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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第5节

作者:时不待我 字数:23233 更新:2021-12-20 22:42:24

    不过刚才刚说了盛昱龙一顿,给他俩胆子他也不敢再说。毕竟不是自己的父母,有些话还是要藏到肚子里。他是来借宿,六叔再亲,到底也不是亲叔叔。

    他听说住在一起的人,时间久了,生活习惯都会互相影响。也不知道将来是盛昱龙跟着他越来越讲究,还是他被盛昱龙影响,沾染了盛昱龙的气味,变得越来越不拘小节。

    盛昱龙上厕所的时候发现洗手间里又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了。乱搭的毛巾也被叠整齐了,洗脸池前的架子上,两个水杯摆的整整齐齐,就连牙膏牙刷的方向也一模一样。

    简直整齐到让人想笑。而陶然蹲在地上,正在洗他们俩脱下来的脏衣服。

    “有洗衣机。”他提醒陶然。

    陶然背对着他,说“内衣要手洗才好啊。”他说了八百遍了。

    盛昱龙“哦”了一声,解开裤子撒尿,不知道为什么,陶然忽然觉得那尿声又粗又重,哗哗啦啦的,叫他老是忍不住想一些有的没的。等到盛昱龙出去之后,他就把洗手间的格子窗给推开了,把洗手间的门也打开,通风。

    第21章 春意满┃三月中下旬,无雨

    盛昱龙除了当年在部队上不得已,其他时候从来没自己洗过衣服,他没那么讲究,什么衣服都直接往洗衣机里扔。

    饭自然也是没做过的,都是在外头吃。单身汉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就是什么样的。

    如今托陶然的福气,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周强来他们家的时候问说“是不是再等几天进你们家都得脱鞋了”

    地拖的那么干净,他那脏鞋都不好意思往上踩。

    “都是陶陶收拾的,他爱干净。”盛昱龙说,“我要的东西带来了么”

    周强就把刚托人盖好章的文件交给了他“可费了不少事,其实直接找你家老爷子多好,多省事。”

    “关他什么事。”盛昱龙叼着烟,坐下来一条一条地看上头的条款。周强朝家里看了一圈,问“陶然呢”

    “房里看书呢。”

    “乖乖,可真用功,周末也不休息。”他说着就去了陶然房间,隔着上半层玻璃模糊看到陶然坐在窗前看书,腰板挺的笔直。

    他回来笑着说“你别说,还真像陶大哥的儿子,那身板挺的,跟当兵的似的。”

    陶然身上也就这点像陶建国了。

    傲慢与偏见比飘读起来更轻松愉悦,字里行间全是恋爱的味道,完全是言情小说的套路。陶然一整个周末都用来看这本小说了,作业都是周日晚上赶的。写完忍不住又看,本来打算看半小时就睡,结果一看就上了瘾,一直看到凌晨两点多看到完结才睡下。第二天挣扎起来,好歹没晚了上学,只是一上午都没精打采的,数学课上还睡着了。

    柳依依问“你昨天没睡觉么,怎么那么困”

    “我看小说呢。”他说。

    柳依依跟他同龄,但是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早熟,而且柳依依家庭氛围更为开明,她初中的时候就读过这些外国名著了,陶然说的飘和傲慢与偏见她都看过。

    “我也特别喜欢简奥斯汀,”柳依依说,“她的傲慢与偏见,与伊丽莎白的南方与北方,是我最喜欢的外国爱情小说了。我家还有傲慢与偏见的光碟呢,你要么”

    “电影么”

    “电视剧,但是不长,跟电影差不多,bbc拍的,很好看,你要看等放学了,跟我去我家里拿。”

    下了晚自习之后,他回去的时候就顺便去了一趟柳依依家里。柳依依的爸妈都在家,他们是中学老师,两个人都戴着眼镜,看着极为和蔼,还请他一起去吃宵夜。

    陶然当然不肯,拿着光碟从柳家出来,柳妈妈似乎对他很满意,笑着对柳依依说“小伙子长的真精神。”

    陶然自己买了份卤面当夜宵吃。买的时候又看到了红旗影院大门口贴着的海报,这一回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见上头写着“泰坦尼克号,好莱坞巨片”等字样,不过海报的内容却换了,他上一次见到还是男女主依偎在一起的照片,这一次改成了男主从背后抱着女主,俩人要亲非亲的,旁边一行字,说即将上映。

    那就是还没上映。

    虽然片子还没上映,但他们班里已经有人提起这个电影了,说是报纸上都登了,国家领导人都对这部电影赞赏有加,还在中南海放映了呢,就等确定了内地上映日期了。

    陶然回到家里就看起了傲慢与偏见,他特别爱欧洲那个时代的故事,清清冷冷又透着欣欣向荣,绅士优雅又充满人间烟火气。他一看就入了迷,直看了两集,要不是盛昱龙回来,他能看通宵。

    “还没睡”盛昱龙有些意外。

    “就准备睡了。”陶然关了电视,说,“这个也是外国名著改编的。”

    盛昱龙其实根本不管他这些,他要去广州几天,这一次特地跟陶然说了一声“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有事,就找你强叔。”

    陶然笑着说“你又不是头一回出门。”

    他来长海市这么久,盛昱龙不在家的日子远比在家的日子要多,几天不见人也是常事,而且从不告诉他,他都习以为常了,如今突然事先通知他一声,他倒有些不习惯,想了想说“六叔你也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盛昱龙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第二天早晨陶然醒来,发现他床头多了几百块钱。

    以前盛昱龙虽然也常不在家,但他什么时候走的陶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陶然也不知道,所以即便他不在家,陶然也没能完全感受到自由自在的感觉,这一回知道盛昱龙出差的时间,感觉特别爽。

