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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第12节

作者:时不待我 字数:22579 更新:2021-12-20 22:42:30

    “龙哥,你别一个人喝闷酒啊。”江子搭着他的肩膀,说,“跟弟弟走一个。”

    两人碰了一下杯子,不知道是不是碰的时候力道没掌握好的缘故,竟然碎了。

    酒杯碎了,刺伤了盛昱龙的手。陶然上次被花盆扎伤的手疤痕还在,他的手又伤了。周强赶紧拿了纸巾给他擦了一下手,问“没事吧”

    “没事。”盛昱龙擦了擦手,看了看,伤的是大拇指下头,好在很轻,只留了点血。

    周强送他回去,路上问“龙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盛昱龙说“没有。”

    他说着就点着了打火机,给周强点烟,周强赶紧凑过来,手挡着风,点着了嘴里的烟,用力吸了一口。盛昱龙紧接着点着了自己的烟,两个人沿着街边往前走。天已经黑了,路上的积水退了不少,到处都是夏天潮shi的味道。

    “我跟庞丽英商量着买房子了,这两天在看,相中了一个户型,在新区那边,环境很好,河景房,你要不要也买一套,咱们做邻居。”

    盛昱龙噙着烟,说“等陶陶高考完再说吧。”

    “你买你的,关他高考什么事,老房子你可以留着可以卖。那新楼盘很抢手,我看都是政府的人在买,以后那一片规划什么的肯定也差不了。过两年肯定就贵了,你要买就抓紧时间考虑,别错过了。”

    “强子,你说我这人浑不浑”

    周强愣了一下,心想他在说正经事呢,盛昱龙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他咧咧嘴,说“你叫我说,我说不准,我跟你差不多的人,觉得你浑,那不就是觉得自己浑了。”

    没想到盛昱龙看起来却很认真,他们走到了一处黑暗处,只有香烟的光一闪一闪的,盛昱龙轮廓分明的脸便在那微弱的光里时隐时现。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周强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觉得眼前的盛昱龙有些陌生。盛昱龙吸了最后一口,良久才将那口烟从鼻孔里喷了出来,烟雾在黑夜里缭绕,消散,周强又递了一根烟上去,盛昱龙接住了,夹在了耳朵上,没抽。

    “龙哥,你要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咱们俩什么关系,什么事不能说。”

    盛昱龙想,难为的就在这里,这段情,谁都不能说,世上只他一个人知道,或许这辈子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竟觉得有些苦涩,笑了笑,说“你好好筹备你的婚礼吧。你要结婚,我还不知道要送你什么呢,你要是缺什么就告诉我,我送你,也省的你再买。”

    “这你放心,一辈子就这一回,我肯定好好宰你一顿。”

    他是没有在跟盛昱龙客气,肯定是要要份大礼的,反正等以后盛昱龙结婚,也会还。

    周强送盛昱龙回到家里,进门里头黑黑的,盛昱龙打开了客厅的灯,周强问说“怎么陶然不在”

    “他周日晚上要上晚自习,估计还没回来。”

    “乖乖,这都几点了,还没回来。”

    “快高考了,抓的紧,我说了他几次他都不听。”

    都快十点了,周强也得回去了“不然庞丽英又催。”

    盛昱龙说“你他妈的别结了婚就跟江子似的成了老婆奴了,以后约你出来都不好约了。”

    周强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她怀孕了么,如今就是老佛爷,不敢叫她生气,我走了啊。”

    盛昱龙摆着手朝洗手间走,上了厕所出来打开电视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沉沉的,提不上劲来。

    于是他便站了起来,到处溜达了一会,在阳台上抽了支烟,然后去陶然卧室去了。

    陶然的卧室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淡淡的香味,很好闻。他打开床头灯,在床沿上坐下,随手翻了翻桌子上的课本,然后就看见了书本底下压着的粉色信筏。

    他愣了一下,将那信筏抽出来看了一眼。这一看脸色就变了,心里乱的不行,还有点钝钝的疼和压不住的烦躁,冷笑着将那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把陶然桌子上的书全都翻了一遍,一本一本地翻,像个神经病。

    书本翻完了他还不罢休,又去翻陶然的抽屉。正翻着呢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开门声,他也不怕被陶然逮到,抓起那情书,等着陶然进来。

    陶然看见客厅里亮着灯却不见人,正疑惑呢,就看见了自己卧室的灯光。他走到门口,就看见自己的抽屉开着,书本也乱糟糟地摆满了桌子,还没开口,盛昱龙就叼着烟,把手里的信筏往地上一扔“这是什么”

    陶然大窘,弯腰捡了起来“你怎么偷看我的东西。”

    “你这是什么谁给你的,那个什么几把岚,还是柳什么”

    陶然由窘迫变成了怒气“你少喷脏话,你怎么乱翻我东西。”

    盛昱龙从床上站起来,说“快高考了你不好好读书,就给我搞这个。这几天天天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在学校瞎搞呢”

    陶然又惊又气,闻到盛昱龙身上的酒味,再看他那带着酒色的脸,心下多了几分冷漠,说“你又发什么酒疯。”

    “我发酒疯”盛昱龙夹了手里的烟,走到他跟前,另一只手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陶然挣了一下,他就捏的更用力,把陶然的下巴都给捏红了。陶然吃痛“盛昱龙,你干什么”

