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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白 第44节

作者:简柚 字数:20155 更新:2021-12-20 22:30:33

    他停了停,才低声说,“泉子当时那个样子,真像个泼妇,脸上还有血,手上,胳膊上也是大概是碎瓷片划伤的,一脸血,骂岳龄生得贱,野狗似的,见根电线杆都要操我的天真是难听死了满嘴污言秽语,连我都听不下去了。”

    豆腐更加震惊“怎么可能我认识泉子七年了从没听过他骂人连一个脏字都没听过”

    小寇幽幽看着他“要不怎么说像个泼妇呢”

    豆腐呆呆看他“那到底是为什么呀”

    “我真不清楚,从只言片语里判断,好像是岳龄出轨。但岳龄一口咬死了他没有”

    豆腐喃喃道“岳龄这人,以前倒是有好些乱七八糟的交往难道他真的出轨了”

    小寇大叹“豆腐,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到底出没出轨,咱这些外人哪里知道”

    “那后来呢泉子走了”

    小寇笑起来“怎么可能。”

    他停了停,又哼了一声“第二天中午,俩人搂着从家里出来,四条腿缠得像他妈的麻花害得我白担心了一夜”

    豆腐不禁也捧腹。

    以上的讯息,要不是小寇亲口告诉他,豆腐绝对无法置信。

    他无法想象那个超级冷静自持、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泉子,会像泼妇破口大骂,更无法想象心高气傲、谁都瞧不起的岳龄,会像一滩烂泥,抱着男友的双腿哭求挽回

    后来,小寇说了一句话,他说“那都是伪装。豆腐,无论是冷静沉着还是目中无人,那都是他们做出来的伪装。恐怕我那晚凌晨一点半看见的他们,那个像泼妇一样的泉子,才是真正的泉子,而那个瘫在地上一点尊严也没有的岳龄,才是真正的岳龄。”

    所以真正的样子只给最亲的人看,外人看见的都只是伪装。

    后来回家,豆腐和顾海生八卦了泉子和岳龄的事,顾海生听了之后说,自卑的人会过分敏感,因为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敌人。

    “如果两个人都很自卑,那就更糟糕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那么相爱就成了一场战斗,像穿了魔鞋在火堆上跳舞,又热又痛,随时都有烧身之虞,然而却停不下来。”

    那天豆腐拎着东西上门去探望岳龄,进来屋里,那家伙还懒洋洋歪在被子里,就仿佛他得的不是急性肺炎,而是中风偏瘫。

    “你起来行不行”豆腐屈起手指敲他,“大白天的躺被窝里,像不像话”

    岳龄拂开他的手,他叹道“唉,豆腐你这就不懂了,人生难得几回闲,我这是黄金时间呢泉子,面煮好了没有啊”

    “马上。”

    “什么面”豆腐问。

    “手擀面。”岳龄一笑,“泉子专门给我做的。”

    这时泉子端来一碗面,豆腐低头一瞧,虾仁,黑木耳,青菜,精瘦肉,蘑菇满满铺了一海碗,随面还奉送一小碟清脆爽口的宝塔菜。

    “你怀孕了”豆腐瞪着岳龄,“吃这么精致”

    岳龄翻了个白眼“我大病初愈我体虚要进补”

    “屁”豆腐骂道,“脸色好得像运动员你就是想让泉子围着你团团转”

    岳龄被他说中心事,也不害臊地笑起来,他挑起一筷子面条“喏,是鱼面,拿鲜鱼和在面粉里手工做的,可好吃了馋得能咬掉舌头”

    豆腐摇摇头,转头看泉子“你就这么惯着他”

    泉子面无表情“反正就这两天了。下礼拜他再装偏瘫,我就把他从窗口扔出去。”

    豆腐笑得揉肚子。

    其实平日是岳龄围着泉子团团转,俩人在家里,洗衣扫除自不必提,岳龄都不让泉子插手,晚上加个餐热个饭,也都是他亲自去,泉子偶尔胃口不好,岳龄就跑去冯振川那儿,软磨硬泡的要给他男人加餐,不是蒸排骨就是三鲜水饺,做好了就乐颠颠的捧着去给泉子献宝,泉子吃完了把碗筷一扔,又是岳龄捧回厨房洗刷干净,再交还给老冯。

    “你养祖宗呢”冯振川错愕地望着岳龄,“用得着这么伺候么”

    “用得着。”岳龄很肯定地说,“冯叔你不懂,万一哪天他不让我做事了,那才惨了呢”

    如今岳龄出院,换做泉子悉心照顾,这确实是较为罕见的一幕。

    吃了面,泉子又绞了热毛巾给岳龄擦脸擦手,擦完了,岳龄还拉着他的手不放“晚上咱吃什么”

    泉子平着一张脸“刚吃完中饭还没有五分钟,你问得有点急。”

