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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之情 第7节

作者: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字数:21792 更新:2021-12-20 22:51:08

    第八章 复生3

    果然此后没多久,十夜强行取消几个股东的席位并派人以各种方式买断他们的股份,此后竹井十夜成了正主,或有几个不认命的让十夜轻松处理了,剩余的人对她便完全没有办法。江越这次也没有再伸援手,他上次高息借给竹井旬的款子竹井旬还没有还,这会儿利息算下来足够他还两辈子。

    偶有一次,我劝十夜不要将竹井旬逼的太紧,以免狗急跳墙,十夜不以为意的说“我需要刺激,刀口上舔血的人只有刺激与新鲜感才能让他们开心,我就是这样的人。”

    其余还在席位上的股东对她意见同样很大,却也无可奈何,她掌握着绝对优势的股份,除去杨家还有两家银行在她背后支撑,财路方面就完全不足为虑,更何况她手上有太多证据,局子里也有不少人,把材料往上一交指谁谁就一命归西。

    再接下来是裁员,大幅度裁员,合并各种门类相似的部门,精简高层管理员的数量实际上新上组在竹井旬时代就已经够精简的了。

    然后有几个长老与元老级别的干部被强迫除去养老。她太激进,林林总总的事情几乎是一夕之间完成,已经搞得竹井家乌烟瘴气人心惶惶。竹井旬却破天荒的八方不动,或许他这种平庸的能力却能在新上坐镇多年,说不定倒真有几分不寻常的手段。

    竹井旬现在无论谁被削了一笔,还是谁的人被弄死了,还是别的什么,无论谁来诉苦抗议他一概不闻不问,只笑眯眯的打发那些人回去。

    他必然是在谋划什么,虽不知他到底计划如何进行或者具体内容,却知道必定是背后放暗箭的勾当。

    尽管有这些让人不知未来的小内容,生活却依旧是乏味的。我所做的不过是指使童佳传达十夜那些让人发指或者鸡飞狗跳的的指示还有文件。自己则担任特助兼任保镖,重新开始曾经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今天办公室里来了稀客,是竹井家的一位世伯,叫竹井昌,十夜特别关照他一定要去养老。其他人倒也罢了,不过这位特别关照对象在竹井家确实是个颇有分量的人物。早年比竹井旬甚至还有些威望,所以对小辈态度自然也带着惯常的傲慢,他要十夜给他一个完全有说服力的理由,“你要想清楚后果”他说真是个可怜的老头。

    我记得电视上英雄们要死了都会说“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说来也是很有气魄的,但有屁用都要死了这种垂死挣扎是没有用处的,更何况会不会投胎成人也是个问题。竹井昌的这句“你要想清楚后果”我以为同“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有异曲同工之妙。

    十夜抱着胳膊不甚理睬他所谓的示威,放他一人唱独角戏,末了才懒懒的应了一声“三伯,阿海的手段您是见过的,大哥他现在还在医院里面休养,十夜我担不起不尊老爱幼的恶名,三伯您要是能体谅我大家彼此都好过些。”她随手点了烟袋慢慢抽起来,再微微把眉毛皱了皱,“三伯,其实您实在不会有什么损失。”

    竹井昌活了这几十年从来都是前拥后捧何时受过这等侮辱,气的浑身发抖已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更何况同一个小辈耍嘴皮子于谁看来都太有失身份,最后连声对十夜说,“好,好,好。”便要摔门而出。

    “慢着。”十夜站起来,把烟袋拍熄握在手里,极冷的说,“三伯您年龄大了,不方便。我让阿海帮您收拾东西可好。”

    因为这一句,竹井昌几乎被气到崩溃,回身指着十夜的脸“竹井十夜,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还没有死。”

    十夜无动于衷,微微侧头对我吩咐“阿海,我已经帮三伯定了三个小时后的机票,时间很赶,我不放心,你得去送送。”

    我点点头,跟在竹井昌后面出了门将机票交给他“三伯,东西没收拾好也没关系。”

    竹井昌对我似乎由于见过竹井拓人的伤势所以存着几分忌惮,因我在竹井家露面的次数算来也并不多,夸张的传言估计他也是听过的比如我是如何冷血的杀手之类由此看来他其实是很怕死的,但他仍是极其嫌恶的抖抖手里的机票“这班赶不上还有下班。”

    我把机票抽回来放进他的口袋“三伯,可能没法如您所愿了,小姐说的事情时间上连一秒钟都不能错的。您是去休养度假,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就算是真需要什么,竹井家不是没钱在那边买就是了。”

    说罢,我伸手将他推进车子。

    车子往机场开。竹井昌在座位上轻微挪动了一下,我轻笑把去了子弹的枪丢到他腿上“在找这个么,三伯”

    被道破心机竹井昌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阴郁,他动了动嘴。我把枪放回他原来的口袋拍拍他肩膀“三伯,夏威夷是个好地方,最起码不会有未知的子弹来袭穿透你的脑袋。”

    用手比了个枪的姿势在他太阳穴上点了点,他仿佛真的受到射击似的哆嗦了一下。

    满意的将身体仰在舒适的车座,我甩给他一部手机“换部新的罢,你那个太旧了。”他也只得无语的接受。

    十夜还派了两个加密级别的特助陪在他身边到死。这老头,或许一辈子就在夏威夷漂亮的海滩安度晚年,十夜高兴的话或许还能与妻儿孙子女一起共享天伦。其实人就应当知命从命,否则输家只能是人,强悍的是命运。