    天气渐渐地开始暖和,暖气却还没有停,陶然有时候洗了澡就穿个内裤短袖的在家里晃荡,每天晚上几点睡都可以,也不怕睡晚了有人知道,更不怕打扰到人,总之就是身心自在。

    周末的时候陶然和柳依依他们去东河公园春游。

    天气转暖之后的周末,公园里人非常多,黄岚见很多人都在坐游船,提议他们也去“这天河上的风也不冷了。”

    他们就买票上了船,从背包里掏出面包瓜子和汽水,一边吃东西一边聊着天。陶然发现黄岚总是挨着自己坐,便一直侧身朝外坐着,看着远处不远的游船,结果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余和平,穿着橙色的救生衣,坐在几米外的一个游船上,对面坐着的是余欢和一个中年男人。

    两艘船越来越近,陶然见对方也看了过来,不得不打招呼,于是便笑着打了个招呼“余阿姨。”

    余欢愣了一下,随即便笑靥如花,仿佛他主动打了个招呼,对她来说就是不敢奢望的惊喜一样“你是陶然吧,怎么这么巧,你也在这啊”

    “我跟同学出来玩。”

    陶然话音刚落,黄岚就从陶然身后探出头来,声音清脆地也喊了一声阿姨。

    余欢就更高兴了,但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满脸笑容地对梁成东说“这是我们邻居家孩子。”

    梁成东便朝陶然笑了笑,陶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便没有叫他。目光移到余和平脸上,余和平看着他,嘴角居然咧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余和平变化好大,原本一直遮着眼睛的刘海也剪短了,整张脸都露了出来,一双眼睛仿佛春光潋滟的东河水,在一个大院里一起住了那么久,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清楚地看到余和平的全貌,只觉得那双眼睛好看,眼尾微微上扬,有种勾人的骄矜。

    可是骄矜这东西,正是余和平身上最没有的。他对于余和平最深刻的印象,不过是去年夏天,在一个小巷里头,两个混混围着余和平打,还是他拉来了两个朋友,把那两个混混吓走了。余和平抱着蜷缩在地上,不等他拉他起来,猛地抬起头,头发半遮着眼睛,嘴角红肿,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愣了一下,讪讪地收回手来,余和平就自己爬起来抱着跑了。

    他同学哂笑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这个娘娘腔啊。肯定那个恶棍问他要钱,他不肯给,挨揍了,我上次就碰见了。”

    他们这时常会有校外的流氓混混来抢钱,美名曰保护费,他们每次都是有备而来,专挑学校收这费那费的时候,但是大部分只敢抢初中和小学生,他们高中的男生,他们大多是不敢的,一则都大了,二则他们大多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那些人要硬抢,也未必能讨的便宜。

    他们敢抢余和平,大概因为余和平都是独来独往,身体又瘦弱的缘故。

    他听刘娟说,余和平比他还大一岁,那时候已经十八岁了,可是看起来那么瘦弱,单薄,一点不像已经成年的人。

    他和同学告别,往大院里走,走到胡同门口的时候,忽然看到余和平停在一户人家的玻璃窗外头,对着玻璃窗整理衣服。

    他把上的泥拍掉,把扯皱的衣服拉平,又拨了拨头发,扣好扣子,才继续往大院里头走。

    出于好奇,他走到那户人家窗户那的时候也停住看了一下,发现那户人家的窗户里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像个镜子。

    他继续往里走,看到余和平正好进家门,他穿过院子,上了二楼,忽然听见从楼下传来余欢的骂声。他好奇地扒着栏杆朝楼下看了一眼,就听见咣当当几声,余和平被人从家里推了出来。余欢穿着睡衣,指着他恨恨地骂道“这么大的男人了,一点钱都看不住,看你那点出息滚滚滚,别叫我再看见你还吃什么饭,没钱吃饭了,喝西北风去吧”

    余和平也不说话,垂着头站在阳光底下。

    那就是余和平给他的感觉,沉默的,y翳的,再好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也暖不了他。

    可是现在的余和平,好像随着这个春天的花cao一起复苏了,虽然身上依旧有那种y翳的气息,但人活过来了。

    “刚才那个男生是谁啊”黄岚问。

    陶然说“我邻居。”

    “他长的真好看,你邻居也那么帅。”

    陶然没说话,远远地又朝余和平一家看了一眼。

    余和平他们已经准备上岸了,上岸的时候余欢的高跟鞋滑了一跤,差点摔倒了,多亏梁成东扶住了她。她不算矮,但是在梁成东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娇小,看得出梁成东是个稳重可靠的人,果真如他妈刘娟说的那样,这一回走了运,找了个好男人。

    将余欢放下之后,梁成东又去接余和平,笑着问他“要不要梁叔叔抱你下来”

    余和平竟然红了脸,摇摇头。梁成东便抓着他的手,他一个跳跃便跳到了岸上,梁成东松开他的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陶然替余和平高兴。他是会同情心泛滥的那种人,虽然不喜欢余欢,但是对余和平却和大院里的人一样同情。他爹陶建国说过,也不能完全怪余欢心坏,一个未婚女人独自拉扯孩子也不容易,余家并不富裕,余和平能上到高中,说明她还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母亲,高中在他们县城真不算低学历了。只是她也不容易,难免脾气坏些。要有个好男人帮衬着,估计脾气会好很多。都是穷闹的。

    陶然这样自在的日子也没过几天,就开始又担心起盛昱龙来了。

    盛昱龙说大概要去四五天,但十来天过去了,也没见他回来,电话也都没有一个。

    陶然一开始主要是担心他何时会突然回来,后来就担心他到底为什么没能回来了,有些胡思乱想,越来越悬心。盛昱龙原来在电话机旁留了手机号,那张卡片却找不到了,估计是他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当废纸一起扔了。他让庞丽英的侄子去问周强,结果第二天的时候庞丽英亲自过来了,说周强也去广州了,还没回来。

