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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第23节

作者:时不待我 字数:22418 更新:2021-12-20 22:42:39

    梁成东愣了一下,想要进去安慰安慰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进去,回到自己房间的床上,躺着叹了一口气。

    外头的雨好像又大了一些,窗户开始啪嗒作响,响得人心里乱糟糟的。梁成东躺了一会,终于还是又坐了起来,穿鞋下了床,开门,然后去了余和平房间里。余和平好像听见了动静,伸手打开了床头的灯,梁成东就看见他红肿的眼睛,小而单薄的脸在黄色灯光的笼罩下泛着潮气,他也没说话,脱鞋躺到了床上,余和平就投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梁成东摸了摸他的头,说“睡吧。”

    他说罢就伸手关了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当中,余和平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伤心。”

    其实说起来,他连一声“爸爸”都没有叫过陈平,梦里也都没有叫过。他和陈平相处不过也就那么几天,何况他又是感情这么淡漠的人,也不觉得他和陈平有什么血浓于水的感情。

    他流眼泪,伤心,大概只是因为他一直以来对于陈平的怨恨,抵触,都来源于多年对于父亲这个角色的求而不得,他恨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他一直缺失的,一直渴望拥有的,也是一个父亲。

    第91章 秋来水涟涟┃八月十三夜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陶建国站在走廊里,叼着烟说“又开始下了。”

    “刚不是有人通知了么,说要是不安全会喇叭通知咱们的。”刘娟说。

    “靠他们通知有什么用, ”陶建国说, “这样,我今天晚上不睡了, 留下来看着,也好安心。”

    刘娟就回去给他拿了一件大衣过来披上, 陪他在外头坐了一会。天色黑, 只有门口透出来一点光。陶建国抽了两支烟, 说“行了,你回去睡吧。”

    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陶然坐在床上, 看着窗口出神。盛昱龙拉了一下他,说“还不睡”

    “睡不着。”陶然说,“你听,又下雨了。”

    “下不大, ”盛昱龙说,“再说了,都已经在这儿了, 担心也没有用,不如好好睡一觉,你睡吧,我看着。”

    陶然就躺了下来, 刚躺下,就被盛昱龙拽到他怀里去了。盛昱龙搂着他亲了两口,这才松开了他。陶然有些害臊,说“你干什么啊。”

    “不干什么,睡觉,我倒是想干什么,你让干么”

    盛昱龙说着又搂着他亲了两口,发现陶然没反抗,心里更加心猿意马,隐约猜到了陶然的心理变化,便不老实地摸了一下陶然的腰,滑溜的很,又热热的。

    陶然说“睡觉。”

    “你睡吧,我看着你,有事我叫你。”

    大概是前两天一直在教室凑合睡的,没睡好,也没睡舒服,如今躺在自己的床上,又躺在盛昱龙的怀里,陶然很快就睡着了。盛昱龙不一会也泛起困来,他昨天都没睡,眼睛都熬红了。

    陶然两个舅舅早就睡熟了,鼾声打的震天响。刘娟却没睡踏实,半夜的时候起来去看陶建国,发现陶建国坐在门口已经睡着了。

    “你要睡去里头睡,我替你看着。”她把陶建国叫醒说。

    陶建国揉了揉眼睛,笑着说“没睡着,就眯了一会。”

    刘娟抱着膀子朝外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外头路上的灯光也变得极为暗淡了,那雨似乎更大了一点,刘娟说“我看明天咱们还是回学校去,这天看着总叫人揪心。”

    陶建国点点头,说“外头冷,你进去睡吧。”

    刘娟转身就回了屋,结果刚走到卧室门口,卧室的灯忽然熄了,房间里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她心里一慌,就摸索着开了一下客厅的灯,发现客厅的灯也没亮。于是她摸索到门口,对外头坐着的陶建国说“好像停电了。”

    陶建国站起来,说“我说怎么觉得外头好像突然暗了一些。”

    远处突然响起隆隆的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打雷,但是感觉脚底都有些若有似无的震动。刘娟屏息听了一会,好像有声音随着风声若有似无地飘过来,模模糊糊听不大清楚。但陶建国似乎已经有了预感,说“赶紧叫他们都起来。”

    刘娟赶紧跑回屋里,不小心撞在了椅子上,她捂着小腿喊道“大弟,二弟,陶然,老六”

    盛昱龙在睡梦中猛然醒过来,陶然也醒了,眯着眼睛,手还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盛昱龙坐起来,说“是你妈,赶紧起来。”

    陶然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盛昱龙起身去开灯,才发现已经没电了。客厅里亮起了手电筒的光,他鞋子都没穿,跑到门口问“怎么了”

    刘娟说“你大哥让你们都起来。”

    陶然的两个舅舅也都起来了。大家走到廊下,看着远处黑隆隆的夜,什么都看不见,但刚才还模糊的喇叭声却清晰了许多,隔壁大院的楼上灯光乱晃,似乎有人拿着手电筒在朝远方照。陶建国大声喊道“兄弟,怎么回事”

    “不知道呢,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那隆隆的响声却越来越明显了,地上甚至隐约有些震感。陶建国说“不好,恐怕是洪水过来了。”

    他和盛昱龙参加过抗洪抢险,多少有一点经验。刘娟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问“那咱们怎么办,是呆在这里还是赶紧去城北”

    陶建国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这洪水大小,不知道待在楼上安不安全。最后还是陶然他大舅说“那咱们还是走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城北总比这边安全,这边可是泄洪区。”

