……可以说他很爱你。”
高君在我面前向来话少,在我面前,能把话说的这么长,是很少见的。
我相信他的话,也明白陈衍对我的帮助,并不仅仅是因为我从没出卖过他。
但给不了的东西,不能勉强。
就像是李明淮不会再给我的东西一样,我对陈衍不会有更多的感情,连当朋友都嫌多。
高君见我不愿接,将那袋子放到我手里“衍哥交代我,把这个东西务必给你,他对我有恩,我不能辜负他……”高君眼圈有点红“他说放在你这儿的信用卡也是给你办的,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与其便宜别人,不如留给自己人。”
“我没有做过什么,不方便接受这样的恩惠。”
高君苦笑一下“这是衍哥最后的心愿,有一次你给他打电话,那时候他正在交易,也处于被警方追踪的阶段,你的电话,他本来不该接的。响第一次的时候,我没让衍哥接,你又打了第二次,我按着他不让接,可他仍然接了过来。他为了你,可以不要命。所以,你应该把这些东西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