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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白 第55节

作者:简柚 字数:19047 更新:2021-12-20 22:30:43

    小寇无辜地说“经理,别怪我,我是想和你说的,他俩不让。”

    泉子说“经理,不是我们不让,是布丁不让。他那个脾气你也知道,真要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小寇看看苏誉“经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苏誉闷闷道,“张先生继续上岗。先取得信任再说,等时机成熟,我再慢慢和他说实话。”

    小寇点点头“这是个办法,比囫囵的拉去医院强。”

    苏誉将口袋里的乳胶手套扔在吧台上,他利索地说“我想过了,到时候带他去国外做手术。这方面我会再去查一查。泉子,上回你和岳龄带着布丁去医院,检查报告什么的都还在么”

    泉子点头“在。在岳龄那儿,他上礼拜才拿去给同济的医生看过。”

    “都给我。我要去好好打听一下。”

    第二天,苏誉又跑去了布丁那儿。

    这一次他学乖了,没用须后水,更没喷古龙水,香皂也不用原先的进口皂液,换了两块六的力士。身上更是不敢沾一点旧日的气息,他还特意买了些新衣服。

    他在手机上装了个语音软件,按着手机,语音就能说话,让布丁知道是“家政张先生”来了。布丁听见他来,非常高兴,高兴又不安,岳龄打电话给他问情况,他嘟囔着说,岳龄这得花多少钱啊

    岳龄笑嘻嘻地说不贵不贵,家政中心还得感谢布丁照顾他们生意呢。

    苏誉这回没再做菜,他也知道自己手艺不行,索性请店里的厨子做了好几个荤菜,布丁就愿意吃肉。

    冬天还没过去,布丁这破屋子非常冷,苏誉又买了取暖器,他叫岳龄和布丁说,“张先生”有风湿病,怕冷,所以干活的时候喜欢环境暖和一些。

    每天临走之前,苏誉还会烧一壶热水,给布丁烫脚。因为布丁常年末梢循环都不好,一到天冷了就手脚冰凉。布丁被他照顾的舒服又糊涂,他觉得有点过头了,但岳龄却一口咬定,这都是家政服务的范围。

    时间长了,苏誉也知道了,布丁并不是每天坐在家里发呆,他会做一种手工活来换钱,是将长长短短的竹签子编起来,编成小猪小鸡小鸭的模样,然后再拿去上了彩漆,就可以往外售卖布丁只把做好的雏形交出去,专门的公司收了之后再上色。

    可想而知,这种手工活很便宜,赚不了多少钱,那点生活费就真的只够吃面条的。

    有时候,苏誉坐在一边,屏气凝神看着布丁做这种手工活,看他那灵活的手指在竹签之间穿来穿去,一个玩具雏形慢慢出现在布丁手里。

    布丁知道他在看,于是他笑道“张先生你有子女么”

    苏誉无法回答他。

    “要是有孩子的话,拿一个回家玩吧。”布丁又说,“只可惜还没上色。不过上了色就贵了,七八十块一个呢。”

    可是布丁做了三个才能得十块钱。苏誉忿忿地想,奸商

    有时候,布丁的手会被锋利的竹签边缘划伤,苏誉看见鲜血冒出来,唬得慌忙去拿药,又是喷剂又是药棉包扎,弄得布丁都笑起来。

    “没关系,不用包这么严实。我早就习惯了,不疼的。”

    苏誉握着他的手,眼睛发潮,心里一阵阵的揪着疼,他真想和布丁说,别受这份罪了这就跟我回去,我给你把眼睛治好,你回店里来陪着我,往后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可他,又不敢。

    他连哽咽都不敢出一声。

    从岳龄那儿拿到的检查报告,苏誉找了熟人,送去给了一个业界知名的医生看过,对方也说,情况比较棘手,肿瘤长的位置太危险,不管主刀医生多么优秀,手术总是存在一定风险。

    “而且国外这方技术确实更成熟一些。”

    对方这一句话,让苏誉定下了送布丁出国手术的决心。可是他也知道,目前这种情况下,想劝布丁跟着他出国手术,布丁是不可能同意的。

    可是,一直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那天,苏誉揣着满腹的愁绪来到布丁家里,以前每次都是他敲门,布丁来给他开门,但是这次他敲了半天,没动静。苏誉心里疑惑,索性掏出钥匙自己进屋。