    洪水真要决堤而来,整栋楼都冲塌了也不是没有可能。趁着现在洪水还没过来,赶紧走。

    “那什么都别带,就带两身衣服,如果没事,咱们白天再回来。”

    大家急忙回屋收拾东西,盛昱龙没什么要带的,就去挨家挨户敲门,把大家都叫了起来。刘娟在里头听见动静,说“万一不是洪水呢,这样把大家都叫起来好么”

    “那万一是呢,这可不是玩笑,宁肯大家都不睡,也都警醒着点。”

    陶建国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在外头拿着扩音喇叭喊道“决堤了,决堤了,洪水马上要来了,赶紧走”

    这一声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般,大家纷纷往楼下跑,大概是太惊慌了,又停了电,黑灯瞎火的,整个气氛都恐怖的不行。陶然把鞋递给盛昱龙,盛昱龙穿上说“等会你跟着我。”

    陶然点点头,他爸妈还有俩舅舅都已经出来了,大家慌忙往楼下走。停了两天雨,这附近的人基本上都搬回家里来住了,如今四下里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手电筒的光。他们跑到大街上,大街上人更多,都在往沿着人民路往北去。街上水本就有膝盖那么深,要走起来并不容易,盛昱龙回头去看陶建国,陶建国一瘸一拐地说“你不用看我,管好陶然就行。”

    陶然紧紧抓着盛昱龙的手,不住地回头去看,那隆隆声越来越响,但后面人很多,并未看见有洪水过来,只是手电筒的光照在水面上,晃晃荡荡,叫人格外心慌。大家心里的恐慌已经严重超过了可能会有的情况,且这种恐慌情绪在黑夜和雨里互相传染,人人都如同在和死亡赛跑。他们走到一个小巷口的时候,忽然跑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拉住了一个男人的胳膊说“大哥,我婆婆动不了了,你能不能帮我一把,家里男人都不在,我拖不动她。”

    那男人怔了一下,却甩开她的手跑了。那女人都带了哭腔,却也不再去找人。这时候,谁肯帮谁呢。

    陶建国看着那女人,却被刘娟拽了一把,他却说“我去帮她。”

    “你一个人都走不动了,还去帮人家”刘娟怒说。

    “我去。”盛昱龙说着松开陶然的手,便朝那女人走了过去,那女人千恩万谢地领着他进了巷子,陶建国对发愣的陶然他们说“看什么,还不赶紧走”

    “我六叔”

    “他没事。”陶建国说着拽了一下他,陶然便呆呆地继续往前走。雨已经把他们全身都淋shi了,膝盖以下泡在水里,更冷。陶然走了一段,回头去看,却只看到慌乱的人群,半夜惊醒而啼哭的孩子,有一户人家开了车出来的,车子在水里熄了火,开车的是个女人,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没什么劲,竟然推不开车门了。陶建国他们过去帮她开了门,那女人抱着孩子,车都不要了,直接往前跑。

    说是跑,其实水太深,根本还不如平时走的快,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后头突然传来尖叫声,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陶然惊恐地回过头去看,就看见泛白的洪水在黑夜里涌了过来,后面的人尖叫连连,车子的警报声在黑夜里格外刺耳,陶建国对陶然说“你快跑。”

    陶然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跑,陶建国就让他俩舅先跑,陶然他大舅说“来不及了,咱们去楼上躲躲”

    他们说着就拐进了巷子里面,那是条短巷,里头就两户人家,却都大门紧闭,外头还上了锁。陶然他大舅着急地往回跑,结果刚跑到巷口,就直接被一股水浪冲倒在地上。刘娟吓得尖叫了一声,都来不及去看陶然他大舅,水就直接朝巷子里涌了进来,巷子里本来就有半米多高的积水,一下子就抬高了好多,冲的人节节倒退。陶然大喊道“大舅”

    但是除了水声,已经听不到一点人的声音了。水一会就到了腰间,陶建国伸手抓住了旁边那户人家大门口的锁链,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刘娟。刘娟拽着陶然,陶然抓着他二舅的胳膊,四个人心惊胆战地看着泥水冲着乱七八糟的漂浮物从巷口涌过,陶然开始发抖,脸上都没有表情了。

    最猛的那道浪过去之后,人的哭喊声就清晰了起来,到处都是尖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被水冲着往前涌,陶然他二舅见状摆脱了陶然的手,扑上去抱住了他,人却跟那孩子一起被水冲着往前去了。

    “二弟”刘娟大叫一声,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陶建国将陶然拽到了自己怀里,抱着他们两个,刘娟搂着陶然的胳膊,眼泪温热,沾染在陶然的脸上。

    第92章 秋来水涟涟┃还好人有情

    长明县的洪水来的非常突然, 几乎淹了大半个县城,从城南一直往北,很快淹没了城东和城西等地区。余和平从睡梦中惊醒, 摇了摇梁成东说“梁叔叔, 你听什么声音”

    梁成东模糊醒过来,在听到外头喇叭的声音的时候一下子坐了起来。他鞋都没穿, 推开窗户,只看到外头哗哗啦啦的雨, 那喇叭声在雨中若隐若现, 余和平去开灯, 发现停电了。

    不过梁成东早就准备了手电筒在床头,余和平拿过来打开,梁成东说“赶紧穿衣服, 穿个外套。”