    “他前两天去的,说是那边的厂子出事了,得去一趟。”

    “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他说了个大概。好像是当地一个工厂好多工人下岗了,那些下岗工人觉得是龙哥他们办的新厂影响了他们厂子的生意,他们这才下了岗,所以闹起来了。”

    “那我六叔呢,他没事吧”

    “应该是没事的。你强叔不是已经去了么,我昨天还跟他通过电话,说两三日就回来了。”

    陶然还是不放心,担心盛昱龙会出事。想着他随时可能回来,每天都会给盛昱龙晒被子。这样一直到周六放学,他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盛昱龙的车子。

    陶然大喜过望,赶紧追上去喊道“六叔,六叔”

    盛昱龙没听见,车子直接朝小区里头开,并不是回家的方向。陶然喘着气停了下来,背着包朝家里走,走到楼下的时候忽然又停住了,站在那里等盛昱龙。

    大概等了十几分钟,就看到盛昱龙的车子开了过来。这一回陶然没有那么激动了,只背着包微笑着朝盛昱龙挥了挥手。

    盛昱龙从车里下来,说“你怎么在外头站着,知道我要回来”

    “刚你进大门的时候我看到了”陶然兴奋地说。

    他帮着盛昱龙往下拿行李。盛昱龙却只让他提了个纸袋子,其他的自己拎着。陶然说“六叔,你瘦了好多。”

    不止瘦了,还黑了一点,胡子拉碴的。

    盛昱龙说“看到我回来,高兴不”

    陶然很兴奋地说“高兴。”

    他平日里有些骄矜和冷淡,难得看他这么激动。盛昱龙就接着问说“想我了么”

    “想了。这几天一直担心你,问了庞阿姨,说你没事,可惜我们俩都没你的电话,不然就给你打一个了。”

    盛昱龙听他这么说很高兴的样子,摸了一下他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肩。

    盛昱龙大概是真的累得不轻,回来洗了个澡就睡了,这一睡就睡了一下午并一晚上。陶然看书到晚上十点多,也没见盛昱龙醒来。他不敢叫醒盛昱龙,却又担心他劳累过度,小心翼翼地去盛昱龙的房间看了他一眼。灯都不敢开,借着薄薄的月光,模糊看到盛昱龙躺在床上的身形,听到他略有些重的呼吸声。

    陶然头一回意识到盛昱龙的辛苦。盛昱龙是他几个叔叔里头出身最好的,因为素日里一向出手大方,大家都觉得他生活安乐享受,陶然也这样觉得。如今看到他这么辛苦,陶然想,原来盛昱龙也不容易。

    十八岁的人,没经历过半分社会的浸染,被保护的很好,又生在和美家庭,自然心地良善,容易爱心泛滥。原先盛昱龙在他心里就是天之骄子,人生肆意洒脱,于他而言就是个人生幸运但很多地方又与他格格不入的公子哥,只有让人羡慕妒忌的份,没有让人关心和爱怜的地方。如今看到盛昱龙的另一面,难免让他生出许多爱心来,好像人生头一回知道,即便如他六叔一般的男人,也有让人心软的一面。

    这一下子拉近了他和盛昱龙的距离,人生许多转折口,都是在微妙之间,何况第二日盛昱龙就生病了。

    第22章 春意满┃三月二十六,周四,多云

    盛昱龙生病了,也不是大病,就是头疼发热,诊所里打了几天针都没见好,最后去了市医院,医生说的大都类似,就是疲劳过度,睡眠不足。

    陶然才知道盛昱龙有失眠的毛病。

    他看他六叔身体强健,精神饱满,可一点不像会失眠的人。

    盛昱龙住院,陶然本来想着他家里人应该会来照顾,所以照样上他的学。后来才知道是周强或者其他朋友偶尔去医院照看一下,他就赶紧跟赵友中请了假,去医院陪护。

    “陪什么多大点病”盛昱龙说,“上你的课去。”

    “我都请了假了,两天。”再过两天就是周末,加起来四天时间,也够了。

    盛昱龙不是病的起不来,也不是手脚不方便,其实不陪护也没事。但住院的人,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也实在可怜。他专门打电话问了刘娟,刘娟也觉得他应该去陪着。

    学业固然要紧,但情意更要紧。他们家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

    陶然去陪护,是带了书本去的,大部分时间不是看书就是在做卷子。盛昱龙住的是四人间,其他三人都有三两个家属,就盛昱龙没有。陶然觉得自己来的很对。他觉得男人也是人,是人都是有情感的,盛昱龙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即便心如岗石,但多少还是会有些寂寥吧。

    他是很懂这些的。

    隔壁床的家属问他是谁,盛昱龙笑着说“我侄儿。”

    他们都夸陶然长的帅,精神。陶然沾了白净的光,人如春风一般,又乖巧懂事,话虽然不多,但有礼貌,尤其心思细,将盛昱龙照顾的无微不至。盛昱龙动一动他似乎就能知道盛昱龙是要上厕所还是要喝水,总是能早一步察觉到盛昱龙需要什么,不光邻床的夸他懂事,盛昱龙也被照顾的舒舒服服的。盛昱龙没事的时候就躺在那看陶然写作业,本来很无聊的事,也能看的兴致盎然。

    陶然坐的是邻床家属借给他的小板凳,趴在病床上写作业刚刚好,他写作业的时候神情非常认真专注,但只要盛昱龙一动,立马就会抬头看他一眼,又很机敏。盛昱龙越看越喜欢。

    他觉得陶然一向讨人喜欢,也不只是因为模样的缘故,xg格也确实可人疼,是没理由不爱的类型。

    市医院距离红房子小区很远,陶然第一天晚上十点多回去,早晨五点多就过来了。邻床的家属说何必这么辛苦,俩人在病床上凑合一夜也就过去了。陶然觉得也是,他怕盛昱龙晚上有需要,于是第二天就留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睡到病床上去,而是趴在床沿上睡,他看有一床的家属就是这样。盛昱龙说“你还是回去睡,要不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一夜。”