    将竹井昌送进候机室我的任务就算完成,转身之间,忽然见他也回过头来冲我极其诡异的笑了一下便将身体佝偻像极了猥亵至极的太监。

    有什么念头在我脑里一闪而过,我知道,坏了。嘱咐两个特助把竹井昌扣下来,我跳上车,速度开到120一路闯红灯狂飙回新上组。

    我大意了,如果是往常便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但这些天来新上里面气氛极其紧张,如同达到极限的弦,我从来都陪在十夜身边小心布置,这次出来虽然特别交代童佳小心照顾本也应该没什么好担心,但竹井昌笑的太过奇怪,由不得我不往十夜身上去想。

    到了总部,便看见人乱成一团,几个下级高干拍着电话吼着什么堂口还是路口封锁。我直接上了顶楼,冲到十夜的办公室却几乎没有人,里面站着一个目光呆滞的送茶小妹,我把她拉过来大吼“怎么回事,竹井特助她人呢”

    送茶小妹估计是被之前的事情吓得意识不清,被我一吼更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我一急之下左右给了她两耳光,她才慢慢说出话来“特,特,特助她,她,她被刺杀,刚刚送到医院去了。”

    “刺客呢,抓到没有”

    “不不知道。”

    我推开她,跳回车子往医院赶。赶到的时候,十夜已经从手术室送出来到观察病房。我问了医生才知道并没有太严重的创伤,刺客用的是切蛋糕的塑料刀十夜的办公室有金属检测设备,除了她任何人不可以携带金属物品进来。刺客手法娴熟,用刀的技术是一流的,对十夜的作息也极为了解,十夜又没有武功底子本来是必死无疑的。但这次正好赶上她的秘书突然返回来拿忘在这的一份文件,十夜拿她做了挡箭牌,躲闪中手上被划了一刀,缝了十六针。

    她躺在床上休息,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受到惊吓还是应为失血她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嫌来探病的人让他太耗费精神,所以装睡。

    我推了门进去,稍稍检查了她刚缝合的伤口,她突然睁开眼睛将手抽回来端详片刻,轻声说“这伤疤便是将军们战绩的勋章,于女人其实也如此。”她态度明显不愿多谈自己的伤势。

    我想想低声问她“是不是童佳”

    她笑了,半晌点点头“你很聪明,但再聪明仍是被他耍了他是父亲那边的人。我已经要人把他关起来,你去给我好好拷问我要他亲口说出是父亲派他来的,然后灌水泥扔到江里去。”十夜眼里有一种毒,置人于死地的那种“朝阳,这件事你要给我办好。”

    我皱了眉毛轻声劝慰道“我以为”

    她眼里的目光愈发冷了下去,躺在床上极凌厉的看着我“朝阳,你可是要背叛我。”

    她如此一说我便不好再说什么,张张了嘴终于觉得其实徒劳无功便拍拍她的脑袋轻声道“你放心,一定将事情办的漂亮。”

    待她真的睡下,我出了医院打电话给刑堂堂主诛凉询问进展如何。

    诛凉在电话那头阴阳怪气,“这是什么人啊,被十几个男人轮番上都不待吭气的。”

    我掌着方向盘嘲笑他“你也只有这些伎俩,换换新的花招吧,我马上就到。”

    他也在电话那头笑“好戏倒是有,不过是等你过来一起看呢。”

    到了刑堂,诛凉点着烟已经等候多时了,他要看我到底怎么个整治法。

    “现在新出了一种药叫ntg的,灌下去什么都说了是好东西,现在虽然不好弄,不过虹帮那里有,一克精纯的要两千美元。”

    听说这男人当刑堂堂主也有个一两年却不知道他手段并不怎么高明,尽来些血腥的的野蛮做法,我的心脏还是比较适合文明作风,他似笑非笑看看我道“但你也药考虑成本,为了这么个小孩儿花两万块人民币我以为不太值得。”

    我讥讽他“现在似乎时间比金钱重要。”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把手往前一摆对我露出诡异的笑“燕特助请。”

    刑堂中间的大厅躺着童佳,不知道还有么有意识,赤裸的身体上白红相间的液体,还有空气中腥臊的味道,我转头对诛凉笑“你这个样子待他,他自然是不会说的,要按照我的法子来。”

    诛凉说“燕特助似乎很关心这个孩子呢,虽然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对这个孩子特别优惠一些,但小姐也特别交代了要好好的慢慢的来拷问,你说小姐和燕特助你谁的面子更大。”

    我看他一眼不再吭声,心道,你不能奈我如何自然要逞嘴上痛快。

    他见我不再争辩,心情愉快的吩咐两个打手把童佳带到我面前来,吩咐旁边人道“既然不肯说就把手指给我夹断。”

    童佳被他们拖到跟前,低垂的头被抬起来看着我们,他朦胧无神的眼睛在看我的时刻发出光芒,沙哑的对我艰难的说“海哥,救我。”

    “救”我轻笑,“怎么救,你还是早点供出竹井旬指使你去刺杀小姐,也好少受点罪。”

    他听了,睁大眼睛不认识我似的。

    真是愚蠢至极呢,这是什么场合什么情况,他又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真真以为我可以只手遮天么,即使我能只手遮天又能如何,我又不爱他,即使我能爱他又如何,我绝不会救他。