    岳龄嬉皮笑脸道“先告诉我,我好存在心里惦记着,不然心里空空的,大冷的天,你说,那多难受呀”

    泉子终于笑起来。

    豆腐坐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这俩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他忽然觉得刚才泉子那微笑,与往昔不同。

    往昔泉子自然也会微笑的,但那是很客套很礼貌性的笑容,没什么错,但也没什么特殊意味在里面。

    刚才和岳龄说话时,他那一笑,眼角眉梢带出了一抹妩媚,本来很平常的一个人,却变得格外耐看起来,像平添了一份光彩。

    豆腐叹道“我来得真不巧,成电灯泡了。”

    岳龄咯咯笑起来“你比小寇强。昨天仨人一起吃饭,吃到一半他起身回屋,拿了个灯泡放在旁边,说,他也要找个伴儿。”

    豆腐被他说得笑“你们俩,多少也顾着一点孤苦邻居的感受好么”

    “孤苦”岳龄瞪大眼睛,“小寇算什么孤苦温蕴才是呢”

    他一提温蕴,豆腐的心就一揪。

    泉子收拾完了,这时候也在岳龄身边坐下来,他问“祁家那边怎么说是不是肯负担温蕴后半生”

    “钱肯定不是问题。”豆腐摇头,“温蕴要的也不是这个。万一手术不成功,一辈子瘫在床上,他要再多的钱也没用。”

    三个人都沉默。

    岳龄唉了一声“先前还有酒童羡慕温蕴找了祁先生,现在没人羡慕了吧找富豪和投资一样,也不是没有风险的。”

    他说完,立即醒悟,慌忙摆手道“豆腐,你别多心”

    豆腐淡淡地说“我多个什么心真富豪是咱经理,布丁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

    他这话味道不对,岳龄和泉子对望了一眼。

    岳龄看看豆腐,他小心翼翼道“豆腐,顾先生对你,还好吧”

    豆腐抬起眼睛,他笑了笑“当然。他这方面没话说。”

    岳龄点点头“顾先生的人品是众所周知的,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逼着你辞职了。”

    豆腐低着头不说话。

    泉子悄悄掐了岳龄的手心一下。

    岳龄也有些尴尬,他只好说“也没啥,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谁也不能在店里呆一辈子,好在顾先生是真心对你,豆腐,咱找到一个真心的伴儿,这比什么都强。”

    豆腐抬起头来,他笑了笑“若是连这份真心都没有,那我岂不是毫无退路了”

    他脸上虽是笑着的,但是那笑容看上去,并不怎么欣慰。

    那天,等豆腐走了,泉子忽然问岳龄“你觉得豆腐这样,值么”

    岳龄错愕“什么值不值的除非他不爱顾先生,不然你叫他怎么选”

    泉子的神色有些复杂“豆腐也快三十了,一夜间断了所有后路,手中只剩了顾海生这一根细细的绳索,像他这样,纵然是齐眉举案”

    岳龄不由笑起来“喂喂,人家俩人是真心相爱的,怎么会有意难平再说顾海生那么有钱”

    “豆腐刚才那样子,真的是无憾么”泉子摇摇头,他抬手揪了揪岳龄的耳垂,“你这个呆瓜,智商高情商低,光看表不看里。这不是钱的问题,人活在这世上,除了房子和车,还需要很多复杂的不具名的东西。豆腐为顾海生牺牲了这么多,连结婚的机会都赔上了,结果却成了见不得光的性伴,除了顾海生,瀛海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得起他,这甚至还不如当初在店里店里他也回不去了。就算是女人,稍微有点儿心性的也不肯走他这条路啊。到这一步,豆腐心里怎么能不意难平”

    岳龄望着泉子,他摸着耳朵,一时竟怔住了。

    、第 150 章

    温蕴的首次手术之前,豆腐还是上医院去探望了,温蕴仍旧笑盈盈接待了他,仿佛那天的事情从没发生。

    温蕴既然是这样的态度,豆腐自然也不好再提那件事,好在那天病房里并不是只有他们,小寇那几个酒童都在。

    豆腐没坐多久就告辞了,小寇和温蕴打了一声招呼,将豆腐送出病房。

    豆腐问,怎么没见布丁,小寇说布丁昨天已经来过了。

    “和经理一块儿来的。和温蕴说了好久的话,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豆腐默默听着。

    温蕴在店里,最亲近的人原本是他,这男孩一向有点害怕布丁,觉得布丁严厉,所以轻易不会往布丁跟前凑。

    然而现在和温蕴倾心长谈的人成了布丁,豆腐却只能混在酒童堆里,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椅子还没坐热就得起身告辞想到这儿,他忽然心里就莫名烦闷起来。

