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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之情 第6节

作者: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字数:21063 更新:2021-12-20 22:51:07

    江越身边就是应该站着这样的人才配的上他的超凡脱俗。而当那个叫江蓝的少年曾信誓旦旦的说终有一天要替代我不仅靠他的拳头时,我嘲讽他的不自量力以卵击石,但结局却给我了我响亮的耳光。

    是我忘了世事无常,万事不能以常理定论;

    是我骄横跋扈,忘记自己不过也是个凡人;

    是我错看了未来。

    林朝阳之于江越真正不过一场游戏罢了,见面与不见面都不具任何意义,我已经被他遗忘,或者抛弃。

    我说“好。”

    她搂搂我,“其他的不要多想,我自有打算,你也不需要说什么,有胡灿在,只要你不说话,一句话都不用说。”

    “好。”那就一句话也不说。

    燕过海应是什么样的人燕过海应是沉默寡言而又苍白的男人,燕过海应该是绵里藏针优雅迷人的男人,燕过海应是绝情绝义气绝不回头的男人,燕过海应是站在竹井十夜旁边效忠尽责的男人。

    明天的我,就应该是这样的男人。

    胡灿坐在我旁边忽然笑起来,“我说你还真平静啊。”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并不开腔,将视线投向窗外,离江越所说的议事地点越来越近,但我懒得去想一会儿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不需要说,有胡灿在,我就只需要沉默。

    突然他的手伸过来,强硬的掰过我的脑袋,他暴躁的鼻息喷在我脸上,凶狠的瞪着我“林朝阳,你再这样死不死活不活的,我就把你送给竹井旬。”

    我看着他,最后垂下眼皮,盯着被他攥皱的衣领,“你把我的衣服弄皱了。”我一脸纯良与无辜。

    他颓然放开我的衣领,几乎要给我一拳,但是他没有给我一拳,而是给了我一句“你他妈狗娘养的。”

    我抖抖眼皮,继续转头去看窗外,rise大厦已经在眼前了。

    半年以前,我曾踏入这里,现在物是人非,都应验了我当初的预感。

    这次谈判十夜刻意要求我们晚十五分钟出发,到达会议室我们已经晚了将近五十分钟,道上比较忌讳迟到,江越最忍受不了的也是迟到,他从不等人尤其是同别的帮派谈事情,就更不可能。

    我同胡灿赌一块钱他已经走了,我要看胡灿怎么收场。

    胡灿捏着自己的一块钱硬币冲我歪起嘴巴笑的嚣张异常“你猜是我拿走你的钱还是我拿走你的。”

    我懒得理他。

    就算真的输掉一块钱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块钱。

    我与他走在rise大厦的走廊里,熟悉的吸顶灯熟悉的大理石地板,熟悉的皮鞋叩击在地板上响亮的声音,不熟悉的是我现在的新身份与我身后的保镖。走廊长的几乎没有尽头,然而尽头似乎又是近在眼前的,白色的门矗立在那里,等着我们去打开,去看里面的谜底。

    胡灿将手放在门柄回头对我笑,“你说,谁赢了”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的呼吸沉重起来,门里是我不可预知的未来,同样是我以为已经离开的人,也许我将永世不得超生。

    江越坐在里面,身边是漂亮的江蓝。江越悠闲淡然,似乎我并没有迟到,无所谓似的。

    我输了一块钱。

    胡灿笑眯眯的弯腰致歉,“对不起我们迟到了。”然后他侧身把我让进来,“燕先生在路上耽搁了,江门主请见谅。”

    江越眼皮抬了抬在我脸上绕了一圈,却也不见任何异样,“没什么,人都有个例外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刚入座,江蓝就开口“还是地皮的事情。规矩道上从来都有,是说拿来就能拿来的么”

    胡灿笑眯眯的点了一支烟,“规矩么,这种东西江门主自己也知道啊,新上这段时间内部起了冲突所以有些乱,某些人分不清情况自我行动也是不能避免的。我们小姐还有那么多事务要忙,不然也不需要燕先生亲自过来。”

    这话一出口,便把目光引到我身上来,我只顾着欣赏茶杯上的花,不去理会。

    江越嗤的笑了,“什么燕先生,小姐的,换汤不换药的事情我还能明白,我只问燕先生一句,你叫燕过海么”

    我看看他,依旧面无表情死了一样,然后垂下眼睑,我继续看杯子上花。

    胡灿在一边说,“自然叫燕过海,不然还叫林朝阳不成么”

    他笑起来,新上组的保镖虽不知道燕过海与林朝阳之间的联系,但之前听过他的嘱咐也一同笑起来,笑得青金的人脸色极为难看。

    我抬起头来同样笑了,看了江越一眼。他从小到大呼风唤雨,确实没有受过这种嘲弄,但也不太见他动气,倒是江蓝终于坐不住就要起来反驳,被他瞄了一眼却只得不甘的坐下来。

    江越沉默半晌,看看我“我再问一遍,燕先生,你是不是叫燕过海。”