    他说罢就去喊梁母,梁母有些耳背,睡的正熟,醒了问“怎么了”

    “外头有点不对劲, ”梁成东说着就拿着手电筒走到窗口往下照了照。他老母亲的卧室临街,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停了电之后路灯也没了, 黑漆漆的一片,手电筒照到的地方全是雨水,只有骇人的隆隆声从黑暗中传过来。

    梁成东收了手电筒,转身的时候, 大概是出于潜意识,又把手电筒对着街上照了一下,这一照就看到了奔涌的洪水以极快地速度蔓延了过来,他急忙转身,背起梁母就朝外跑“和平,和平”

    余和平应了一声,紧跟着他往外跑,梁母还有些发愣,问说“怎么了,怎么了”

    等到打开院门的时候她就没有再问了,因为洪水冲击着他们家的大门,撞的咣当直响,门缝里都已经开始往里面涌水。梁成东用手电筒照了照,雨水淋在脸上,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余和平要去开门,他忙制止说“别开。”

    余和平惊慌地看着他,梁成东拿着手电筒朝周围照了照,对余和平说“上去。”

    那是靠墙角放置的一堆砖头,当年翻修房子的时候剩下的。余和平赶紧爬了上去,接过梁成东手里的手电筒,然后把梁母拉了上去,梁成东在下面托着,只听后面一声巨响,大门一侧的墙居然塌了,洪水瞬间涌了进来。

    梁成东赶紧爬上墙头,跳到了隔壁林叔家。林叔家的人也都醒了,林家的小儿子林强见状赶紧过来帮他把梁母接下来,林家的儿媳妇王凤惊慌失措,抱着孩子急着出门,结果一打开门,就被洪水给冲倒了。她挣扎着还没爬起来,就又被冲倒在地上,怀里的孩子却已经没了。

    她大哭,喊道“我小宝”

    余和平本来要从墙上跳下去,闻言用手电筒往靠街的一侧照了一下,隐约似乎看见个孩子,想也不想,直接就跳下去了。梁成东叫了一声“和平”,岳和平和手电筒一起落入水中,转瞬就没了踪影。

    “上楼,上楼。”梁成东急着推林叔他们。林强把他媳妇拉起来,回头对他爹说“我去救小宝。”

    眼下乱成一团,洪水很快就涌到了胸口,去哪里救呢。可林叔也说不出不让救的话,眼睁睁地看着林强逆着水消失在门外。老人们受了惊吓,他林婶直接动不了了,梁母道“把你林婶抱上去”

    梁成东把他们都送到二楼,再要往下去的时候,洪水就已经淹没了半个楼梯了。梁母喊道“成东”

    “我去把和平他们找回来。”梁成东说。

    他没戴眼镜,头发shi漉漉地贴着额头,衬衫都shi透了,扣子都没系好。梁母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来,眼看着梁成东下到水里,蹚着水往外走去。院子里的水没有街道上的急,水面却已经快到他胸口,他走到林家大门口,旁边的墙头忽然又塌了一半,他顺着水流的方向往前走,几乎站不住,四下里黑漆漆的一片,哪里能看到人呢。

    “余和平”他叫了几声,声音却都被淹没在水声里了,他又去喊林强,但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

    感觉只是一瞬间的事,大半个长明县就被淹没了。许多人被困在家里,更多地人被困在路上,城北的人也听到了动静,有些人爬到城北火车站的高楼上往下看,只看到漆黑一片,还有沉闷而瘆人的声响。

    陶建国算是镇定的,但是陶然和刘娟都是平生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景象,心里的恐惧要远胜过实际的危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洪水流速开始慢了下来,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到处都有人的哭喊声。陶建国松开了陶然他们,说“咱们得继续走。”

    泡在水里太冷了。

    刘娟点点头,抓着陶然的手跟着陶建国出了巷子。外头已经完全变了景象,主干道的水流还是要快很多,他们沿着街道走,水越来越深,有人伸了根树枝过来,说“抓住”

    陶建国抓着那树枝便爬上去了,紧接着又把陶然和刘娟拉了上去。那是一个户外梯子,直通二楼,那二楼原来是那户人家存粮食用的,并没有住人,也没有家具,空荡荡的屋子已经站满了人。陶建国对陶然和刘娟说“你们先上去。”

    他自己则留下来继续往上拉人。手电筒照着水面,远处依然有人的哭喊声,陶然和刘娟站在房间里瑟瑟发抖,冷,也是因为恐惧。大家全都shi透了,那家的主人把家里的衣服和被褥全都抱出来了,大家随便裹在身上,就那么一直等到天亮。

    天亮以后,满目疮痍。

    陶然木木地看着发黄的泥水,雨已经很小了,有些人到了外头的平房上。他也走了过去,披着衣服往下看,只看到水都已经快淹没整个一楼了,身边有个男人哽咽着说“我老娘还在乡下呢,县城都淹成这样了,不知道乡下会什么样呢。”

    很多人都在哭,有人伤心,有人恐惧,有人不知所措。陶然看见陶建国和几个男人瘫坐在楼梯上,似乎都已经疲惫至极。有人似乎被刮伤了,血染红了阶梯,雨也没有将它冲淡。土黄色的洪水依然在流动,水面上浮过一把红色的伞。

