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断她“我今年要回家过年,已经在车上了。”
她讷讷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又踌躇了很久,才很是别扭的问我“小矾,你最近过的是不是不大好?我听你语气不对,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明淮,他不会不管你的。”
我冷笑了一下“我挺开心的,有什么不好的?”
我自然是要去找李明淮的,但也不可能如此急切。现在我要是敢去找李明淮,他自然不会毫无风度的揍我,按照他的性格,他只会将我视为无物。
与其这样,他还不如揍我。
家里人对我的回来,抱着极大的热情,早早在村口等着我。
张家早早就分了家,所以来接我的也不会如同过去一样,除了爸爸妈妈还有叔叔婶婶的黑压压的一片。
我偶尔也会回来的,却只是蜻蜓点水而已,呆不长,也呆不住。
这一次回来,准备是过完年再走。
张家的大院里已经张灯结彩,春节已经越来越近,按照张家的习惯,是该早早准备的时候了。
虽然分了家,但仍然是住在一起的。我们自己的门里简单做了粉刷,墙皮的颜色还泛着青,大概是新刷不久。
我到了城里的时候,买了些吃的,又坐了小巴车回来。将买的东西分给别屋的妹妹们,又寒暄了堂姐们的情况,也无非是嫁人,或者南下打工去了,过的都不算坏。
比早前张家没分家的时候好多了。
这四年里,别屋有一个爷爷没了,我也只是匆匆回来奔丧,并没有更多的感触。
回了自己屋,把买的衣服给自家的爷爷拿过去。自己爷爷是这几个爷爷里精神最好的,一口牙仍然结实,忙把衣服穿上,脸上的皱纹缩到一起的笑,“我的孙懂事了。”
我笑笑,回了爸妈的屋,把东西拿出来,说道“李明淮的太太给了我点钱,让我买点东西给你们。”
我妈戳我脑门“那是你外表叔叔,怎么能直呼名字?这可不礼貌。”
我笑“称呼比名字都长,麻烦死了。”
张家是很注重辈分的,即便是李明淮这种远的都快没了的亲戚也要按照备份叫。
爸爸说“他一家人对你真是好,养了你都快十年了……”
我不吭声,看爸爸怎么说。
“要我说,你就认他当个干爹,我们张家没钱,可知恩图报。”
我们这边的规矩是,干儿子要好好孝敬干爹,跟别的地方是很有些不一样的。
我撇嘴一笑,妈妈又戳我脑门上一指“那是什么笑,说的可是正事。”
我摸了烟出来,就着炉火点燃,“不合适。”我说。
张家倒不禁止男人抽烟,大概也认为这是成人的表现,所以爸妈都没有说我什么。
“他太太第二个孩子都怀上了,自己的女儿也三岁,家里很有钱,在那边也是有身份的人,认干儿子是很有讲究的,跟我们这里不一样。再说,他也就比我大十几岁,认这么大个干儿子,不是惹人笑话么?”
爸爸听了,一边卷烟一边说“那你可要好好尊敬他,没有他,你有今天么?”
我笑“这个自然。”
是的,没有李明淮,就没有如今的我。
没有他,我也仍然会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但那大概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这一年的春节,因为单传的独苗回来,所以过的格外热闹。需要拜访的亲朋以及前来的拜访的亲朋络绎不绝的,我被看做是张家炫耀的资本,这种场合时时刻刻都少不了我。这个年假也就格外忙碌。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一如既往的男尊女卑,我只默不做声的吃饭,多的不想说。
这样大的一家人,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指望我能出人头地,将张家发扬光大。
他们并没有什么坏心,即使分家,叔叔伯伯家的也都对我仍然十分亲热,他们只是希望我能过得好,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还能沾点光。
三婶胆子是最大的,专门跑到我们屋里来,拉着我闲了一刻家常,便要我帮她的女儿在李明淮那里寻个活,或者找个家庭好的男朋友。
我笑“我在他那儿哪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是十分的商人,家里的钱不够我的学费,就只好借他的,满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开始打工还外表叔叔的钱了。”
我已经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会懵懂不知如何为人处世,只可惜只要面对李明淮,我总摆出最不好的姿态。
告诉大家个好消息
明天我上班 ,如果不出意外,断更一天,后天更新
(好吧,我承认,其实是我的存稿快没有了的缘故 )
214 最后一点平和
过年期间,陈衍来了电话,说是祝我新年快乐。
这人已经销声匿迹许久,我都快将他忘干净了。
我一边夹着电话,一边收拾返校的行李。家里给我带了很多特产,让我给李明淮拿过去。
“哦,你还活着。”我说。
“什么叫我还活着?这话说的可真不厚道。”
我无声的笑笑,“感谢陈老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问候,小人真是感激涕零。”
他失笑“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跟我说两句话?”