    他挣扎着乞求着看着我,希望从我的脸上找出一点点怜悯或者伪装的痕迹,最终他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头也无力的低垂,末了,他极为坚定的说“我不会说,绝对不说。”他摇摇头,“绝不。”

    诛凉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那现在就要开始了么”

    我回以相同的表情与他同时看向童佳“请自便。”

    诛凉道“我怕你坐不住。”

    我看他一眼“相对于这样血腥的东西,我倒宁愿花大价钱买口供。”

    “所以说,这刑堂的堂主得我这种人来当。”

    脆弱的人体经不起冰冷器械的绞合,骨头清脆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每断掉一根指骨,诛凉轻轻问他“是还是不是”

    他冷汗沁沁却仍是不肯屈服“不是。”

    然后是下一根指骨。

    “是还是不是”

    “不是。”

    咔,下一根指骨。

    右手的五根指骨断完,他依然不肯松口。

    倒真是看不出来他还有忠贞坚强的灵魂呢。

    我对一旁的两个打手吩咐“先下去吧。”

    两个打手便把已经拔出的刀子收了回去。

    我走过去,抬起他布满冷汗的脸,柔声说“小佳,你要想清楚断掉的手指还能接回来,如果真的有心有用功说不定你还能用刀,但若是齐根切掉了”

    诛凉有些惊奇了“你不是想救他来着么,况且童佳不是你的”

    我比了个住口的手势,“可怜的孩子,若是没有那层关系或许我还真能给你个痛快。”

    童佳看向我,一瞬间抖动的厉害,瞳孔立刻缩小,嘴巴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恐惧了却依然不说话。我仔细端详片刻放下他的脸,失去耐性吩咐旁边的人“去,把他的手指一点点切下来,十根切完还有手掌,手掌完了还有小臂以此类推,你们明白么”

    两个打手走过去,按住他他已是再没有力气挣扎,另一个拿了手术刀片,上面专门养了红色的铁锈,慢慢的向他小指压过来。

    刀尖挨在他的小指上轻轻划了一下,便有血从脆弱的皮肤里溢出来,是很浅的外伤这些人喜欢这样,制造些心理上的恐惧以满足自己的变态快感然后刀尖向下,就要用慢慢切下来。

    童佳突然剧烈挣扎大声哭叫起来“我说,我说,我是竹井旬派来杀小姐的,我是竹井旬的人,别,别切我的手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千万不要。”

    诛凉示意两个打手放开他,我问道“你可听清楚了”

    诛凉挑眉“这个自然。”

    新上组的刑堂是直属于组长的,立场完全中立,不参与任何权力之争,谁是实权者刑堂就接受谁的的命令,不认人情,作证的时候也不会伪造,皆以人犯口实为准,这句话,便是竹井旬犯事的证据,虽然用“过于暴戾众叛亲离甚至亲生女儿都不放过”来定罪有些太过牵强,但这不是我的事情,是十夜的。

    我又对他说“小姐说了,这个人是要灌水泥的。”

    他会意的点头“明白,事情办完我会把照片拿过去的。”

    我摇头对他说“这件事情是小姐要我办的,自然由我来做,不需要你插手。”

    诛凉扯扯脸皮笑笑“既然这样自然是交给你来的好,我们也省去许多麻烦,那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带上自己的保镖吊儿郎当的往门外走,末了突然转身冲我道“燕特助这么有信心我自然是不便插手的虽然我个人认为是不能放心的,但你也得小心拈量,效果不好的话即使是燕特助小姐也会生气的呢。”

    我只冲他一笑这个笑,用诛凉的话来说,有几分勾魂的味道,我说,错,那不是勾魂,而是摄魄。

    待诛凉真的走了,我吩咐剩下的几个打手把找了件衣服给童佳穿上然后掺他起来,他的头发湿淋淋的在我的手上是一种死亡的味道,本以为他是不会再开口对我说一个字,却突然听他说道原来你竟是这样的人。”声音是死的似的。

    我低头身看他,只见他脸上一片绝望的死寂。忽然记起曾经他愤愤不平的说“我就是要弄出一个不打架的黑社会来。”记起他皱着眉毛数落我“海哥,我说你这样不行,人活这一世不就为了吃喝玩乐吗”记得他很哀怨的对我说想吃俞记粥,那时他英俊可爱天真烂漫而我对他委实太冷漠,也太随意。

    我冲他扬起笑容“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将童佳拖在怀里我便要往门外走,其中一个打手拦住我“海哥,堂主刚才吩咐过燕特助要出去也得一个人出去,如果非要两个人出去那其中一个也得是死了的。”

    我扫他一眼“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他看看我平静的脸色略微迟疑,但仍是坚持道“这个自然。”

    话音刚落我便一巴掌招呼到他脸上来,骂道“滚你妈的,少在老子面前来这套,老子今天偏要破破戒”

    我这一耳光用的力气极大打的他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他倒也有些骨气眉毛都不皱一下道“海哥,你也常说为上面办事不容易,我们”

    我抽出枪来一枪打碎他的膝盖骨,“要我办事我自然办的中规中矩,但得按照我的规矩来。”那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捂着腿不住抖的厉害倒也不如刚才看来英勇,仍是个怕死的角,将枪对准他另一边的膝盖笑道“你说是不是。”