    这是他永生难忘的记忆。

    梁成东疲惫地坐在一处高地上喘息,嘴唇已经有些发青。他找了一夜,都没能找到余和平。

    外头太黑了,也太乱,根本看不清人。曙光渐渐亮起来,天还在下雨,他已经离家太远了。

    余和平或许根本就跑不了这么远。

    水已经没过胸口,有人要把他从水里捞出来,他摆了摆手。他得回去看看梁母他们。

    走到一处胡同口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他微微一愣,趁着微弱的曙光朝胡同里看去,胡同里有些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便朝里头走了两步,心跳的厉害,然后他就看见余和平抱着个孩子,跨在一块浮木上,他光着半个身体,衬衫的一只袖子系在旁边的铁窗上。

    好像是察觉有人来了,余和平抱着小孩抬起头来,然后惊喜地喊道“梁叔叔”

    梁成东呆了一会,立即蹚着水扑了过去。水面让浮木晃动个不停,他抱住了余和平的腰,嘴唇发紫,脸色苍白。

    要是搁在平时,余和平的xg格大概会哭出来,但他眼下没有,只眼泛泪光,嘴角噙着笑。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那么久。”他说。

    梁成东抬头看他,看了一会就笑了,什么都没有说。

    第93章 秋来水涟涟┃眼泪

    天色完全亮起来的时候, 北边来了几艘小船,开始搭救被洪水困住的老百姓,偶尔听船上的人说起鲁河大坝的状况, 消息之惨烈, 让人不忍去听。

    “直接好几辆卡车开进去堵,也没能堵住。”有人说。

    陶然他们已经靠近城北,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刘娟和陶然上了船,陶然对陶建国说“我六叔”

    “你放心, 我找到你六叔, 跟他一块回去, 你跟你妈先去安全的地方等着。”

    陶然和刘娟到了城北的高地上,那边也是断水断电,但好在没淹。不过他们原来去的中学却进了不少水, 很多人都挪到楼上去了,更多的人直接去了城北高地。陶然和刘娟下了船,就听见人群里有人喊“姐,姐, 陶然”

    刘娟看到她两兄弟,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劲地说“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陶然的两个舅舅都熟悉水xg,不过是被洪水冲远了,最后都成功上了岸。他二舅还成功救下了那个孩子。刘娟问“娘她们没事吧”

    “没事,没淹到她们那边去。”

    刘娟心下稍安, 他大舅又问起陶建国的情况。

    “他留下来帮忙了,你们姐夫那个人你们清楚,他是党员,做什么都抢在前头。”刘娟黯黯地说。

    何止是陶建国,就是他大舅这些男人也都自发起来去参与救援,政府发放的帐篷等物资很快就送到了,留下的人都帮着收拾安置所。刘娟见陶然一直跑到高坡上去看营救回来的那些人,就安慰他说“你别担心,咱们都没事,何况你六叔。他人高马大的,又会水,肯定也没事。”

    陶然也这么想,可心里总是很担心,不见到盛昱龙他就放心不了。小船不断地把困在洪水区的人送过来,后来子弟兵的船也去了,营救速度就快了起来,一拨一拨地过去,可还是不见盛昱龙的身影。

    陶然就有些后怕了,他最后怕的是他不久前才跟盛昱龙说的话,说他死了才好呢。

    他真后悔,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跟他说那么无情的话,要是他的玩笑话被老天爷当做了诅咒,那可怎么办。

    他亲眼见过这样恐怖的人间惨景,没有办法不多想。

    中午的时候有人发了方便面和热水,大家凑合着吃了午饭,吃完饭陶然就去前头等着了,不断地有灾民被运送过来,他在一艘船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余和平,身边还有梁成东。

    等到船靠岸的时候,他立马挥了挥手,喊道“平哥”

    余和平看到他,脸色苍白地挥了挥手,陶然便穿过人群去接他,说“你还好吧”

    余和平点点头,问“你呢,陶叔叔和刘阿姨好不好”

    “都没事。我妈也在这呢,我爸去帮忙了。”

    陶然又跟梁成东和他母亲等人打了招呼,带着他们往里边去,告诉他们要去哪里登记,哪里领吃的领喝的,哪里睡觉。

    “他怎么跟着那梁教授了”刘娟问。

    陶然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其实他看到余和平和梁成东,心里就隐约有了个猜想。余和平从小就是他们眼中的娘娘腔,陶然早猜到他可能喜欢男人,尤其是让盛昱龙开了窍之后,对这方面就变得更敏感了。可是余和平不说,他也不好意思问,更不敢跟刘娟讨论这些,只说“他们都没事,可是不知道六叔现在怎么样了。”

    刘娟也有些担心了,因为大部分灾民都被转移过来了,下午的时候运过来的灾民数量就少了,大部分都是从周围乡村救回来的。这一天过的格外快,傍晚的时候雨停了,陶建国也回来了。

    陶建国回来就倒下了,脚肿的厉害,人也有些虚脱了,紧急去挂吊针。刘娟在旁边守着他,陶然却还在岸边等着。

    暮色降临之后整个长明县都陷入了黑暗当中,有一盏探照灯照着水面。他在那蹲了一会,就回去看陶建国。陶建国问“老六还没回来”

    “没看见他。”

    “这人太多了,可能他已经回来了,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咱们。”

    “不会的,我每一趟船都有看,没他。”陶然说。

    陶建国咳嗽了两声,刘娟摸着他的肩膀,说“老六肯定没事。咱们都没事,他不比咱们强。”

    “陶然,你去前头守着,那儿亮,免得你六叔回来找不到咱们。”陶建国说着看向刘娟“其实他本来不用来这的,都是为了我们。”