    盛昱龙盯着他,脸色异常y沉,那种带了酒色的怒气看着有几分癫狂,叫陶然特别畏惧。盛昱龙忽然松开他,拽过他手里的信筏,几下就撕烂了,然后往地上一扔“你不给我老老实实,敢瞎搞,我就搞死你。”

    陶然没见过盛昱龙这样,所以被唬住了。他感觉盛昱龙要打他,其实是有些怵的,想跑。盛昱龙蹭了下鼻子,看着他说“这才叫发酒疯。”

    陶然脸色也很难看,低下头没说话,不愿意招惹他。盛昱龙又伸脚刮了一下地上的碎纸片“要不是你要高考”

    他话只说了一半,却满满的威胁意味,说着便慢悠悠地走了出去,陶然回过神来,扭头喊“盛昱龙,你有病啊”

    陶然又气又惊,眼眶都红了,把往床上一扔,气得在那儿站了半天,然后从卧室出来,要找盛昱龙算账。

    不过盛昱龙不在客厅里,估计是回卧室了,他气冲冲地走到盛昱龙门前,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又犹豫了,握紧了拳头,气的更狠,却又不够胆。

    气消不下去,他回到卧室靠着床沿站了半天,听到外头又传来了拖鞋的趿拉声,“啪”一声把床头灯给关了,拍的灯倒在桌子上,又从桌角掉到地上去了。

    第50章 夏夜长┃六月九日,周二,炎热

    陶然不知道盛昱龙在发什么疯, 因为不知道,所以其实是有点怕的。

    但是第二天下了晚自习回来,到家碰到盛昱龙, 盛昱龙跟没事人一样, 问“饿不饿,吃夜宵”

    陶然淡淡地说“不饿。”

    他说罢就走, 盛昱龙却抓住了他的手。他要抽出来,盛昱龙却抓的更紧, 脸上也是笑着, 说“别气了, 昨天六叔喝了点酒,唬你玩呢。”

    “你偷看我东西,还撕烂了, 也是唬我玩么”

    盛昱龙说“你这马上就高考了,我也紧张,所以看到那情书就有点反应过度,是怕你贪玩耽误了学习。”

    他语气和缓, 求和的态度非常明显。陶然反问“我高考,你紧张什么。”

    “你说我紧张什么,爱你疼你, 才替你紧张”盛昱龙说,“你爸妈不也替你紧张么”

    盛昱龙趁热打铁,低声说“别气了。我都是出于好心,属于好心办坏事。”

    陶然抿着嘴唇不置可否, 说“以后不经我允许,你不准进我房间,更不准私自翻我的东西,我也有隐私的。”

    盛昱龙点点头“那情书我也是无意间看到的,不是一开始就存心翻你东西。”

    他见陶然态度和缓了一点,就拉着他出去吃宵夜,一边走一边问“你那情书,谁给你写的”

    “不知道”

    盛昱龙关上门,笑着说“刚说了不生气,怎么还生气呢”

    “我没生气,我真不知道。你不是看了么,上头又没写名,又不是本人交到我手里的,我一去学校,就看到夹在我的课本里。”

    盛昱龙拔了钥匙,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陶然扭头看盛昱龙,盛昱龙说“你还挺受欢迎的。”

    其实盛昱龙今天一整天都在后悔。

    他是很少后悔的人,但对于陶然,常常会后悔。爱一个人,最明显的情绪变化就是不确定感,比如患得患失,比如总是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好,或者不至于做的那么差。“我当时其实可以怎么怎么样”,“我要是不怎么样怎么样就好了”,这些情绪总是充斥着他的心。

    其实他在喝酒的那一会,还决定放下这不该有的欲念,做一个合格的六叔。

    但是陶然总在他眼前晃悠,尤其是看到情书这种对他来说有些刺激xg的东西,他总是会忘了自己的决定。就好像一头饥饿的狮子,眼前摆着一块鲜嫩的rou,他能不吃已经属于极度忍耐,难道还要眼看着别人吃

    做不到,不可能。那他还是个男人么

    陶然是真的很用功,吃宵夜的时候还在拿着一个小卡片时不时地看一眼。盛昱龙问“什么东西,吃饭也看。”

    “英语单词。”陶然给盛昱龙看了一眼,盛昱龙一个都不认识。

    陶然高三,学历已经比他高了。盛昱龙自认为自己是个粗人,心里也敬仰有文化的人,心想陶然真好,以后就是大学生了,文化人。

    他就无法忍住自己龌龊的觊觎的欲望,眼睛在陶然身上上下打量。

    他一直都在想,上天造人真是不公平,陶然身上真的找不到什么明显的短板,样样出类拔萃,以前不觉得,后来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明显。爱而不得会在男人心里形成白月光似的偏执的渴望,欲望堆积,渐渐充满心房。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大晴天,陶然让盛昱龙把被子抱到阳台上去晒一晒。

    “八九点的时候再晒,不然有露水。”他五点多就要去上学了,那时候天都还没完全亮,不然可以自己晒,

    “知道了。”盛昱龙说。

    第二天盛昱龙起来就把俩人的被子都晒上了。果然是很晴朗的一天,大清早的就觉得有些热。

    六月份,自从雨停了之后气温就一天比一天热起来了,晚上睡觉都要开风扇。他把被子晒上之后,趁着有时间,就开车去了一趟长明县。

    他去看看陶建国夫妇的情况。

    这才多久没去他们那,一进大院就发现了那片小区跟以前不一样了,街道脏了不少,墙上还挂着很多标语,他把车子停在大院门口,拎着东西下了车。虽然是午饭时间,大院里却没什么人,不像以前每次来都见有人在院子里打牌逗鸟的。院子里有些积水还没有退,他踩着木板到了一楼的走廊下头,发现有户人家开着门窗,在做大扫除。

