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聪明的选择了做一个倾听者。
我逻辑混乱,思维模糊,颠三倒四的给林强讲着我跟李明淮是如何相处的。
“他对我向来冷着脸,但又是很关心我的。我长个子的时候,他给我买最贵的那种钙片,吃完了总有新的一瓶摆在固定的位置上,从来没有断过药。”
“他曾经他说我念书的钱都是借他的,要我十六岁以后开始还钱。但他就是说说,吓唬我而已,零花钱是照给的,我第一次将钱还给他的时候,他也只是随手就扔进抽屉里了。”
“一年春节我回家,他说好要来接我,但我跟陈衍走了,他满世界的找我我从来没见过他对我大声发过脾气,可那次他冲上来就揍我,吼我,质问我跑到哪里去了。”
“高考那年,他要开车送我去考场,我不坐他的车,他就让蓝彩洋过来接我。”
“他知道我是同性恋以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希望我找个像样的男朋友,即使后来我离家出走,他就让蓝彩洋去找我,还给我学费。”
“我一直都不听话,也从来没有尊敬过他,按理来说,他也没有义务为我负责,可他仍然为我把一切都安排好。就连找工作,他也把我安排妥当。”
“他什么都不爱多说,只是沉默的把一切都安排好,我虽然离家出走了那么久,却没怎么吃过苦。”
“可是”我窝在沙发上,把头埋在玻璃,苦笑“这回,我完蛋了。”
真的是完蛋了。
我在做之前就已深知后果,然而在置身后果的时候,仍难免伤痛。
明明受害人李明淮,为何我却如此痛苦。
林强仍然不多说什么,摸了烟出来给我。
“谢谢。”我接过来,叼在嘴里,正准备去摸打火机,他已将火伸过来,我就着他的手将烟点燃。然后猛然的吸了一大口,将那烟气压在喉管里良久才从鼻腔里喷出来。
对李明淮的回忆已经够多了,即使我所讲述的不过是凤毛麟角。
我不再说话,林强也持续他的沉默。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我丝毫没有困意,这么就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围着那苟延残喘的蜡烛。
我仰头靠在沙发上,摊开了自己的四肢,大概一切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既不想考虑自己的前途,也不愿反省自己的错误,就连明天我即将面对的是什么都疲于去考虑。
“老死不相往来”他突兀开口,“你会活下去么”
“当然,”我喷出烟雾“没有什么比活着更有希望。”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林强也同样处于感情的煎熬之中,但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痛苦暴露给我。
这一节只是过渡
213 不当干儿子
我没有再去找李明淮。
我在等蓝彩洋的电话。我以为李明淮会告诉蓝彩洋,即使不说清到底是什么事情,也会告诉蓝彩洋以后会跟我断绝来往。
我等了小半个月,也不见蓝彩洋的电话。
等这个学期都快过完了,蓝彩洋的电话终于来了。
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在图书馆里准备期末考试,手机振动的时候,我看着上面闪烁的蓝彩洋的名字,竟然平静的连自己都有些怀疑。
我在图书馆的阳台上接了电话。
顶楼的阳台弄的像个小花园一样,一直都是情侣们约会的好场所。
我一个人到阳台上来,显得有些不大合群。
蓝彩洋是听高妈说,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小满天天在家里吵着找我,李明淮则对我直言不提。她不知道我和李明淮又起了什么冲突,也深知我的脾气,如果不想说,她也是白问。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说的,我让明淮去找你吧,你们好好谈谈,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们相处的不是挺好么。”
我夹着烟,间或抽几口,又长长的吐了出去,对她的建议毫无兴趣。
这是多么可笑的多么事情。
我干的那件事情,跟本不是“好好谈谈”就可以解决的。至于李明淮,他大概是想到我都觉得恶心。
蓝彩洋向来是不在意我的漫不经心,仍然在那边自顾自的说话,都是些毫无用处的废话。
我打断她的独角戏,懒散的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啊”她意外于我竟然知道关心她了,“还有三个月,医生说预产期在五月初,做完月子我就回来了。”
“哦。”
“寒假你过来玩吧,我让明淮带你吃好吃的。”
“再说吧。”我随手把烟拈灭在垃圾箱上的烟灰缸里,“我有事,先挂了。”