    刘娟沉默了一会,大概有些难过,说“老六对咱们家确实没话说,你这兄弟没交错人。”

    她其实也是担心盛昱龙的安危的,只是她知道担心没有用,陶然和陶建国都已经够担心的了。

    他二舅领了晚饭回来,晚饭是馒头和一包榨菜。陶然见余和平他们在帮着发馒头,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余和平问“陶叔叔还好么”

    “嗯,就是我六叔还没回来。”

    余和平不知道要说什么,眼下这种境况,没回来可没那么简单,什么都可能发生。

    大概是y天的关系,天黑的很早,大家也都太累了,安置区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连风声都没有。陶然在岸边等到深夜,也没见盛昱龙回来,心就有些沉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盛昱龙会出事,会死。他当时说让他去死,真的都是玩笑话。盛昱龙长的那么健壮,有力气,好像所有人都会被洪水淹没,他也不会。

    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开始想盛昱龙是不是出事了。陶然感到非常茫然,很慌乱,越是不想去想,这念头越是挥之不去。夜已经深了,他在帐篷里待不下去,觉得太闷了。

    于是他便跑了出来,跑到岸边,看着探照灯照耀的水面。

    即便这世上最强大的人,在洪水面前也那么不堪一击,他的六叔,或许就沉睡在这水里面了,再也不会回来。

    陶然与其说伤心,不如说后悔更多一点,后悔自己从前对盛昱龙太苛刻,不近人情。盛昱龙或许算不上正人君子,但对他真心可鉴。何况他不只是盛昱龙,还是他的六叔啊。

    陶然垂着头蹲在那里,有个子弟兵说“小伙子,外头这么冷,你要困去里头睡啊。”

    陶然抬头看了一眼,这才站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一艘船开了过来,他立即超前走了几步,被那子弟兵伸手给拦住了,说“注意脚下。”

    脚下是竹排,踩在上面咯吱作响,那船越来越近,船上站满了人。他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只看到一张张疲惫而苍白的面孔,里头没有盛昱龙。

    盛昱龙那么高,如果在里头,其实一眼就能看见。

    陶然跟着那些人往回走,走着走着就掉眼泪了。

    其实他很想他一抬头,突然看见盛昱龙坐在船上回来。他想盛昱龙可能真的出事了,死了。

    陶建国和刘娟都没有睡,大家都担心盛昱龙,看见陶然一个人回来,刘娟叹了口气,对他说“别等了,明天咱们出去找找。我听说咱们县城出事的人很少,而且都捞出来了,就摆在人民广场三楼的楼顶,实在找不着,咱们去”

    “行了,你少说两句,”陶建国说,“明天我亲自去找,我还他妈的就不信了,老六能出事”

    陶然坐了下来,默默地没有说话,只把头埋在膝盖上。刘娟想让他吃点东西,他晚饭就吃了两口方便面,她把方便面和热水递过去,陶然没抬头,她只好放下了。

    陶然难受的很,他不想盛昱龙死。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他要亲自去找盛昱龙。

    天才刚刚亮,很多人却都已经起来了。有人拦住他不让他上船“有大人就够了。”

    “我也成年了,我也能救人。”陶然说。

    那人便笑了,说“那也用不着你。”

    陶然红了眼眶,非要往船上去。余和平看见了他,跑过来喊道“陶然,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我六叔。”他说。

    “你六叔回来了啊,”余和平说,“刚我还跟他说了你家在哪个帐篷,他已经去找了。”

    陶然一听立马从船上跳了下来,差点滑倒在地上。他飞快地往他们家所在的帐篷跑,还没跑到帐篷门口呢,就见盛昱龙从里头出来了。

    盛昱龙穿了一身陌生的衣服,卷着袖口,脸上有道血痕,人也有些憔悴,看见他,眼睛却放着光。

    “陶陶”盛昱龙还是很豪爽的语调喊他。

    陶然停了下来,觉得鼻子酸的很,抿了抿嘴唇,低下头来。

    盛昱龙走过去说“我正要找你呢,你去哪儿了”

    陶然不说话,盛昱龙说“我问你呢。”

    陶然还是不说话,他伸手挑起陶然的下巴看了看,陶然却拨开了他的手,但脸都扭曲了,在哭呢,就是没出声。

    盛昱龙心一热,说“哎呀,陶陶”

    说什么呢,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哎,陶陶”他伸手摸了摸陶然的眼泪,重复了一句。眼泪温热,沾shi了他的指腹。

    他真是见不得陶然哭,又高兴啊,又揪心。

    第94章 秋来水涟涟┃心意

    “看把陶然高兴的。”刘娟笑着在帐篷门口说。

    陶然抹了抹脸, 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现在才回来,不知道大家担心你么”

    盛昱龙说“是我的错。”

    “你这人怎么这样。”陶然说着就从他身边走过去, 进帐篷里头去了。

    陶建国更高兴, 说“陶然,看见你六叔了么, 他回来了。”

    “看见了。”陶然说着就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了。盛昱龙紧跟着进来,也在旁边坐下, 说“我不是去帮忙了么, 那户人家的老人好像惊吓过度, 动不了了,我才进他们家没多大会洪水就来了,我就把他们家的人带到了二楼去了。他们家俩老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男人去坝上了,生死都不知道,我也不好扔下他们不管。过了一夜水就深了,把一楼都淹了, 出不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早上还是昨天”陶建国问。