    他这才发现,布丁躺在床上,脸颊烧得绯红

    苏誉这下慌了手脚,他手忙脚乱给布丁穿上外套,用力背起他就下了楼。

    开车到了医院,苏誉挂了急诊,收费的护士问他“姓名有无医保卡”

    苏誉努力一张嘴,这才发现胶纸还贴在嘴上

    难怪护士刚才用那种眼神看他

    苏誉扯下胶纸,给布丁挂了号,手续办完,他回到病房,想了想,又把胶纸给重新贴上了。

    护士已经给布丁打上了点滴。苏誉守在病床前,他伸手摸了摸布丁的额头,依然滚烫。好在布丁烧得神智不明,刚才那一通忙乱,估计他也没力气去觉察。

    一两个钟头后,布丁的烧退下来,人也清醒过来,能讲话了。

    他哑着嗓子向苏誉道谢,苏誉不能吭声,也只好隔着衣服,握了握他的小臂。

    一瓶药物打完,护士进来给布丁更换另一瓶,她看看苏誉,不由诧异“你这怎么回事”

    苏誉有些慌,赶忙站起身来,连手势带比划,布丁在一旁笑道“抱歉,我眼睛看不见,这位是我请的家政,他也不大方便,没法讲话。”

    护士愕然瞪着苏誉,她一脸的莫名其妙,心想这不废话么嘴上粘着那么大一块胶带,当然是讲不了话的

    但是看苏誉那瞪眼抹脖子的凶样,护士小姐也没敢多说,只轻轻咳了一声“打完了来叫我拔针。”

    傍晚,苏誉又把布丁送了回去,他甚至没敢自己开车,怕布丁感觉不对,于是找了个的士,给了司机厚厚的小费,并且事先和他说好,不要透露自己嘴上粘胶纸这个细节。

    那晚,苏誉索性留在了布丁家里,他叫岳龄和布丁打电话,就说“张先生”非常不放心他,所以今晚会留下来陪着。

    幸好,布丁的卧房还有一张行军床,苏誉就睡那儿。

    他给布丁喂了一碗粥,又帮他洗了脸洗了脚,这才扶着他,让他钻进被子里。

    那晚春寒料峭,苏誉把取暖器开着,小小的卧房被取暖器一烘,温暖多了。

    苏誉躺在床上,他睡不着,但也不敢频繁翻身,他的嘴上仍旧贴着胶纸,因为他发现自己太容易就张口出声了。

    布丁也没有睡,屋里的灯关了,但是取暖器还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苏誉能看见布丁睁着眼睛,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他听见布丁悄声道“苏誉你在那儿么”

    苏誉死死把自己定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一声也不敢出

    良久,布丁才轻轻叹了口气“真奇怪,为什么总觉得是你在旁边今天在医院也是,好像感觉是你的手在试探我的额头”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不像是在和人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誉索性起身,他去厨房,找了个空的金银花露瓶子,倒上了一些开水,回到卧室,苏誉把瓶子递到布丁手里,又拿了棉衣披在布丁身上。

    布丁在床上坐起身来,他“啊”了一声“张先生,谢谢。”

    苏誉回到床上,他也坐着,拿棉被围在身上,然后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布丁。

    是他最熟悉的五官轮廓,一点都没变,眼角弯弯的弧度,秀挺的鼻子,还有画出来一样的漂亮眉毛布丁还是那么好看,单单只是瘦了些,但,美依然存在。

    “对不起,刚才,把张先生你错当成了别人。”布丁低声说,“都已经认错好几次了,您是不是也觉得不高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把你认成另一个人你们俩在气息上,真的非常像。”

    过了一会儿,布丁又摇摇头“嗯,也可能是我弄错了,有个人曾经说,如果心里总想着一个人,就容易捕风捉影,一点点相似都会无限的扩大。张先生,说这话的人是我的一个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他叫豆腐,有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死了,那个死了的叫小漆,后来,店里又进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叫阿栗,豆腐总是认错,看见阿栗的背影,就觉得是小漆。他就和我说,是因为他那段时间总是想着小漆,才会把新来的这个小伙子当成他。”

    苏誉默不作声地听着。

    “我现在,很想他们,非常想。但是我心里最想的,还是那个和张先生你很像的人。”布丁说到这儿,停了停,“那个人是我的男朋友。”