    将童佳拖出刑堂一路上竟真的没有阻拦,我估计是回来以后再同我算总账。把他弄上车后我给程碟打了个电话,“诶,我说骨头你会不会搞,粉碎性骨折那种。”

    我突然打电话给她倒是让她惊奇一番,但他毕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颇为平静的道“林哥你受伤了”

    我把着方向盘从倒车镜里看到有车跟上来,心想不知诛凉又在玩什么名堂,“我说你废话最近有些多,你准备好我们一会去那里找你。”

    匆忙间挂断电话,把她那句,“我说林哥你也真敢干呐,你就不怕少爷他的人抓你”也挂掉。

    我自然是怕的,但现在不是怕的问题。

    挂掉电话,倒车镜里的车已经有了三辆,我开过一个十字路口后只剩下一辆,那两辆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我开车的技术差的很不可能将他们甩掉,他们自然是从别的路走过来打算在前面一起将我堵住。

    他们倒也耐心追的不紧不慢但我不是个耐心的人,将方向盘往左边猛然一打,车拐进了路口的一家胡同,我开的车是破面包,进这种胡同轻而易举他们的车是奔驰,自然要卡在外面,要进来他们也得跑进来。

    把童佳从车上拖下来,他仍是一副死寂,我叫了半天没有一点回应。现在确实也顾不上让他精神恢复正常,我打了电话叫程碟赶来词家胡同才反身过来看他。伸手拍拍他的脸,眼神仍是直的,一点生气都没有,我抬起他的手自己看了看,心想这手已是绝没有希望恢复了,于是低声道“你要是早点招了我便早点有机会带你出来,为了道义二字毁了这么好的一只手真是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他身体颤抖了一下却仍是不肯张口。

    我与童佳现在词家胡同的某家住宅的楼梯下,这种拥挤的胡同宛如迷宫他们要找也是难得找来的,却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程蝶过来。

    突然电话响起来,陌生号码,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里传来诛凉的声音,依旧是笑眯眯的恶心腔调“燕特助,你准备在词家胡同把童佳灌水泥么”

    我冷冷一笑“老子准备把你灌水泥”说罢将电话挂断扔掉了我很可能已经被跟踪,还是换个地方安全。

    起身拖起童佳准备换地方,未料竟然拖不动他竟然已经放弃。我看看他灰白的脸色突然之间觉得极为可恨,想也没想就给了他一耳光,“不过是断了一只手。”

    这一耳光给的力量不大却将他打醒了,眼睛眨了两下突然有了些生气。他慢慢看着我低低叫了一声“海哥”

    “醒了就起来跟我走。”我继续拉他,他仍是不肯起身见我瞪他一眼终于细声说“海哥,你抱抱我吧。”

    我冷冷看他一眼“等安全了你想让我怎么抱都行。”

    他仍然不肯动,乞求道“海哥,就一下。”

    我低头仔细看他,脸上一道道青紫的印子连眼皮都浮肿起来极为凄惨可怜,但即使如此他仍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我记得他格外在意我说他年轻,心里柔软下来我竟是这样残忍无情的人,如此便轻易抛弃了一个孩子最纯真的爱情当初怎么就那么轻易的便厌倦了他,是真的厌倦了么我矮下身来抱了他一下便要起来,他突然抽手抱住我,力气大的吓人,“海哥,你再抱紧一点好不好。”

    我把他抱在怀里稍微用了些力气,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孩子纤细的体格还有身体因为疼痛微微的战栗,突然之间感觉悲伤起来,我怎么忍心见他受这般罪,将来我必定要诛凉偿还他每一滴血和泪。

    “海哥,其实你是有些喜欢我的吧。”他细细的说。

    我听了习惯性的冷笑“童佳,你可真是抬举自己。”

    我喜欢他,笑话,我干嘛要去喜欢一个不相关的人。

    “胡老大总说你这个人喜欢口是心非偶尔还要自己骗骗自己的,胡老大说的真是没错。海哥,我听说小姐曾经挖了一个人的眼睛,只因为她和你上床。当时你对我如此冷淡是不是为了保护我”

    我依旧是冷笑“童佳,你是什么人,值得我为你这么做么”

    他在我怀里抬起头来,眼睛极亮的看着我“海哥,你骗不了我。但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讨厌这样的对话,有种难以应付的难堪,遂准备起身带着他转移“走了,他们估计要找来了。”

    童佳低声道“他们已经来了。”兀的,他从我怀里脱身出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把我的枪摸走,对我极为灿烂的笑了一下“海哥,我知道你其实是叫林朝阳的。”说罢他对自己开了枪,子弹从左边的太阳穴入右边的太阳穴出,飞出来的脑浆溅了我一脸。

    他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他说“胡老大总说你这个人喜欢口是心非偶尔还要自己骗骗自己的,胡老大说的真是没错。”

    他说“你对我如此冷淡是不是为了保护我”

    他说“你再抱紧一点好不好。”

    他说了很多,我只记“偶尔还要自己骗骗自己的”。

    看着地上他逐渐冰冷的尸体,我轻声道“是的。是我自己骗自己,其实也是我杀了你,残忍而冷酷。”

    我应该早一点救他的,而不是现在后悔莫及。

    纷杂的脚步声在词家胡同里突兀的响着,清晰的传到脑海,他们来了,我终于听到,我听见诛凉对我笑“燕特助,我以为你是不忍心下手的。”

