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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白 第56节

作者:简柚 字数:19724 更新:2021-12-20 22:30:44

    跟喂孩子似的。

    但他同时也记得最后那天,顾海生找上门来,他那仓惶的脸色,活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豆腐不大敢回想那天的事,因为只要一想起来,他就觉得痛彻心扉,痛得浑身都要发抖,喘不上气,恨不得马上死了才好。

    所以第二天的喜宴上,他拼命喝酒,谁敬酒他也喝,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往里灌,一直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喝到通体麻木,这才觉得,胸口的那种剧痛稍稍缓解了一些。

    那晚进了洞房,他醉得胳膊都抬不起来,闹洞房的还不依,还要拿他和丁霞打趣,他醉成了那样,还挣扎着起来,凶着一张脸把那些不识趣的七姑八婆轰了出去。

    这是豆腐的本能,他下意识的把丁霞当成了客人,他是个酒童,酒童就该护着客人。

    次日早上,他从宿醉中醒过来,看见丁霞红着眼睛坐在一旁掉眼泪,还以为自己在醉酒中做了什么错事,丁霞却说“你和他分手很难过吧你昨晚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豆腐愣了半晌,才努力一笑“哪有那回事啊,你听错了。”

    他起身去卫生间,关上门,坐在马桶上,大颗大颗的掉眼泪。

    他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了,他亲手把自己的幸福给毁了,这往后,无论他有多爱顾海生,他们两个也是绝无可能了。

    婚后,他就回了耀华机械厂上班,做仓库保管。他没把漫长的婚假用完,才过了一半就销假上班了,材料科的科长还开他的玩笑,说有新媳妇都不愿守着,竟然宁可来仓库守着机床零件,你小子要当劳模么

    丁霞也在厂里,早点来上班是她的提议,俩人成天蹲家里,脸对着脸,尴尬得很。

    她的那个祥子没有假可休,更不能在新婚阶段就和她碰头。

    一开始丁霞还有些腼腆,不好意思把豆腐撇家里,自己去找男友。后来看豆腐真没啥反应,也就放心出去了。豆腐对她没要求,只一条,别把祥子领家来,因为楼上楼下都是厂里熟人,被人瞧见了,对两家都不好。

    丁霞也会装模作样,工作日有时候晚间不在家,但大周末的就留在家里,免得被邻居瞧见。那种时候就换了豆腐出去。

    他的眼睛不好,没法开车,就坐公交,豆腐特别喜欢双层巴士,他一直爬到二楼靠后,找了个靠窗的座坐下来。

    车窗开着,微微的风吹拂着他的脸,城市车水马龙,流光溢彩,他坐的车滑过如长河般的灯火,豆腐有时候不知道这辆车的终点究竟是哪里,不过反正时间还早,他不太想回家。

    这是他的习惯,经常会坐上不明方向的车,任凭它把自己带往不知名的地方,等到了终点站,他下来,找辆往回开的车,再慢慢坐回去。

    豆腐喜欢坐车,车开着,他的心就平稳一些,就好像有个目的地要去,而只要车停下来,心中就会产生火烧一样的焦虑,让他难受。

    他依然想念顾海生,他依然深爱着他。有时候夜晚,他会想得睡不着,独自一人的夜,豆腐辗转反侧,脑子里密密麻麻全都是过去的事,他俩的那些事,一件连着一件想个没完。有时候豆腐会想一些全然无关、莫名其妙的细节,比如今天顾海生会穿哪件衬衣,今天下雨,又冷,海生的心情一定不好,他心情不好就特别讨厌白色灰色,也许会穿那条淡红色细条纹的,那件衬衣是豆腐买的,顾海生一直很喜欢

    诸如此类,豆腐想多了心里就难受,可是不想,又不行。

    他不知道顾海生近况如何,他也不想打听。有时候晚间开着电视机吃着饭,忽然听见新闻里报有关瀛海的消息,豆腐再一抬头,就看见顾海生出现在镜头里。

    丁霞一面吃饭,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电视“这谁啊好像挺有钱的哦,是那个什么总裁,搞地产的。我说呢,这些地产商最赚了妈的,尽赚我们祥子的血汗钱”

    豆腐忽然很想说你男友祥子是个专门帮人开荒的泥瓦工,其实,顾海生真的赚不到他的钱。

    但他忍了半天,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看他模样怪怪的,丁霞忽然好奇起来“怎么你认识这个有钱老板”

    豆腐摇摇头,他把脸转开“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么有钱的人。”

