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但嘴角还是经不住高高翘起,张雁南眼风一扫就知道这小子在偷着乐,喃喃骂了一句忽然把他拉过来霸道地亲住他。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之前两人还有些小别扭,这次重归于好这吻便接得异常热烈,唇齿辗转间身体仿佛也发起热来,渐渐在车内蒸腾出些浓郁的情欲味道。
再亲下去就要发展成车震了,赶在场面失控之前张雁南果断分开了纠缠的唇舌,抵着江北额头喘气道“硬了……不来了。”
江北噗哧一笑,边笑边喘。接个吻都能把张雁南撩拨得欲火焚身,教他如何不得意。
他笑得象只成功偷到油的小狐狸,张雁南喘着凝视他片刻不禁拿额头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下,教训说“以后,不许再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跑掉。”
江北轻哼一声,心虚地移开视线“那不是……好让你专心招呼亲戚吗。”
张雁南气得咬他一口,说“专心?你是故意分我心吧?!”越想越觉得这小子可恶之极,奈何打不能打,骂不能骂,胸中一腔郁气只有,只有……寻思片刻复又重重压下去,泄愤一般用力亲住。
这种低级的惩罚方式也不知到底是在罚江北还是罚他自己,没一会儿便听到他恨恨的低骂“操,没套子……”
江北双颊似火烧,喘息声好似也带了点旖旎的催促之意“不要了,就这样进来……”说着受不住似的拿双腿把他夹了一夹,张雁南盯了他片刻,忽然一抬手关了车里的灯,俯身下去。
第8章
情事隐密而热烈,纠缠的肢体、压抑的喘息、浓稠的情欲,在黑暗中所有感觉仿佛放大了十倍。大门前路灯下,那看似平稳停放着的车子一直似风中小舟微微匀速晃动着,好半晌才渐渐停下,真正恢复了静止不动。
至此车厢内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浑身乏力地紧贴在一起休息。江北喝了酒又经历了一场性事,早已倦得眼皮儿直打架,头一侧便睡死了过去,只是车内狭小困手困脚实在极不舒服,迷迷糊糊睡了一阵便又腰酸背痛地醒过来。
“几点了……”
张雁南本来捉着他一只手正缓缓摩挲若有所思,见问便看了眼时间,说“五点。”又看了眼窗外,补充说“天亮了。”
江北唔一声,闭着眼睛迷糊问道“你一直没睡……?”
张雁南低头亲了他一口才道“都睡了,万一尾气中毒了怎么办?”因为车震而送掉小命,死了也要成为别人茶余饭话的八卦闲谈的。
江北扯着嘴角一笑“偏你就这么小心。”说着在脸上大力揉了几把清醒过来,问说“怎么办?我们现在回城?”
“不跟尼可他们打招呼?”
江北脸上一红,吞吞吐吐道“不想打……”半夜钻进车子就再没下去,稍微通点人事的都猜到车内会发生些什么更何况尼可那么个人精,说不定昨晚还看到他们车子在晃动了……这种情形下他哪还能若无其事地去跟他告别,最好是短期之内都别见面就让时间来冲淡这种尴尬吧。
“也好。”说实话张雁南不太看得起尼可那种出身,只是江北的朋友他不便批评,所以平时也就对那两人的友情睁只眼闭只眼,此刻既然江北都说了不用打招呼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大清早路上没什么车,近百里路也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回到主城时时间仍然很早,马路上连行人都没几个。
经过一夜思量张雁南已经拿定了主意,便趁着在小吃摊上吃早点的机会正色道“江北,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
“是关于我父母的。”
“……哦?”
原来多年前因为某种生理缺陷张家夫妇一直没有儿女,这在农村是个挺丢脸的大事,跟人吵架都会成为被攻击的弱点之一,因此他其实是妹妹家的孩子,从小过继到张家的……
“所以你二姨其实才是——?”
张雁南点头道“对。”
江北恍然大悟地噢一声,他想难怪张雁南这么紧张他们的到来,敢情是亲生的……那弟弟也是亲弟弟……
“你,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
张雁南淡淡笑道“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
江北想了想心想也是呵,又不是演伦理大剧,谁会没事总把自己的身世提起啊?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扭扭捏捏地道“那你,是不是现在准备把他们接过来享福?”
张雁南象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了下才道“接是要接的,但不是现在。我是这么想的,等小勇毕业了就到我公司来帮忙,在这边结婚安家就不回去了,到时爸妈他们年纪也大了,再一起搬过来住这样大家都有个照应。”
江北握着筷子心不在焉地在稀饭碗里拨来拨去,吞吞吐吐道“那,我们呢……”
张雁南眼波温柔地看了他一会儿,笑着道“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晚上跟我父母一起吃个饭?”
江北睁大眼,有点不可置信“你,你是说……等等,你不是说怕节外生枝?”
张雁南哼道“老婆都不告而别了,还不够节外生枝么?”