    “不用,我这样就行,以前我naai生病住院,我也这样陪的。”

    “这样睡冷。要不你和我挤一挤。”

    “有暖气,一点都不冷,而且我还穿了羽绒服,你看,多厚。”陶然是准备充分的,他还带了个毛毯呢。他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女人,没有那么娇弱,别人都能这样陪护一夜,他为什么不能,没道理不能。

    他就那么睡了一夜。半夜的时候四下里寂静无声,只有最靠里的那一床病人发出轻微的鼾声。盛昱龙怕他冻着,把被子大半都匀到了他身上,自己却是了无睡意,看了陶然一夜。

    他并不能看到陶然的脸,一则病房里只开了小灯,很暗,二则陶然趴在床上,被子几乎遮住了他的脸。

    陶然的父亲陶建国,当了很多年兵,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典型的大老爷们。陶然小时候看父亲就像是看天,觉得陶建国钢铁一般无坚不摧。他上初一那年,他naai咽气的时候,陶建国却是嚎啕大哭,而且在他naai去世之后很久,陶建国喝醉了酒还是会哭。他那时候是有些惊异的,因为他觉得他爸爸比他姑姑哭的还要多。刘娟告诉他说,这世上不管是男人女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柔软。即便是再坚毅的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需要怜爱的时候,这并不会减损这个男人的尊严和魅力,反而会让一个男人更有光辉。

    陶然如此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醒来,刚动了一下,就轻轻地叫了一声。盛昱龙问说“麻了”

    陶然还在睡眼惺忪中,因为坐着睡了一夜,浑身难受,笑着趴在床上点了点头。腿麻到极致的时候真是让人欲生欲死,他笑着把脸埋到被子上,难受得死的心都有了。盛昱龙看到他涨红的脸,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陶然笑着说“好麻。”

    盛昱龙真想替他受了,陶然趴着睡了一夜,脸上硌了红印子,盛昱龙便摩挲着他的脸,手背蹭过去,像是要把那些红印子给抚平。腿上的酸麻让陶然无暇去顾及脸上的异样,他又有些难受,又有些窘迫,便趴在床沿上笑。

    来照顾盛昱龙,陶然是心甘情愿的,两个都是男人,按理说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可说起来也是很奇怪,要是搁在以前,盛昱龙在他面前过于暴露,他的反感和惊异远大于羞耻感,如今却不知道怎么了,盛昱龙输液的时候要去厕所,他帮忙举着吊瓶在后面站着,即便眼睛不去看,耳朵听见那些哗哗啦啦的尿水声,他却觉得说不出的羞耻和窘迫。他心里竟然有些抗拒再次看到他不该看到的东西。

    盛昱龙也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他的不自在,盛昱龙大概是能察觉出来的,却没像从前那样逮住机会捉弄他,反而出奇地安静,安安静静地拉开拉链,安安静静地尿尿,再安安静静地提上裤子。抖还是会抖,只是偶尔会回头看他一眼。

    然后就会看到陶然垂着头,盯着地面上的水渍看。医院的厕所不知道为什么地上总是shi漉漉的,泛着光。

    第23章 春意满┃三月二十七至二十八,晴

    庞丽英是最后才知道盛昱龙住院的,赶着和周强过来看他,正碰见陶然在楼下接热水。她跟陶然打了招呼,说“你强叔昨天才告诉我,我一直都不知道,龙哥如今怎么样了”

    “没事了,明天就能出院了,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累着了。”

    “都是谁陪着呢”庞丽英想先问清楚了,免得等会进去了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我啊。”陶然说。

    庞丽英才知道一直都是陶然在照顾,她有些纳闷,问周强“龙哥家里人没来”

    周强说“他家谁还能来。”

    其实陶然也好奇,盛昱龙家就是长海市的,虽然自己一个人住,但生病了,都在一个城市,家里人按说是该来看望一下的。但是这几天除了盛昱龙那些兄弟,还真没见他家里人来。

    “龙哥家里没什么人了,老爷子早外调了,不会有空。崔姨跟他一向不对付,更别说他那个异母弟弟了。”

    陶然还真不知道这些事。他对盛昱龙家里的情况了解的非常有限,平日里也只听陶建国他们提过盛昱龙的弟弟,听说兄弟俩不是很和睦。他原来还想亲兄弟为什么不和睦,原来不是一个母亲生的。

    下午的时候刘娟来了,因为盛昱龙还没出院,她也不好多呆,和陶然一起吃了个午饭就准备回去了。陶然去送她,路上问起盛昱龙的事情来“我才知道,六叔的亲生母亲早就去世了 ”

    刘娟说“早就不知道去世多少年了。听你爸说,你六叔的母亲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们平时提到他母亲,说的都是盛老爷子后来娶的那个。怎么突然问这个”

    “六叔这次住院,他家里人一个都没来,我原来还纳闷呢,后来听六叔的一个朋友说才知道这些。”陶然说。

    刘娟笑了笑说“那是你六叔要强,没告诉家里吧平时听你爸他们聊天,你六叔家里该是挺和睦的啊,后娘也不都是心狠手辣的。”

    陶然听周强那口气,以为盛昱龙和那个崔姨相处的并不愉快,可是听他妈这么说,又好像不是那回事,也不知道该信谁的,便又问说“我爸爸怎么没来”

    按他爸那重义气的脾xg,知道盛昱龙住院,肯定是要来的。

    “他们工厂里加班,来不了。”

    刘娟除了嘱咐他好好照顾盛昱龙,又再三嘱咐他好好学习,别的什么都别想“以后一个月我们来一趟,你就别回去了,要是周末不想学习,就和同学在市里逛逛。”