    丁霞撇撇嘴。

    对于豆腐如今的状况,他的父母和哥哥嫂子们,一度感到非常满意,在他们眼中,老三总算是回归了人生的正轨在像模像样的地方上班,像模像样的娶一个媳妇。接下来,再像模像样地添个孩子,他的人生就完满了。

    唯有豆腐的弟弟很难过,他说哥,你为什么要听他们的为了让这些腐朽的脑瓜满意,你就这么糟践自己,何必呢

    豆腐听了却笑起来,他说他不是为了让谁满意。

    “我已经挣不动了,就这样吧。”

    豆腐说这话时,神色很淡然,云淡风轻的,他弟弟眼圈却红了。

    豆腐的弟弟有个孩子,还不满三岁,小名小贵,小贵是个特别爱哭的孩子,一哭起来就非得好好安慰。家族聚会的时候,大人们忙里忙外的,没人去管他,只有豆腐赶紧抱起侄儿下楼遛弯,分散孩子的注意力。

    豆腐特别喜欢小贵,每次家人聚在一起,他就叫弟媳去厨房帮手,自己抱着小贵满世界转。他大嫂看见了就笑,说老三真喜欢小孩儿,这往后要是他自己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宠呢。

    他大嫂说这话时,丁霞总是笑得很尴尬。

    小贵喜欢哭,为不了一点事就哭哭啼啼,有时候原因明确,有时候原因荒谬并且大人无法理解,有一次他妈妈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就为这,他就开哭了。豆腐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又是哄又是问,问他为什么哭。小贵抽抽搭搭说,妈妈把“小蝶”给坐着了。

    “小蝶是谁”豆腐莫名其妙问弟媳,弟媳无奈一摊手,“小贵最好的朋友。”

    豆腐愕然“我怎么没看见”

    弟媳忍笑道“他那个好朋友,就只有他自己看得见,咱们都看不见。”

    豆腐也笑,他抱着侄儿哄他“是妈妈不好,把小蝶给坐坏了。”

    他煞有介事的样子,把弟媳逗得大笑“哪儿有什么小蝶啊是他自己的幻觉”

    小贵一听妈妈笑,顿时放声大哭。

    豆腐搂着侄儿,很认真地对弟媳说“你别笑,对他来说是真的有,小贵是当真的。你看他这么伤心,难道是做戏么”

    弟媳有些不好意思,她嘟囔道“哪儿有啊看不见摸不着的”

    小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潮乎乎的小脸蛋贴着豆腐的脸,伤心得不得了。孩子这样子,让豆腐也忽然伤起心来,他小声安慰道“看不见摸不着也是有的,小贵说有,那就是有。那个人是存在的。”

    那个人是存在的。

    即便没有人看见这惨痛的伤害,即便,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那一瞬,豆腐忽然就明白了,他这么喜欢小贵,是因为孩子帮他把眼泪给哭出来了,因为他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哭不出来的。

    回忆里,孩子的哭声渐渐远去,豆腐回过神来,空气的饭菜香味愈发浓郁,远处的落霞也愈发鲜红,这时他忽然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熟悉的旋律“走在忠孝东路,徘徊在人群中”

    豆腐怔怔听着那陈旧的歌声,好半天他终于回忆起来,这是苏誉最爱的中文歌,童安格的让生命等候,他总是在车里循环这首歌。

    在我的内心深处,掩埋着一段错误,我在恐惧中逃避,那无名的谴责,恨我不能鼓起勇气,面对一切报应

    豆腐失神地听着那低沉具有磁性的歌喉,他仿佛直至此时,才听懂了歌词里唱的是什么,这是苏誉最爱的歌,因为,这是顾海生曾经唱给他听的。

    豆腐深吸了一口气,他关上玻璃窗,掏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找到了那首歌,点了播放。

    窗外隐约的音乐声,顿时淹没在法国女人柔软的歌喉中。

    cestiouroi

    oiouridansvie

    adit,

    ajureourvie

    是的,这才是独属于他的歌,是顾海生唱给他一个人听的。豆腐将这首歌放进手机里,他偶尔会拿出来听一会儿,虽然一句都听不懂,但豆腐每次都听得很认真,他觉得这不是琵雅芙在唱,而是顾海生在唱,只唱给他听,他最爱的海生

    “哟,一个人这儿听洋歌呢”

    尖利的女声打断了音乐,豆腐抬起头来,丁霞正站在门口。

    他关掉了音乐,站起身来,淡淡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是这一句话,仿佛刺着丁霞了,她把脸绷紧,咬着牙哼了一声“这是我的家,我下班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豆腐一时会错意“怎么你和祥子吵架了”