    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穿着碎花裙,手里拿着一个拖把在拖地,有个男的伸手说“给我给我,不是说了,叫你坐着,家里的活都给我来干。”

    那女人笑着推了他一把,脸上的笑容很是娇媚。察觉门口有人看,便扭头看了一眼。

    盛昱龙从门口走过,突然一只灰白色的小狗蹿出来对着他叫,倒把他吓了一跳。那狗不大,叫的却很凶,呲牙咧嘴的。那女人从屋里走出来,训了那狗两句,一脚踢过去,那小狗便呜地一声蹿开了。

    她笑着对盛昱龙说“不好意思,家里的狗这两天有点疯。”

    盛昱龙说了句“没事”,上楼的时候听见那女人对屋里头的男人说“这狗越来越烦人了,见人就咬,刚要不是我看见,恐怕又要咬着人了。你去打听打听哪有买狗的,卖了算了。”

    盛昱龙上了楼,却发现陶家没人,只看到了陶然他三naai在二楼上晒萝卜干。

    “昱龙来啦”

    “三婶。我大哥他们家里没人”

    “陶然他妈去郊区挖野菜去了,建国在外头干活呢,中午不回来。”

    “他在哪儿干活呢”

    “楼板厂给人和混凝土呢,刚开始干没两天。”

    盛昱龙把东西都放在了她那儿,又问了陶建国干活的地址,立即就过去了。楼板厂他倒是见过,就是不知道都是具体干什么。那楼板厂离家挺远的,在城郊了,日头正烈,楼板厂里也没见干活的人,他下了车,踩着碎石子往里走,路面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还很泥泞,他见一个中年妇女戴着cao帽子出来,便问了一下。

    “这时候他们估计都在棚底下吃饭呢。”

    盛昱龙按她指的方向又往前走了一段,绕过一个土丘,果然就看见陶建国和一帮老爷们蹲在地上吃饭呢。

    陶建国也看见了他,立即放下手里的碗筷走了过来,顶着日头问“老六,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来看看你跟嫂子,结果家里没人,三婶说你在这干活呢,我就过来了。”盛昱龙说着就打量了一下那大棚底下的情况,问“你怎么干起这个来了”

    陶建国脸上略有些不自然,说“我怎么就不能干这个了,昨天才来。”

    他说着便拍了拍身上的土,但那些都是混凝土,沾在衣服上,干了就拍不掉了。盛昱龙说“这活怎么样,累么”

    “不累。”陶建国说罢又看向盛昱龙,见盛昱龙撇撇嘴,便笑着说“哪有不累的活,我也是闲的没事,凑合干干,不然老在家里呆着,你嫂子心里也不踏实。你还没说你来这有什么事呢”

    “没什么事,就是看你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盛昱龙说着就掏了烟出来,抽了一支给陶建国。陶建国接过来,盛昱龙又给他点上,他吸了一口问“你吃了么”

    “没呢,这不是来你们家蹭饭来了。”

    “那你等会,咱们出去吃。”

    陶建国说罢就回去跟楼板厂的老板说了一声,和盛昱龙一块出来了。盛昱龙今天穿的是皮鞋,那一路都是泥路,沾了他一鞋,陶建国看见了,就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做什么不做什么,心里都有数。没事也别往这边跑,好好做你的生意。”

    盛昱龙说“咱们什么情分,你跟我说这个。”

    陶建国笑了笑,被太阳晒红的脸上胡子拉渣,盛昱龙见他后背都shi透了,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大哥,你要不想去我那干,我也认识不少人,可以让他们帮着找找其他工作,说不定比你在轧钢厂的活还轻松点,起码会是个正经工作。”

    “怎么,瞧不起打楼板的”陶建国笑着问。

    “不是。”

    “这活我肯定也不会常干,这不是这楼板厂的老板是我朋友,天热,愿意来干的人不多,我过来帮帮他的忙。”陶建国说着指了指前头“咱们在那吃吧,那家的菜还行。”

    这顿饭陶建国执意要掏钱,盛昱龙也随他去了。他想要是陶然,他想给钱直接就给了,陶建国却不行,给了伤面子。吃完饭俩人又说了一会话,还是工作上的事,盛昱龙问“我怎么听三婶说,嫂子去城郊挖野菜了”

    陶建国一听他那语气就知道他想差了“不是挖了自己吃,是我们大院一哥们在城郊包了十几亩地,专门种野菜的,这几天到了收割的时候,人手不够,所以大院里没事的人都去帮忙了,管饭,一天还给二十块钱。你嫂子就去了,这都是第二天了。”

    “嫂子工作也不好找吧”

    “她打算做点小买卖呢,张姐如今在卖菜,听说还挺赚钱的。”陶建国说“我们的事你就别问了,帮我照顾好陶然就行。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干活了,下次咱们再好好喝。”

    天热,这顿饭就喝了两瓶啤酒,陶建国不爱喝啤酒,盛昱龙也不爱喝。

    盛昱龙回到市里以后,便打电话找朋友打听了一下,但合适的工作真不好找,如今下岗潮那么泛滥,长海市这种老工业城市下岗的更多,待遇差强人意的都争着有人干,那更不用说差不多的职位了。尤其是给陶建国找,好的恐怕陶建国干不了,差的他也不好意思介绍,没找到合适的。