我为了这个电话,做了很好的准备以及心理建设,却没想到,蓝彩洋完全不知情。于是就觉得很有些无趣。
我合上手机,不想立刻回去温书,就盘在栏杆上旁继续抽烟。
这是图书馆的最顶层,十四楼,我站在台阶上,用一直胳膊垫着栏杆,慢慢弯腰向下看。
今年有人从这层楼跳了下来,据说是因为挂的科目太多,找不到工作也无法顺利毕业,又据说那个人摔的一片惨不忍睹。
我是不大清楚那个人在跳下去之前是怎么想的,但如果能死的不那么难看,跳楼真是最快的手段了。
“嘿,你干什么呢”有人拽着我的外套领子,把我从台阶上拉下来,我的手不小心蹭在冷硬的栏杆上,刮的生疼。
还来不及查看手上的伤口,又被人转的再退了半步,终于看见拽我领子的是谁了。
苏楠一手捏着两个档案,一手慢慢从我的领子上放下来,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上,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表情“张矾,你干什么呢”
我低头看看手上疼的那一块,蹭掉一大块皮,我低头舔了舔,不大想理睬他。
“我问你话呢。”
我有点不耐烦,“我就看看下面,能干什么跳楼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他哑口无言,他给我的印象向来不是什么伶牙俐齿的人物。
我把没受伤的手举到他面前“哪个要跳楼的人还有闲情抽烟你是电影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
他立刻有些尴尬,捏着档案袋的手紧了紧,分辩道“你站在栏杆上,半个身子都出去了。”
“谢谢你老人家的关心。”我说,整整自己的领子,“我每天都过的这么高兴,干嘛要轻生”
告别了神经兮兮的苏楠,我重新回去温书,路上忽然想起刚才的情形,那楼下的风景果然美好,看得久了,真跳下去了也说不定。
可我张矾是什么样的人,至于那么做么
期末考试的内容没什么悬念,只是放假前,导员特别嘱咐我们要为下学期的毕业设计做好准备。但也仍然是空话,四年都过来,还真能栽在毕业设计上么
我已早早买好了回家的汽车票,也早早通知了家里。电话那头妈妈高兴的直哭终于等来不孝子四年来唯一一次春节回家。
回去自然要买些东西,在李明淮家里住的那段时间,基本上都是李明淮定时给我现金,银行卡上没有剩什么钱。我本来是想向林强借,但还是垂死挣扎的去查了下银行卡的余款。
看到银行卡上多出来的五千块钱时,我反复数了位数,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我不知道是李明淮还是蓝彩洋给的钱。
其实最大的可能是蓝彩洋李明淮不会在那件事后,做出这么令人误会的举动。
但我不免心存幻想。
我不会高风亮节的分毫不取。
既然给我,不花岂不是浪费。
我给父母和自家的爷爷买了衣服,将剩下的三千多全部取出来,准备回去给那些妹妹们买吃的。
我提着大包小包上车的时候,又再次接到了蓝彩洋的电话。
先是问我钱收到了没。
我冷淡的说“收到了,谢谢。”
她因为我的态度,十分受伤的说“小矾,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所以我要谢谢你。”
“小矾,春节到我这儿”
我打断她“我今年要回家过年,已经在车上了。”
她讷讷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又踌躇了很久,才很是别扭的问我“小矾,你最近过的是不是不大好我听你语气不对,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找明淮,他不会不管你的。”
我冷笑了一下“我挺开心的,有什么不好的”
我自然是要去找李明淮的,但也不可能如此急切。现在我要是敢去找李明淮,他自然不会毫无风度的揍我,按照他的性格,他只会将我视为无物。
与其这样,他还不如揍我。
家里人对我的回来,抱着极大的热情,早早在村口等着我。
张家早早就分了家,所以来接我的也不会如同过去一样,除了爸爸妈妈还有叔叔婶婶的黑压压的一片。
我偶尔也会回来的,却只是蜻蜓点水而已,呆不长,也呆不住。
这一次回来,准备是过完年再走。
张家的大院里已经张灯结彩,春节已经越来越近,按照张家的习惯,是该早早准备的时候了。
虽然分了家,但仍然是住在一起的。我们自己的门里简单做了粉刷,墙皮的颜色还泛着青,大概是新刷不久。
我到了城里的时候,买了些吃的,又坐了小巴车回来。将买的东西分给别屋的妹妹们,又寒暄了堂姐们的情况,也无非是嫁人,或者南下打工去了,过的都不算坏。
比早前张家没分家的时候好多了。
这四年里,别屋有一个爷爷没了,我也只是匆匆回来奔丧,并没有更多的感触。
回了自己屋,把买的衣服给自家的爷爷拿过去。自己爷爷是这几个爷爷里精神最好的,一口牙仍然结实,忙把衣服穿上,脸上的皱纹缩到一起的笑,“我的孙懂事了。”