    “经理没说啥”豆腐又问。

    “说了,经理说,温蕴不是不愿见祁家任何一个人么那正好了,管祁家怎么想,独眼杰克会为他负责到底的。往后就算拄了双拐,店里也会给他留位置。”

    其实苏誉对酒童一贯的态度都是如此,但今天豆腐却觉得小寇这些话,听着格外刺耳苏誉宁可收留一个拄着双拐的残疾,也不愿留他在店里

    他甚至还不如废了的温蕴。

    想到这儿,豆腐终于忍不住淡淡道“拄双拐的酒童,这世上闻所未闻吧”

    他这话如此尖刻,小寇吃了一惊,他看看豆腐“就算不做酒童,还可以做别的呀,豆腐,温蕴和祁家翻了脸,这往后他还能去哪儿,当然只能回店里”

    “何必翻脸呢他变成这样是祁家的责任,索性让祁如山负责到底好了。”

    小寇越听越不是滋味,他不由就站住了。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他眼神怪怪地看着豆腐,“你怎么能把温蕴推给祁家”

    豆腐抬头看看他,半晌,他才说“你是希望我和顾海生分手,然后全力承担起温蕴的人生就因为他爱我”

    小寇呆了呆,他忽然尴尬起来“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豆腐转过身去“本来是不知道的,本来,也不想知道。”

    小寇见他这个样子,只得也低着头,闷声不响跟着,慢慢顺着医院低矮的绿化带往前走。

    终于,他还是说“豆腐,你别怪我多话,当初你和顾先生在一块儿,那段时间温蕴瘦得不像样子,还是经理把他叫过去痛骂,又叫老冯做东西给温蕴吃,他这才一点点好起来温蕴心里只有你,只要你不在场,温蕴满嘴说的都是你,愣是把我们都听烦了。岳龄总说要去敲敲边鼓,温蕴不许,他说,一切要顺其自然才好,结果谁知,你却顺到顾先生那边去了。”

    豆腐停住脚,他盯着小寇“你是在责怪我就为了我没和温蕴在一块儿”

    小寇看着他,那样子仿佛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他终于开口道“我真弄不懂豆腐,经理哪儿对不住你,你非要把顾先生从他手里抢过去”

    豆腐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望着小寇,轻轻翕动嘴唇“你说什么”

    “我知道这话难听,上次八卦杂志说你吃里扒外,我还替你委屈,可是豆腐,你这样做,不是吃里扒外又是什么”

    豆腐整个人都在轻晃,好半天,他才吃力道“是谁跟你说,顾海生是我从经理手里抢走的”

    “都这么说呀豆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客人们七嘴八舌的,我们这些酒童,什么话听不到”

    豆腐只觉得血都涌到了头顶,他几乎听不清小寇的声音,却只听见耳畔血管嗡嗡悸动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经理太过分,无缘无故的逼你走原来他不是无缘无故换了我,我也要辞退你呀豆腐,经理这么多年器重你,把你当心腹,没有一点地方防着你,连保险箱的密码你都知道,结果你就这么捅人家刀子经理他哪儿对不起你”

    望着小寇那张义愤填膺的涨红了的脸,忽然间,豆腐原本要和小寇对个皂白的雄心,悉数化为一滩雪水

    “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豆腐微微一笑,“只不过,顾海生爱的是我,不是他。”

    小寇目瞪口呆望着豆腐,他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上,那熟悉的微笑,竟不由寒气从脊梁骨里往外冒

    “顾海生在他身边守了十五年,他自己没本事抓住,现在海生移情别恋,爱上了我,他又跳出来满世界的叫屈,那他到底想要怎样逼着我把海生还给他就算我还给他,他有那个能耐把住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小寇突然大吼,“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我没变过。”豆腐淡淡地说,“我不愿打苏誉的脸,可我也不能任由他胡说八道,污蔑我和海生”

    小寇万分痛楚地望着他,忽然轻声说“顾海生到底有什么好”

    豆腐闭着嘴,冷冷看着他,不出声。

    “他没法和你结婚,没法让你堂堂正正进瀛海,甚至没法给你同等的尊严就连外界的非议都得你自己去抵挡就为了这么个男人,你把过去七年的心血全扔了,把我们这些朋友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一边豆腐,独眼杰克有什么不好这些年你在店里,经理何曾压过你过两年经理从现场退下来,店子早晚还不是交到你的手里这难道还不够么你就非得钻进笼子,做一只见不得光的金丝雀才满意如果你想要钱,经理有呀就算你想自己开店,经理他也会给你钱的如果你想要爱情,温蕴这么爱你,难道他的心意就比顾海生的差么你为什么非要做这种捅自家人刀子的事情”

    豆腐突然睁大眼睛“自家人谁和你们是自家人”