    我依旧不说话面无表情睇他一眼,似笑非笑。

    江越,如今我也能对你笑的风轻云淡,你是什么滋味,是否觉得被侮辱了

    你确实被侮辱了,被我。

    得不到我的回应,他面带微笑坐在位子上把我盯着看,目光直直的射过来把人钉穿似的,他钉不穿我,因为我没有傻到与他对视。时间慢慢的过去,看谁有耐心,保镖们将手慢慢移到腰间去这沉闷的气氛已经容不得他们继续嬉笑,或许下一秒就有人躺在这里永远也回不去,谁也不希望这个幸运儿是自己。

    江越突然站起来,凳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脸上表情和说的话却很平静“那继续谈下去就没有必要了。地我就送给燕先生当作见面礼,从此青金新上的账一笔勾销两不相欠”说罢他再扫我一眼带人就要离开。

    我在他背后轻声一笑“谢谢。”

    他停住脚步,终是没有转身,摔门走掉了。

    会就这样收场了。

    杂乱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室内便是一片寂静,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断开来,瓷片扎进我手里,我对胡灿笑,“你看,我还是很值钱的。”

    胡灿脸上阴晴不定,草草处理好我的伤口用干净的毛巾包上道“小姐不是嘱咐你不要开口么”

    我懒洋洋眯起眼睛道“你不是特讨厌我沉默么”

    他语塞,估计想反驳“那也得听小姐的命令”之类,但见我一副事不关己只得闭了嘴巴带着我急忙往回赶。

    路上他颇有些抱怨“最近我都成保姆了。”

    手上的伤一点点痛起来,火一样灼热着神经末梢。我仰在座位上任他重新包扎我的伤口,半敛眼眸,自言自语道“要开始了吧。”

    胡灿听得不太真切,“什么”

    我摇摇头,把眼睛阖上。

    没什么,不过是我死期不远了。

    他揽住我的肩膀,很严肃的在耳边说,“林朝阳,其实没什么,你有事只管叫我,我必然帮你。”

    我睁开眼睛嗤一声笑出来,有点不当真的意味,“为什么,就因为我帮了你和小召。”

    他看我一眼,把手收回去,“你懂什么,以后或许你有机会明白。”

    我什么都不需要懂,只需要过自己的生活就好。

    十夜对会议的结果很满意,她不常喝酒这次却开了一瓶白兰地。她说“朝阳,我今天心情好,你要陪我到天亮。”

    她最爱窝在我怀里,像一只猫,慢慢磨娑,慵懒而有清醒,她送给我带着白兰地味道清洌的吻,她又说,“我多想成为你心爱的小皇澈,只可惜我没有她那种大无畏的牺牲。”

    将她搂紧一些,我轻声道,“你不需要成为她,对我来说,你是特别的。”她开心了,偎的更紧,手里的酒倾倒出来,被地毯吸收,了无痕迹。

    十夜娇嫩的肌肤从和服里面一点点剥落出来,花瓣似的的美好触感,印上我的吻痕。眼眸半敛勾住我的颈项,微微的战栗是她嘴里绝不出口的情欲。繁复的和服逶迤在地上,粉色的樱花还有白兰地的酒痕,我们彻夜狂欢。

    皇澈啊,我亲爱的小皇澈。当你哭着对我说仍是没能让皇涞逃脱沦为男宠的命运,你不知道我有多么会很,如果当时我能有你一半的无所畏惧,或许今天我们四人能活在一起,尽管也许物是人非,但终有活着的一份牵挂。

    林朝阳是罪人,应该数罪并罚,死在曾经。我就是燕过海,死去的只能是死去的。

    十夜在怀里睡着了,我理理她情事过后凌乱的头发,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晚安,我的十夜小姐。

    胡灿轻轻推门进来,比了个出去谈的手势,我亲亲十夜的额头,无声无息的走出去。

    胡灿找我是关于新上组的事情,十夜要他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没法回来。他交待我小心保护十夜,另外交代竹井家某些我不知道的利害,因为他这次带出去的人有些多,怕十夜有什么闪失。我点点头,算是答应,转而问他“什么事情,这么紧张的样子。”

    胡灿欲言又止,最后嚼嚼舌头,拍拍我肩膀,含含糊糊道“反正同青金有关,要不了一年,两派的大火拼是免不了了,你自己要担待点。详细情形等我回来再告诉你。”他顿了下,又说,“嗯,我回来有事要告诉你,你等着。”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想不出他所谓的“有事情”是什么内容。

    胡灿看看我,伸出手来似乎想再次拍拍我的肩膀,但最终放下来,很灿烂的笑了“你记着,我回来有事告诉你。”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他那笑容倒是很像我曾经最喜欢的男星周润发来着。

    说完要说的,他扯扯身上的风衣天气这么热,他仍是穿着风衣,把枪熟练的扔进衣袋,走了。

    那背影,孤寂而沉默,在走廊惨白昏暗的灯光下倒有几分末日英雄的味道,我没料到,这一别,在不久后的某天,竟成为永诀。

    第八章 复生1

    十夜这特助当的颇有些风光,特助下面还设有特助,一下子身边又多了七八个人帮着处理事物,我对这些不甚在行,亦或者说,我对这些不甚感兴趣,我唯一的用处就是保镖和具有全部权限的所谓高干,但大部分事情,她并不允许我参与。