    弯腰将地上的枪捡起来放进衣袋,我对他冷冷道“灌了水泥后记得把照片送过来。”

    脸上突然感到一片湿凉,用手一抹竟然是泪。

    我林朝阳活了这么久亲手杀掉皇涞时都没能掉一滴眼泪,今天为了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我竟轻易掉了眼泪,手上湿润的触感渐渐蒸发掉,最后看一眼童佳,我的脸重新僵硬起来。

    我果真错的离谱,这世界没有我能真正拥有的东西,因我太过自私而冷漠,太过虚伪而无情,即使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不肯给一句真话。

    第八章 复生4

    处理完童佳后第二天,诛凉差人送来照片。曾经那漂亮而白皙的年轻人,如今是厚厚的相片纸上被灌了水泥的青灰色尸体,扭曲的手指与僵硬的脖子。我一张张看完,笑了,原来他死不瞑目。

    将照片交给十夜,她看后摇摇头“这么漂亮一个人,竟是这样的死法。”随手也将照片放在一边不再理会。她轻抚手臂上缝合的常常伤疤,“这次胜利就在眼前,我发誓。”

    她自去说她的得意与抱负,我看着桌上那叠散乱的照片,意识有些游离,不予理会。那个孩子他本不该受这样的罪,如果我能早一点救他,如果我能早一点

    她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轻声问道“你在怨我,朝阳。”

    我冲她温柔笑笑,我怨她做什么呢,我怨她童佳也不可能活过来,我怨她也不能改变我即将背叛的事实,我不怨她,相反我还要感谢她“我不怨你,我怨你做什么呢。”

    她转身将那叠照片拿起来仔细的看,一张一张仔仔细细,末了她挑起一点眼皮犀利又哀怨的目光射过来“你骗我,朝阳你骗我,你一定是恨死我了对不对”

    “十夜,你知道我从不对你说谎。”

    我依旧是笑,笑的不假但也不真,恨她还是不恨我也不清楚,唯一明了的是我已经不可能呆在这个女人身边,更加深刻的意义是我已不会因为利用她而感到内疚,一点也不能。

    许是我笑的太过事不关己让她觉得我已不能被她掌控,十夜突然厉声道“朝阳,你可是要为了一个孩子背叛我”

    我抬了头,正看见她脸色阴郁眼睛在我脸上来回扫要看出什么来。于是把精神从她手上的照片收回来,“十夜,你这样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她轻笑“朝阳,我并没有为难你,是童佳他自寻死路。”

    我沉默下来,懒得说些什么,童佳刺杀她虽是事实,但她如此对待一个孩子我终究不能认同,即使刺客被抓到也不见得要死,即使要死,也不见得要这么急切的处死,她总是如此的乐于主宰别人的生死,忽视别人生存的权利。

    十夜道“朝阳,你不要让我失望,千万不要。”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对她道“十夜,不要再向我要承诺,即使我承诺了你依旧不能信我。”

    我不会再给她承诺,因为我错看了她。十夜已死,我已死,我们都是死了的曾经。

    对于新上组,她已经有了最终的计划。她要完全成为新上的主人,名正言顺。

    我不知她究竟准备从什么地方做起,只是竹井家似乎突然安静起来,是太安静了些。十夜说这正如同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时刻也即是破晓来临的时刻。

    十夜真正开始行动是将竹井旬真正从董事长的位置上弹劾,握有最多的股份的她现在是董事长,公司方面她坚不可摧。至于帮会事务,她完全抛弃往常伪作的温和作风采取武力解决不服者,杀;逃跑者,杀;反抗者,杀。

    顺者昌,逆者亡。

    竹井旬依旧平平静静,不见行动。

    这自然是表面上的毫无动静,他虽然无能但也不是坐以待毙的蠢材。

    这几天接到消息说他经常在郊外的别墅走动,做的虽然极为隐秘不过再隐秘也能不能逃脱十夜的眼线,他走动的时间已经持续了两个月左右该是暗中准备人手,倒也难怪这段时间上诉情愿的人慢慢变的少起来。十夜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动静或者说太多所谓创新的活动,公司方面和帮务方面她只是慢慢的将权利集中起来于她一手掌握八成是看中国的史书看多了,学起中央集权来。

    然后就真的没有太多的事情,我已让她开始心生警惕所以对我消息封锁的厉害,她的每一步计划都是有了最终成果后我才知情但这实在不能影响我什么,我要做的事情如果我愿意谁也不可能阻止,谁也不能。

    我要做的不是为谁报仇,我要做的是背叛,单纯的背叛,背叛一个终于我没有办法去爱的女人。

    无论过程如何发展,她的时代已经不可避免一步步来临,而我就只需要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如果这一天永远不到来,我就永远无法背叛。

    直到一天半夜,十夜打电话来加我带上人跟她走。

    “做什么”我还没有睡醒意识有些模糊。

    “去看戏。”她等待着笑意挂上电话。

    匆忙穿上衣服,带上我的人赶到竹井旬郊外的一所别墅,正是初秋,夜风已经有了凉意,十夜穿着黑色的和服,外面披了一件披风,竖起领子将大半张脸都遮完,对我说“我已经派人进去了,这会儿也该差不多了。”