我笑笑,回了爸妈的屋,把东西拿出来,说道“李明淮的太太给了我点钱,让我买点东西给你们。”
我妈戳我脑门“那是你外表叔叔,怎么能直呼名字这可不礼貌。”
我笑“称呼比名字都长,麻烦死了。”
张家是很注重辈分的,即便是李明淮这种远的都快没了的亲戚也要按照备份叫。
爸爸说“他一家人对你真是好,养了你都快十年了”
我不吭声,看爸爸怎么说。
“要我说,你就认他当个干爹,我们张家没钱,可知恩图报。”
我们这边的规矩是,干儿子要好好孝敬干爹,跟别的地方是很有些不一样的。
我撇嘴一笑,妈妈又戳我脑门上一指“那是什么笑,说的可是正事。”
我摸了烟出来,就着炉火点燃,“不合适。”我说。
张家倒不禁止男人抽烟,大概也认为这是成人的表现,所以爸妈都没有说我什么。
“他太太第二个孩子都怀上了,自己的女儿也三岁,家里很有钱,在那边也是有身份的人,认干儿子是很有讲究的,跟我们这里不一样。再说,他也就比我大十几岁,认这么大个干儿子,不是惹人笑话么”
爸爸听了,一边卷烟一边说“那你可要好好尊敬他,没有他,你有今天么”
我笑“这个自然。”
是的,没有李明淮,就没有如今的我。
没有他,我也仍然会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但那大概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这一年的春节,因为单传的独苗回来,所以过的格外热闹。需要拜访的亲朋以及前来的拜访的亲朋络绎不绝的,我被看做是张家炫耀的资本,这种场合时时刻刻都少不了我。这个年假也就格外忙碌。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一如既往的男尊女卑,我只默不做声的吃饭,多的不想说。
这样大的一家人,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指望我能出人头地,将张家发扬光大。
他们并没有什么坏心,即使分家,叔叔伯伯家的也都对我仍然十分亲热,他们只是希望我能过得好,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还能沾点光。
三婶胆子是最大的,专门跑到我们屋里来,拉着我闲了一刻家常,便要我帮她的女儿在李明淮那里寻个活,或者找个家庭好的男朋友。
我笑“我在他那儿哪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是十分的商人,家里的钱不够我的学费,就只好借他的,满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开始打工还外表叔叔的钱了。”
我已经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会懵懂不知如何为人处世,只可惜只要面对李明淮,我总摆出最不好的姿态。
告诉大家个好消息
明天我上班 ,如果不出意外,断更一天,后天更新
好吧,我承认,其实是我的存稿快没有了的缘故
214 最后一点平和
过年期间,陈衍来了电话,说是祝我新年快乐。
这人已经销声匿迹许久,我都快将他忘干净了。
我一边夹着电话,一边收拾返校的行李。家里给我带了很多特产,让我给李明淮拿过去。
“哦,你还活着。”我说。
“什么叫我还活着这话说的可真不厚道。”
我无声的笑笑,“感谢陈老板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问候,小人真是感激涕零。”
他失笑“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跟我说两句话”
“小人哪里敢在陈老板面前插科打诨,一向都是恭敬的。”
“行了,说有恩于我的不知是哪个小兔崽子,”他不屑“我好全了,就是想找你出来吃个饭。”
陈衍受伤的事情,我是到很后面才知道是属于仇家报复,好容易捡回一条命来,他这个人是很记仇的,但又太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这事情后,我每次见他,都是一副冷静自制的模样,大概是权衡利弊后,决定隐忍不发。
“对不住了,我现在老家,陈老板的鸿门宴是没有荣幸赶了。”
我对陈衍的邀约是毫无兴趣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算只是单纯的吃顿饭,叙叙旧,我也懒得去应付,他那种人,自然是要离得越远就越安全。
陈衍不肯罢休,硬是问了我回去的时间。
他要是一味纠缠,我当然躲不掉。
得知我是今日早上回去,他说马上去定位置,晚上一起去吃饭。
我嘲笑他“希望陈老板低调一些,我不大希望别人觉得我跟你很熟。”