    “昨天半夜回来的,大家都睡了, 找不到你们在哪,我就在别的帐篷眯了一会,这不一清早就来找你们了。是我的不对,让你们担心了。”

    盛昱龙笑了笑, 扭头看了陶然一眼。

    劫后重逢,大家都很高兴,也没人去怪盛昱龙了,何况他是去帮人了。只有陶然依旧不大高兴的样子,坐了一会出去了。

    盛昱龙寻了个机会也出去了,看见陶然在高坡上蹲着,便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还生气呢”

    “我问你,”陶然说,“你是等到昨天半夜才等到救援么”

    盛昱龙说“不是。”

    “我就知道,”陶然问,“那你怎么没回来”

    “昨天中午就有船来接我们了,但是那户人家的儿子不是在坝上么,他老婆孩子还有爹妈都担心他的安危,想知道他是死是活,所以让我去坝上找找。你没见他们一家是什么样子,好像天都塌了,所以把他们送上船之后,我就坐着另一艘去鲁河镇的船,去找那家的儿子了,可惜啊,问了负责人,说没找到。”

    盛昱龙也不欲跟陶然说太多坝上的惨况,只叹了口气。

    陶然说“你就不担心我们么,洪水那么厉害,我们或许也会出事,你就光顾着帮别人,我们都不管了么”

    “怎么不担心呢,可”盛昱龙说,“那时候,真是把自己都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他没有陶然那么挂心,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就是觉得陶家一家人都没事。陶然才多大,那么年轻,鲜活,怎么可能会死呢。他不会去想这个。

    “我跟你道歉。”他对陶然说,“你看现在我们不都好好的么。”

    陶然抿着嘴唇没说话,脸色有些苍白。

    中午的时候更多的物资运送过来了,满满一船的东西,有面粉面条,ji蛋,大米和猪rou,余下的便是方便面和矿泉水等物资,岸边立了一个牌子,写着“洪水灾害临时安置点”,下午的时候棉被也运过来了,领导乘着船过来安抚群众,并号召大家展开自救行动,勇于参加当地救援和灾后重建准备工作。

    盛昱龙他们这些青壮力基本上全都参加了,刘娟报名加入了安置点的临时厨房里,帮着一起给大家做饭。陶然留下来守着陶建国。

    棉被发下来之后,大家睡觉的问题就解决了,那安置区再往北就是一片厂房,厂房有两个空置的仓库,很干燥,政府和厂领导商量之后打扫了出来给大家居住。陶然和余和平都去帮忙收拾,忙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灾民就陆续安置过来了。

    盛昱龙白天又去参加搜救了,晚上八点多才回来,吃了饭进了厂房,看见陶然和余和平等几个年轻小伙子拖着几箱子矿泉水在那发放。他伸手拿了一瓶,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大半。陶然说“你渴成这样。”

    盛昱龙擦了一下嘴,说“你看你两眼的红血丝,发完了赶紧回去睡觉。”

    陶然“嗯”了一声,和余和平抬着箱子继续往前走。余和平回头看了一眼盛昱龙的背影,说“你六叔真关心你。”

    陶然略有些尴尬,以为余和平看出了什么,就没搭话。余和平虽然比他大,但比他矮,也比他瘦弱,手上没什么劲,不过热情比他高,好像浑身的精力都要用在助人为乐上。他以前没发现余和平这么热心肠。

    梁成东也发现余和平有了细微的变化,不再那么拘谨,内向,眼睛里好像也有了光彩,忙碌使他充实而满足。倒是他母亲有些心疼,说“这孩子怎么也不知道歇一歇,我看他嘴都起皮了。”

    梁成东说“做好事还不行”

    “那也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梁母说,“我看他好心得有些过度。”

    余和平的确好心地有些过度。他好像突然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兴奋地有些癫狂一样,有着不大正常的热情,到处问别人要不要帮忙。但是梁成东想,或许只有这样,余和平才不会去想他死去的父亲。

    在如今的环境下,忙碌或许也是逃避的一种方式。他反而喜欢这样的余和平,以前的余和平y霾,无生气,如今好像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发完了矿泉水,余和平又跑去问一个角落里的老naai要不要帮忙,从那回来对陶然说“那老naai很可怜,家里什么人都没有了,就她一个,据说要不是搜救的人心细,差点就错过她了。”

    “你也歇歇,”陶然递了一瓶水给他,“见你一直都没停过,不累么”

    “做这些事我心里高兴,”余和平对陶然说,“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他见陶然笑了,就说“真的,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过,原来帮助别人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尤其是发现我也有能力去帮助别人,也有人会需要我的帮助,心里特别快活。”

    陶然看向余和平,余和平的脸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那双好看的眼睛放着光芒“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救过一个小孩子么,梁先生邻居家的孩子洪水来的时候,我跳进水里,被呛了好几口水,那一瞬间心里又害怕,又后悔,很怕死。可是当我抓住那个小孩的时候,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了,一点都不害怕了。后来我抱着他等人来救我们,他趴在我怀里,我突然发现,他的生死全依靠在我身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也能”

    余和平脸色微红,别开脸去“你会不会觉得我奇怪”

    陶然摇摇头,说“我佩服你,要是换做我,可能未必有你那样的勇气。”

    余和平嘴角咧开,说“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不过我现在也觉得,我也没有我以前以为的那么不堪。”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陶然说,大概说了陶然也未必能理解,他们两个除了xg别和年纪,大概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陶然回来的时候,陶建国已经睡着了,刘娟小声对他说“你跟你六叔睡吧。”