    她刚说完,里面就有声音传来,枪响还有人的惨叫,不知是哪一方损失惨重。

    枪声不断,还有人兴奋的嚎叫声夹杂在里面,虽没有身临其境但也有几分刺激。风是迎面刮来的,卷着血腥味和硫磺的硝烟味道,落在舌尖就是一种奇特的苦,让人毛发竖起来般的兴奋,所谓高价买来的粉给人带来恶感觉也无非于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枪声渐渐暗下去,偶然听到一两声,在等了一会儿就没了。十夜握着的对讲机卡拉卡拉发出声音“小姐,任务完成。”

    十夜微切断对讲机,将手挽在我手臂上“走,去看看。”

    去看什么,一堆堆尸体还是她显赫的战功

    竹井旬的这件乡村别墅被糟蹋的面目全非,横七竖八的尸体,分不清敌我,但统一的死相凄惨,跨过那些尸体,十夜拉着我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一扇门她对我笑的绝色倾城“今天是个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门内坐着竹井旬,头发上落满了灰,狼狈不堪,他就坐在那里了,穷途末日的姿势也是极为合适他的姿势。或许今天以后他会死去,但他的这种姿势已经足以证明死或者活都已经无所谓我第一次发现他原来并不如表面那样怕死。

    十夜脱了披风随意找了沙发坐下来,“父亲大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到您这里却是行不通的。”

    竹井旬极为平静的说“清理门户是没有这一说。”他麻木的开口却仍然带着点激愤“我只后悔生你下来,你这孽障。”

    十夜笑起来,抱着肩膀“真是遗憾,父亲大人您的刺客我已经处理了;您暗中组织的一队人马我刚刚我也清理的干干净净,”她停顿了一下“父亲大人,夏威夷的海滩世界闻名,您去了也好让三伯有个伴,一切就由我来安排怎么样。”

    她站起来,背着手在屋子里自顾自的走了两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还有一件事,大哥身体不好,就把他送到加拿大去疗养吧。”

    竹井旬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竹井拓人是他最心爱的孩子自然容不得被十夜这样侮辱,“你”他恨得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条暴露出来“十夜,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十夜冷冷一笑披散的长发异常服帖在脸颊两旁显的脸上苍白的妖异,鲜艳欲滴的嘴唇下漏出一点雪白锐利的齿,眼皮上扫了桃红色的眼影但此刻似乎眼睛里上红了起来“父亲大人,这句话应是我来问您的,当初您为什么要杀母亲,您明明知道她没有和别的男人通奸,只因为大哥的母亲让你做什么您就会去做,是不是”

    十夜尖利的声音飘荡在满是硝烟的屋里,字字泣血,要将人碎尸万段一般,“您应该跪下来感谢我的不杀之恩,父亲大人。”

    说罢她转身走了,吩咐剩下的几个高干做好善后工作,就回了主屋。

    外面夜露很重,将披风重新披上她纤瘦的肩,我问“不是一直都很希望亲眼看见他能跪下来求你么”

    她将披风裹紧,毫无感情地说“我怕他真的跪下来,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他。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尽管一直当我是野种,至于三哥和世伯,若不是他们先出手我自然也不会杀他们,虽然我们之间感情极淡但毕竟流有相同的血。”

    这世界是人吃人的。十夜,你还未满二十,尚没有承担这些的能力。

    难怪她恨这些人入骨却从不直呼他们的名字,存有尚未泯灭的良知,她其实活的也很痛苦。

    十夜走在前面,单薄的身体里面却是异于常人不知多少倍的坚强。忽然她转身来回眸一笑,笑得格外开心,她说“朝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同我一样快乐。”

    快乐么我却觉得自己印堂发黑,离死期不远了。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若是过去我会去拥抱她给与一些温暖,但如今我宁愿她越走远远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

    第九章预告我与十夜已经越走越远,如同两条相交过的平行线,不再有关系。我要面对是未来,然而这个未来充满了未知数不是我所能预知。当十夜告诉我真相,我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不是我的世界,当我看到江蓝,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非我不可。

    第九章 幸福的真相1

    一切都按着十夜的剧本来,稳稳妥妥。善后处理余党还有小规模的火拼,都不需要我来打理,现在很闲,是太闲了些。我没有重新收小弟,天天在办公室里打电脑游戏,还是魂斗罗或者贪吃鱼那种傻瓜级别的。

    每天的生活作息三餐陪十夜吃,晚上陪十夜回家,就只有这些东西生活在接二连三的动荡后又瞬间恢复平静。

    这样的日子本是我一直都向往的,甚至愿意去享受的,但它真正意义上到来的时候,便消磨了刺激与生命上的赌注,一切都变得乏味起来,曾出不穷的乏味倒不如竹井旬在的时候,天天活的还有一份期待。

    胡灿从那日离开算起已是很久都没见了,他若在还能变无聊为有聊,他就是这样的人化腐朽为神奇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随手把电话接通“喂”

    “呵呵,听起来似乎过得很无聊。”胡灿一向嘲讽的语气通过听筒传过来“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

    “我确实很无聊你的任务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他结束了好回来陪我,贫贫嘴也得找个好点的对象啊,新上组那些家伙们各个长的抽象派不然就是白条鸡类型的弱男,没几个看着让我顺眼的,保镖们倒还是可以就是头脑过于简单勾不起我的兴趣。想来也就只有他我还愿意搭两句话,偶尔给我出点小难题也可当作锻炼大脑至少一起玩cs也算有个同伴吧。