    晚上的时候陶然回来了,他看到陶然,想起白天里看到的陶建国的工作环境,心里发沉,连带着觉得陶然也很可怜,陶然越是不知情,他心里越是觉得怜爱之心泛滥,看着陶然那白净俊秀的模样,想让他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陶然问“你白天去哪了”

    盛昱龙一愣,心想这小子火眼金睛啊,突然问这个,好像知道他白天去了长明县一样。

    “去了你家一趟,你怎么知道了”

    “看你皮鞋上都是泥。”

    盛昱龙的鞋一般都很干净,今天穿的皮鞋都是泥,他进门就看见了。不过还真没想到盛昱龙就去他家了,心里微微一动,问“我家里怎么样”

    盛昱龙说“老样,我就是没事去看看。”

    陶然竟然没有再多问,只拿起他的皮鞋,去洗手间帮他刷鞋去了。

    盛昱龙走到门口,依着门框说“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今天有点累,想早点睡觉。”

    皮鞋好刷,刷干净之后他就拿到阳台上去了,结果刚拉开阳台的门就吃惊地喊道“六叔,被子你怎么没收啊”

    盛昱龙这才想起来他今天晒了被子,把这事给忘了。

    被子已经有些受潮了,陶然把被子抱回来,一边走一边说“叫你晒个被子,你也能忘了收。”

    又好气又好笑。

    “天这么热了,被子早该收起来了。”其实现在他睡觉都没盖被子了,最多盖个毛毯就够了。就是陶然依旧盖被子,盖着被子吹风扇,说那么睡舒服。

    今天的天气似乎特别热,风扇也不管用。陶然洗了澡去睡觉,没多大会就又是一身汗,怎么都睡不着,眼看着都快十二点了,心里就有些急,想着去浴室再冲一下,结果出门却发现洗手间里亮着灯。他走到门口一看,就看见盛昱龙洗了澡,正光溜溜地站在镜子前擦头发,全身上下一览无余,端的是高大健壮。

    还是老样子,洗澡都不关门。

    盛昱龙也看见了他,竟然动了一下,好像有些吓到了,然后抽了浴巾过来,系在腰间。

    这下倒让陶然吃惊不小,以前盛昱龙都是当着他的面直接赤条条啊,他都习惯盛昱龙的大喇喇了,如今看见他竟然还知道拿浴巾遮住,实在叫他意外。

    “你也洗澡呢、”他说,“真热。”

    “嗯。出汗了,冲冲。”盛昱龙说着便走了出来,身上还挂着水珠子,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往下流,身上全是潮shi的水汽。

    盛昱龙说“你冲吧。”

    陶然揉了揉眼睛就进去了,顺便关上了门。盛昱龙回头看了一眼,轻轻咳了一声,挠了挠头。

    陶然只穿了个三角裤,身条看着更顺更xg感了。尤其是刚才看到的那一瞬,因为陶然站在y影处,他还以为陶然光溜溜的没穿衣服,吓得一抖,刺激得近乎叫他害怕。

    第51章 夏夜长┃六月十一,晴

    天越来越热了, 倒开始让人怀念前段时间连绵的y雨。陶然他们教室里就更热了,每天坐板凳屁股都能shi透。教室里的两个大风扇根本就不够用,就这赵友中仍然每天自习课上都来坐镇, 也不嫌热。

    前段时间盛传和赵友中谈恋爱的孟茜早恋了, 对象是他们学校的一个体育生,那男生每天晚上都来教室外头等她。

    这本来应该彻底洗清了赵友中和孟茜的那些传闻, 但是女生里头又有另一种传闻了,说是孟茜把他们班主任给踹了“你没看班主任最近脾气很差, 人也瘦了很多么”

    只是这一回陶然却不信了。他觉得赵友中虽然严厉, 但还真是个好老师, 对他也比以前好了。

    陶然的成绩在六月份突飞猛进,一下子窜到了班级前三,这让陶然更有干劲了。盛昱龙问了问赵友中, 赵友中说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考上名牌大学应该问题不大。

    名牌大学,自然要比长海大学更好,听赵友中的意思, 应该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几个学校都很有可能。盛昱龙把这话告诉了陶建国夫妇,夫妇俩倒是高兴的很。

    人活着不怕苦,就怕没盼头, 陶然成绩好,他们夫妻俩也觉得日子有盼头了。

    “看来当初送他去市里读书是送对了。”刘娟说,“也算y错阳差。刚开始的时候我心里还真不踏实。”

    当时他们夫妻俩冒险送陶然进市一中,是因为当时刘娟工作的厂子里已经开始盛传要倒闭的事, 轧钢厂也不安生,他们怕万一出了事再影响陶然的备考,这才找了个由头把陶然送出去了。陶然在市一中的第一次考试很不理想,刘娟为此懊悔了好长时间,怕竹篮打水。

    “孩子一向懂事,不需要咱们cao心。”陶建国一边给刘娟按腰一边说,“明天就别去了吧,也不差那二十块钱。你还累成这个样。”

    刘娟撇撇嘴,说“二十块少啊我原来上班一天也就这个钱,他给的真的算多的了。本来野菜这些东西就是薄利。也是我自己不中用,我看其他人干了一天不都照样好好的。”