    丁霞一听,像被蛰了般“你希望我和他吵架”

    豆腐听出语气不对,他淡淡地说“我没那么说。既然你回来了,那咱们做饭吧。”

    他走到厨房,拿了杯子舀了两勺米,头也不抬地问“两杯够不够我不太饿,做多了我怕会剩下。”

    丁霞还不依不饶,她气哼哼跟过去“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就指望我和祥子散伙指望我和你一样被人甩”

    豆腐淘着米的手,一抖,雪白的大米哗哗落在盆里。

    丁霞看他这样子,愈发冷笑“不过真可惜,得叫你失望了,我和祥子过得挺好的,而且我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

    “什么事”

    “我怀孕了。”

    豆腐愕然转过身来,看着她“怀孕了”

    丁霞一脸的倨傲得意“对呀怎么你不高兴”

    豆腐静静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生下来呗”丁霞笑了笑,“反正你爸妈不是总想抱孙子么”

    豆腐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他轻轻叹了口气“你觉得你的那个祥子,愿意自己的孩子冠上别人家的姓”

    丁霞脸色一变

    “少来这一套当初求着我结婚的是你现在想半路撒手没门我还告诉你,是你爸妈求着我叫我生孩子的到时候,医院的费用,月嫂的费用,你们家都得掏”

    豆腐震惊地看着丁霞,好半天,他才轻声说“丁霞,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丁霞这下火了,她冷笑道“我呢,脑子有问题,你呢,身上有问题,要不怎么咱俩做一块儿了呢这不是正好”

    豆腐皱了皱眉,他已经看出妻子是在胡搅蛮缠,于是转过身去,淡淡道“你弄错了,我的身体没问题。”

    “是么那为什么你男人从不来找你”

    豆腐埋头洗着米,洗了一半,他停下来。

    转过身,他望着丁霞“咱们离婚,好么这样下去总是不行的。”

    丁霞冷冷一笑“怀孕期没法离婚,不信你去找本法律书看看。”

    “那就等你生了孩子再离。”豆腐淡淡地说,“什么时候可以离了,咱们就离。”

    丁霞咬着牙说“离婚可以房子归我刚才说的生孩子的费用,你家全包”

    豆腐静静看着她,好半天,他点点头“好。”

    丁霞没料到他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她自己反倒吃惊了几秒,过了一会儿她笑起来“这可是你说的”

    豆腐点点头“是我说的。”

    丁霞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她忽然故作诧异道“我真搞不懂,你男人到底为什么把你甩了既然不是你身上出毛病,那人家为什么不要你”

    豆腐轻轻叹了口气“因为他太好了,我不配。”

    丁霞轻蔑地笑起来“有多好又帅又多金”

    “对呀,又帅又多金,留过洋,还是大公司的总裁。”豆腐漫不经心地转回头,继续洗米,“瞧我这样,高中毕业的仓库保管员,我配得上人家么”

    丁霞嗤之以鼻“你就吹吧”

    她翻了个白眼走了,豆腐盯着面前白花花的大米,忽然胸口难受得几乎要站不住。

    “我可没吹牛啊。”他终于,轻声说。

    、第 191 章

    “夫妻”关系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呢豆腐也记不清了。他只记得一开始俩人还是能相敬如宾的,丁霞甚至还能在豆腐的妈妈面前故作娇憨,把豆腐的爸妈笑得像朵花。

    但是好景不长,结婚没多久,丁霞和祥子的事儿就在厂里传开了。

    大家都同情豆腐戴了绿帽子,一致把指责的手指伸向了丁霞,这下丁霞受不了了,婚前她和祥子在一块儿,那是正当的恋爱,除了父母,其实没人反对。现在她和祥子在一块儿,就成了姘头,这帽子太沉重,丁霞的心理压力就大了。

    她原先是指望,豆腐也在外头有一个,最好还是个男人,那样一来,反正夫妻双方都有过错,大家也不会指着她一个人骂好歹她这是异性恋,豆腐找男人那是变态,应该低人一等。

    结果几个月过去,她臆想中的那个男人根本就没出现,而且豆腐上班下班作息特别规矩,在厂里干活又出色,频频被材料科的科长拎出来单独表扬,因为他心细,办公软件用得熟,码零件都比别人码得好。