初一早上,其实父母敦促我给李明淮打个电话拜年,他们也想同李明淮说两句,若不是有人来拜访,我真不知如何蒙混过去。
其实初一一大早蓝彩洋就打了电话来,我时因为守夜没睡,在院子里接了电话,除了新年快乐,就是问我这个年过的怎么样。
我简短的说,“挺热闹的,爸妈让我谢谢你们。”
她显然被这句话取悦了“谢什么呢,你这么优秀,我们脸上也有光啊。”
我笑出鼻音,有句话含在喉咙底,正准备说出来,不知是谁家点了鞭炮,劈里啪啦的一大片,接着整个村子沸腾起来。那句话就卡住了,不上不下。
我撇了一下嘴,决定放过她,什么也不多说。
那个天真的女人,却依然自顾自的嘱咐我注意安全,回去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末了我在那轰天的鞭炮声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了,草草挂了电话。
我揣了电话,脸被冻得有点僵,等那些妹妹穿着新衣服从屋子里冲出来给我拜年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笑不出来的。
回去以后,陈衍在车站接我。
许久不见,他有些瘦,但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一眼先看见我眉心的疤,“这是怎么了还戴上勋章了”
我回家的时候,爸妈也问起来,但张家也仍然是那种男人带疤光荣的思想,虽然重男轻女,但这方面并不溺爱,所以也没怎么担心。
我偏偏头,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指“没什么,别人打架,被波及而已。”
陈衍拉着我把我塞进车里,相比外面的寒冷,车里的暖和自然舒心,他心情愉快的吹了声口哨“想吃什么”
“没话找话是吧,不是说订了位置么”
他挠挠头,依然是那么一副流氓架势“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给我面子啊。”
“我够给你面子了好吧。”
陈衍风格依旧的嘿的笑了一下“行行,你小,我让着你。”
就某方面来说,陈衍确实是那种知恩图报的人,嘴巴再贱,对我再不满,倒也不会真的害我。他选的地方并不是本市知名的饭馆,又叫了包厢,避免了会被他的“熟人”看见的情况。
他跟几个月前一样的吊儿郎当,吃饭的样子也不怎么好看。虽然我以前当服务生的时候,见过他吃饭斯文有礼的模样,但其实人都是一样的,不管穿了几层皮,都掩盖不了他本性。
席间,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扯了很多不相关的话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更何况,我对他的世界那些东西,是完全没有兴趣的。
能大把挣钱又怎么样,刀口上舔血,干的都是断祖绝孙的事。
陈衍这个人,嘴巴贱是达到了一定高度的,又特别喜欢戳我痛处,所以我不喜欢他。
饭快吃完的时候,他开口问我“你跟李明淮发展怎么样。”
我垂着眼皮挑盘子里的菜,“什么发展怎么样”
“装傻是吧,你不是住到他家去了么”
我抬头挑他一眼“我住哪儿关你屁事。”
他捧着脸,笑的特别风凉“哦,也是,没过多久你又搬出来了。”
我这个人虽然脾气怪,但有一点是值得称赞的,不怕不相关的人揭疮疤,“我跟他闹翻了,自然不能再住下去了。”
或许我是的语气太冷淡了,也或许我的表情太平静,他反而开始琢磨起来。
我不想跟他说太多的话,这顿饭也是他绑架民意来的,我并不想来。
末了,他问我“李明淮知道了”
陈衍这个人虽然讨厌但有一点也是值得称赞的,情商很高。
我学着他嘿的一声笑了“他说不想再见到我。”
他咂咂嘴,明白我大概都干了些什么。
很奇怪,面对林强那样绝佳的倾诉对象,我也不过絮絮叨叨过去,却没有说出那天晚上我到底干了什么,然而面对陈衍这种绝对不适合说真心话的人,我却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陈衍一改平时的贫与聒噪,对这件事情不做丝毫脾气,若一定要说他有什么反应,也不过是从鼻腔里叹了一口冷气罢了。
结账的时候,我到酒店门外等陈衍,不想虽然没碰见陈衍的“熟人”,却碰见了自己的熟人。
苏楠跟一个男人站在车前,那男人背对着我一直在拽苏楠的胳膊,似乎是要将往车里带,可苏楠表情生硬,完全无动于衷。
我跟苏楠并不熟,也没有兴趣管他的私事,于是往暗处靠了靠,不想被他们发现。
陈衍结了帐出来,见我站的地方,推了我一下,“怎么站这儿了”
我的方位,离苏楠他们委实有点近,陈衍说话声音也不大小,苏楠目光看过来,见到是我,目光抖了下,把脸别过去了。
那背对我的男人顺着苏楠的目光也看过来,我见到那男人的脸,嘴差点没张大。
那是我未来的老板,劳清汕。
劳清汕十分意外,不过似乎不怎么怕被未来的职员以及“老友的亲戚”看到就那种情况来说,不知情的人也只会觉得他们不过是起冲突的两个男人而已。