    我闲来无事就收了个小弟开车到处逛。身边这个小跟班叫童佳,不会用枪,但是用小刀特别厉害,其实是挺乖一小孩儿,看上去也特干净,我搞不懂,这样的小孩儿怎么会想来混黑社会。

    车慢慢拐过晋阳路,童佳转过头来问我,“海哥,我们和青金那边儿是不是快打起来了”

    我拨拨头发,笑着看他“怎么,你害怕”

    他撇撇嘴,“我才不怕呢,就是奇怪为什么要打啊,杀啊的,就不能和平解决嘛。”司机听了也笑了“小佳,你这屁话还是收收啊,和平解决还要黑社会干嘛,你还来混黑社会干嘛”

    童佳不服气的嚷嚷“我就是为了将来当老大,弄出一个不打架的黑社会来”司机一边小心的掌着方向盘,一边被逗得东倒西歪“那感情你是要当武林盟主啊”

    我笑笑,活的单纯点挺好的,不像我活的这么累,这么没有目标,我决定奖励他的勇敢和单纯,拍拍他的脑袋“今天中午去银盾吃饭吧,我请你。”

    银盾是这里仅次于金盾的饭店,童佳早就吵着要去,听我这样说自然是兴奋的不能自持,什么和平不流血,什么武林盟主全部抛到九霄云外。

    下了车,童佳跟在我后面屁颠儿屁颠儿的。

    我要了第九层角落上靠窗户的位置,捡了几样童佳爱吃的菜。

    他吃东西很专心,又很满足,我看着他他,也有了几分羡慕我们这样的人,或许是因为早年经历太多的杀戮和鲜血,所以对食物早已失去了敏锐的味觉,吃饭是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是为了生存,而不是享受然而为了生存而去吃饭的应是野兽吧。

    童佳吃了半天才发现我没怎么动,他脸上挂着酱汁嘴里还嚼着虾球,含含糊糊的问我“海哥,你怎么都不吃啊。”

    冲他笑笑,随手拨拉拨拉碗里的米饭,其实真的没有胃口。

    他看我仍是不甚经心,停下嘴里的活计,叹了一大口气小大人儿似的“海哥,我说你这样不行,人活这一世不就为了吃喝玩乐吗你这样什么都不沾,生活就没有趣味啦。其实我那几个兄弟都挺眼馋我跟了你的,说你气度超凡啊什么的,跟了你这半个月,我才明白你那超凡的气度是这样得来的。不是我说你,海哥,你活的真不是个男人,你看看是男人的哪有不活蹦乱跳的,我看你该像胡老大其实就是胡灿学来着,你看人家痛失所爱了还能坚忍不拔,你一没有被人抛弃二没有伤残病重,在小姐那边还是大红人,怎么就活的没点儿激情呢。”

    这孩子虽然喋喋不休却挺逗乐的,我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把话题转移“童佳,我想过了,你要不回学校去念书吧,你才二十岁,还年轻。”

    他最受不了别人要他老老实实回去上学,也没有想到沉默如我,竟也走了同别人一条的路线,童佳翻翻眼珠正要抱怨,脸色却突然极怪的变了又变,说不清恐惧还是紧张,下一刻他如临大敌把手伸到腰间去翻刀片。

    但一把更快的枪伸过来,顶住我的后背。

    “江越。”我低低的说。

    持枪的人笑了,“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燕先生。”

    童佳的刀片已经翻出来,夹在指缝里面,但也只能是夹着,不能有任何帮助这里是公共场合,我已经被制,他怎么做都是徒劳,更何况我禁止他在共公场合过于招摇,也就只有暗暗夹在指缝里,徒劳无功似的说一句老掉牙的台词“你们要干什么。”

    江越轻淡的笑出声“别紧张,不过是同你大哥说两句,别后重逢么,有些话不适合小孩子,所以请你回避一下罢了。”

    话说完,就上来一个青金的保镖,把童佳拖走了,他还要挣扎,我冲他道“你放心。”他就老老实实让保镖把他带走了。

    江越待童佳不见了影子才把枪收了,凑到在我耳边轻声细语“燕先生,你怎么知道自己会没事,很有信心呢。”他慢慢走到我对面,坐到童佳的位置上来,“毕竟我们很久都没见了,你说是不是”

    我面无表情,声音生硬,“也不是很久,半个月以前,江门主还同我在rise大厦谈判,没想到您这么慷慨,给我的见面礼很是贵重呢。”

    江越听了,似乎引起他并不愉快的回忆,他从来都是聪明的人,知道如何避免对自己立场无益的问题,反过来捡对方的软肋,他突然放软了声音“朝阳哥,你跟我回去吧,那件事情”

    我打断他“江门主,这件事情也好,那件事情也罢,大家现在各司其职,各事其主,各有一份忠心,请江门主不要难,燕某若是驳了您的面子大家彼此都不好看。”

    他没料到我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在原地把眼睛看过来,将我来来回回看着不知到底想些什么也是,我永远都不能了解他在想些什么。末了,他起身把脸拉近,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曾经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陈旧的回忆的味道妄图兵不血刃的俘虏我,“朝阳哥,你不要后悔。”