    这么一来,厂里众人一下子倒向了豆腐,大家全都同情起他这个“新婚阶段妻子就出轨”的老实人来。

    低人一等的,成了她自己。

    渐渐的,丁霞开始沉不住气了,她话里话外找茬刺豆腐,问他,为什么不去找男人,又讥讽他是不是身上有毛病,要么就是染了艾滋没脸见人,因为“玩男人的都容易得这个病”。

    对于妻子的百般找茬,豆腐一向装聋作哑。他也知道丁霞生气,因为现在骂声都是她一个人扛着,丁霞心理自然不平衡。豆腐也想替她解解围,所以只要有可能,人前人后的都对丁霞特别好。

    但豆腐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最终变成了两家对立的导火索,就因为厂里人都在说难听的,两个本来亲如姐妹的“抹脖子”老太太也翻了脸,一个认为儿媳不守规矩才被指责,另一个则认为是豆腐对自己闺女不好,才逼得闺女回头找前男友。

    豆腐的丈母娘为了保全自己女儿的名声,甚至到处在厂子里说女婿的坏话,说豆腐是个性无能,在床上“硬”不起来,这才招致女儿的不满可想而知这番话听到豆腐的爸妈耳朵里,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外头的舆论像南美洲大风暴,稳坐风暴眼的豆腐却安之若素,他甚至有点好笑地想,对耀华厂里这些老实巴交的人民群众而言,到底是同性恋可怕,还是性无能更可怕呢

    他忽然很想把这些说给顾海生看,就像说一个与己无关的笑话,他觉得,顾海生听了一定会捧腹不已。

    两方对立的矛盾,到今年春节时达到了白热化,跟着豆腐回婆家过年的丁霞,当众和公婆翻脸,因为豆腐的父亲在酒席上拿话敲打儿媳,让她“守妇道”,谁知这一句话,就把丁霞给惹翻了。

    “说我不守妇道”她冷笑,高声道,“你怎么不说你儿子不能人道”

    这下可炸了锅。豆腐的二哥第一个跳起来,抬手给了弟媳一个耳光,豆腐的两个嫂子指着弟媳破口大骂,几个小孩子被大人们的争吵吓得又哭又叫,最后丁霞把饭碗摔在地上,掉头冲出了婆家。

    一顿年夜饭,吃得鸡飞狗跳,狼奔豕突。

    唯有豆腐,静静坐在饭桌旁,一板一眼地嚼着嘴里的鱼丸,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就为了过年的这次风波,豆腐的弟弟把父母和哥哥们狠狠责怪了一番,他一边哭一边说“你们自己看看,这就是你们要他走的正道看你们把我三哥给逼成什么样了他原来那样怎么不好了他原来快快活活,有说有笑的你们看看他现在这样,和个物件有什么区别”

    豆腐的父母,还有他两个哥哥,都闷头不说话了。

    豆腐没有弟弟那么义愤填膺,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变成这样,并非是父母的责任。他真正的痛苦,也并非来源于和丁霞相处、被厂里人非议“无能”、“守不住老婆”。

    他的父母,既不理解他,也不理解他的痛苦。

    不过好在最近一段时间,厂里没多少人议论他和丁霞了,不是大家对八卦丧失兴趣,而是因为有更要紧的事情,降到了他们头上。

    耀华机械厂,终于撑不下去了。

    厂里领导说,厂子可能要被卖掉,职工们每人拿一笔买断的钱,从此就得自谋出路了。

    大家都慌了

    那些本来就在外头有营生的,虽然在厂里挂个名,但主要来源不靠这份死工资,所以还没什么,然而大部分人,真的就靠每个月的这点来源。一旦厂子卖掉,那五六万的买断工龄根本不够花的,这不是要人命么

    豆腐没觉得什么,他们家也就他和他二哥在厂里,他二哥人精明,早就在外头兼职做销售,眼下风生水起,不缺这点钱,豆腐虽然面临下岗,顶多再找一份工作,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可是当豆腐得知,厂子是被瀛海地产给买下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顾海生是故意的吧

    旋即,豆腐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么大的事,涉及上千万的资金,顾海生怎么可能单单为了他,就让耀华机械厂倒闭呢

    豆腐在心里嘲笑自己,又有点伤感他总想和顾海生扯上点联系,也不想想这逻辑多牵强,他俩都分手一年了,真要报复他,顾海生早下手找别的茬了,他也用不着整这么大动静。

    但是厂子里的职工们,却好像是被顾海生刨了祖坟,一个个提起他来就咬牙切齿,把这个大地产商说得像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每次听见这种言论,豆腐都很生气,默默替顾海生辩驳,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在同事们骂顾海生时,淡淡地说“何必骂买家呢难道不是咱们厂自己做不下去,才走到这一步的”

    那几个同事一听,不依了“说得容易现在到处都不景气,咱们厂熬到如今已经是个奇迹了你怎么能说是咱们厂自己的错呢”