    “完成啊,难啊。”他貌似不胜疲惫的夸张叹息接着话锋一转似乎戏谑起来“我说你该不会是想我了吧。”

    “你别说我还真是想你的很。”

    他乐了,“我很乐意你恢复原来的样子,虽然又有些不一样了,诶,我给你讲,我走那天还在想,这林朝阳要还是不死不活的回来还真得由我亲自管教管教。”

    他今天很有些奇怪,竟然能从嘴里说出些正经话来。我只管在电话里怪笑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末了我刺他一句“我说你这个样子我还真有点转不过劲儿来,回来带点纪念品吧。”

    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八成在盘算我所谓的纪念品是个什么内容,就在我以为他准备用沉默做无声的拒绝时他的吝啬是新上出名的,他突然开口 “我寄了一封信给你,”语气有点别扭,但沉重却严肃“有点怪是吧,竟然写起信来,我这样的人还真是有点想念我们第一次碰面的地方呢”他有些赧然,声音渐渐低了低,线路也突然坏起来,丝丝拉拉的杂音中,隐隐听见他说了一句“再见。”竟自顾自把电话挂断了。

    “我说你也太小气了吧。”

    回应我的时电话短线的声音,急促而短,像弥留之人的呼吸。

    我后来才知道,那竟是他的遗言,胡灿这个人我以后是再也看不到了。

    当这个电话被我早早抛诸于脑后的时候,有人报告给我胡灿的死讯。那个时候我正在打大鱼吃小鱼,正进行到就要变成最大的鱼,听到“胡先生死了”的时候我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抖,控制的那条鱼被轻易吃掉。

    将手从鼠标上收回来,我问的极为清淡“怎么死的。”

    那个人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只说是刚传来的消息。我顺手捞了一本字典砸到他脸上“给我滚远点,少在这里放屁”

    过了一天确切消息才真的下来,说胡灿是真的出事了。

    十夜给他的任务是刺杀江越任务本来应是没有问题的却意外失败,他受了重伤躲了半天还是没能躲过青金的人,值得想法子自杀。那个电话便打在自杀之前。

    我以为他是没有必要自杀的,江越不会杀他,江越从来不杀刺客,顶多砍掉他一只手,我以为残废总比没命来的好,不过胡灿这个人或许一直在想死来着。

    听到“死掉”两个字我犹自在梦里一般,抓过那个带消息来的人反复的问,确定么,确定么,尸体找到了么,现在在哪里,什么情形

    那个人被我问的怕了,答了几遍就找借口跑了。

    我死死的咬着牙,身上却冷下来,死了,怎么可能呢,不久前我才和他通了电话,他还说给我寄了一封信呢,怎么人就这么快的没了,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我扶着椅子站起来想去十夜的办公室问个清楚,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胡灿那个人是万万不可能死的。

    胡灿是打不死的蟑螂,永远死不了的那种,他会嘲笑我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会不要命的去打架,会满身伤痕,会给我一拳,会威胁我,但我永远无法想象他会死,我抱紧自己觉得自己抖的厉害。

    医生给我挂了一瓶葡萄糖,对十夜说“小姐,燕先生的心情一直很抑郁再加上曾经的枪伤导致身体状态一直不太理想,现在虽然没什么大碍,只是这烟和酒是不能沾了,燕先生的肺承受不了。”

    我躺在床上静静听医生和十夜的对话,精神还没从胡灿确实死掉的事情里回过神来。

    送走医生,十夜走回我床边抓起我的手,“自从你说话以后,我以为你已经没有什么了,却不知你依旧不开心。”

    冲她安抚的笑“我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样子有多吓人”

    “我真的没事,也没有不开心,不要听医生乱说。”

    她把头埋在我胸前,眼泪浸湿我的衣服,“你还不如不说话,那样我还觉得你离我还近些,朝阳,你现在笑着,却是一具壳,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疲倦的闭上眼睛,拒绝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那个人,那个总是挑着嘴角向我挑衅的男人如今已经成了冰柜里硬邦邦的尸体了吧,我想起他微笑时总会漏出的一颗小虎牙,还有他拧着我的脸暴躁的说“你再这样不死不活的我就把你送给竹井旬”

    我想这个世界永远是公平而又残酷的,但总是错放了每个人的结局,为什么小召会那样的死,为什么童佳会那样的死,为什么胡灿又会这样的死。如果说宿命是注定的,那么过程是可以改变的么如果我没有遇到他们三个看不到他们的结局,我便不会预见自己的未来是否同样如此。

    我亲爱的小皇澈,你说这个世界什么样的人才是最纯洁的是修女还是神父其实我想说皇涞和你是我此生遇见最圣洁的人。所以神才会如此急切召唤你们去陪伴他。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出来,那个刚刚死去的人,我不再去想。

    命运与命运的简单相加,是重叠不可抗拒的宿命。

    胡灿的信是在第二日收到的,我刚输完最后一瓶葡萄糖,有人把他的信递过来,薄薄的信封里是薄薄的一张纸,抽出来,上面是刚劲有力的字体,写着我的署名问候。

    朝阳

    第一见面你拿着酒瓶砸人,我就想,这样的男人才配的上我胡灿。你说,如果同一个不甚在意的人纠缠可以经常遇见在意的人值不值得你这样精神洁癖外加格外闷骚的男人自然是要说不值得。但我觉得值得。