    我嗤笑“我有什么后悔,你本就视我为敝履,而我早就应该认清现实。”

    我神态悠然娓娓道来,如同叙述别人的过往。我想的是什么,我计划的是什么,无非是将来,没有过去的将来。江越,在你让江蓝用枪指着我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我因为你变得不像男人都从没有后悔过,你不过是失去一件顺手的玩具,再找来就是了。

    江越,你那所谓的爱情,也无非是信手拈来玩弄我的道具,甚至于你的生父葛金盛都比你好,至少他还将我当作一个自由的人来看。

    江越听到“敝履”二字向来平静斯文的脸和无动于衷的表情有了扭曲的裂痕,等我说到“认清现实”他却又是神态安然事不关己了,他永远是这样顷刻之间瞬息万变,最终是平静的看我半晌才开口“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瞟他一眼毫不犹豫的回答“是。”

    他坐在位置上自顾自的笑起来,笑够了,突然出手,哪里顾的上是公共场合,拖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我反手要拧开他的手,他冷冷道“你不想让那小子活了”

    反手继续扭下去,甩脱他,我无所谓道“他的死活与我没有关系,又不是我去死。”

    江越听了,多少是有些吃惊的,若是林朝阳还是林朝阳必然会为了别人奋不顾身哪怕与那个别人没有任何瓜葛,他再次将我看了一遍,不怒反笑“好,好,好,燕过海,你好。我必然要你死的痛快。”

    他转身抽起自己的风衣,穿过那些被惊吓的看众,走的决绝。末了,他突然停下来看我,冲我再笑了一下“半年,你最多再活半年,我发誓。”

    从银盾出来,司机把车泊过来,童佳在里面已经等急了,见我安然无恙,终于出了一大口气,“海哥,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说“没什么,有没有打电话叫人过来。”

    他吐吐舌头,“我可不傻,自然不会。”

    我说“还算聪明,回去吧。”

    将车窗摇开,粘热的夏风灌进来,窗外风景倒退,我想,这过去曾经就完全断在我手中。

    江越,林朝阳终是与你无缘,不如走的痛痛快快,与其永远在你身边被践踏自尊,不如成为你的敌人,好让你永远不能忽略我。

    从今以后,我要你对我恨之入骨,这样我便不会湮灭在你的人生里成为被遗忘的符号。所以我要坚定的活下来,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去做,哪怕是杀了你。

    因为林朝阳不够勇敢,也没有自信可以一生都让你不厌倦。

    林朝阳死了,死在曾经,然而轮回转世,他又活了,在燕过海的躯壳里复生。修罗转世,血和命,接下来是公平的战场与杀戮。

    回到总部,童佳便把碰到江越的事情大呼小叫的禀报给十夜。十夜正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精力来管这些事情,所幸没有大碍她问候几句又得返回桌前。

    董事长助理虽然当的风光,但初来乍到,即使能力再强,许多事情还是没能上手。竹井旬虽然真的退居二线,但也并非所有的人都能归顺十夜,正如同胡灿所说的总有些小插曲发生。又是正值交接过度期,一件挨着一件,虽然不致命,倒也足够让人精神衰弱,更不要提统统拿来亲自管理。

    我见她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一天恨不能有四十八小时来用,安慰道“没什么,不过是他找我说几句话罢了,现在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用手敲敲手边成叠的文件,强打精神准备继续下去。我冲了牛奶端给她,“要不要我来帮你什么。”

    她乖顺的接过牛奶,呷了一口,疲倦而习惯性的拒绝我“不用,你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我轻声劝慰“十夜,你得试着信任我,即使你真的希望我置身事外,以后出了事好让我推脱,你忘了,我帮你让竹井旬拿不到贷款”

    她忽然捂住我的嘴巴,严厉的说“别说这些,朝阳,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后悔。”她疲倦的把我的手牵起来,将自己的脸埋进去,手上就有了她脸上皮肤的滑腻触感,还有眼泪的湿润,她说“朝阳,我想你活的自由些,但我总是辞不达意,言不由衷,甚至做起事来往往与本意相反。刚开始或许我确实利用你,但我活了十九年,事情终于有了脱离我掌控的时候,对你我已没有办法脱身。”

    抬起她的脸,我抓住她的肩膀“听我说,十夜,我已不可能置身事外,我答应过你,如果你死就陪着你,绝不食言。但我想活着,所以我会尽心尽力的为你效忠,帮助你,请你信任我。”

    “我自然相信你。”她说,擦干脸上的泪,她悲伤欲绝,“朝阳只要你不后悔,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从不后悔。”我冲他笑,“现在有什么事情比较赶。”

    十夜反身抽起桌案上的报告,交给我“前几天,我派到华芸区那块地方的人让大哥赶回来了,他不愿意交接权利。我已经杀了三哥,不可能再接二连三的杀人,并且大哥虽然没什么能力,扯皮的事情却异常在行。如果你不愿意,我找别人来做。”