    “优胜劣汰,难道这有什么不对”豆腐笑了笑,“本来就在死撑,撑不下去卖掉,不奇怪。”

    材料科的科长咳嗽了一声“小阮,你别忘了,你是照顾进厂的,咱厂真的垮了,你不一样也没饭吃么”

    又有个科员冷笑道“他不怕他有能耐,他跟着他二哥,怎么会挨饿呢”

    豆腐没有生气,他抬头看看那个同事“我怎么都不至于让我二哥养着。我知道大家生气,我只是说,生气的矛头不该对着瀛海。冤有头债有主,厂子撑不下去该找厂长书记,再不济,也该去找市政府政府不批文,他顾海生再有钱,买得了么”

    豆腐这么一说,大家都没话说了,其中一个悻悻道“我们还真打算去市政府门口游行,昨天喷漆车间那边说了,他们都打算去呢,五个车间加宣传保卫后勤,都有人去,问咱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豆腐淡淡地说,“要去一块儿去。”

    他态度忽然变得如此坚决,同事都面面相觑,有一个就试探着说“那你肯在抗议书上签名么小墨,你要是签了,我也签”

    豆腐淡然一笑“当然肯,你拿来,我就签。”

    豆腐在抗议书上签名的事,被他二哥知道了,他二哥赶紧打电话给他,苦口婆心劝他别凑热闹。“你说你又不是没钱生活,又不是厂子倒了没饭吃你掺和这种事干什么小心得罪大领导到时候连你的下岗费都拿不到”

    豆腐在那边却笑起来“我一个小小的仓库保管员,能得罪什么大领导呀人家踩蚂蚁还嫌抬脚费力呢。二哥你别管了,同事们都签,连我们科长都签了,就我一个人不肯签,你说往后我这面子往哪儿搁”

    豆腐的二哥一听,也没话了,但他还是嘟囔道“小心被大领导知道”

    放下手机,豆腐想了想也觉得好笑,他倒是挺希望有大领导看见这抗议书,看见他的签名。最好就让那个最大最大的,姓顾的“领导”亲眼看见,那才最好呢。

    豆腐原以为大家只是说说,却没想到不久后,抗议的事情真的如火如荼干起来了,组织者竟然还写好了大排大排的横幅,白底黑字,看上去触目惊心。

    因为签了名,所以豆腐也凑热闹,跑去看了那些横幅,别的倒还好,唯有一条把他刺激到了,那条写的是“顾海生侵吞我们的血汗钱断子绝孙”

    豆腐差点摔一跟头

    他暗想,断子绝孙恐怕会变成现实,然而那不是因为侵吞了你们的血汗钱啊

    他想了好半天,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偷偷找到了抗议的组织者,跟他说,这一条横幅还是撤下来吧。

    “咱是去抗议的,咱们是占理的一方咱们是受害者啊,你这么一写,人家先把侮辱他人的罪名扣在咱们头上了,到时候就为这,让武警把咱逮起来,那多不好”

    一听这话,领头的也有点慌了,他说“没听说抗议的会被逮起来呀上回糖厂的那些人也去了”

    “人家也没有单独侮辱某一个人呀”豆腐劝道,“你针对公司企业那都好说,这横幅是针对个人的,这不是把错往人家手跟前送,等着人家揪么”

    看组织者发愣,豆腐又劝道“咱们是要获得更公平的待遇,咱们不是为了挑动敌对情绪,更不是要把大家送进班房的,你别把目的搞错了。”

    组织者听了豆腐这番劝,这才把侮辱顾海生的那条横幅收了起来。

    豆腐要跟着大伙儿去市政府门口静坐的事,丁霞也知道了。她没好气地说“班也不上,跟着他们出去胡闹你闲的啊”

    豆腐笑了笑“反正眼下厂子也停下来了,班上不上的无所谓,再说我跟着去抗议,说不定安置费能给得多一些,到时候你和孩子不也能多分点钱么”

    丁霞以为他在讽刺自己,但是细听那口气,又不像。

    她睁着一双诧异的眼睛,盯着自己的丈夫“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小墨,你到底图个啥呢”

    豆腐被她这么一问,也愣住了,好半天,他才说“可能是因为,我也觉得不公平吧。就这么失去他。”

    “谁”

    “咱们厂。”

    、第 192 章

    顾海生去市政府的路上,助理aex接了个电话,然后他和顾海生说,政府门口有示威群众。

    “示威”

    aex犹豫片刻,才道“据说是耀华机械厂的职工,抗议我们瀛海的收购行为。”