    苏誉慢慢躺下来,他静静凝视着屋顶,陈旧的天花板上,有一块形状奇怪的水渍。暗沉沉的发黄,像一个云鬓高耸的女人。

    “也不能算男朋友了。是前男友。”布丁说着,笑了一下, “分手的时候,我还和他说了大话,我说我要花个两三年的时间忘记他,再去找个新的。现在我才明白,我根本就忘不了他。”

    布丁像是说累了,他也慢慢歪到床上,取暖器热烘烘的光芒正好照着他的脸,布丁睁着一双眼睛,他的脸在那种暗黄模糊的光泽里,显出病弱的憔悴。

    “张先生,岳龄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脑子里长瘤的事医生说,很难确定病因,也许是内分泌也许是环境污染,都有可能。不过我自己是非常清楚原因的因为我每天每天都在想,想那个我爱的人,他为什么不爱我我白天晚上想个不停,时间一长,问题就在脑子里打了结。喏,你看,最后它变成了一个肿瘤,干脆让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干不了,于是留下更多的时间来想这个问题。”

    苏誉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不由想起海滩上的那个夜晚,那种呼吸都要中断了的无力感,再度汹涌而来。

    “张先生,你有没有爱过什么人你有妻子么”布丁喃喃道,“你是不是特别爱她”

    深深的夜,安静得空气都显露出淡淡的褶皱来。

    “人要是爱上另一个人,就会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等到失去他,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丧失了意义,别人都是敷衍的填补,不屑一顾。脑子里,就会一遍遍的去想他,在幻觉里,用各种办法和他在一起。”

    布丁说到这儿,忽然笑起来“我总是想,会不会走到路上遇见他那段时间我的眼睛变坏,白天走路都会撞着人,每次我都想,哎呀,不会撞到苏誉身上了吧当然没那么好运,因为我每次都挨骂,人家说,不长眼啊你怎么走路的还有的说,你瞎了啊好好的往人身上撞我就只好道歉咯,那时候我就想,唉,真可惜,不是他。不过有一次,张先生你知道么我又撞到了人家,我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人家半天没有反应,也没骂我,也没动,就站那儿盯着我。我心想,哎呀,不会真的撞到苏誉身上了吧可是等我伸手再一摸,哈哈哈,原来撞到电线杆上了。”

    苏誉忽然扭过脸去,把脸用力摁在棉被上。

    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那么啜泣声就会被布丁听见。

    “虽然现在,我没有和他在一起,可是一想起他,我的心就能平静下来,就觉得,受再多的苦也无所谓了。”布丁轻声说,“我知道,我爱的那个人,他也是这么想他爱的那个人。”

    他停了好久,才哑声道“多么可惜,他爱的那个人,不是我。”

    那简简单单三个字,好像要把苏誉的心撕成碎片。

    布丁终于困了,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把身体蜷缩进棉被里,闭上眼睛。苏誉起身来,走到他床前,给他将棉被盖好。

    做完这一切,苏誉回到床上,重新躺下。

    黑暗中,他听见布丁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小声说“晚安,苏誉。”

    苏誉凝视着漆黑的空气,他在心里无声的说晚安,布丁。

    、第 188 章

    次日,苏誉又照顾了布丁一天,直至天色黄昏,才驱车返回店里。

    在办公室坐了还没一个钟头,手机响了,苏誉拿起来一看,是顾海生。

    他接了,听筒那边传来极大的嘈杂声,车辆呜呜的声音,还有人声。过了一会儿,顾海生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过来“苏誉,你现在店里”

    顾海生的声音听起来很低,嗓子哑着,带着疲倦。

    苏誉皱了皱眉“是啊,在办公室坐着呢。”

    “如果你现在没事的话,能不能过来接一下我”

    苏誉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嗯,我开车下中山路的高架时,出了点事。”顾海生停了一下,“撞到防护石柱上了。”

    苏誉一惊“我靠,你还好吧”

    “我没什么,就撞破了点皮。但是车受损了,没法再开。”

    苏誉松了口气“何必找我呢打个电话,瀛海能派个车队来接你。”

    “我不想找他们。”顾海生说,“今天这事儿,我不想告诉任何人。”

    苏誉只好道“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他抓了钥匙从办公室出来,下楼时正遇上小寇,小寇问“又要出去啊”

    苏誉恨恨道“妈的,顾海生又在外头惹事了,我去给他擦屁股”

    小寇同情地看着他“经理你真是分身乏术,这刚回来还没有一个钟头,又出去。”