    如果不是死亡近在眼前,或许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这些。

    我胡灿真正想得到的人是你林朝阳,到这里你又要责备我卑鄙无耻了,呵呵,卑鄙无耻,你不知道么,这就是我生存和得到一切的手段。无论卑鄙还是无耻正大还是光明如果得到的东西都是一样,我便选择捷径或者说歧途,只可惜这一次我算错了自己的归日。若此刻我不是躺在阎王面前的一具尸体,那便是永远配的起你的那个男人,如果我没有死,那总有一日你林朝阳便是我胡灿的男人。我要的得到的东西从没有失手。

    但仍是可惜,人死了就会留下悬念,你现在或许皱着眉毛嘲笑我异想天开或者大放厥词。你知道么,那天在十夜的门外我本想摸摸你的脸,不料我此生唯一的犹豫造就了我此生唯一的遗憾。

    我爱你,最后说这一样一句,以免此生遗憾。

    我知道很肉麻,但你要容许我这个人浪漫一次。

    敬我此生最盲目的爱情。

    胡灿

    将信草草看完,我捏着信纸笑起来,胡灿这个人若知道他会死,一定将他欠的两个人情要回来。

    这算是世界末日前额外的惊喜

    我有罪,他的死我有罪,总有一天我会受到惩罚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信连同信封被烧成灰,随手丢落。我不需要谁的爱情,也不需要伤怀悲秋,生命的尽头很长,我的却近在眼前,知道死期的人总是会彻夜狂欢,我不会。

    点上一支烟,我对着镜子说“你,是该去死的,但这一次要轰轰烈烈。”

    镜子里那个人笑起来,苍白的脸上是妖异的笑容,织成一片网,散落在黑夜。

    我有罪,总有一日当数罪并罚让我身心寂灭。

    然而我选择活下去,像江越一样快乐而自由。

    因为比较闲,就去了诛凉那里,见到我他连说稀客稀客,却不招待,只差人送了一杯茶水没关系,新上组历代刑堂堂主都是有些怪癖的。

    “燕特助你上次说的法子很管用呢。”

    我心里冷笑,上次不知是谁说要考虑成本。喝口茶,我淡淡道“忘了告诉你,其实把指甲一片片挑起来也很有效果,你可以去试试。”

    他貌似惊悚的嘶了一声,“你怎么知道这法子”

    我避而不答其实这些也不是奇闻,凡是帮派间拷问的伎俩也无非是这些,他这样貌似敬佩,实际上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反问“你有是怎么会不知道用这法子整人,作为刑堂的堂主。”

    他倒是不避讳这个问题,很痛快的说“我这个堂主是混来的,等找到真正合适的人选,我就立刻下台,反正也快了何不轻松些。”

    确实有传言说这届刑堂堂主不是正主,诛凉这个堂主是睡来的,后来不知何故他却在这个位子上坐的稳稳当当。但我以为就如此尽职的拷打童佳一事看来,他倒是不愿活的轻松些,有些b得了势确实都会萌生些变态心理。

    但若真的是他睡来这个位置,那诛凉这个人确实不简单,竟能坐的如此安稳。

    “你倒想的开。”我淡淡道。

    “人么,就应该想的开。”诛凉眯眯眼睛,突然转移话题,“童佳死了,其实挺可惜的,我本以为你至少给他留条活路。”

    我再喝口茶悠悠的说“那是十夜吩咐的,并且我做事从不留后患。”

    诛凉笑笑“我倒觉得他完全不用死,自己走到这条路上来也是他倒霉沾惹了你。”

    “你的意思是我是扫把星么”我从茶杯前抬起一点目光看他。

    “哈哈,哪儿啊。”他打着哈哈,尽量围绕安全话题以免我又生出什么事端,对我上次打烂他手下膝盖骨的事情也绝口不提,他不提我也不好自找没趣。我小心他,他小心我,我们彼此小心着,将来谁毙了谁还没个准。

    寒暄间电话响起来,是十夜打来的“朝阳,今天我满二十岁,回来陪陪我好么”

    二十岁生日,可是个极为重要的日子呢但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十夜的生日就我所知她是不过生日的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生日,不过没关系我现在知道了。

    收了线,我举着电话对他故作无奈“对不住,有些事情就先走了,下次我们再好好聊聊。”

    他也是笑“燕特助说笑了,我们这些人最多的就是时间。有什么要求只管叫我们就好。”

    将收进衣袋我轻轻问了一句“那以后恐怕要麻烦堂主了呢。”

    他靠在椅子上,冲我勾起一点暧昧不明的笑,那是要告诉我,生死由天。

    十夜叫我去她的办公室找她,我推门的时候正看见她在和服外面加了一件皮裘然后窝在皮椅里面发呆。天气已然有些凉了,但还不至于凉到要穿的这么厚的地步。

    “我以为你是从来不过生日的。”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我站在门口看她笑。

    她缓缓抬起脸来,绝色的容颜上那点朱红的唇是樱花的花瓣,小而艳,格外勾人,“母亲死后我确实不曾再过生日,我发过誓要出人头地要对得起她。”

    “所以今天才想到过生日”

    她从皮椅里站起来“你不觉得我已经出人头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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