    陶然点点头。

    刘娟又问“在一中怎么样,功课没问题吧,上次你说考试了,成绩出来了么,怎么样”

    刘娟知道自己其实是不该问的,大家都如此告诉她,说问的越多,孩子压力越大。但她忍不住,陶然是他们家的希望,当初让陶然转学到一中来,她就有些不放心,担心陶然适应不了。

    陶然脸色有些羞愧,说“考的没有原来好。”

    新班级六十个多个人,他只排在二十名左右。他在原来的县高中,很少低于前三名。

    刘娟听了,心里有些失落,但转而就笑着说“没事,刚来新环境,不适应是肯定的,何况一中和咱们县高中比,更是藏龙卧虎了,眼下还有几个月能调整,你压力也不要太大,好大学多得是,不一定非听你爸的考什么清华北大,他也只是顺嘴说说,并不是真心一定要你考上。”

    陶然点点头,说“我这一回数学考的有点差,我这几天一直在补呢。”

    刘娟说“学习虽然要紧,但也要好好照顾你六叔。我看他一个人,家里人都没来一个,看着还怪可怜的。他坏毛病是不少,但人不坏,对咱们也不错,如今既然在他家里住,就好好照顾他,就当投桃报李了。”

    陶然点点头,他觉得刘娟有些憔悴,眼里都有些红血丝。刘娟说“这两天加班,没睡好,回去我就补个觉。”

    刘娟说完,就塞给他几十块钱。陶然没要,反倒给了刘娟一叠钱“我六叔给的,我平时都花不着。”

    既然是盛昱龙给的,刘娟就没有接“他给你的你就自己拿着吧,要是花不着就自己存起来,你不是还想高考完和同学出去玩么,攒着吧。行了,车来了,我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家里啥都不要担心。”

    因为盛昱龙累倒的事,陶然心里对自己父母也多了一份牵挂。盛昱龙是多强壮的一个人啊,也有身体吃不消的时候,何况他爸妈呢。他又说了些让他们夫妻俩保重身体的话,直到刘娟上了车,才往回走。

    听说了盛昱龙的家事,陶然对盛昱龙更多了一层体贴,尤其想到他十几岁就没了母亲,心里更是爱心泛滥。他试图透过他六叔强硬的外表去看他的心,自己倒是脑补了很多辛酸往事。他原来觉得盛昱龙是上帝宠儿,如今看到他背后伤疤,觉得盛昱龙真也是凡人一个,有着那么多不为他知的过往。

    周六的时候盛昱龙总算出院回家,陶然看着他,不让他出门,两个人就在客厅里看看电视,出去吃个饭。吃完饭就还回来,盛昱龙睡觉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书。盛昱龙最近天天躺着,眼下才下午五六点,并没有睡意,便也跟着看书。正翻着杂志看,忽然听见陶然啧啧叹息了一声,说“这首诗写的真好。”

    盛昱龙抬头看向窗边坐着的陶然。

    他卧室的窗户是落地窗,窗户很宽,铺了条毯子,正好可以坐在窗上。夕阳斜着照进来,正好照到陶然半边头发,他一晃一晃的,眉眼便在金黄色的阳光和y影里来回。盛昱龙问“什么诗”

    “海子的诗。”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关于海子,盛昱龙就知道这个。

    陶然摇摇头,念道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他念的抑扬顿挫,念完了抬头看盛昱龙,问“是不是写的很好”

    盛昱龙点点头,陶然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忍不住又念了一遍,念完了,扭头看看窗外的夕阳,好像就是在看太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下一个要做的,就是和他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他那么年轻,似乎浑身都是希望。他的相貌美好,看着就叫人心里愉悦,好像他身披霞光,便连他也一起温暖了。

    第24章 春意满┃三月二十八,晴

    家里的暖气自从重新开了之后就比原先还要热,如今天气转暖,房间里就更暖和了,尤其是后半晌,盛昱龙这边的卧室又是朝南向阳的,所以陶然只穿了件薄毛衣。原来他穿着厚厚的棉服,多少看起来有些笨拙,如今衣服单薄,身条就更挺拔了,看着就像窗外已经抽芽的树枝,透着蓬勃朝气。

    盛昱龙突然想起自己从广州给陶然带的礼物,就翻出来了。是个新的随身听。

    “我看你爱听歌,你那个随身听已经旧了,给你买了个新的。”

    陶然果然很喜欢,这个随身听跟他旧的那个不一样,多了很多新功能,他看着说明书在那摆弄,不觉天色就暗了,俩人出去吃饭。盛昱龙身体刚好,胃口却极佳,点了许多大鱼大rou。陶然问说“你肠胃受得了么”

    “哪有那么娇气。”

    盛昱龙话音刚落,服务员就送了一瓶酒过来。陶然大惊,拿着那瓶酒说“你现在就喝”

    “吃rou怎么能不喝酒。”盛昱龙说。

    陶然拽着那瓶酒说“不行,你不能喝,过两天再喝。”

    盛昱龙没办法,只好让服务员把酒给收走了。陶然说“我是为你好,你别嫌我管得多。”

    盛昱龙点头“不喝,不喝。”

    结果两个人没吃几口,盛昱龙的手机就响了,是周强打过来的,问他在哪里。

    陶然听他报了地址,就问说“谁啊”

    “你强叔。”

    原来周强来家里看盛昱龙,敲了半天门没人应,这才打了电话。不一会周强就过来了,说“好家伙,你们爷俩已经吃上了。”

    “强叔,坐。”陶然起来给他让座,自己挪到了盛昱龙身边。周强也不客气,见桌上没酒,吃了没两口就招手叫了服务员“来瓶山河大曲。”

    周强牙口好,张嘴就咬掉了酒瓶盖子,首先就要给盛昱龙满上。盛昱龙手指微微往酒杯上一挡,说“你自己喝。”