    “可不是么。”苏誉疲惫地说,“我怀疑今晚我回不来店里了,小寇,你和岳龄顶一下,有事打我电话。”

    开着车,苏誉很快赶到了顾海生说的那个地方,远远的,他就看见一台黑色雪佛兰停在挡车石柱跟前,几个警察和一辆警车也在一旁,警车的红蓝车顶灯正转个不停。

    苏誉从车上下来,他走过去,这才看见顾海生就坐在黑色雪佛兰旁边的石柱上。

    他的额头和鼻子都破了,血虽然已经止住,但是脸上手上,血迹斑斑。

    他的衣服也是破的,大概是冲撞时撕裂的。

    再看那辆雪佛兰,车头被撞烂,此刻还在冒着烟。

    苏誉低头瞧了瞧顾海生“居然没死,你运气不错。”

    顾海生摇摇晃晃站起身,他哑声道“现场丢给他们警察处理,咱们走吧。”

    苏誉摇摇头,拉开车门,让顾海生上了车。

    发动引擎,苏誉叹了口气“今天开车来回跑了三趟,你说我是不是该转职去做个司机”

    顾海生看了他一眼“干嘛去了”

    “私事。”苏誉淡淡地说着,又看看他,“怎么开个旧雪佛兰”

    “随便买的一个二手车。”

    “怎么从那条道上回来你去哪儿了”

    顾海生哼了一声“和你一样,也是私事。”

    苏誉笑了笑,他换了个档“你不说我也知道,那条路是出城的,那个方向据我所知,有一个我们共同的熟人住在那边”

    “闭上你的嘴,专心开车,成么”顾海生突然说。

    “ok,ok。”苏誉举手做投降状,心里却觉得荒谬难言。

    各怀心事的一对夫妻,从各自的前男友那儿回来,此刻又坐在同一辆车里。

    简直比同床异梦还要荒谬。

    苏誉索性把顾海生带去了自己的住处。

    打开门,他让顾海生进来,又说“抱歉,冯婶回乡了,家里没佣人,一切都得自己来。”

    他让顾海生先去卫生间把脸上的尘土洗干净,然后自己取了医药盒,让那家伙坐好,苏誉拿着药棉,沾着药,一点点给顾海生擦拭脸上的伤口,然后,又给他的额角贴上一块创可贴。

    “你这,明天还怎么上班呢”苏誉戏谑地问,“像个花脸小丑,还以为是和人打架了呢。”

    “我又不是影星,又不是模特,为什么不能去上班”顾海生冷冷道,“反正不是靠脸吃饭。”

    “但是苏麒他们问起来,你怎么回答”

    “不回答。”

    苏誉一愣“不回答”

    “对,不回答。”顾海生厌倦地站起身来,“为什么要理他们又不是我爹浴室在哪儿”

    苏誉指了指浴室。

    这家伙,真的比以前讨人嫌多了呢,他暗想。

    那晚顾海生还没吃饭,苏誉本来要吃饭的也被他耽搁了,所以俩人都觉得饥肠辘辘,但苏誉家里没啥吃的,最后顾海生煮了番茄鸡蛋面。

    俩人坐在餐桌前,各自低着头吃着碗里的面。

    苏誉实在难以下咽,他不由放下筷子“到底是我手艺长进了,还是你手艺变差了我觉得这面条还不如我煮的呢。”

    顾海生头也没抬,继续吃面“二者都有。”

    苏誉诧异“厨艺这种能力,还会下降么”

    “会。如果食客让我心里烦就会。”

    苏誉气晕了“我让你烦啊那你现在就给我滚真他妈好心做了驴肝肺”

    顾海生坐着不动“面条是做给我自己吃的,我让自己烦。可以么”

    苏誉无语,最后也只有喃喃骂道“你这家伙,臭毛病是越来越多了”

    吃完了饭,顾海生又问苏誉,今晚他睡哪儿。

    “你得委屈一下了,今晚和我睡一张床。”苏誉说。

    顾海生皱眉盯着他“我没心情和你上床”

    苏誉气得破口大骂“我也没心情和你上床客房的棉絮都收起来了没铺没盖只一张光板你乐意你就去睡”

    顾海生没辙,他想了想“算了,那我就委屈一晚上。”

    苏誉气极反笑“你这人,还真会说客套话”