    顾海生扬了扬眉毛“很多人么”

    “听说有五六十个。”

    “把门口堵了”

    aex还没说话,顾海生身边陪同的那位市领导马上殷勤道“顾总放心,有武警维持秩序,不会妨碍车辆进出的。”

    顾海生笑了笑,他说“那好,咱们走咱们的。”

    车接近市政府,顾海生远远就看见聚集在那儿的人群,有几个蔫蔫的举着横幅,更多的则仿佛是来晒太阳,带着自备的小马扎,散坐在门口。

    而当他们的车接近时,本来懒散的人群,出现了一些骚动,顾海生心里一动,他把车窗放下一半,外头的嘈杂声清楚地涌入他的耳朵“快有官儿过来了把横幅打起来”

    一些人慌慌张张把横幅扯起来,顾海生扫了一眼,大意都是控诉血汗钱被侵占之类的。

    “顾总”

    旁边的陪同人员有些不安,但顾海生却笑了笑“没关系,开着透个气。”

    他转过脸去,望向示威的人群,就在那一瞬,他看见人群里的豆腐。

    他穿着件暗绿色的拉链薄运动衫,底下是米色的棉布长裤,颜色配得恰到好处实际上那一身就是顾海生给他买的,当初豆腐的衣服都是顾海生亲自给他挑豆腐就站在人群里,像看热闹似的伸着脖子,但脸上的神色突然一滞。

    他也看见了顾海生。

    “得喊口号不喊口号他们听不见”有人急促慌乱地说。

    “对对喊口号我来”有人第一个嚷起来,“我们要公平这不公平”

    在这一嗓子激昂的口号声之后,人群这才迟疑的,发出嗡嗡的类似呻吟一样的抗议“我们要公平我们要公平”

    是个金光灿灿的工作日上午,路过的行人有推着婴儿车的妈妈,还有银行职员打扮的年轻姑娘们,她们拿着奶茶,有说有笑从旁边走过,好奇地望着市政府门口的抗议人群。

    那是“正常平静”的生活,和对面的愤怒绝望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天国和地狱。

    市政府高大的建筑在阳光下投射出沉重的阴影,像一条不可逾越的厚厚天堑,将这二者分开。

    在天堑的这一边,顾海生静静望着对面人群里的那张脸,目光对接的那一瞬,他觉得四周围忽然静止,世界无声无息跌进时间的裂缝,卡得一动不动,既不能向前,也无法后退。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有气无力的抗议声,像某种机械的蜂鸣,萦绕在顾海生耳畔。

    是的,不公平,确实不公平。顾海生突然想,如果世间真的有公平存在,他怎么会失去豆腐他怎么会失去这个他爱如生命的男人呢

    他回过神,再向窗外望去,豆腐已经隐没在人群里了。

    豆腐跟着厂里的面包车,从市政府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他打开房门,丁霞不在家里,豆腐把门锁上,摇摇晃晃走到客厅,扶着沙发扶手慢慢坐下来。

    回来的路上,有同事就问他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豆腐勉强笑了一下“太阳晒久了,头晕。”

    他依然记得,人群里的那一瞥,单单那一瞥,几乎要把他击碎。

    他看见了顾海生,就在驶入市政府的那辆黑色大众里,那是他,豆腐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的脸

    顾海生也看见了他。

    他们俩有一年没见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再度遇见对方。

    然而那一瞬,顾海生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只是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豆腐慢慢歪在沙发里,他觉得疲惫,虚弱不堪。

    他以为他坚持了这么久,已经变得足够坚强了,已经能够承受失去顾海生的打击了,没想到今天,只是那短暂的一瞥,就把他给击得粉碎。

    去市政府游行抗议的事,自那之后没了下文,因为厂里领导说,大家不要闹,上面会尽量优厚安抚的,如果闹出了格,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损失。这一番恩威并施的话,像一罐灭火器,把大家的火头都给喷没了,于是各自又回到上班下班,打卡吃饭的日子。

    反正厂子目前还在运转,那就过一天算一天呗。

    抗议书据说已经呈上去了,至于呈到谁那儿,不是底层职工能够知道的,豆腐的二哥仍旧对弟弟签字一事感到不满,他总担心这种冒失的行为会损害弟弟的前途。豆腐每次都笑嘻嘻地安慰他“在这种厂里还能有啥前途可言最后不都是一样的买断下岗么”

    结果那一日,豆腐的二哥突然急惶惶地打断给弟弟,说他签的那份抗议书惹了麻烦。

    “怎么可能”豆腐错愕,“又不是我牵的头,又不是我一个人签名。”