    她是好日子过惯了,多年没再吃过苦,想当年没出嫁的时候,刘家条件一般,其实也经常干活的。

    “老六昨天给我打电话,说给我找了个面粉厂的活,活儿轻,就是工资不算高。”

    刘娟闻言扭过头来,问“一个月多少”

    “四百多。”

    “那还可以,总比你现在在楼板厂累死累活的强。你看这才干几天,你就黑了一层了。”

    黑还是次要的,主要是陶建国的脖子都晒脱皮了。陶建国说“我要去市里的话,家里不就剩你一个了么。再看看。”

    “我明天再去摘一天野菜,后天就跟着张姐去乡下进货你觉得我卖野菜怎么样”她说着便坐了起来,对陶建国说,“我听他们说,别看野菜在咱们这里不值什么钱,到了城里却比一般的蔬菜都贵,说是城里人爱吃个新鲜。我听我妈说,咱们这乡下田里也都是野菜,就是没有他们这专门种植的多,我想了,光卖野菜肯定是不行,不长久,但是如果跟张姐她们一样卖瓜果蔬菜,又感觉没什么竞争力,我想弄点野菜来当噱头,卖卖试试,如果可以,让我妈那地里下一茬不种粮食了,种菜。”

    陶建国点点头说“你自己看着办,做什么我都支持,如果将来你觉得卖菜是个营生,咱们花点钱买两亩地也行,要是用你娘家的地,怕你那俩兄弟有意见。”

    刘娟重新又趴下“再说吧。你明天要不要歇一天”

    陶建国继续给她按“不用,你别说,以前都是按月领工资,如今按天给,每天下班就能拿着钱,心里还挺有干劲的。”

    刘娟便笑了,握住了他的手“我还是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老六给你找那个工作。如今岗位这么紧缺,他能找个合适的也不容易。”

    “跟你交个底,我其实是不想再拿死工资了,今天还跟一起干活的张军商量着呢。”

    “商量什么”

    陶建国笑了笑“等定了再跟你说。”

    “对了,楼下余家好像要卖狗,他家那狗我看着挺喜欢的,咱们要不要买过来,他们家说随便给点钱就行,街坊邻居要有想要的,白送也行。”

    “他家那狗不是经常跟着他们家孩子么,怎么要卖了”

    “听说他们家要搬家了。”

    “搬哪儿去”

    “还能搬到哪里去,当然是去陈家了。我才听说原来余欢先前那男人家里条件还挺不错的,是镇上的一个富裕人家,看样子余欢是要跟他去乡下了。”

    “那原来哪个梁教授呢”

    “谁知道。”刘娟趴在床上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大学老师看不上,竟然还是选了一个刚出狱的男人。”

    陶建国就笑了,往枕头上一躺“你们女人啊,就是这样,不管经历多少个男人,心里头最记挂的,永远还都是头一个。”

    刘娟瞥了他一眼,坐起来,拍了拍陶建国的身体,让他趴好,自己坐上去给他按,一边按一边说“你怎么知道那男人是她第一个男人了”

    “猜的呗,你也说了,什么样的男人能叫她放下梁教授那块肥rou她男人那么多,能为了这个陈平抛下一切跟他走,肯定这个男人对她来说不一般咯。”

    “你见了么,我今天回来的时候见那男人往外丢垃圾,虽然说头发短的跟秃子似的,但长的还真不错,怪不得他们家的和平生的那个模样。”

    “那孩子”陶建国笑了笑,说,“长的是真俊,就是托生错了,像个女娃。”

    不只是陶建国这么觉得,就连陈平也这么觉得了,问余欢“这孩子xg格怎么这么腼腆,跟大姑娘似的。”

    余欢撇撇嘴,说“他从小就那个样,我看是托生错了。”

    “也是我不好,一直没在他身边,没个父亲领着,孩子就是容易长歪了。这些都还好,就是我看他对那姓梁的比对我亲,我看着心里挺不舒服。”

    余欢捶他“你不舒服,你有什么资格让他对你亲”

    陈平说“他是我儿子,不跟他老子亲,还能跟谁亲”

    陈平其实更吃醋余欢和梁成东的关系。余和平为什么能和梁成东这么亲,他跟梁成东中间还不是因为有余欢连着,要不是余欢跟梁成东处的好,余和平怎么会跟梁成东关系这么好。

    “我去看看孩子睡了没有。”陈平说着就又爬起来了,余欢躺在床上,说“他快高考了,要学习呢,你别打扰他。”

    “我知道,就是去看一眼。”

    陈平去余和平房间看了一眼,余和平正趴在书桌上睡觉呢,他就笑了,拍了余和平一下“困了去床上睡。”

    余和平猛地惊醒,看到陈平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说“我作业还没写完,明天早晨要交。”

    陈平想多跟余和平相处一会,但是又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余和平长相白净乖巧,脾xg看着真不像他儿子,两个人相处彼此都有些尴尬。他文化水平又不高,也辅导不了余和平的功课,看他写了一会作业,就自己从房间里出来了,回到主卧,对余欢说“这孩子学习倒用功。”

    “他除了学习用功也没别的优点了,”余欢说,“不过好在如今有你在,不然我真想让他退学了。”

    陈平愣了一下,问说“怎么让孩子退学呢”

    “上个大学一年就得四五千块,我哪有这个钱供他上学,我一个人拉扯他,能让他上个高中就不错了。就是人家父母都在的,初中就辍学的也多的是。你都不知道我独自一个人带着他,有多难。”