    “怎么着,医生不叫喝”

    陶然说“六叔身体刚好,喝酒不好。”

    周强根本不以为然,大咧咧地说“那不喝酒干吃菜有什么意思。满上满上,不多喝,意思意思。”

    他说着就要给盛昱龙倒,盛昱龙态度不坚定,模棱两可地就要让他倒了。陶然就把他的酒杯给拿走了,说“强叔,你要真为六叔好,就别给他倒。”

    盛昱龙讪讪的,说“你自己喝吧。”

    周强没办法,只好自己喝。不过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再好的酒一个人喝又有什么滋味。他看盛昱龙也馋,于是吃完饭想了个由头,把盛昱龙带走了。

    “兄弟们都想你了,大家伙聚一聚。正好孙璐璐前几天刚把工人俱乐部里头那台球厅包下来了,江子他们都在里头玩呢,咱们也去那玩两把去。”

    陶然问“孙璐璐是谁”

    “你都见好几次了,还不知道人家名字,上次 串还碰见她了呢,忘了”

    陶然这才知道那大波浪,原来叫孙玉璐,他们都喊孙璐璐。

    陶然没有跟着去的道理,于是就先回家了。

    孙璐璐把台球厅包了之后,为了活络气氛,这几天天天找她平日里认识的那些男人来玩球,看见周强和盛昱龙进来的时候浑身一震,她等盛昱龙可等太久了。

    盛昱龙台球打的一流,她当初第一次见盛昱龙,就是在这台球厅。盛昱龙叼着烟,气定神闲地在那玩台球,身姿高挺,一举一动都是男人味,她第一眼就看上了,依她多年看男人的经验,就知道盛昱龙身藏宝物,定是人中龙凤。果不其然,没多久就听说盛昱龙有让人要死要活又哭又笑的本事,叫女人又爱又怕。她这两年费尽心思,就想尝尝盛昱龙的滋味,可惜盛昱龙就是不上钩,急死她了。

    “龙哥,你可算来捧场呢,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这几天怎么都找不到人。”孙璐璐娇嗔。

    “知道你天天念叨龙哥,所以我把他叫来玩两把,璐璐,不要钱吧”

    “不要,”孙璐璐笑着问,“你们喝什么,我给你们拿”

    盛昱龙台球功夫好,身材更好,台球的观赏xg正好就在这两个上头。孙璐璐一边喝着汽水,一边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盛昱龙玩球。盛昱龙腿长手长,看在她眼里简直浑身的荷尔蒙,盛昱龙瞄准球洞的时候,神情认真得近乎xg感,她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浑身血液上涌,盛昱龙出力迅速果断,一杆进洞,她身子一颤,握紧了手里的杯子,只觉得身上都出汗了。

    这两天天气好,陶然就把积攒的脏衣服洗了,搭满了整个阳台,有些衣服是手洗的,拧的不够干,滴滴答答滴着水,他怕洗衣服的水滴到他的花盆里去,于是就把花盆挪到了里头。自从雨停了之后,天气一下子就暖了,盆里的勿忘我长的很快,陶然找了根筷子捣鼓了一下花盆里的泥土,正准备浇点水呢,就听见外头传来了说话声。他跑到阳台上,拨开刚搭上的衣服朝下看了一眼,就看见周强和盛昱龙勾肩搭背地回来,看那步履神态,显然又喝了酒。

    周强看着老实,酒场上却贼的很,鲜少见他喝多过,倒是盛昱龙,喝的步履蹒跚,满脸通红,陶然开了门,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沿着楼梯上来。

    周强看到他,笑着说“陶然,赶紧过来帮叔一把。你六叔可沉死了。”

    盛昱龙看到他,打了个嗝,醉醺醺地笑道“陶陶。”

    陶然脸上看不出表情,淡淡的,却也没过来帮忙,只给他们俩一人倒了一杯水。家里原来待客都用一次xg的杯子,眼下没有了,只好用玻璃杯。陶然就把平时盛昱龙喝水的杯子给了周强,把自己的水杯给了盛昱龙。

    反正盛昱龙在家都是拿着哪个用哪个,也不是头一回用他的杯子。

    周强喝了两口水就走了,陶然虽然淡淡的,但他能看出陶然的不高兴来。盛昱龙也老实,脱了外套,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满脸酒色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气氛十分微妙,他还是早点走的好。

    陶然见周强走了,斜眼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盛昱龙,冷笑了一声。

    盛昱龙本来瘫坐着,看到他笑就往上坐了坐,自己也笑了笑,说“原本我打死都不喝,都是强子他们,存心灌我”

    “你要是不喝,他们还能撬开你的嘴”这话陶然是跟他妈学的。刘娟最痛恨陶建国的毛病就是爱喝酒,每次陶建国喝多了酒她都会数落几句。

    盛昱龙笑着站了起来,有些心虚,说“男人们聚会,哪有不喝酒的,不是叫人笑话你还小,不懂。”

    陶然本来脸色还淡淡的,闻言就沉下来了,他真不是单纯地因为自己不喜欢喝酒,他是真心关心盛昱龙的身体,盛昱龙却不领情。他觉得自己是为盛昱龙好,却好像瞎cao心,嘴上就说“你平时喝酒,我有问过么这才大病初愈,就忍不住喝。喝喝喝,就知道喝,喝死你算了。”

    这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冒失了,但生气也是真的,他又不是私心,正好这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是庞丽英的侄子,来送牛nai了。

    陶然开门接了牛nai。牛nai还是热着的,他回来倒了一杯,剩下的也没再管,就放在茶几上。他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见盛昱龙一直心虚地看着他笑,端着牛nai就朝自己房间去,整个过程都没再说话。走到门口的时候盛昱龙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因为喝多了脚步还有些踉跄,嘴上也不利索,笑着说“你还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没有。”陶然说,“我是什么人啊。”

