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赶快的了,修跑得越来越快。“大叔,我家里来了陌生人,请不要去那附近。”
仲有大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郑重的点了点。在修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修没有在意,而是赶快地向下一家跑去。
洛克婆婆有些苦恼地看着他,在看到他转身的瞬间,却忍不住地喊住了他。“修,你现在呢?”她慈爱的眼睛这样温和地望着他。
“没关系的。”修看着眼前的老人,微笑着转身。
修继续往前跑,前面就是戴纳和俄尔的家了。只差一点点了,一点点。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座空落落的房子。
“怎么会?”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糟了,他们去了,不会……
修顾不上将气喘匀,转身离开,速跑。
快跑,快跑……气几乎喘不上来了,但是不能停下。心脏剧烈的跳动,血液在胸膛里沸腾,像是快要死去一般,剧烈。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停下。
“真是的,不可以偷吃了,戴纳。”
“可是这个栗子酱真的很好吃的。”是戴纳和俄尔。
“喂喂……”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了。
眼前出现了黑影,几乎要看不清前路了。
“不要过去……戴纳,俄尔!”那嬉闹的身影就在眼前不远处。
但是。
“啊!”
“放开他,戴纳!”
一个矫健的黑影扑倒了他们。
不。修用两只手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不可以过去……他将哆嗦的身体紧贴在树干上,发软的双腿几乎要撑不住他。
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以前,他的父亲们将他藏入缝隙里,他就躲在那里,睁着他的眼睛,看着,就那么看着他们反抗,挣扎,求饶,哭泣,然后……死亡。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刽子手怎样用刀、用剑杀死父亲们的肉体,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火从浸满油的火把蹿到他心爱的玩偶们身上,烧掉屋子、茶叶,后来是他父亲们的身体。
最后,他就听着火焰烧啊,烧啊,西塔花被烧掉的声音,似乎在黑夜里,他的睡梦里一直回响着。
但是亚布爷爷说,他其实并没有看见过墓地被烧的模样,然而他却一直的,无法忘记他所幻想的,灵魂的花朵化为灰烬时凋零的声音。
修,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所以他只是哭泣着看着父亲们死亡,而现在他可能也只是看着俄尔和戴纳的死亡。
我是多么的胆怯啊,我是多么的无情啊,我是多么的……他这样的想着。但是只是这样想,就觉得痛苦得无法忍受了。
俄尔和戴纳。只要想到是自己的疏忽让他们死掉,只要想到那个总是大大咧咧开朗笑着的戴纳,那个老是冷静却对戴纳无奈的俄尔,只要想到两条鲜活的生命,将会因为自己而死亡,就觉得好痛苦,心脏要停止了般的痛苦啊。
“不,俄尔!”戴纳撕心裂肺地吼声,终于将他惊醒。
修,我和你的拜伦爸爸,永运爱你,活下去,勇敢点,我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突然的想起伊莱爸爸的话。已经有很多年都不曾想起了。
修咽了咽口水,扣紧胸口的手,一手拿起一根长条的树枝,像一个落魄的骑士一般,拿起他令人发笑的可怜的□□,迈开他颤颤巍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出树的阴影。
“请放开他们。”
从压着俄尔和戴纳的士兵看来,那是一个卑微的小丑般的人物。
然而只有我们知道,那是一个将自己的性命赌给了命运的,伟大而勇敢的救世主,即使他能拯救的,只有他自己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以为他会赢吗?那你就太天真了。
☆、救赎
不是所有的鲤鱼都能越过龙门,不是所有的鸟都能涅槃重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为英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相衬的能力。
婴儿能战胜巨人吗?一个未曾受过正式的训练的11岁孩子,一群得到过正式任命的军人,答案显而易见。
不可能。
“修,你为什么要出来呢?”戴纳这样问愚蠢的修。
遍体鳞伤的修笑着,沉默了。
怎么能告诉你,我的可笑的愚蠢的人类所谓的天性,不愿令自己背上性命的罪孽。不,不是这样的,我不过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俄尔怎么样了?”修打量着守卫他们的士兵。是个十分高大的男人,肌肉饱满,看起来便孔武有力,但是他的衣服几乎都是泥泞,比修在地上滚爬了半会都要脏。