    把报告接过来草草看了看,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有些人就是需要掉几颗牙齿的,“交给我了。”回转身叫上童佳就要往华芸区赶。

    “朝阳”十夜在身后叫住我,有些迟疑。

    “什么”

    “你你好像同原来不一样了,原来你都是不怎么说话的,你”

    我冲他温和的笑,“不用担心,我为你效忠。”

    十夜,对不起,我利用你为同江越对决的武器,。燕过海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不再为别人而活。

    童佳把车开到华芸那片地盘,路上他突然不安起来“海哥你真要去”我拍拍他的脑袋“刚才见到江越你都没害怕,自家人你怎么反而不自在起来”

    他这回没反驳,小声咕哝起来“怕的就是自家人啊。”

    “怕什么,跟着我走死也能留全尸。”

    他跟在我后面,默不做声的走在午后华芸区的某条巷子,太阳烈而大,正是炎热的时候,知了在树上嘶声欲绝,是生命走到尽头前的不甘。

    我突然有种曾经的错觉,那是小时候,我带着皇澈去街角买冰激淋,香蕉口味,皇澈最喜欢我发觉自己越来越爱伤怀悲秋,摔摔头,不去想那些事情,顺便自嘲一下自己。

    拐进巷口,从染家酒吧后门进去,穿过操作间来到酒吧正厅。白天的时候,这里是没有客人的,除了几个无所事事的酒保,我走上去拍拍吧台,对其中一个说“叫你们大少爷来,我有话要说。”

    童佳在耳边悄声说“海哥,你的态度”我回头瞄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

    再转回去看那个酒保,他动也不动,没听见一样。

    回头对童佳笑了,如果有镜子或许我还能看见自己的牙齿在闪光“小佳。”

    童佳脆生生的喊声到,从背后冲上来狠狠给了那人一耳光,把他打翻在地上“海哥问你话呢,哑了么”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仍是倔强的看着我,极为不屑的样子。我轻声笑笑“不说也罢,让小佳废了你这双手怎么样”

    这个酒保看来是竹井拓人十夜的大哥的心腹之类,所以态度才会这么傲慢,他仍然倔着不开口,童佳把指缝里的刀亮出来,抓住那人的手,没待他反应过来,刀尖无声的滑了出来,就要扎下去。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都得有个人出来打断时下的好事才符合逻辑。

    “慢着。”果然旁边一道男声插进来,“燕过海,你这是做什么。”

    说话的这个人就是竹井拓人,十夜的大哥,眉眼尚还算清秀,态度也还算端正。我冲他歪着头笑“大少爷,你带的这个人不太听话,我不过是教训教训他罢了。”

    竹井拓人哼了一声“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

    童佳听着不顺耳,马上就要顶撞,我伸伸胳膊把他向后挡一挡鞠了一躬,“大少爷说的是,其实我是来找大少爷说交接的事情,也不是想要为难谁,都是看上面的脸色办事的,也请大少爷替我们想想。”

    竹井拓人却将我忽略过去把那个酒保牵在怀里,握着他的手,仔细的一根一根检查,确认他的手确实没有什么伤口,才慢腾腾的撇嘴“我在华芸区呆惯了,不想挪地方,不习惯。”

    童佳把话头抢过来“大少爷,连老爷都换了地方,大少爷你还是痛快些,免得一会儿各自脸上都不好看,大家都是按规矩办事。”

    竹井拓人听了,把眉毛皱起来,当即就发了火“他妈的,老子就是不换地方,你们能怎么着,杀了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少爷我今天倒真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来人。”他挥挥手,立刻有几个肌肉纠结的打手从暗处走出来,将关节掰的咔咔作响,把我和童佳牢牢围在中间。

    童佳叫道“大少爷,海哥可是小姐身边的人,你要拈量清楚后果如何,小姐现在不杀人,不是因为不敢。”

    竹井拓人轻蔑的哼了一声,“我自然知道,她是不能。”他一口啐到地上“十夜那狗娘养的小婊子又怎么样,不就是个男女皆宜额男妓么。老子偏要动动看,给我打断这两个人的肋骨。”

    几个打手把我们围拢死了。我身边是从来不带枪的,至于童佳他只会用刀,枪法烂的要死,所以也是不带枪的。两个人被一群拿着枪的人围着,存活的几率是多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不会开枪他们还没有那么大胆子杀我,只是拿着枪威胁,目的是把我们打到吐血。我和童佳相互靠背,谨防他们伸出来的拳脚把我们从防御圈中拉出去。

    我被他们的拳风扫到几次,如果是不是童佳速度快帮我挡了几次,我早就被他们拽住打掉几颗牙齿。

    有人的拳头斜刺里打过来,擦着我的耳朵,童佳以为对方的目标是我,连忙侧身替我挡了一下,但是这次他计算失误,对方的目标实际上是他,他被拽着头发,甩到一边,对方刻意让他扭到脚,一时半刻没法起来,接着一部分人过去,使劲用脚踹他的肚子和头,开始童佳还能反抗几下,到最后就只能抱着头任他们踹。我被几个人围着打,只能勉强自保,根本不可能去救他。