    他其实真的没什么资格和立场去管盛昱龙的生活,他是晚辈,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晚辈,怎么都轮不到他来教育盛昱龙。

    盛昱龙醉醺醺地看着他,伸手抹了他嘴角的牛nai渍“你说你是什么人。”

    盛昱龙说着就将沾了牛nai渍的手指放到嘴边,舌尖伸出来,舔了两下。陶然第一次意识到盛昱龙的舌头那么长而有力,又灵活又狡猾。

    这样的盛昱龙让陶然生出几分畏惧。盛昱龙的脸上带着酒色,长的其实不算特别英俊,但脸型周正,棱角分明,眼睛色,色的又很深情。大概是烈酒在他身体里起了火,他的气息潮shi而灼热,裹着酒的香,因为他的人是痞的,那酒气似乎也有了攻击xg,怀揣着野心要也醉了他。

    陶然心里突突直跳,扭头就走,谁知道盛昱龙伸手去抓他,第一次抓了个空,所以第二次就抓的更急,没控制好力道,掐住了陶然的脖子,猛地将他按在了门上,陶然的后背撞在门上,人都吓傻了。盛昱龙又去捏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视,陶然脸涨得通红,不肯输了气势,瞪着盛昱龙看。

    第25章 春意满┃三月二十九 周日 晴天

    盛昱龙这才松开了他, 眼睛里的凶光和痞色少了,抿着嘴沉默了一会,说“说话就好好说话, 没说完呢, 你跑什么。”

    陶然一向不管内心如何波涛汹涌,面上都能做出波澜不惊的模样, 但到底是纸老虎,刚才还真有点犯怯。如今看盛昱龙消了酒气, 摸了摸自己被掐红的脖子, 说“你喝醉了就去睡觉, 发什么酒疯。”他退了一步,低头说,“我不是跑, 是觉得说了也没用,我再说为你好,你也听不进去。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说罢就跑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自己伸手摸了摸嘴角,又用手背蹭了蹭。

    他想盛昱龙真是喝醉了,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女人。那是雄xg动物的眼神, 他虽不常见,却分辨得出来。

    酒是色媒人,男人喝了酒,雌雄都不分就要发情。

    盛昱龙想进去再说两句, 可又拉不下脸来,只大声说“我以后少喝,真少喝。”

    说完就自己一个人沙发上躺着去了,酒劲是真上来了,头晕乎乎的,身上也热,他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陶然在房间里躺了半天,听了会歌,看到手里崭新的随身听,又念起盛昱龙的好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到外头去看了一眼。

    结果就看见盛昱龙歪在沙发上。

    “你也不嫌冷”他冷声问。

    结果盛昱龙没说话。他走近看了一眼,才发现盛昱龙是睡着了。

    陶然就到卧室拿个被子盖在了盛昱龙身上,自己冷冷地站在旁边,盯着盛昱龙的脸看。

    盛昱龙身上有些凌厉的痞气来大半来自于眉眼,睡着了之后整个人就温和了很多,他看了一会,忽然又想起盛昱龙大病初愈,到底还是不忍心,靠近了拍了拍盛昱龙的胳膊,叫道“六叔,这里冷,你回床上去睡吧。”

    盛昱龙梦呓了一声,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反倒又掉下来了。他弯腰去捡,等到把被子捡起来的时候,发现盛昱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光都是散的。

    “不生气了吧”盛昱龙问。

    陶然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怪尴尬的,抓着手里的被子,说“没有生气。”

    盛昱龙就起来了,接过他手里的被子裹在身上,摇摇晃晃地往卧室走。陶然见他步履不稳,跑过去扶了一把。他到底还是豆腐心肠,盛昱龙也意识到了,很高兴的样子,笑眯眯地搭着他的肩膀。

    陶然伺候他上床,又给他脱鞋,忙活完累出了一身汗,却没顾着歇息,又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盛昱龙喝了热水,就靠在床头看着他,陶然被他看的心浮气躁的,问说“你看什么”

    “陶陶真是长大了,会照顾人了。”盛昱龙说。

    陶然见他语气和缓,神态安详,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也顺便为自己刚才的话解释一下,于是便小声说“我说真的,现在我住在这里,还能帮着照顾你一点,你说如果你一个人,喝醉了没人管,可怎么办啊。就说刚才,你就那么睡在沙发上,什么东西都不盖。就算家里暖气足,到底还是冷的,睡一觉肯定又要生病,尤其你还大病初愈的。生病了进医院,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就算有人照顾你,肯定也是那些酒场上的女人,哪能有几个好的,你喝醉了,万一酒后乱xg,碰到个不好缠的,赖上你了,你又怎么办”

    盛昱龙“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他突然这么配合,倒叫陶然又尴尬起来了,脸色微红,说“我不是要管你,是因为你是我六叔,我心疼你,才这么说的。”

    就像刘娟教育他的时候说的话一样“你看大街上那么多人我为啥不管,就只管你因为你是我儿子”

    盛昱龙听了这话忽然笑了出来,说“原来还觉得你不爱说话,现在才发现你比娘们还能啰嗦。”

    陶然本来还有些红晕的脸,一听这话立即冷下来了。

    他跟盛昱龙真的不是一类人。娘们这个词死难听,盛昱龙说起来跟开玩笑似的

    “你休息吧。”陶然说着就走出了盛昱龙的房间,客厅里似乎还弥漫着酒的香气,到处都是盛昱龙留下的味道。他正要回自己房间,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了敲门声,他过去开门一看,竟然是大波浪。

    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大波浪名叫孙璐璐。

    孙璐璐满面含着春色,显然也小酌过,见他开了门,也没进来,而是往门框上一倚,笑眯眯地摆弄着红指甲说“小帅哥。”

    陶然有些吃惊她会过来,问说“你找六叔”