“他还好。但是不知道他被关在哪,我被带进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客厅里了。”戴纳小声地说。
“闭嘴。不许说话。”是第三个人的声音。
正在这时。一个墨绿色头发的男人从卧室下来了。“安迪,快血袋。”
“是的,长官。”名叫安迪的男人正是看守他们的人。
机会来了。
修慢慢地向戴纳挪过去。戴纳看到修的暗示,也缓慢地向他挪去。终于挨在了一起。“戴纳,把手举高。”
“修,你有办法了?”戴纳一边试图将捆得牢牢的手往上升,一边小声地问他。然后他的手背就碰到了一个尖锐的物体。
修轻轻地用袖子的匕首将绳子割开。“嘘,等下,你往厨房跑,那里有窗户,你可以从树枝上爬下去。”
“俄尔呢?”戴纳担心极了。
“他可能在卧室,也可能在厨房。”修示意他准备,然后慢慢地装作绳子没有解开,向门口的守卫挪过去。
完全靠近是不可能的。
修暗中紧紧地握住藏好的匕首。
“喂,你干什么,不许动!”门口的士兵并不高大,但是修知道他也一定是受过军事训练的家伙。
赢是不可能的,就凭修连野兽也打不过的武力。
不过。
都说逼急的兔子也会咬人,更何况是手握凶器的人类。
“先生,对不起,我的绳子有点太紧了,我有点充血了。可不可以稍微松一点。”修的外表确实很能欺骗人,毫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刚才已经被教训一顿了。
这样的修,令对方不由地放松警惕。“不行,熬……啊!”修就在对方松懈地转过头的一瞬间,用匕首刺中了他,然后。
戴纳抓住这个瞬间跳入旁边的楼口,到达了厨房。
楼上的人惊醒,然而等他们下来时只看到一个修被自己人狠狠地压在地上。
正当他们以为戴纳已经跑出门口,想去追时,才被提醒。“不,另外的家伙去厨房了。”
“什么!”然而,已经晚了。等他们暴力破开厨房的楼门,进入时,里面的俄尔已经被戴纳救走了,只剩下空荡荡地房间在嗤笑他们的愚蠢。
安迪想去追,却被趴在地上的修抓住了腿。
“放开。”安迪狠狠地碾压他的手。
巨大的痛楚却依然没能叫他松手。“啊!”
“比尔。”像是他们的小队长一样的男人这样指使压在修身上的士兵。“你去。”
“不要!”修的脸痛得抽搐,而变形扭曲了。“不要追他们,我可以帮你们找止血的草药。”
突然四周寂静,仿佛所有的生物都消失了一般,死一般的静,似乎连空气都被冻结成一块一块的了。
“你说什么?”不知是谁提起了他的头发,令他仰视着他们的长官。
视线因为剧烈的疼痛早已模糊,他只能看到几个人影在眼前晃动,却连模样也看不出来了。
“那个叫拜尔德的人受伤了吧?如果没有人找到止血草的话他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修强忍住疼痛说出了这番话。其实他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心脏怦怦地直跳,忐忑地等待着男人给他下判决书。
“没有你,我们一样可以找到。”男人轻蔑地说。
修强装镇定地说。“但是,你们不熟悉这里,如果你们随便行动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不是吗?到那时,即使你们有止血草也来不及带他行动了吧。”修看到男人的目光有一丝松动,死死地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像即将溺死的人一般。
男人犹豫再三还是默许了。“如果你再敢耍滑头,我就亲自割下你的舌头。”语气硬得仿佛尖锐的刀子,一道一道地划在修的脸上,甚至令他产生了错觉般的痛感。
修感觉到身体一轻,被身后,那个叫比尔的家伙放开来。然后连滚带爬地远离他们。
修的手指还在不停地哆嗦,还没有从那个场景里出来,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最有心眼的一次行为。
不过,还真是被毫不犹豫地丢下了。伴随着疼痛,黑夜的降临,令他那点灰暗的心情被放大了。
修没有办法阻止那些灰色的想法,即使是他自己要他们离开的。他只是像从前一样,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将自己埋藏在角落里。
不过,这样就好了吧,他们得救了。那就已经是我的胜利了。
☆、获救
修好好地睡了一个晚上,不得不说在这么危险的境地竟然还可以睡的如此香甜,真是没心没肺的小孩子。
“他怎么样了?”
“睡着了。”连看守他的安迪都不由地佩服他。
“不会吧,真的。真是没有危险感。”比尔凑过来看看,看到睡的四脚张开,连口水都流出来了的修,不由地大笑起来。
在战争的紧迫中,接二连三的指令,无谓的流血,令他们的神经紧绷着。不知为什么突然地,放松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我家隔壁的臭小子了。”比尔这样说。
“哦,我记得是叫艾狄的吧。”安迪曾在休假时去看过比尔,对他家隔壁的混小子很是头疼,半夜三更还在吵闹。
“对啊,哦,你上次见过他的。艾狄。他也经常挨骂然后跑来我家睡。”比尔的面孔变得柔和。
“这个年纪的混小子都是这么睡的吧。”安迪也笑起来。
修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