    “燕过海,我看你到底哪点厉害,是拳头还是张开腿让男人睡的技巧。”竹井拓人在外围冷笑道,抱着他怀里那不说话的情人却是有一万分的得意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以少胜多罢了。

    我无暇理会他的挑衅,转头间看到童佳被人踹的一口血喷出来,完全没有力气抵抗。

    将头转回来,我冷冷对竹井拓人道“老子不同你们玩儿了”咔,我顺手扭断一个人的手,一脚踹断另一个人的膝盖骨,甩开几个烦人的家伙,冲上去,拽住竹拓人的领子“让你亲身体会我到底那方面强。”狠狠揍了他脸上几拳,将他摔在地上拖到吧台去撞后面的方格酒架子。上好的白兰地还有葡萄酒支离破碎,玻璃碎片刺进他的脸还有嘴唇。

    我手下的这颗头颅发出凄惨的叫声,喊破嗓子似的咿咿呀呀响彻整个染家酒吧,我要他溺死在这上好的美酒里,做最奢侈的享受。

    竹井拓人的声音终于慢慢的沉下去,哑下去最后没了声响,翻起他的脑袋看看,他满脸血痕已经昏迷过去不知道是吓昏的还是撞昏的。

    松开竹井拓人,将他踢到他那心爱的酒保身边,“去,叫辆救护车,重度脑震荡,快点的话,还有性命在。”

    那一帮打手早已停下来,呆若木鸡看着一地碎片还有他们被极度痛扁满面伤痕奄奄一息的主子。

    我拍拍手,整理好散乱的头发,拉过一个人笑的极其和蔼可亲“去给小姐打电话,让她快些派人收拾这儿的烂摊子。”

    他竟然真老老实实打电话去了,半个小时以后,十夜派的人过来,同样目瞪口呆,我摇摇他的脑袋“嘿,看什么呢,好好干,不然你也这样的下场。”

    走过去,扶起还趴在地上的童佳,摸摸他的伤处,还好,骨头没有受伤,“走了,要到晚餐时间,我很饿。”

    童佳艰难的冲我笑了笑“海哥,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有几下子。”

    我学竹井拓人撇撇嘴“你不知道的还很多。虽然我是同门师兄弟中最烂的一个,对付这几个人却还算顺手。”

    把他拖上车,我握着方向盘转头问他“十夜派人来保护我,怎么派你这么个笨的要死的。”

    他立刻脸红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我不是小姐派来的。”

    比了个打住的手势,我笑他“别装别装,我看人看的多了,只是不想点破,反正也不觉得什么。”

    他沉默了半晌,揣摩我的目的,最后才说,“小姐说你喜欢单纯点儿的孩子,就让我来了。”

    我笑了,“我是喜欢单纯点儿的孩子,她的用心我明白,你也不怕我因为你会对十夜产生什么想法,她是为我好,我知道,哪怕你真是来监视我的也没关系。”

    将头扭向窗外,我想,十夜,我真有这么大的魅力让你对我体贴如此,燕过海受不起,也还不起,我这个人是注定终生漂泊的狗,流浪狗。

    第八章 复生2

    把车开会新上,将童佳领到我房里给他包伤口。本来应该叫竹井家的家庭医生的,童佳说不喜欢他,说他那一双眼睛总要剥人的衣服似的。

    包扎之类我还是懂的,所以才带他回来。

    从柜子里翻出药酒和正骨水让他自己搓淤血的部位后,我回身去找针,消毒之后给他缝手臂上的口子,刚扎下第一针,他就啊的一声大叫出来。

    “闭嘴,小心我在上面给你缝个蝴蝶结。”我瞪他一眼。

    童佳委屈的闭上嘴,但不忘小声咕哝“海哥,你好歹给也我点儿麻醉吧。”那双纯真无比的眼睛看着我,像要哭似的。

    这一幕我何其熟悉,当初小召的手臂上也中了一刀,他也是这么说的。

    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那个死去的英俊年轻人就坐在我面前一脸委屈的抱怨,我使劲摔摔头,怎么了,最近总是想些不该想的事情。

    把第四针缝好,我剪断线拍拍他的脑袋“好了,小家伙。”

    童佳擦擦脸上疼出的冷汗,嘟嘟囔囔“别总把我当小孩子,我都二十一了。”

    我笑“你不懂,等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明白二十一其实是很小的年龄,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想法单纯也是容易受伤的年龄,不过,”我轻笑,“也是心事最多的年龄。”

    他停下手里搓淤血的动作,有点不甘心嚷嚷“什么嘛,你也只比我大五六岁而已,充其量不过是我哥哥,你看新上有些人跟你同龄的有时还得管我叫童哥童哥,别提有多痛快了,你呀,不要倚老卖老。”他自顾自的往我床上一趴,“海哥,背上我够不到。”

    接过药膏,挖了些在手上,我笑“胆儿挺肥啊,小子,敢让我来伺候你”说归说,还是照他的要求去做,不过手法重了那么一点点,他龇牙咧嘴直喊痛。

    揉着揉着,他突然说“海哥,我发现你变了个人似的,原来冷冷清清的,几乎不说话,现在突然正常起来有些不习惯,还有点激动。”