    床铺不够用,肯定不能一人一张床。

    陶然点点头,到了隔壁床铺坐下,盛昱龙已经睡着了,被子只盖了下半身。条件有些艰苦,也不能洗澡,他就直接躺了下来,拉过被子盖住了大半个身体。结果他刚盖上被子,一只手就伸了过来,搭在了他的腰上。

    “我以为你睡着了呢。”陶然小声说。

    盛昱龙靠近了他一点,陶然急忙伸手挡他,盛昱龙说“没事,看不见。”

    黑胧胧的,即便是隔壁床铺也看不清楚,何况还有被子盖着。陶然就没再动,但是抓住了盛昱龙的手,防止他乱摸。

    盛昱龙没有乱摸,只是搂着他。几天没洗澡,即便换了干净的衣服,身上也依然有淡淡的水腥气,但那怀抱是温暖的,且是洪水过后的温暖,因此更让人感慨。陶然在盛昱龙怀里躺了一会,忽然仰起头,亲了一下盛昱龙的下巴,然后说“睡觉。”

    盛昱龙愣了一下,随即便用被子蒙住了他们俩的头,然后靠近了陶然,呼吸着陶然的呼吸,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他却准确地寻到了陶然的嘴唇,热情而难耐地吻了上去。陶然的身体竟然有些发抖,不知道是紧张过度,还是因为太兴奋,但这青涩的反应明显让盛昱龙更激动,他双手就抱住了陶然的头,热烈地吻他。

    其实在他回来的时候看到陶然哭,他就知道陶然的心意了,眼下终于确定,心里的欢喜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怕陶然反感,于是便掀开了被子,搂着他躺着。

    两个人因为热吻都出了一层汗,陶然羞耻而茫然,有些后悔他刚才默许甚至纵容的行为,但他的心是甜的,充满了矛盾的幸福感。可能这些天受到了太多的惊吓,眼下又被爱欲冲昏了头脑,他脑袋里迷迷糊糊的,甚至有些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对待盛昱龙,有些逃避,不想去想明天。

    最重要的是盛昱龙还活着,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就在昨夜的这个时候,他还提心吊胆,想着盛昱龙是不是死了,二十四小时之后,盛昱龙就躺在了他身边,鼓动着剧烈而鲜活的心跳。

    那么有力的,生机勃勃的心跳,也鼓动着他的心脏。

    第95章 秋来水涟涟┃觉醒

    余和平回来的更晚一些, 等到大家基本上都睡下了之后,他又给外头站岗的人送了热水,这才回来休息。

    梁成东坐在床铺上, 还没有睡, 压着声音问“这么久”

    余和平“嗯”了一声,问“你怎么还没睡”

    “这就睡。”梁成东说。

    余和平脱鞋躺了过来, 有些疲惫地说“早点睡,晚安。”

    梁成东以为余和平睡觉的时候会往他怀里钻的, 俩人睡一张床铺, 余和平对他又怀揣着那样的心思。不过令他意外的是, 余和平躺下来就睡着了,大概是太累了。

    梁成东倒没睡着,他平时一个人睡惯了, 眼下仓库里人太多,有些不习惯,直到后半夜才有了困意,快要睡着的时候, 忽然感觉身旁的余和平翻了个身,一只胳膊便搭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睁眼,就对上了余和平的脸, 虽然看不清楚,但余和平温热的呼吸却喷到了他的脸上,让他意识到两个人如今贴的有多近。他在黑暗中也看不清余和平的表情,不知道对方是有意为之, 还是无意翻了个身。余和平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么贴着他,呼吸均匀。梁成东却全身绷紧了,一动不敢动,只觉得那呼吸往自己耳朵里钻,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

    倒不是心猿意马,而是有些紧张,余和平会让他心生畏惧。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那热气却总是往他耳朵里钻,他终于忍不住了,于是就拿开了余和平的胳膊,余和平却被他弄醒了,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梁成东。”

    其实是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略有些沙哑,但像小猫一样挠人。梁成东翻过身来,背对着余和平躺着。

    他一直捱到天快亮才睡着,却做了一个非常荒唐的梦,梦见余和平在他的床上睡觉,竟然没穿衣服,白嫩瘦削的身体在黑色的被窝里有些刺眼,露着大半个背,他的头发有些长,猛地一看像是个女人趴在上面。

    然后梁成东就被吓醒了,醒来之后坐起来,发现余和平早已经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气温回暖的缘故,他盖着被子,竟然出了一身汗。

    梁母说“你总算醒了,你平时睡觉那么轻,怎么今天没把你吵醒。”

    周围乱糟糟的,梁成东又坐了一会才站起来,说“天快亮才睡了一会。”

    “和平倒起得早,”梁母笑着说,“他五点多就爬起来了,一直见他跑来跑去的,刚把打来的早饭放下,就又去忙了。”

    早饭是南瓜粥,咸菜和馒头。梁成东没什么胃口,出去洗了把脸,然后沿着厂房的一条管道往前走,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清静清静,走到仓库后面,结果刚转过弯,就看到有俩人在墙上压着亲嘴呢。

    惊得梁成东赶紧转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在地上。那俩人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过来,也吓得不轻,立马就分开了,梁成东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竟然是两个男的,一大一小,这下他更吃惊了,不但吃惊,而且窘迫的很,好像撞见了了不得的事,赶紧说了声“不好意思”,头也不回地走了。