    “那我爸妈当初要接他走,你怎么不肯”

    “我的儿子,为什么要给他们”余欢提到陈平的父母又是一肚子气,“你爸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歹是自己的亲孙子,难道不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他们就一点不管了这么多年,只当我们死了。”

    陈平没说话,他对他父母其实也有怨言的。乡下人看中声名,他坐了牢,家里人都急着跟他划清界限,连带着他的儿子也都不管了。用他们的话说,年轻的陈平和余欢都不学好,谁知道余和平是不是陈平的种儿。何况陈家三个儿子,孙子也有四个,不缺这一个。

    “所以这不是听了你的,不回镇上去了么。”陈平说,“只是我留在这里,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慢慢找,找不到就在家呆着,反正家里也不至于没钱吃饭,不是还有我么,我那理发店虽然说赚钱不多,养活咱们一家三口还是行的。你只把你分家该得的田地家产拿回来,咱们儿子上大学也有个指望了。”

    陈平搂过她点点头,说“知道了。”

    余欢笑了笑,眼角略微有些shi润,没再说话。

    余和平又听到余欢和陈平的嬉闹声,余欢的声音愉悦而娇媚,他捂住了耳朵,两只眼睛看向闹钟,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了。也不知道他捂了多久,四下里已经一片静谧,小白拱了拱他的脚,他便低下头来,递了一块饼干给它。

    余和平的一模成绩只在他们班排第二十多名,他们班还是普通班,考上长海大学基本属于无望了。

    但是梁成东告诉他说,不一定非要考长海大学,就是其他大学也很好,但是大学一定要上。因此他努力的目标,就是长海大学旁边的学校,长海师范学院。

    两个大学只有一街之隔,而且长海师院距离梁成东的家还更近一点呢。

    距离上次和梁成东见面,他都不记得过去多少天了,只觉得很久很久,久到他都有一些焦急。自从陈平搬到家里之后,余欢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其实他不知道陈平哪里好,即便陈平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对陈平也没什么感情。他敬仰并羡慕的是梁成东那样有文化有地位的人,而陈平什么都没有,即便是多年牢狱之灾也没有改变他粗俗痞气的毛病。他不喜欢,不知道余欢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

    对他来说,陈平的到来唯一的好处是余欢变了,余欢从前在男人面前如水似花,但骨子里是暴戾的,常常把怒气发到他的身上,如今有了陈平,好像整个人都变得平和了,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在他身上。

    有了陈平,这个家里便不再会有梁成东。余和平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考大学上,等他考上长海师院,他就有机会再见到梁成东了。

    余和平趴在桌子上,想着那一天他在梁成东的床上哭,梁成东摸着他的脸,说“你妈也是很不容易的,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你都不要怪她。每个人都该有自己选择的人生。”

    他噙着眼泪问“那我的人生,也可以自己选择么”

    “那当然了,”梁成东说,“所以你要好好学习,人越优秀,越有主动的选择权,有一天你也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

    从没有人跟他讲过这样的道理,有文化的人说出来的东西就是会不一样。他们老师平常鼓励他们,都是说让他们努力给家里人增光,不辜负父母的血汗钱,将来让自己和家人都过上好日子,却从来没有人跟他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选择的人生。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身为一个同xg恋,没有什么比能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更诱人。老师讲的那些大道理只会让他觉得有压力,而梁成东的话让他意识到上大学对于他的意义,可能不止过上好日子那么简单。

    他会有能自己做主的一天么他自己选择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余和平在疲倦的幻想里,嘴角微微咧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想,他将来或许会变成另一个陶然,然后成为梁成东那样的人,他这个从污泥里爬出来的人,或许有一天也会人模人样,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余和平睡着的时候,陶然还在背单词,他每天的临睡前都有背十个单词的任务。陶然学习的动力,是让家里人过上好生活,给家里人增光,不辜负陶建国夫妇的血汗。他的人生似乎是注定的,就是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娶妻生子,过一个父辈们都梦寐以求的生活,很普通,但又很美好,符合世俗的价值观。他并不追求标新立异,也从未想过什么自主的人生,他甚至都还从来没有想过爱情。

    所以陶然跟了盛昱龙,梁成东选择了余和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第52章 夏夜长┃六月中旬,热,热,热

    对于陶然和余和平来说, 过的最快的就是一九九八年的六月,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天气变得越来越炎热, 汗流浃背也是常有的事, 但他们俩都为了高考做着最后的拼搏。

    只能赢,不能输。

    陶然觉得自己输不起, 他输了的话就意味着他父母花那么多钱和心思把他送到市一中就全白费了,家里条件每况愈下, 他也复读不起, 首先心理上压力就太大了。余和平也输不起, 因为他知道他如果今年考不上,余欢指定会让他去打工。

    可是余和平不是陶然,他在学习上似乎一直缺少天分, 即便一直那么努力,成绩也就那个样子,初中的时候还能偶尔考进班级前十,到了高中, 最好的成绩也就在四十名左右徘徊。可他们班是普通班,一个县高中的普通班,每年能考上大学的也就十几个, 他的成绩还差的远,别说长海师院了,就是专科学校也不好考。不知道是不是他压力太大的缘故,最近几次小考, 他一次比一次考的差。考的差他心里就急,越急压力越大,好像他的人生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

    他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心里都是劲,可是使不上,大概是压力太大了,余和平感到很焦躁,开始严重的失眠。