这时候,迎上去打招呼,绝不是明智之举,我拽了陈衍一下,若无其事的对他说,“我搭你个便车,行不行”
陈衍哈哈一笑“倒学会客气了。”
我开了车门坐进去,又分神看了苏楠那边,,他已经被劳清汕弄进车里去了。
陈衍系好安全带,问我“怎么,熟人”
“我师兄。”
他反常的没继续八卦,而是发动了车子。
到了地方,我随口说声谢了,伸脚就要下车。
“等下。”陈衍叫我,拿了个什么东西给我。
我没接,“什么”
“你不看看怎么知道。”
“我怕看了没好事。”
陈衍把手里的东西送到我眼前是一张信用卡。
我挑眉“干什么”
“暂时帮我保管下。”
“我还以为是送给我的呢。”
“密码是我的手机号,钱你自己取。”
我一声冷笑“真慷慨让我用你的钱,你是嫌我活的不够长是吧。”
“这个账户不是用我的身份证开的。”他仍保持着那个递过来的姿势。
我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即将发生,而他在给自己留后路。
我这儿又不是银行保险柜,凭什么要帮他保存。
我还是不接,推了车门,他一把拉住我的衣兜,将卡片塞进去,“我只信你。”他郑重的说,眼神中饱含期待。
如果是陈衍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拒绝是没用的。
我没有把卡片扔出来,只是又看了他一眼,撇嘴道“哦,感谢你信任我,但也希望您老人保重好身体,保重好前途,以免我这脸上又添疤。”
他勾嘴,却是苦笑“张矾,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就别装傻。”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你这个小兔崽子。”他低声说,那语气很有些肉麻。
我第一次虽然是跟他上床,可惜他不是我那杯茶。
直到陈衍死前见我的那一面,我都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是看上了我哪一点。
我自己并不清楚,这个春节将是我的最后一个平静而祥和的春节。
多年以后,当我在跌跌撞撞之中终于长大,也终于学会了对生活不饱含任何期待的时候,这个春节依旧让我难以忘怀。就连那件事里,李明淮被激怒的表情,以及对我鄙夷的眼神都是那么的值得想念。我也一遍遍自问,如果时光倒流,我是否还会那么做。
然而这样的疑问没有任何意义,即使选择改变,也只是如果罢了。
我已在人生的道路上,毫不回首的发足狂奔,再没有重新选择的资格了。
今天堆出了两千字,所以这会儿就更新了 ,同志们,我现在越来越懒惰了
s第二阶段还有两天就更完了,额,预告下,后面会有欺负了 ,终于铺垫完了,好累
215 完了
开学以后,就是年级大会,是导员的毕业设计总动员,还有警告挂科过多的赶快准备最后的大清洗,免得毕不了业。
这个学期还有一门课,不过完全是无关紧要的课程,教授是boss。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联系毕业设计的指导老师,我选boss纯粹是为了方便,毕竟已经熟悉了,帮boss干活也挺愉快的。
我给boss说了这个事儿,boss挺高兴的,还专门让苏楠辅导我。
boss在毕业设计上要求很严格,每个星期要过去两到三次,而且一呆就是一天,比平时上课还要忙。
我是奔着boss那儿预留的优秀论文去的,四年已经过来了,留一个完美的句号吧,我这样想。
李明淮就这样被我搁在一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念了。
是的,我对他是想念的,即使我们在同一个城市里,且同城的距离也并不远。
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些肉麻的,诸如“最远的距离”,或者“最悲哀的”之类的煽情的总结。我对那些说辞不屑一顾,却也不得不承认是对的。
如果我聪明一点,懂得按部就班一点,也许让李明淮喜欢上我是可能的。
但一步错,步步错,这已经是一道不可解且已见结果的题。
我能做的也只有遗憾,和自欺欺人而已。
开题报告做了没几天,蓝彩洋又打了电话过来,正是本市的三月中旬,仍然还很冷,伸出手仍然觉得冻,空气中的温度,让人怀疑春天到底会不会来。
我站在学校的马路上接了电话,已经是晚上的时刻,我刚刚从实验室里早收完boss和苏楠的双重荼毒开题报告的内容没有问题,格式和排版需要返工,以及两百多条需要用公式编辑器重新输入的复杂方程式。我在实验室修改的已经快要崩溃,却只完成了一小半。
我的心情并不好,也不怎么想接电话。她第一次打过来的时候,我是直接按掉的。
蓝彩洋过了两分钟又继续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