    “对呀可是现在偏偏就找到了你头上”他二哥心急火燎地说,“是市委那边要见你”

    “见我”豆腐荒谬得简直要笑出来,“见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厂长又不是书记,我连个副科级都不是,我就一保管员,谁要见我”

    “反正人家要见你,点了名”豆腐的二哥说,“至于是哪个领导我也不知道老三你赶紧准备准备,明天去市里见领导”

    没多久,消息得到了验证,豆腐被厂党委书记叫去了办公室,书记给了他一个信封,说,叫他明天上午去市委,有人要见他。

    书记看着豆腐,语重心长道“小墨,你妈妈是厂里职工,你哥,还有你也是厂里职工,咱们在一个家属院里住,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明天到了那种地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要有个分寸”

    豆腐用力点头“王书记,你放心我懂的。只不过,到底是谁要见我呢”

    “这我还真不知道。”

    豆腐拿着那个信封,满腹狐疑回到仓库,拆开一看,里面有一封介绍信,盖了鲜红的章,但没什么内容,只有一个地址。

    豆腐盯着那一排数字和字母,他忽然觉得,那是一个密码。

    在这密码的背后,隐藏着他极度恐惧,又万分渴望的世界。

    第二天,他打的到了市委,在门口武警那儿出示了介绍信,武警指点他要去的地方绕过前面这块草坪,第二栋红屋子,三楼顶头的办公室。

    豆腐道了谢,按照武警的指点,十分钟后,他到了目的地。

    上到三楼,走到指定的办公室跟前,他敲了敲门。

    “进来。”

    豆腐一怔,这是顾海生的声音

    他定在门口,半晌不能动。他忽然想转身,撒腿逃走,可是刚转过半个身,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豆腐的胳膊被人一把抓住。

    “为什么不进来”

    豆腐望着顾海生,他觉得嘴唇僵硬像石块,想说话,却蠕动不了。

    顾海生看看他,松开手“进来吧。”

    是一间光线不够明亮的办公室,春末的深绿阔叶遮挡着天空,好在,总有碎冰块一样亮晶晶的阳光照射进来,洒下金沙万点,给房间增添几缕明媚的色彩。

    豆腐关上房门,他把背部贴着办公室的木门,脚尖也向一边歪着,那姿态仿佛只要寻到一线机会,他就要扭头逃走。

    顾海生细细端详着豆腐“为什么这么怕我”

    豆腐硬着头皮,他努力一笑“你不是大领导么”

    顾海生没笑,他长久的凝视着豆腐“你担心我在恨你”

    豆腐近乎痉挛地喘了口气,他摇摇头“你不会恨我,你那么忙,没那个闲工夫,瀛海买了那么多土地要盖房子盖别墅,你连我们厂都买了”

    “为什么要在抗议书上签字”

    “所以今天找我来,还是为了问这个啊。”豆腐故意笑了笑,“我在厂子里上班,厂子垮了,卖给你们瀛海,我当然得抗议,也许能多分点钱呢。”

    “你缺钱啊”

    “可不是。”豆腐说,“我媳妇怀孕了,正是缺钱的时候。”

    他这句话说得平淡无奇,却看见顾海生的瞳仁急速缩了一下

    然后他见顾海生笑了笑“你的孩子啊”

    豆腐也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生下来我就养着呗。”

    “你那么高尚啊”顾海生仍旧笑盈盈的,“那当初为什么要干缺德事呢”

    豆腐把脸扭到一边,低下头,他的嘴唇直发抖

    “既然情操这么高尚,当初为什么突然丢下我,去和女人结婚呢”

    顾海生这句话,像在豆腐的心脏上蚀出了一个血窟窿。

    “你要是恨我你就直说我知道我现在哪儿都是错”

    “对,我确实恨你。没有办法宽恕你对我做的一切。这一年来,我每天晚上都在想,小墨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待我”

    豆腐挣扎着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顾海生像是没听见他说话,打断他继续道“所以我想不通,我放不下,我怎么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我觉得如果不对此做点什么,如果不能采取有效的报复手段,我恐怕活都没法活下去。”

    豆腐定定看着他“你想怎么报复我”

    “让你们厂垮掉。”顾海生说,“切断它的资金链,拿走它的订单其实不难,你们厂本来就奄奄一息,今年不垮,按照这个趋势明年也很难熬。我所做的,不过是在鼻口处轻轻放上一张纸。”

    豆腐愕然万分望着他

    他忽然觉得面前的顾海生显得如此陌生,原先那双黑眼睛里的柔和温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锋芒