    陶然满脸通红,猛地推了盛昱龙一把“都是你”

    被梁成东给看见了,梁成东认识他们,这下丢脸丢大了

    陶然恨的牙根痒痒,满脸通红,要走,又怕再撞上梁成东,不走,留在那看见盛昱龙他就来气。

    他是被盛昱龙给骗过来的。

    早晨他醒来之后,盛昱龙早就已经起来了,早饭都给他打回来了,吃完饭盛昱龙对他说“陶然,出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陶然看了看旁边的刘娟和陶建国,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地站起来,用他一贯的清冷礼貌的表情看向盛昱龙,咳了一声,问“什么”

    “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刚我出门溜达发现的,好东西。”

    陶然本来还有些心虚,不大相信盛昱龙的话,看他神情坦然,还以为真有什么好东西要给他看,于是便跟着盛昱龙出来了。看盛昱龙往仓库后面没人的地方走,他隐隐就有些察觉了,心跳的厉害,可还是跟着盛昱龙走了过去,结果一到屋子后头,盛昱龙一把就搂住了他,将他按在了墙上,对着他就是一阵狂风暴雨,亲的他腿都软了,盛昱龙又在他身上乱摸,摸的他发抖。

    他也是太稚嫩了,盛昱龙技艺高超,真想要占他便宜那真是易如反掌,他眼睛都有些失焦了,眼眶里全是被刺激出的泪水,直到看见梁成东出现在眼前。

    “你不是让我看东西么,看什么”陶然厉声问。

    盛昱龙看他嘴唇都有些肿了,说“看我的心啊。”

    “你少花言巧语,”陶然擦了一下嘴,扭头就走,“流氓”

    “你等等,”盛昱龙赶紧追了上去,大概是看到梁成东已经不见了,陶然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朝人多的地方走,盛昱龙在后头喊“你等等。”

    “你干什么”陶然不让他碰他的手。

    盛昱龙说“你嘴巴”

    陶然愣了一下,停下来问“我嘴巴”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盛昱龙讪讪地笑着说“有点红肿,你等一会再进去。”

    “”陶然臊的不行,好像唯恐被人看见,于是又扭头往人少的地方走,一直走到水边,看了看水中的倒影。

    倒影没有镜子清晰,他看不到嘴巴肿不肿,红不红。盛昱龙笑眯眯地在旁边说“等一会就不红了。”

    “被梁先生给看见了,我再见到他怎么抬得起头来。”陶然说。

    “他看见了么”盛昱龙说,“我挡着你呢,他能看见再说了,他一个大学老师,看见这事他也不好意思往外说,不用怕。”

    “你以后不准这样。”

    “哪样”

    陶然眉头皱着看向盛昱龙“以后不经我同意,不准亲我,更不准动手动脚。”

    盛昱龙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朝他走了两步。陶然后退了一步,警戒地看着盛昱龙。

    盛昱龙习惯xg摸了摸兜,好像在摸烟,没摸到,于是便在水边蹲了下来,说“我不动你,咱们说说话。”

    陶然是真窘迫,他是面子薄,羞耻心很重的人,被梁成东给看见了他是真的有点恼,怎么可能会跟盛昱龙好好说话,手往裤兜里一cha,爱理不理地去了。盛昱龙回头看他背影,瘦高修长,酷酷的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模样,单看背影,就知道是个帅哥。

    他摸了摸嘴唇,心满意足。

    陶然心虚,怕被别人看出异样来,在外头拿了一瓶水,一边喝着一边进了仓库。刘娟笑着问“你六叔领你看什么了”

    “看看天,他说可能要晴天了。”

    今天天色是比昨天要亮堂很多。刘娟说“如果能晴就好了。”

    陶建国要上厕所,因为要去男厕,刘娟不方便扶他过去,就让陶然带他去。陶然搀扶着陶建国去了男厕,陶建国不习惯让他照顾,让他在厕所外头等着。陶然就站在厕所外头等,刚站了一会,就见梁成东从里头出来了。

    他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叫了一声“梁老师。”

    梁成东点点头,就从他面前走了过去。陶然想不愧是做老师的,给他保留了面子,竟然装的跟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要是盛昱龙或者周强他们这样的人,肯定要笑话他。

    陶建国从里头出来,看他脸庞通红,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陶然说“有点热。”

    他扶着陶建国往回走,忽然看见梁成东回头看了他一眼。

    陶然心虚地低下头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盛昱龙朝梁成东走了过去。

    他心跳的厉害,扶着陶建国回到了床铺上,回头看,盛昱龙和梁成东两个个头高大的站在人群里也显眼的男人,正在远处说话。

    不一会盛昱龙回来了,往他旁边一坐,低声说“我试了,他没看见。”

    陶然想,盛昱龙胆子怎么这么大,要是他,打死不好意思。

    他冷着脸没说话,心里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盛昱龙和他截然不同的,豪爽的,厚脸皮的,天不怕地不怕的xg格,既是他看不上的,又是他喜欢的。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陶然看了盛昱龙一眼,只看到盛昱龙线条分明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颔的弧度冷峻分明,他竟看出几分心动来,然后看到盛昱龙的嘴唇,默默地低下了头。

    就是这个嘴唇,曾那么热烈地吻过他,温柔的能掐出水,凶猛地能吃了人。

    第96章 秋来水涟涟┃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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