    睡不着就索xg看书学习,但是卷子上的题总是做不出来,毫无头绪,他几乎板断了手里的尺子,却解不开一道几何题。

    “你要是早拿出这个学习的劲头,成绩也不至于这样。”余欢坐在床头,看着余和平以往的考试卷子说。

    余和平最近在重温历次考试的错题难题,余欢把那一叠考卷一张一张翻过去,成绩高低都有,很不稳定,英语尤其差,常常不及格。她看完了,放下,说“你先别忙着学习,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余和平便停下了手里的笔,扭头看他。

    余欢不喜欢余和平那张脸,尤其不喜欢余和平的眼睛,太妖媚,长在一个男孩子的脸上总是觉得很违和,如今这双眼睛疲惫,充满了红血丝,看着有几分诡异。她的红指甲摩挲着卷子,低声问“你最近还有跟梁叔叔来往么”

    余和平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摇摇头,说“没有。”

    “我知道你喜欢他,”余欢说,“但是你也看出来了,你爸爸不喜欢他,老为他的事生气。梁叔叔再好,如今跟咱们家也没什么关系了,以后别跟他来往了,知道了么没的让你爸爸生气,不值得。”

    难得她用商量的语气跟余和平说话。但余和平似乎并不领情,问“妈,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余欢点点头,余和平就问“你为什么会选他,不选梁叔叔”

    余欢眉头微微一皱,说“怎么又他他的,不是跟你说了,要叫爸爸。”

    “是你以前说的,我爸爸早就死了。”余和平别过头去,说了这么一句。

    余欢登时就恼了,手指头推了一下余和平的头“你怎么回事”

    余和平说“我叫不出来。”

    “你”余欢懒得跟他多嘴,只说,“你有本事将来上大学也别拿你爸爸的钱,你还有骨气了,我告诉你,我可没钱供你上大学,你就是把我的血吸干,我也没那个本事”

    余和平抿着嘴唇,说“我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选梁叔叔,梁叔叔比他好那么多。”

    “好在哪”余欢冷笑。

    “梁叔叔是大学老师,有文化,有钱,长的帅,对我们也好他有什么,连工作都没有,他”

    余欢正要发火,房门就被陈平从外头推开了。陈平脸色涨的有点红,进来说“怎么着,还瞧不起你老子了”

    余和平吓了一跳,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仓皇,碰掉了那一叠考卷,哗哗啦啦散落了一地。陈平脸色窘迫,语调愤怒,骂道“妈的,胳膊肘往外拐,还看不起你老子了”

    余欢过来拉住他,按着他的胸口回头对余和平说“你以为你那梁叔叔是多好的人,他为什么对你好,还不是有所图。你爸爸再不好,也是你亲生父亲,你说这种话,别说你爸爸听了寒心,我听了也生气,以后别再说这种话叫人刺心了。”

    她说罢转头看向陈平;“你也别气,他这人就这样,早说他是个白眼狼。”

    “我不是白眼狼”余和平忽然大吼了一声,“你怎么老骂我是白眼狼。忘恩负义的才叫白眼狼,我对你不好么,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怎么就是白眼狼了”

    余欢吓了一跳“你神经了吼什么吼”

    大概没有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余和平会发飙,又是当着陈平的面,她的脸窘迫的如同火烧“你不是白眼狼是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除了叫我生气,还会做什么。要是没有你,我怎么会过到这个地步”

    “你又是这种话,又不是我让你生的我,你不是经常后悔当初没把我掐死么,你怎么不把我掐死”

    余欢没想到余和平会将她平时骂人的话都说出来,气的浑身发抖,过来就给了余和平一巴掌。余和平这一回却倔强的很,被他扇过脸之后立马又直起头来,狠狠地瞪着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更瘆人了。

    他是卑鄙的,因为吃透了余欢的心思,所以敢在陈平的面前这么放肆。

    “你不是经常说他害了你一辈子么,不是说我就是个讨债鬼么。你那么恨我,为什么却那么爱他”

    陈平紧紧抿着嘴唇,拉住了余欢伸出去的手,说“和平,给你妈道歉”

    “我爸爸早就死了,你不是我爸爸,你别指望我认你,我也不会听你的”

    “真是疯了,真是疯了。”余欢气的浑身发抖,“你给我滚,现在就滚,滚”

    余和平握着手里的尺子,“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尺子顿时断成了两半,扎伤了他的手。陈平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抬起他的手腕看了看,然后着急地问余欢“家里有碘酒么”

    余和平却一把甩开了他,手上的血甩到了陈平的脸上,温热的触感和血腥味让他有一刹那的眩晕。余和平直接往外头走,陈平一把拉住他“和平,别闹”

    “你让他滚,滚了就别回来,最好去找梁成东,跟着他过去算了”

    余和平回头说“他不要我,他要要我,我早跟他走了”

    陈平一怔,就松开了他的胳膊,余和平跑了出去,余欢气的直掉眼泪,说“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了吧”

    陈平叹了一口气,出去追余和平。大院里有些人在乘凉,早听见了余家的吵闹声,看见余和平跑出来,开始小声议论。

    “他们家是不是要搬走了”

    “搬走了好,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咱们院子里就没安生过,不是吵架就是带野男人回来,搞得大院成什么样子。”

    “听说又不搬了,她租约还没到期呢,张婆婆也没法撵她。”

    随即陈平追了出来,大家伙都全都没了声音。他们对陈平是很不齿的,一个坐过牢的人,那就是坏人,不然怎么会坐牢呢。但不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怕他,坐过牢的人,杀人放火都不怕,看那一头刺短的头发,就知道这人不好惹。