“小人哪里敢在陈老板面前插科打诨,一向都是恭敬的。”
“行了,说有恩于我的不知是哪个小兔崽子,”他不屑“我好全了,就是想找你出来吃个饭。”
陈衍受伤的事情,我是到很后面才知道是属于仇家报复,好容易捡回一条命来,他这个人是很记仇的,但又太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这事情后,我每次见他,都是一副冷静自制的模样,大概是权衡利弊后,决定隐忍不发。
“对不住了,我现在老家,陈老板的鸿门宴是没有荣幸赶了。”
我对陈衍的邀约是毫无兴趣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算只是单纯的吃顿饭,叙叙旧,我也懒得去应付,他那种人,自然是要离得越远就越安全。
陈衍不肯罢休,硬是问了我回去的时间。
他要是一味纠缠,我当然躲不掉。
得知我是今日早上回去,他说马上去定位置,晚上一起去吃饭。
我嘲笑他“希望陈老板低调一些,我不大希望别人觉得我跟你很熟。”
初一早上,其实父母敦促我给李明淮打个电话拜年,他们也想同李明淮说两句,若不是有人来拜访,我真不知如何蒙混过去。
其实初一一大早蓝彩洋就打了电话来,我时因为守夜没睡,在院子里接了电话,除了新年快乐,就是问我这个年过的怎么样。
我简短的说,“挺热闹的,爸妈让我谢谢你们。”
她显然被这句话取悦了“谢什么呢,你这么优秀,我们脸上也有光啊。”
我笑出鼻音,有句话含在喉咙底,正准备说出来,不知是谁家点了鞭炮,劈里啪啦的一大片,接着整个村子沸腾起来。那句话就卡住了,不上不下。
我撇了一下嘴,决定放过她,什么也不多说。
那个天真的女人,却依然自顾自的嘱咐我注意安全,回去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末了我在那轰天的鞭炮声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了,草草挂了电话。
我揣了电话,脸被冻得有点僵,等那些妹妹穿着新衣服从屋子里冲出来给我拜年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笑不出来的。
回去以后,陈衍在车站接我。
许久不见,他有些瘦,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一眼先看见我眉心的疤,“这是怎么了?还戴上勋章了?”
我回家的时候,爸妈也问起来,但张家也仍然是那种男人带疤光荣的思想,虽然重男轻女,但这方面并不溺爱,所以也没怎么担心。
我偏偏头,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指“没什么,别人打架,被波及而已。”
陈衍拉着我把我塞进车里,相比外面的寒冷,车里的暖和自然舒心,他心情愉快的吹了声口哨“想吃什么?”
“没话找话是吧,不是说订了位置么?”
他挠挠头,依然是那么一副流氓架势“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给我面子啊。”
“我够给你面子了好吧。”
陈衍风格依旧的嘿的笑了一下“行行,你小,我让着你。”
就某方面来说,陈衍确实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嘴巴再贱,对我再不满,倒也不会真的害我。他选的地方并不是本市知名的饭馆,又叫了包厢,避免了会被他的“熟人”看见的情况。
他跟几个月前一样的吊儿郎当,吃饭的样子也不怎么好看。虽然我以前当服务生的时候,见过他吃饭斯文有礼的模样,但其实人都是一样的,不管穿了几层皮,都掩盖不了他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