    那晚苏誉本来很困,昨天在布丁那儿睡行军床没睡好,他缺了觉,但不知为什么,困到乏力,却还是睡不着。

    也可能是因为顾海生就睡在一旁,苏誉总感觉惴惴,像肚子里搁着什么心事。

    顾海生同样也没睡着,苏誉看得见,他睁着眼睛望着窗外。

    初春的月亮,白而薄,像一片纸,怯怯的贴在深蓝的天际。

    苏誉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今天去和他见面了”

    好长时间没有得到回答,苏誉以为顾海生不愿理他,于是悻悻翻了个身,正打算闭上眼睛。

    “不算见面。我看见了他,他没看见我。”

    苏誉一听这话,翻身过来,好奇地盯着顾海生“怎么叫你看见他,他没看见你呢”

    “他和他媳妇拎着东西,有说有笑往小区里面走,我正把车往外开,他们就打我的车旁边走过去,车窗开着,我看得见他,但他没往车里瞧。”

    苏誉这才听懂了,他想了想“哦,难怪这段时间你没再泡夜店,敢情是开车去他那边了。你想干嘛找他说话他肯理你么”

    顾海生仍旧盯着窗外,他轻声说“我没打算找他说话,我就把车停那儿,有时候能看见他站在厨房那儿炒菜,也有时候,看见他下楼去小卖部买东西。”

    苏誉听得心里酸涩不堪。

    “你这又是何必”他不由轻声道,“难怪今天撞了车看见人家夫妻双双把家还,你心里难受”

    顾海生不出声。

    苏誉想了半天,只好安慰道“肯定是没什么的,又没法上床”

    “但他们生活在一起。”顾海生突然打断他,“那女的和他一个厂的,她白天晚上都可以看见他。那本来是我的权利,现在没有了。”

    苏誉忽然觉得心窝翻涌得难受。

    “你不也一样做过这种事么”他闷闷道,“现在又来叫受不了,你能怨谁去。”

    “可不是。”顾海生淡淡说着,翻了个身,“我罪有应得,你可算满意了。”

    苏誉有些生气,他恨恨道“难道我指望的是这个么难道我愿意看见如今这种结局”

    顾海生背对着他,不咸不淡道“谁知道你究竟想看什么结局我猜了十五年,早就没兴趣了。”

    苏誉的手指死死抓着被子,他忍着愤怒,轻声道“对。在你心里就只有豆腐一个人,满世界就只有他,千好万好,只可惜人家那么轻易就抛弃了你说到底,他就是不爱你”

    顾海生仍旧背对着他,良久,他才哑声说“他不是不爱我,他是没法子,才那么做的。”

    这句话,终于把苏誉刺激到了,他忽地翻身起来。

    “你别这样好么”他颤声道,“你这叫我怎么想他对你的感情很值钱,我对你的感情就一文不值他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年就是你人生的黄金时刻,我和你的那一年就是人生中的致命错误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没价值你这样,不是让我觉得自己这十几年全都白活了么”

    顾海生翻过身来,他诧异地看着苏誉。

    “你要怎样才觉得自己没有白活呢我们的关系不是已经公开了吗想让我和你上床我说过没问题啊反正我和那么多酒童都上过床,没道理偏偏把你摘在外头”

    他还没说完,苏誉突然抬手,狠狠扇了顾海生一个耳光

    顾海生被他打得歪在床角,苏誉呆呆坐在床上,他觉得刚才扇耳光的那只手在剧痛,他用力太大,整个人都在发抖

    顾海生没有反击,也没有发怒,他抹了抹嘴角的血,平静地点点头“你想要的,是我来爱你,把你当做最独特的。可是苏誉,难道我没有给过你吗那十五年,我日日夜夜都在爱你,除了你我谁都不曾放在心上。你不是瞎子,你应该看得出来。可你就是不原谅我,我求你原谅你不肯,我求你复合你也不肯,我受不了,想辞职出国,你又跑去你父亲那儿,在他耳畔下药,再利用他把我给逼回来那十五年,你做这种事情做了多少遍咱俩在这死循环里打了多少转就算我罪有应得,你也该报复足够了。”

    苏誉怔怔望着他,他忽然找不出什么话来反击。

    顾海生笑了笑,笑容里有自嘲也有怜悯“你总恨我为了苏家放弃你,你恨我顾全大局、讥笑我一心想当圣人如果当初我不是那种性格,你会爱上我么如果我冷酷自私、肆无忌惮,那我们甚至都不可能认识。好,现在我不再顾全大局,现在我堕落了,你又嫌我太无耻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你不要我的爱,也不接受我的认罪,更不准我离开、选择他人,现在你连我变坏也不允许了苏誉,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告诉我。你只要说出来,我肯定照办。”