江北一怔,心中的喜悦顿时几乎要满溢出来,低头忍不住笑。张雁南看着他侧脸只觉他这反应可爱之极,背着摊主偷偷握下他手道“我先送你回你父母家,好好睡一觉,晚上来接你。”
的确,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诚然是要有个良好的状态。江北便甜蜜地笑着同意了。
心情好真是看什么都顺眼,居然还孝心发作替父母带了早点回去。进门时刚好江家夫妇起床,一家三口便说了会儿话。
这几天假期江爸江妈也见了些好久未见的亲戚,其中有位历来与江北亲厚的姐姐,这位姐姐当初也算是大龄剩女,年前才终于在众多亲戚的催促下相了亲结了婚,此刻江北问起她的近况,江妈妈便忍不住笑。
原来这姐姐之前一个人自在惯了,初初结婚,百般不自在,最不自在的就是床上忽然多出一个不熟的人来,“睡着了都提心吊胆,怕他害我。”
听了转述江北也忍不住笑了,他想女性的被害心理果真严重,当初他和张雁南刚滚到一张床上时怎么就不觉得他陌生继而担心害怕呢?
洗了个澡又美美地睡了一觉,到下午六点时,张雁南掐着时间点打电话来叫江北起床了。
第一次见对方父母,虽然江北也不至于象妹子们那样刻意梳洗打扮,但该收拾总还是要收拾一下,甚至还略微讲究地喷了点啫哩水,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下发型。
于是张雁南见到他时便不免歪着头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两遍,然后瞅着他含义不明地笑。江北被他笑得怪不自在,恼羞成怒地道“笑什么笑?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张雁南忍笑道“是是,礼貌,礼貌。”停了停却还是忍不住嘴欠地多加一句“原来你这么尊重我爸妈。”
江北横他一眼,傲娇地不与他计较。
到了订好的酒楼包厢,那一家三口已经坐在里面。
张雁南亲生父母都是干巴瘦小的农村人,此刻穿着这几天刚买的新衣服,束手束脚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尤其来之前张雁南又跟他们透过口风,所以今晚怎么面对这个男性儿媳着实让二老既紧张又不安,越发显得有些拘谨。
“爸,妈,他就是江北。”张雁南含笑作完介绍,江北犹豫了一下,到底叫爸妈叫不出口,只是硬着头皮唤道“叔叔阿姨好……”
他皮肤白,长得又礼貌斯文,看着就是个有教养的家庭出来的。老两口面面相觑,虽然还是觉得找个男的当媳妇不大妥当,但比想象的又要好太多,心里总算有了几分安慰,遂略微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坐。
张雁南察颜观色大致也能猜到父母此刻的心态,便神情自若地笑了下拉开椅子拖江北入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慢慢再了解吧……点菜了没有?”就此转开话题。
在张雁南滴水不漏的主持下一顿饭吃得颇为和谐。虽然谈不上温馨融洽,但总体说来倒是风平浪静。不过尽管如此江北也还是从对方父母从头到尾的沉闷中嗅到了他们的情绪,晚上躺在张雁南怀里便忍不住嘟着嘴说“你爸妈都不太理我的……大概还是不赞成吧?”
张雁南亲亲他宽他的心“老年人嘛,接受事情总是要慢点……我妈他们其实人很好,你要是个女的,他们能拉着你的手亲亲热热叫闺女,可你是个男的嘛……”江北笑着踢他一脚,张雁南腿一张夹住,总结说“所以啊,他们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你总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江北想了想觉得也是,儿子找了个男媳妇难道还指望人家欢天喜地立马接受吗?他自己是几年前就出了柜,张雁南呢,恐怕是昨天才和他们坦白估计二老都还没回过味儿来呢。想到此他就有点不放心,嘟囔着说“喂,他们不会反应过来后催你结婚吧?”
“你想多了。”张雁南抱着他玩他的手指。“我早跟他们把话说透了的,他们应该也明白,我现在这种情况,总不能还指望我传宗接代。”
江北没听懂“你什么情况?”
“哦,”张雁南发觉失言,幸好脑筋够灵活,顿了顿便笑着找到借口“……过继啊。既然都把我给到别家了,那应该一开始也没指望我传香火吧。”
江北哦一声不疑有他,反倒觉得他说得有理,顺着这话题道“说到这个哦,我觉得你爸还真是好说话。”
“怎么说?”
“一般不都是自己家里有儿子了才把多的给亲戚过继吗?可你是家里的老大吧?”
张雁南心头咯噔一下,眼神顿时左右游移有点不太自然。他掩饰地揉了揉江北的头,强笑着道“其实……我也不是老大,前面还有一个……”
“哦?那怎么这次没一起过来?”
张雁南笑了笑没正面回答,避重就轻转移话题“睡觉吧。明早不是还要去送爸妈吗?”
