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把这问题敷衍过去,将李小满交给她“那今天就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小满这么可爱,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我隔着张立莮,对李明淮说“我今天有点事,晚上再回来。”
李明淮表情阴晴不定,打量了我几秒“去找陈衍?”
我不答,算是默认,不顾他明显不悦的表情“嗯,我去看看他。”
他沉默。
我低头对李小满说“哥哥晚上回来,你跟着爸爸在阿姨家好好玩。”
小满点点头。
跟李明淮和张立莮说了声再见,临走前张立莮叫住我,说是晚上她做饭,让我也过来。
我对她笑“行啊,能尝主任的手艺,这可是大事儿。”
她更是高兴的飘飘然了“这孩子,嘴真甜。”
我又笑笑,上了车走了。
一路上,我抠着方向盘死紧,指甲陷进皮质的方向盘套里,指关节生痛,但还是这样抠着。
我觉得我是需要一点痛觉来让自己清醒一点。
自李明淮从张立莮身后走出来的那一刻,我觉得想跟他谈论的事情,就像是一场笑话。
何必对一个异性恋解释自己的性向呢。
难道说我对他隐约还抱着什么样的期待么。
我忽然觉得一阵索然无味。
是的,即使压抑的这么深刻,我依然必须要承认——我对他还抱着期待,即使他不会喜欢男人是绝对无法被更改的事情。
我哈哈笑了两声,我这可笑的期待,竟然还没能断绝妄念——我这样的人,到底是从哪里生出了这么坚定的执念?
大概……或许……不久以后,李明淮就会同张立莮结婚了吧。
我苦笑一下,绿灯右转,我拨了陈衍的电话,“你在哪儿?”
313 耍耍嘴皮子
我去了陈衍临时的住处,他瘦了很多,精神方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胳膊上那条疤痕红肿着,缝的很是难看,但当时那个情况,也聊胜于无。
他嘴里叼着烟卷,眯着眼睛冲我笑,含糊不清的说“呦,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出来了?”
我上去握住他受伤的那条胳膊,指甲毫不怜惜的刺进伤口里,他哎呦一声,却也不反抗,仍然靠着墙壁,低头看着我用指甲拨拉他的伤口,嘴角的笑意万分讽刺。
“您老人家说什么风就是什么风。”我咬牙切齿的说。
他看着胳膊上留下的血,就好像那不是他自己的肉“这我可不知道,一会儿西南风,一会儿东北风的,我又不是神仙。”
我松开他的胳膊,拳头就往他脸上轰“陈衍,你这个王八蛋。”
他用未受伤的手接住我的拳头,轻轻松松就拿住了我的攻击,还是那副油嘴滑舌的强调“诶,说话注意点啊,你老人家大学生一个,可不能说脏话。”
手动不了,就上脚,我知道绝不可能打过他,可我就是想揍他,即使最后被揍的肯定是我。
他果然敏捷的伸脚将我拐倒在地上,十分专业的擒拿我,他用膝盖顶着我的腿窝,鼻子在我耳后闻了两下,我咬着牙喘气,挣了两下没挣开,被他单手蹩住的两条胳膊却疼的要断了。
“你何必生气呢,张矾?”他在我耳边可恶而奸猾的笑“他失忆之前就知道你是同性恋,现在只不过是又重新知道一次罢了。”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陈衍你这个王八蛋!!”
“是啊,我是个王八蛋,毁了你苦心经营的美好生活,可是……”他鼻腔里出来一声冷笑,“张矾啊张矾,你可知道,我打电话告诉他你是同性恋的时候,他的反应可是跟过去一模一样……他一点也不吃惊,更没有愤怒和鄙弃,他很平静的说,是吗?接着他问我,你是谁。我说我是你男朋友,我叫陈衍。他沉默了一秒,说了一声,哦。你瞧瞧,张矾,你还报什么希望呢?你的李明淮永远也不会爱上你。”他呵呵的笑了,“我早说了,我喜欢你,让你跟着我,可你呢,从来就不听。我是不是没有给你说过……我陈衍看上的东西,得不到也要毁掉。”
他别着我的那双手又用了一点劲,我惨叫了一声,立刻紧紧咬住了牙齿。
“可对你,我还舍不得这么干。”他笑着说,接着松开了我的手,在我挣扎着要从他身下爬出来的时候,他重重的咬住了我的后颈。
不疼,却足以让人恐惧。
他放开了我的手,膝盖却还盯着我的后膝窝,我动不了,只感到他放开了我的后颈,又伸出舌头来反复的舔舐被咬的那块皮肤,他漫不经心的说“我两个月前给他打的电话,怎么样,他对你的态度也没什么变化吧。”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我只有这么一句千篇一律的说辞,但说到最后几个字,却越来越心酸,不知怎么的,眼泪开始往外涌,我用胳膊去蹭脸,可擦也擦不干净,我一边哭着,一边想要从他身体下面爬出来,“你这个王八蛋。”
他终于放开我,蹲在我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就这么一句么,舌头跑哪儿去了。”
我迅速坐起来,瞪他。
到现在,我对他依然没有恐惧,即使他扭断了我的手臂,把我揍得头破血流,我也不会害怕。
除了李明淮,我什么也不怕。
就这么僵持着,房门开了,高君拎着个袋子进来,见屋子里的情况,微微皱了眉毛,“这是怎么?”