    苏誉无力地抬了抬胳膊,好半天,他才哑声道“我只是”

    顾海生叹了口气“你说不出来,因为你要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苏誉,真正爱我的人是小墨,不是你,你恨的,也不是小墨背叛你,而是恨他有了独立的思维,挑战了你的权威,你恨他不再像个孩子那样依恋你、把你当太阳围着转。上次就是你没完没了的碎碎念,最终搅黄了他和廖骏,这次,你又作天作地的搅黄了他和我,在小墨心中,你和独眼杰克远比我重要,他宁可你们恨他,也不愿让你们忘记他。可这傻孩子不明白,你真正想要的不是我这个人,因为只要他一松手,你就又开始嫌弃我了”

    “我没有”苏誉冲着他大吼,“不是那样的我没嫌弃你,我是爱你的”

    顾海生笑起来“真的吗”

    他一面说,一面翻身过来,用力压住苏誉,拽他的皮带。

    苏誉发疯般的反抗,他用胳膊肘猛击顾海生,他的胳膊撞到了顾海生,鼻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你疯了吗”苏誉跳起来,破口大骂。

    顾海生松开手,他擦了擦鼻血,挑起眉毛,戏谑地看着苏誉。

    “哦,嫌我粗暴那好吧,我脱光了躺这儿,你来上我,爱怎么上怎么上,我保证配合,放心,我知道你喜欢什么”

    他说完,竟开始脱内衣,苏誉几乎崩溃,他一拳打过去

    “你他妈的要点脸成不成恶心死我了”

    顾海生停住,他望着苏誉。

    他的眼神里,有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讽刺。

    苏誉死死盯着顾海生的眼睛,他忽然翻身下床,抓起被子冲出了卧室。

    顾海生索然无味地摇摇头,他重新躺下来,拉上被子。

    、第 189 章

    第二天恰是周末,顾海生睡得很迟。他起床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却看见苏誉蹲在院子门口,他的面前放着一个火盆。

    太阳底下,苏誉在烧东西,浓烟滚滚,火焰忽而窜得老高。

    顾海生走过去,好奇地看看火盆里的东西。

    “在烧什么”他问。

    “信。”苏誉简洁地说。

    “我知道是信,我是说,哪儿来的这么多信”顾海生愈发好奇,“谁写给谁的”

    “我写给你的。”

    顾海生一愣“我怎么从来没收到过”

    “因为我没有寄出去。”苏誉头也不抬,淡淡地说。

    顾海生呆了呆,会意过来。

    他低头看看火盆里的信,哼了一声“愚蠢。”

    等他走了,苏誉盯着火盆里烧得晶莹闪烁的残信,他忽然轻声说“可不是愚蠢,愚不可及。”

    那天等顾海生走了,苏誉打了个电话给苏麒,大致说了昨天车祸的情况。然后他在结尾时对苏麒说“往后他的事,你们别再来找我了,有什么就自己处理吧,真处理不了就扔那儿。他也老大不小了,别惯着。”

    苏麒诧异“又怎么了突然说这种话”

    “没怎么。”苏誉停了停,“只不过,我死心了。”

    接下来好长时间,顾海生也没再回夜店,不过苏誉和小寇他们说,往后就算他再来,也别管着了。

    “随便他吧,爱怎么怎么的。就算带着酒童回去过夜,你们也用不着阻拦。”

    小寇他们都很诧异,说,那哪儿成啊真出了那种事,经理的面子往哪儿搁

    苏誉却笑起来“还顾着面子呢里子都给他掉干净了。”

    泉子无奈“你们何必结这个婚呢”

    苏誉若有所思点点头“也对,我最近也困惑于这一点。我也挺想离婚的。但是要么他坐牢,要么我失去独眼杰克,两边都有顾虑,离又离不了。”

    他说着,笑起来“以前我还总嘲笑那些貌合神离的异性恋夫妇,不知道他们图个啥。现在轮到人家嘲笑我了,人家还图个房子车子孩子。我倒是图个啥呢”

    他停了良久,仿佛自语似的,忽然又轻声说“我们这到底是在干啥呢”