    余和平直接朝大院外头跑,天黑,路也不好走,摔了一跤,陈平追上去抓住他,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个脾气。”

    “我就是这个脾气。”余和平挣开他说,“你少管我。”

    “我是你老子,我不管谁管,你还真去找那个姓梁的”

    “我就去找他。”余和平说。

    没想到陈平竟然笑了,说“你去找他,也得人家肯要。你妈都不跟着他了,他还要你”

    余和平闻言停止了挣扎,陈平将他拉起来,说“都这么晚了,别闹了。”

    他拉着余和平往家里走,余和平却不肯,但是余和平不是他的对手,他像老鹰叼小ji一样把余和平拎了回来“你也太瘦了。”

    余欢看见他们爷俩回来,冷笑着骂道“你把他拽回来干嘛,他有本事就别回来”

    “好了,你也少说两句。”陈平拍了拍余和平的肩膀,直接将他推进卧室里,然后关上了门。

    余欢抹了眼角的泪,说“真后悔让他读这么多书,学没上好,反而野了心。”

    “未必是上学上的,我看是那姓梁的教的。”陈平撇撇嘴,看了余欢一眼,骂道“你他妈要是不跟那姓梁的勾搭,我儿子能胳膊肘往他那拐,老子都不要了,可见你们以前情分也不浅”

    余欢一怔,撇撇嘴,没说话,眼泪倒是流的更凶了。陈平见她哭,“哎”了一声,说“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怎么不提,好好提。我就是跟那姓梁的好,你能怎么样,你受不了就滚”

    陈平是大男子主义很重的人,住在这里心里本来就有疙瘩,听了这话脸色一黑,扭头就要走。余欢一把拉住他,他挣了一下,余欢就抓的更紧,看着他直掉泪。

    陈平就想起余欢的不容易来,心下一软,便没再往外头走。

    这个家是什么家,儿子不像儿子,父亲不像父亲,妻子不像妻子,丈夫不像丈夫。可归根到底,都是他犯下的错。

    陈平说“不过这小子闹这一场,倒让我觉得的确是我儿子,骨子里有股劲,跟老子一个样。”

    他之前总觉得余和平娘里娘气的,不像是他的种。

    其实陈平心里是很心酸的,但不愿意在余欢面前表现出来。他想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潇洒肆意的人,如今被牢狱磨平了棱角,落到这个地步,却也没有好的挽救办法,心里有股劲,却使不出来,充满了挫败和无力感。

    余和平的无力感更胜于他,坐在床上,捂住了自己的头。

    他头疼的很,难受的很,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能干什么。未来一片灰暗,都看不到光。他既考不上大学,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没有魄力和本事离开这个家庭。他充满了想要爆发的欲望,却又懦弱,无力。

    那么多人嘲笑他,看不起他,不是没有原因的。可怜之人果然都有可恨之处。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天太热了,刘娟也在二楼的过道里吹风,看到了下面的动静。陶建国递给她一块西瓜,她一边吃一边往下看着,说“这余家真是不消停,这都快高考了,还这个样,他们家孩子考的上么”

    “你别管他们家了,你明儿个还得早起去进货,还不早点睡”

    “天这么热,哪睡的着。不知道陶然怎么样了,城里估计更热,也不知道老六知不知道给他买块西瓜解解暑,他是最喜欢吃西瓜的了。”

    “说到西瓜,你光卖菜就行了,还卖上西瓜,拉一车,那三轮你蹬的动么”

    刘娟的三轮是从她娘家借来的,她爹又给她做了个木板子专门用来摆菜,那是槐木的,也沉,刘娟这么多年没出过大力气,刚开始蹬三轮的时候还有点吃不消。他们县城路也不好,坡多,每天早晨陶建国都帮她送到菜市场,但是回来的时候不行了。刘娟卖到上午十点多就要回家了,天热,集市上的人到了太阳毒起来就少了,菜也容易蔫,所以回去的早,但陶建国得干活,没空帮她。平时还好,今天拉了一车西瓜,没卖完,回来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力气,浑身都shi透了。

    “我啊是什么都卖,看看哪样卖的多,以后进货的时候就多进点。”刘娟说着又啃了一口西瓜,“这瓜甜,可惜陶然不在家,不然有的吃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越是辛苦,越是想儿子,心里头酸酸的,但又觉得很安慰。大概觉得自己这么累,觉得有些可怜委屈,但想到一切是为了儿子,又觉得很值得。

    其实陶然那边也没断过西瓜。天热,陶然饭都吃的少了,庞丽英那边也不让他们送牛nai了,盛昱龙每天晚上都会买很多水果,用冰镇的水泡了给陶然当宵夜吃。陶然爱吃西瓜,吃多了就爱往厕所跑,因为天气越来越热,晚上吹风扇都没有用,所以陶然在家里都是只穿个裤头,他这个样子整天在盛昱龙面前晃悠,盛昱龙每天晚上都备受煎熬。

    大概真的是天热,搞得他心情也很烦躁,在家的时候一天得冲三四回澡。陶然爱干净,冲的更勤快。只要他洗澡,盛昱龙就尽量回自己房间里,因为他发现他有了一个非常龌龊的欲念,有时候会忍不住想看陶然洗澡。

    他觉得这念头挺丢人的,也不愿意真的做出来,所以都尽量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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