    我莞尔“有什么不习惯的。”

    他嗯嗯啊啊半天不肯说,我笑他“都说了二十一岁是心事最多的年龄。”

    他翻过身来突然抱住我,湿热的吻堵住我的嘴巴,然后他说“我觉得离你近了一步,似乎有希望能拥有你。”

    我没推开他,任他抱着让他吻。他的手急切的扯着我的衣服,扣子零零落落掉在地上,他的手灼热,伸进去抚摸撩拨,要勾起我的欲望。

    有什么多东西在脑子里断开,砰的一声。我抓住他的手,将他牢牢固定好,支撑起身体看他,冷冷的。他便不动了,怯怯的瞄着我的脸,以为我是在拒绝他,他几乎要哭出来。

    我俯下身体抽掉他的皮带轻轻咬噬在他胸口,轻而易举引起他虚弱的战栗,“别急,我抚摸他羞涩的器官,我不想弄伤你。”

    慢慢向下,找到他等待进入的地方,正紧张的绷着,连小指也进不去。他惊吓的睁开眼睛,无措的看着我,手指更加用力的攀着我的肩膀。

    知道男人的第一次有多么痛苦,我轻声道“放松。”

    他睁着大眼睛蜷缩在我怀里战栗,浅浅的喊我的名字“海,海”

    我将他包围在怀里亲吻他的嘴角“不要害怕。”

    进入那里的时候,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再怎么小心还是被我弄痛了,我尽量慢下来,希望他得到的愉快大于痛苦。

    “过海,海,啊”他轻声呻吟,眼里漫过请与氤氲的雾“我爱你。”

    我亲亲他。

    他没看见我眼里冷冷清清,爱欲分离。

    原来进入一个男人是这样的感觉,彼此感官上的愉悦建立在肉体的极度痛苦上,轻轻给童佳盖上毛巾被将空调温度调的更适合睡眠一些,我下床,洗澡。

    花洒喷在身体上,洗刷然后流进下水道,我记得小时候有这样一个谜语什么东西会越洗越脏答案是水。突然迷茫起来,不明白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欺骗一个孩子的感情做肉体的交合,我明明可以拒绝他,但是我没有;

    我明明可以不带他进我的房间,但是我没有;

    知道他对我有所迷恋,我明明知道应该渐渐远离掐灭这危险的萌芽,但是我没有;

    我明明可以不用那样的暧昧勾引他,但是我没有;

    我明明可以粗暴一些,好让他对我绝了念头,但是我没有。

    我有罪,不可饶恕之罪。

    从浴室出来,看看表,晚上八点半,下楼叫人做了些点心送到屋里,我匆匆出门。

    刚坐上车,电话就响起来,是十夜“朝阳,今天华芸的事情你做的很好,很得体。”

    我轻声笑笑,把车发动“我就说过,不会让你失望。”

    她低声说了谢谢,“这几天忙都忙晕了,这么简单的法子都没想到。”

    “今天你没回主屋,是不是要在那边加班通宵,还需要我做什么。”

    “现在不需要,手头没什么太赶的事情,我晚些时候要回去听到你发动车子了,是要来接我”

    我说“不,突然想开车转转。”

    她大概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有些没面子,“朝阳,你真是的”

    笑笑挂了电话,把车开到华芸区的中心医院,中前台询问了竹井拓人的房号,他们说仍然在抢救,于是改问他的手术室,慢慢走过去。

    只见一群人等在那里,除去竹井旬还有几位叔伯,嗡嗡嗡嗡,不用听也知道在议论什么。有眼尖的看到我,立刻指着我的鼻子厉声痛骂“祸害你看看大少爷被你弄成个什么样子。”

    我歪头笑笑,冲走到前面向竹井旬弯弯腰算是行礼“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打了大少爷,按照规矩来顶多断手断脚,少爷他拒不服从上级命令,还是高级命令,不肯交接态度恶劣把人赶走不说,我也差点被他的几个手下整死。这可是死罪,您说是不是”

    竹井旬看着我,嘴角抖了抖,终于吐出一个“是”字来,“谢谢燕特助手下留情。”

    他现在恨不得我去死,越惨越好。

    竹井拓人死不了,顶多留个后遗症,头痛啊,记性变差什么的,但也不会特别严重,我下手是有分寸的。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竹井拓人被推出来,已经脱离危险,一干人等追着推车跑过去,有人念阿弥陀佛,有人哭起来。

    感谢上苍,那条性命没有承蒙上帝召唤。

    人群在走廊尽头化为给色的点,断在视野里。

    站在这生死离别的走廊和幽灵般的灯光中,我冷冷一笑,大家好啊,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十夜,告诉她来看竹井拓人都有哪些人,这些人是死忠,必死无疑。

    经年累月,这双手再没有干净的可能了。

    我无端的打了个冷战。

    处理完手上这几件事情,我仰在沙发上有些无聊,原来做高层可以做成这个样子,打打游戏无聊的连觉都要睡撑的样子。童佳泡了杯咖啡给我,我接过来顺便轻轻按他的手一下,他便脸红了躲开。我径自笑起来,他脸上就更红起来,远远坐在一边,有点手足无措。