    除此之外,苏誉仍旧时常去探望布丁,每次都买上好些东西,他想方设法的想让布丁过得舒服一点。

    布丁也很欢迎他的到来,虽然苏誉不会和他说一句话,他照例在嘴上贴着胶带,一开始不习惯,时间久了,苏誉也觉得不说话挺好的。

    他原先是个话唠,俩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布丁嫌他话多,自己都睡着了,苏誉还那儿对着空气嘚吧嘚个不停。

    现在俩人在一块儿,没有一句交流,永远默默无声,空气静谧得能听见彼此心跳,但却如此惬意,像那些相守了几十年的夫妻,不用说话也知道彼此的需求。

    这种情况,苏誉就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和布丁说真相,但又怕一开口适得其反,布丁会大怒,气他欺瞒了自己这么久。

    他又想编出一套谎话来,说服布丁去国外治疗,但想来想去,谎话总是编不圆,这事情太重大,布丁也不是傻瓜,哪能随随便便就跟着人去国外动手术呢

    有时候他想着想着,就忘了身边的布丁,等再回过神,又不知道布丁刚才说的是什么。

    布丁听不见反应,他笑起来“张先生,你有心事么是家里有事情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

    苏誉也不知道如何辩解,恰好这时候有敲门声。

    苏誉赶紧起身,走到门口,他用猫眼看了看,不由皱起眉头。

    是那个收编织品的。

    苏誉撕掉嘴上的胶带,把门打开。一个胖滚滚的妇女走进门来,她看看苏誉,笑嘻嘻道“做家政的又来了”

    布丁也站起身,微笑道“宋姨”

    这女人姓宋,也住在这个小区里,好像是个居委会的小干部,专门负责小区里的残障人士。布丁的手工活就是她给联系的,苏誉很讨厌她。

    他讨厌她那种外表笑嘻嘻,骨子里却分明对布丁含有轻蔑的态度,因为知道布丁是同性恋,就故意说些难听的,什么“咱院里还有个老光棍,快五十了也没找着,要不,姨给你介绍介绍”要不就是“你说你找个女人多好唉,你这样也是难,就算女人也不肯跟你。”

    苏誉也讨厌这女人的苛刻,有些手工活明明没什么问题,她非要骨头里挑刺,捡出来还给布丁,让他返工,还说再做这种残次品她就不收了。她说话那么不客气,布丁一句反驳的都没有,只含笑道歉,一味委曲求全。

    倒把旁边的苏誉气炸了肺。

    今天,这女人又来收布丁做的竹编玩具,苏誉忍着气退到一边,布丁依然那么热情,他请那女人坐下,又让苏誉给她倒茶。

    苏誉只好忍气吞声去了厨房,他格外的小心眼儿,不肯拿泉子上回新买的水晶茶杯,偏偏找来那个暖手的金银花露玻璃瓶,往里丢了三根茶叶,冲上水端出来,递到那女人的面前。

    那位宋姨一看,眉头微微一皱,神色里的轻蔑鄙夷就更明显,她没说什么,大概是想到布丁现在很穷困,招待客人也只能是这种条件。

    布丁却依然那么热情,把这个礼拜做的手工品拿出来,女人则像是拿着放大镜一样,仔仔细细一件件的检查,好在这一次布丁做得格外小心,她怎么都没挑出瑕疵来。

    翻来覆去的看,女人终于不甘心地点点头“这次还不错,小金,下个礼拜继续坚持”

    苏誉翻了个白眼,他深知布丁多么努力,有些成品编好了,布丁用手指一点点的摸,摸到一点瑕疵就把它拆了重新编,直至深夜都不肯歇息。

    布丁却像是得了表扬的学生,格外高兴,他连连点头“宋姨放心我会的”

    女人从兜里掏出一叠钱,然后从里面抽出两张,递到布丁手里,她笑嘻嘻道“给,这是七十块钱。你摸摸。”

    布丁大致摸了摸大小,他点点头“嗯。七十。”

    苏誉凑过来一看,他皱起眉,干脆伸手从布丁手里,把那张五十的抽过去仔细看。

    是假的

    这时那女人已经走到玄关,她拎着那一袋子玩偶,扬了扬手“行了姨走了,你就甭送了”

    苏誉心想,这不行

    他走到女人面前,将那张五十的递给她。

    女人还装傻充愣“你干嘛”

    苏誉此刻,再忍不住了,他索性张口道“这张是假的”