“噢,对哦。”江北被他一句话转移了注意力,乖乖躺下,没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一夜无梦,到早上醒来时张雁南已经起身。江北开了卧室门,果然听到他在客房帮他爸妈收拾行李,一边叮嘱些路上的注意事项等语,江北走过去时正听到他妈妈心疼地道“……不要去送我们,车站人多,被看到就麻烦了……”
江北愣了愣,下意识停住脚步,他想‘被看到就麻烦了’,这是个什么逻辑?
第9章 这是想来想去插在这里最好的番外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今年五月的某一天。
那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星期天,江北和张雁南同往常周末一样,回家陪父母吃饭。
说是陪父母吃饭,其实是江妈妈做饭给他们吃。三个大老爷儿们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高谈阔论,除了张雁南偶尔还会进厨房问句‘妈,要帮忙吗’其他两个完全就是坐等开饭的反面典型。
时近中午饭菜上桌,江妈妈端出最后一道菜“吃饭了!”江北忙应一声,积极地跳起来洗手入座。
“哇,好丰盛啊。”江北喜孜孜地刚拈了块糖醋排骨就被江妈妈打了下手。“有筷子!”说完又见到老头子巍然不动还在调电视频道,于是火力目标又转向那边。“死老头,吃个饭还要三请四请?”
“来啦,来啦,”江爸好性儿地答“我先调个好看的台。”
江爸口中好看的台其实就是中央三台。他自诩是个文艺爱好者,所以吃饭时是一定要听歌的,邓丽君的最好,民歌也不错,国内唱民歌的小花们都是清一色的甜妹子,听她们唱歌,饭都能多吃一碗。
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按着,偏生那遥控板不知是快没电了还是按键有些失灵反应格外迟钝,每个台都要停顿那么两秒,于是饭桌那边就听到不断切换的电视节目“北极熊的发情期……今日沪深指数……欢迎收看……公安部开展‘清网行动’……”
张雁南耳朵一动,扭头去看时频道却又切换了,正是江爸爸要看的中央三台,甜美的歌声立刻飞了出来。
江妈妈懒得管自家老头,只关切着两个小的。“雁南多喝点这汤,最近暑热重这个清热……”张雁南忙笑应着,尽量把注意力转到这边来。
2011年5月底,公安部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了大规模的‘清网行动’。
所谓清网,就是‘清理网上在逃犯罪嫌疑人’。在这次活动之前,全国有近32万名刑事案犯在逃,这些杀人、爆炸、抢劫、强奸、贩毒、拐卖人口的罪犯都潜伏在社会上,仅是其中26万的故意杀人在逃人员就是社会的大隐患,他们在逃窜过程中没有身份,为求生存,势必引发新的犯罪。
其实从2001年起各级公安机关就开展过多次类似的追逃行动,但收效不大,主要是因为逃犯全国跑,追逃也就成了个劳民伤财的事,因此公安机关一般都是坐等,碰到了就抓,碰不到那也没办法。
但这一次情况明显有所不同,因为这次采取的是落实责任制,几乎每一个逃犯都落实到了其户口所在地由具体专人负责。
在张雁南和江北笑着享受美食的时候,共和国的一隅,四川某个小县城的公安局内,刚开完会的警察们三三两两从会议室里出来,边走边进行着热烈的讨论。
年轻的刑警谭立冬从后面挤上来,亲热地攀住其中一个的肩膀“老李,咱们分到谁了?”
“自己看。”
谭立冬接过资料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目十行地看下来。
“……b级逃犯?好家伙,逃了十七年!真能跑啊。”
“我不信他这十七年完全不跟家里联系,明天跟我去他家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
现今国内人口流动性太大,‘外出务工流’和‘学生流’以及春运等大型节假日造就了全球最大规模的人口迁移。逃犯们依据着交通的便利夹杂在其中并尝试用各种办法洗白自己的真实身份,而社会管理方面也存在着一定的漏洞,他们在外地改名换姓娶妻生子,有些甚至摇身一变变成了富翁、明星、人大代表……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警方要想把他们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从他们家人身上着手。
据专家分析人天生就是群居动物具有一定的社会性。所以不管逃犯逃多远、逃多久,他和亲戚朋友之间必然存在着一定范围的联系途径。这次的落实责任制也就是这个意思抓住这个途径,长久、专人、多方面地搜集线索,那么迟早就会有破案的一天。
秉承着这种理念,老李和谭立冬一直持续而低调地关注着这个家庭。从表面上看嫌疑人在逃多年,家里似乎已经与他完全断了联系,父母关注的重心也早已落在了家里的次子身上。
那个叫丁志勇的小孩考上了重庆的大学,国庆时父母去看他……这些情况都在警方的掌握中。而直到这一年快要结束的时候,谭立冬得知了一个有点可疑的消息嫌疑人的父母寄了很多本地的熏腊制品给小儿子。
“听说有好几十斤……奇怪,他儿子过年要回家的吧?”
“会不会是送人?送给学校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