    豆腐不由觉得痛心,仿佛看见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被人一榔头打得粉碎。

    “你别这样好么”他苍白着脸孔,哑声道,“这不该是你做的事,海生,你别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顾海生冷冷笑道,“伤害他人让我觉得愉快,原先我总是忍让,总是为他人考虑,结果怎样最终我失去了你。原先我感到疼痛总是自己缩起来,像条被棍棒给打懵了的狗。那很蠢,你知道么现在我的办法是殴打他人,践踏他人,让他人和我一样彻夜的痛苦。这样一来,我的疼痛也就麻痹了。”

    他说得那么平静,那么自如,但那些话像燃烧器里喷出的蓝色火焰,灼伤了豆腐,在他心上留下一块又一块白亮的伤疤。

    “可那不该是你干的”豆腐嘶声道,“我认识的那个顾海生,从来不会做这种缺德事”

    顾海生望着他,他的眼睛像雾里的一片海,他轻声说“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小墨,你总得给我留条活路啊。”

    有一些无形的东西,纷纷从豆腐身上掉落,像崩溃的山峦,泥土从高处滚落在地,那是一直以来克制住他、掐住他情感的东西。

    豆腐向前走了两步,他抱住顾海生,轻声哽咽起来“你别这样,好么只要你能回到从前的模样,只要你能变回从前那个顾海生,哪怕是一半,我什么都肯做”

    他感觉到顾海生也伸手抱住他,他发抖的双臂紧紧箍着豆腐,像是再也不能放开他那样,用尽一切力气的抱着。

    “我想让你回来,小墨。”他含着泪,轻声说,“我已经和他离婚了。”

    、第 193 章

    豆腐被“市领导”给找去的那晚,他彻夜未归。

    次日,丁霞正在屋里坐立不安,忽然听见钥匙捅进门锁的声音,她一下子跳起来,扑到门口拉开铁门。

    豆腐举着钥匙,那样子,大概是没料到她在屋里。

    一看见丈夫,丁霞顿时大怒“你死哪儿去了一晚上不回来”

    一句话喊出口,她才看见,豆腐的身旁还有一个男人,是个陌生人。

    看年龄四五十岁,穿着打扮极儒雅,和丁霞日常见到的男性截然不同,虽然很难说清来源,但她却清楚地感觉到,来者身上有一种十分独特的气质,独特而强烈。

    鹤立鸡群。

    这个成语莫名其妙从丁霞脑子里冒出来。

    男人冲着丁霞微微一笑“丁小姐,好久不见了。”

    丁霞翻了个白眼“我见过你么”

    她懒得理那个男人,继续把刚才的火气向丈夫喷过去“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你妈你哥到处找你给我打了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电话了就为了我不在家,老的小的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豆腐懒得再听下去,他往屋里走“昨晚手机没电了。”

    “就这就完了”丁霞更火,“那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头你现在回来干什么”

    “我回来收拾点东西。”豆腐一面说,一面拿过行李箱,拉开抽屉把衣服往里放。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丁霞更困惑,“你要去哪儿”

    豆腐头也不抬地说“丁霞,我们离婚吧。”

    丁霞怔了怔,忽然笑起来“你脑子进水了都说了咱们眼下没法离”

    “那就等能离的时候离。往后我不住这儿了,你要是担心没人照顾,不如就去祥子那儿”

    丁霞大怒“你想就这么把我给甩了没门”

    豆腐愕然望着她“什么叫我把你甩了你也没爱过我呀。”

    “那也不行”丁霞索性一屁股坐在床上,把豆腐找出的衣服牢牢坐在屁股底下,“你不说清楚,不拿出房契和折子,今天休想走”

    豆腐还没开口,顾海生在一旁皱眉道“小墨,难道你就纵容她这么欺负你么”

    豆腐看看丁霞,他淡淡道“没关系,反正我从来没放心上。”

    丁霞惊愕地看着丈夫

    她好像今天第一天认识豆腐,那一刻,丁霞忽然明白了,原来以往她一直以为豆腐是逆来顺受,是胆小无用才不回击她,那是她弄错了

    原来,豆腐从来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一想到这,丁霞更火了,她抓起床上的衬衣就往地上扔“就这么想把老娘给甩了你休想我还告诉你姓阮的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不把房子和钱给我,我和你没完”

    顾海生在一旁,眉头皱得更紧,他忽然对豆腐说“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当初好像没这么糟。”

    这句话,刺激到了丁霞,她扭头狠狠盯着顾海生“你他妈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说完她的脑子火花一闪,忽然就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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