    他这一说话,门口的女人,连同布丁,全都呆了

    女人愕然望着他“你你不是个哑巴么怎么开口讲话了”

    布丁愕然望着门口,他忽然试探着问“苏誉”

    苏誉暂时没空理他,他又将那张假的递到女人面前“你给了张假币这是假的”

    女人一听,不依不饶起来“谁说是假的他是睁眼瞎,你也是睁眼瞎么这不水印清清楚楚在上面”

    苏誉勃然大怒

    他用力将那张钱拍在女人的脸上,伸手死死揪着她的衣领“你敢再说一句这他妈的就是假的你欺负人家看不见,七十块钱里有五十块是假的,你让人这礼拜吃什么喝什么你他妈还有没有良心”

    女人被他抓着衣领,吓得大叫起来“哎呀杀人了救命啊”

    苏誉冷着脸拉开门,他用力揪着那女人,一把将她推出大门,那女人后退两步,噗通跌在地上

    将那张钱扔在女人的脸上,苏誉低头瞧着她,冷笑起来“再让老子瞧见你欺负他,老子就宰了你”

    女人望着他那张狰狞如魔的脸,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快滚”

    女人抓着楼梯扶手爬起来,跌跌撞撞下了楼。

    苏誉哼了一声,关上大门。

    他走回到客厅来,布丁仍旧像个木头一样呆呆站在那儿。

    苏誉走上前来,伸手抱住布丁。

    被他这么一抱,布丁浑身哆嗦了一下

    他仍旧不可置信,又颤抖着声音,问“苏誉真的是你”

    苏誉紧紧抱着他,他眼眶一热,哑声道“是我,布丁,是我”

    在呆愣片刻之后,布丁忽然发起狂来他用力推开苏誉,又随手抓了身边的东西砸他,刚才泡茶叶的那个金银花瓶子,被布丁咣当一下砸碎在地上

    苏誉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

    布丁站在那儿,他咻咻的喘,好半天,忽然眼角淌出泪来。

    “你为什么要骗我”他嘶哑着嗓子,冲着苏誉狂吼,“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我没有可怜你”苏誉也叫起来。

    布丁的眼泪哗哗乱流,他浑身发着抖“我生病是我的事,我看不见是我的事我不要你来管我”

    苏誉慢慢走过去,他抱住布丁,用力把他按在自己怀里。

    “可我办不到。”他哑着嗓子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过这种日子,布丁,我办不到”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早就不爱你了”

    苏誉忍着眼泪,他微笑起来“你在说谎,前两天明明还和家政的张先生说,你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我。家政的张先生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布丁蹲下身去,把身体蜷缩起来,他把脸埋着“可你不爱我。”

    苏誉深吸了口气,他把布丁抱起来,一直抱到沙发前。

    “我这就和他离婚。”他一字一顿道,“布丁,我今天就去和顾海生说,我要和他离婚,是我有过失,我出轨了,我移情别恋爱上别人了,布丁,我爱上你了。”

    布丁的脸呆愣愣的,上面布满乱七八糟的泪痕“那独眼杰克呢你的店怎么办”

    “我可以不要它,我可以把它给小寇他们。”苏誉柔声说着,用手擦着布丁的脸,“有了你,布丁,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布丁低下头来,泪水成串的掉落。

    “往后别叫我布丁了,成么”他忽然轻声说,“叫我阿钺,我想听你叫我阿钺。”

    苏誉紧紧抱住布丁“好。阿钺,我最亲爱的阿钺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第 190 章

    傍晚时分,豆腐吃了包方便面,吃完才觉得屋里都是泡面的味道,于是把窗子打开透气。

    楼下厨房里在炒着什么,搁了辣椒,空气里有辣椒的甘香气息,豆腐忽然有点馋,他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吃泡面,应该切点干辣椒炒个肉丝什么的

    但他的手艺一向不行,比顾海生差得远了,上回他心血来潮,做了个红椒肉丝,肉老得像石头,咬都咬不动,顾海生还开玩笑,说那一根根肉丝可以拿起来竖在桌上,再给摆一杯酒,此所谓迷你型“酒池肉林”。

    最近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一到饭点儿就想起顾海生,想他以前给自己做的那些好吃的,豆腐每次都吃得兴高采烈,一直吃到肚皮溜圆,还打着饱嗝。顾海生就在一旁笑眯眯看着,仿佛特别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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