    “在么”孙璐璐问。

    “在的。”陶然说,“可是他喝多了,已经睡下了。”

    “我就是来瞧瞧他。”孙璐璐笑着说。

    陶然只好让她进来。孙璐璐显然是来过这里的,进去之后直奔盛昱龙的卧室,一边走一边说“收拾的这么干净,真是大变样了。”

    陶然见她进了卧室,心下竟然有些不放心,于是便也跟着进去了。孙璐璐蹲在床前,看了看盛昱龙睡着的样子。

    她是真心爱盛昱龙,爱的心里发痒,喝了酒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才过来了。如今看到盛昱龙睡着的样子,只觉得那张脸怎么看怎么有男人味,爱的不行。她夹紧了双腿,半跪在地板上,伸手摸了摸盛昱龙的头发。

    陶然心下发紧,嗓子里也干干的,说“睡熟了。要不你改天再来,等六叔醒了,我会告诉他你来过。”

    孙璐璐回头笑着看他,脸上的春意让陶然骇然,他是头一回知道女人如果发了情,脸上是可以看出来的。而这种春情大概成熟男人看了会觉得刺激,可是在未经人事的陶然看起来,就有些让他惊骇。

    “他们灌他酒喝呢,我没拦住。”她说,“我刚知道他前段时间住院了,怕他吃不消。”

    她想把陶然支出去,可是又找不到借口,心下鼓动着一股气,手指头微微蜷缩起来,问说“有水么,口渴了。”

    陶然便回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孙璐璐接过来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好像急于浇灭自己身体里的火焰。她擦了擦红艳艳的嘴唇,将水杯放在桌子上,扶着床站了起来。

    好像跪了那么一会,双腿就已经软了,麻了。

    陶然就倚着房门,心里跳的厉害。孙璐璐身上的香水味掩盖了房间的酒气,那香味浓烈的像孙璐璐这个人。陶然不喜欢孙璐璐,孙璐璐美艳的具有攻击xg,丰ru肥臀,也不符合他的审美。但他想,如果是盛昱龙看到这样凹凸有致的身材,应该会兴致高昂,像那夜抱着他喊一声saox。

    他觉得那词语很粗俗,可是用来形容孙璐璐,却莫名地合适。他看着孙璐璐,脸上发烧。

    孙璐璐笑眯眯地走过来,说“我想在这陪龙哥一会,行么”

    陶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孙璐璐便笑的更灿烂了,红红的嘴唇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真的很美。平心而论,要比顾兰美艳很多。

    孙璐璐搬了个椅子放在床前,人往椅子上一坐,慵懒地回头看陶然,陶然红着脸退出了房间,顺便掩上了门,心跳的非常快,站在门口,久久都没有动。隔着门他隐约听到孙璐璐的声音,那么娇美,叫道“龙哥”

    真是滴着春水一样的声音,让他想起了他们大院的余欢。但孙璐璐和余欢又不一样,余欢更多的是女人味,y柔的娇媚,孙璐璐的美透着野xg,叫声里充满春的渴望。好像春天早就来了,天气太暖,野cao都争抢着要拱出土面。

    陶然被那春意所侵染,心跳让脸上都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他紧紧抿着嘴唇,站在门口,孙璐璐又叫了两声,声音越来越sao气,陶然忽然握紧了拳头,猛地推开了房门。

    孙璐璐竟然已经爬到床上去了,正在摸盛昱龙的脸,陶然的突然闯入让她吓了一跳,而她的行为显然让陶然吓了一跳。陶然第一次撞见这种情况,脸色涨得通红,问说“你在干什么”

    孙璐璐再泼辣也是女人,被小辈撞见了这种事也会觉得尴尬,她下了床,并腿坐着,笑了笑,没说话。

    “六叔已经不省人事了,你要有事,明天再来吧,家里有我照顾他就够了。”陶然说。

    孙璐璐便站了起来,拢了拢她波浪翻滚的头发,说“那就辛苦你了,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看你们。”

    陶然送孙璐璐出了门,然后走到阳台上,拨开上面晾晒的衣服,他拨开的幅度不大,衣服带着洗衣粉的香气蹭着他的脸颊。他看着孙璐璐风情万种的走远,她在楼下不远遇见了熟人,是个年轻男人,孙璐璐笑着跟那人打招呼,那男人伸手摸她的肩膀,被她娇嗔着打开了手。

    昏黄路灯下孙璐璐依然美的耀眼,陶然心想这么好看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不知廉耻呢,自己往喝醉酒的男人床上爬。

    他这么想着,忽然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拨开的衣服,是盛昱龙的大裤衩。

    他赶紧撒了手,大概是因为对孙璐璐的不满,连带着对盛昱龙也不满起来。如果不是盛昱龙平日里招惹,孙璐璐又怎么会登堂入室。

    苍蝇不叮无缝蛋,千古不变的真理。他拿来晾衣架,把盛昱龙的大裤衩往上挂了一层。

    盛昱龙却是一夜好梦,大概也是疲惫极了,这一觉睡到了八点多,被尿给憋醒了。他趿拉着鞋上了厕所,出来的时候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就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陶然在厨房里炖粥,锅已经开了,滚滚冒着热气,那些热气弥漫在窗口透进来的阳光里,模糊了陶然的脸。

    盛昱龙闻见了香气,问“煮的什么,这么香。”

    “红薯玉米粥。”陶然说。

    盛昱龙本来还打算继续回去睡的,见他已经煮好了粥,就去洗手间洗漱。陶然还下楼买了包子回来,吃饭的时候问他“昨天晚上谁来看你了,你知道么”

    盛昱龙一边啃着包子一边问“谁”

    “璐璐姐。”

    盛昱龙一时没搞明白他嘴里的璐璐姐是谁,陶然啃了一口包子,要看不看他地说“孙璐璐。”

    声音不咸不淡,好像只是随口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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