陈衍歪着嘴巴笑,缓缓的站起来,随手抹了胳膊上的血迹,“跟我们家张矾挠痒痒玩呢。”说着,把胳膊伸到高君面前,“给我处理下。”
高君阴着脸,“衍哥,你能别这么玩么。”
陈衍满不在乎,“我怕什么,烂命一条,死了不亏。”他嘿嘿一笑,“倒是你,死了指不定谁要伤心死呢。”
高君冷笑“谁会伤心,我怎么不知道?”
陈衍戳他痛处“也是,刘顾乾都不要你了,你还能找的出谁来心疼?”
刘顾乾果然是高君的痛脚,他嘴角抖了抖,没再说什么,端着陈衍的那条胳膊坐到沙发上,处理他那条胳膊。
陈衍满不在乎的看他重新缝了裂开的那小段伤口,本来就丑,这样一弄更是丑上加丑,等高君弄好了,他无所谓的甩甩了两条胳膊,跟没有疼痛神经一样。
高君给陈衍弄好了伤口,从刚才拿的塑料袋里把盒饭拿出来,给陈衍摆好,他自己则随便将手擦两下,也不在乎刚才自己动了别人血肉模糊的伤口,他拨空看我一眼,“对不住,不知道你要来。”
所以只买了两个人的饭。
他说话还真是喜欢说一半留一半。
陈衍用那只好的手拨拉饭,吃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高君“那事查出来了么?”
高君捧着饭盒,一边吃饭一边说“有苗头了。但我们得先给那边道个歉。”
陈衍冷笑“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真当我能忍?”
“没法,就等着我们认错,先服软,以后再弄他们。”
他们当着我的面,谈论的毫不避讳。我却觉得没必要听这些所谓辛密,还是那句话,我不仅要命,并且要好好的活下去的。
我叼着烟站起来,拍拍手,示意自己的存在。
陈衍笑眯眯的扭头看我一眼,“你这是要走了?”
“请您老人家批准小人告退。”我做奴颜婢膝状。
他哼了一声,回头扒拉自己的盒饭“急什么,才来就走,天还亮着呢。”
陈衍这个人从某方面来讲,跟我很像,贱,还是特别贱。
他是见不得别人开心的那类,尤其是自己落拓的时候,更是喜怒无常。
我无意给自己找麻烦,只是沉默着呆着,不提要走的事,等他们吃了饭,张立莮的电话打过来,内容没什么要紧的,只是问我大概什么时候过去。
当着陈衍的面,我不好说什么,陈衍是个耳朵很尖的,当然我说些什么,让他听了去也没什么要紧的,但也免不了要遭到嘲笑。
遭到嘲笑不会少一块肉,但我也不喜欢。
我答非所问的挂了电话,到最后也没说清楚自己晚饭时间是否会去她家。
陈衍对我的这个电话,却没没有任何好奇。他同高君一直在讨论自己的复仇大计,都是些险恶的东西,没有一个听起来是好计划。
即便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听起来都觉得凶险,就更不用说真正实施起来到底该是什么情况了。
就这么干等了一个多小时,等他们一边把抽烟一边把屋子弄得乌烟瘴气后,他才像是忽然记起来有我这么个人存在的似的,“啊,你还没走?”
“您老人家没发话,小人可不敢擅自离开。”
“我老人家发话了,您老人家可以走了。”他弹弹烟。
“您老人家没说反话?”
他啧了一声,人格受到了侮辱“您老人家不信我老人家?”
我立刻站起来,顺了他一根烟,笑眯眯的说“小人哪敢,您老人家说啥是啥。”我开门,还有点不敢确定似的的回头 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真正确定了陈衍不是在说繁华,才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