    “中午吃什么”他忽然问道。

    随手翻出一份文件来,草草浏览然后签上自己的大名燕过海。“叫盒饭怎么样”

    说到盒饭他愁眉苦脸起来,“我想吃糖醋排骨,金牛路那家”

    “叫林辉他们去买过来好了。”

    “我还想吃俞记粥。”

    俞记粥店与与金牛路那家排骨店相隔半个小时车程。手指在文件上稍稍停留,我点点上面某个条款,顺口道“今天比较忙没法陪你,让林辉载你去吃,还是让他们买回来。”

    童佳有些失望,虽然掩饰着却是城府太浅一眼就看出来“哦,那我自己去买,你吃什么”

    我绕绕脑袋,不胜疲倦似的说“不知道,一会儿应该有人会送来。”

    他艾艾的出去,关上们,提提塔塔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放下手里的文件,我厌倦的倒掉咖啡换上纯净水,即使是孩子,变得贪心起来我便不能喜欢了。

    人果然是太贪欲的动物。

    什么时候让十夜换掉他吧,我的新鲜感已经有些过了,曾经那种万分宠爱的情愫来无影去无踪,或许当初喜欢他当小跟班是因为那年轻的身体由于未经人事而散发着处子特有的味道吧,你看我就是这么喜欢干净的东西。

    我掩面而笑,神经质的抖动,燕过海,你竟然这样风流倜傥,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散尽千金也换不来回头是岸。

    正笑着,内线提示我有十夜的来电,按下免提,我继续抽那些无关紧要的文件来看。

    “朝阳,有时间陪我出去转转可好。”

    我收了文件回答“正在无聊呢,想做什么,去江边怎么样”

    十夜在电话那头笑得开心“就去江边。”

    江边是情侣约会的地方。年轻人爱在那里摆地摊,秀排轮,老年人喜欢在那里跳交谊舞,至于我们这样不老不少关系又说不清的,就来约会。许是地点选的暧昧不明,反而让十夜开心起来,她挽着我的胳膊,有三分小鸟依人,十二分可爱。

    这段时间,与她见面时间少起来,真正见面就只有在竹井家的主屋,这种在外面一起闲逛的机会是从来没有过的。

    找了石凳坐下来,她将头靠在我的肩膀,突然问道“朝阳,如果江越死了,你会去死么”

    我拍拍她的脑袋,“不会,我答应了陪你死的,你忘了”

    “那你甘心么”

    “不是甘心,是死心。”我已绝了念,同江越我们是正式决裂,即使没有决裂,也永远回不到我毫无尊严的从前。

    十夜靠在我怀里,轻轻闭上眼睛“林朝阳,我爱你。”

    我不回话,搂着她,任由夏日的风吹过我们干燥的头发。

    如果没有从前,这应该是多么完美的画面,可惜神者不够慈悲,尘世不够完美,再也不可能返回林朝阳善良的,只有走向燕过海未知的陌路。

    我不回答,她也不吭声,末了她的声音恢复惯常的冷“你最近小心一点,父亲他因为大哥的事情已经决定要除掉你,这几天你呆在我身边。”

    竹井旬,哼,我冷笑一下,他倒不能奈我如何,无非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我一直琢磨他这样低的智商怎么会生出十夜这样的孩子。

    “没什么,我觉得自己呆着彼此才更安全些。”

    她不好强迫我,就没有再提,只是说“你一定要小心点。”声音却有些冷的出奇,看着我的目光也极为诡异,长长的睫下盖着锐利的光要把我看透,但也是一闪而逝,快的似乎是这一切是我的错觉她其实还是此刻温柔似水的漂亮姑娘。

    忽略她这突来的异样,我想起胡灿的事情来,随口问道“胡灿他去做什么了,走的那天还挺神秘的。”

    十夜笑而不答,“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她不愿让我知道的事情多半同江越有关。

    与青金的事情,她的态度从来都极为强硬,半点不肯妥协,一定要吃掉这块肥肉,传世似乎从来没想过,但立威的目的却是昭然若示的。

    “竹井先生那边到底有什么动静。”

    十夜轻蔑的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动静,表面讨好,暗地里正联合起来想扳倒我。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他还需要费点力气。这段时间心情好我还想同他玩玩,虽不是一个级别,但猫捉老鼠也别有意思。”

    我说“需要我出面的时候就说。”

    她开心的搂着我“朝阳,你上次出面就够了,有些人是不需要频繁出面的我只是以为你会一直沉默下去,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恢复了。”

    她兴奋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满足了一会儿却又突然低落下来“我还是喜欢你沉默些,那样才觉得能抓住你你再也不会用看皇澈的眼睛来看我了吧。”

    牵起她慢慢走回车里,十夜坐在后座透过后视镜盯着我看,又没了先前的风情万种绕指缠绵,声音冷冽而刺骨“回总部。”她说,将衣领整理好,这又是我所常见的十夜了。

    她不说我也明白,这次叫我出来,许是由于竹井家真的要发生更大的变故,女人的天性让她本能的想留住最后一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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