    小寇顿时停住,他面如死灰望着豆腐

    “你们早就不把我当成自家人了,又凭什么让我做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提醒你一声,我已经不是独眼杰克的酒童了,我辞职了,您可千万别叫得那么亲热”

    豆腐说完,转头要走,小寇忽然在他身后大叫起来“你瞎了么难道你看不见自己的处境豆腐,再这样下去,你就真的孤立无援了你看看你现在的生活,你看看你现在相处的那些人,除了顾海生,谁还把你当回事啊”

    豆腐缓缓转过身,他雪白着一张面孔,冲着小寇微微一笑“有他把我当回事,这就足够了,其余的我不稀罕”

    说完,他快步朝着医院出口走去,全不顾小寇在后面的喊叫。

    豆腐连跑带喘,一直跑到停车场,然后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去,用力关上车门。

    用力之猛,就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关在车体外面。

    豆腐坐在车里,他觉得浑身酸痛难当,以至于不得不将身体蜷缩起来,像只小甲虫一样俯下身去,深深窝在座椅里。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昔日的同伴那儿听见这样一席话

    他知道自己离开独眼杰克,小寇他们全都舍不得,岳龄打电话过来,话里语气里都藏着惋惜,豆腐以为他们只是感情太深,舍不得他走。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心里鄙夷他。

    这就是他朝夕相处了七年的同事好友,这就是他心目中最信任的一群人,曾经豆腐以为,虽然苏誉恨他,但其余的酒童不会为此和他生分,他们到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朋友,因为他曾经那么为他们着想,真心真意将他们每个人放在自己心里。因此他觉得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应该能换得一份体谅和认同就算不是所有的酒童都认同,至少也得有百分之八十是站在他这边。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弄错了。

    他的心,空得像被虫子蚀出了一个大洞,往里一探,嗡嗡有声。

    他失去了苏誉的信任和宠溺,失去了站在独眼杰克里的资格,失去了温蕴的信赖和依恋,现在,又失去了小寇他们那是豆腐心里最最珍贵的友谊。

    就好像清晰地听见了那“铮”的一声,豆腐明白,他和独眼杰克的最后一丝联系,也断开了。

    他的过去,他埋藏了无数欢乐和痛苦的那七年过去,从此灰飞烟灭,再也无法聚合在他眼前。

    “为什么要来责怪我呢”他忽然,轻声说,“难道变成这样,是我想要的么”

    那天晚上,豆腐没有回去,他和顾海生打电话,说家里有事,父母叫他回家一趟。

    “老人身体不舒服”顾海生问。

    豆腐勉强笑了笑“不是的,大概是家里的一些琐事不要紧,过两天我就回来。”

    他的口气单薄简略,听着一点点热乎气都没有,顾海生在那边迟疑了两秒,这才道“好,早点回来。”

    其实豆腐家里没什么事。

    他只是突然间不愿见顾海生,他不想看见他的脸。

    、第 151 章

    那天傍晚,回到家里,豆腐只和父母说,他还在找新工作,这段时间太累,想回来睡两天。

    他把自己锁进房间,独自一个人。

    豆腐从没觉得如此孤独。

    他甚至也没法和顾海生说,他知道,顾海生已经尽力了,而且他也理解不了豆腐的烦恼一个生下来就被众星捧月的人,怎么能理解连立锥之地都没有的痛苦

    有那么一时半刻,豆腐隐约想到了分手。

    他只是偶尔想到那个念头,就像并不想死的人偶尔设想自杀的方式,他知道他没法和顾海生分手,他太爱那个人了,那种事是他承受不了的。

    难道他真的要做一只金丝雀,乖乖呆在罩着天鹅绒的笼子里,从此不见天日么

    豆腐慢慢在自己的小床上躺下来,他仰望着天花板。

    可他为什么不能和顾海生在一起呢为什么他就得认同周围人的反对

    一股强烈的怒气,火焰一样在豆腐的心里猛窜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那颗心,像金属在火焰里淬炼,它一点点变得坚硬而冰冷,每一秒都变得更加冷酷无情。

    对呀他做错什么了凭什么他就得承受这些污蔑和嘲笑如果这世上对他好的人,真的只剩下顾海生一个,那他就应该用尽全力维护顾海生的利益,那他就更不应该离开他

    豆腐猛然坐起身来,他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他内心生根发芽,越长越大。那声音大得可怕,几乎要把他自己给吓着

    他在蜕变,变成一个他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于是豆腐明白,他再也回不去了。

    豆腐在父母那儿住了一个礼拜。

    这期间,顾海生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而豆腐则每每用各种理由搪塞,要么说父亲那边养老保险出了问题,他这段时间反复跑社保局,要么就是母亲这几天心悸的毛病犯了,他陪着去医院看病,总之,忙得一时半刻都脱不开身。

    到后来顾海生也忍不住了“你爸妈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为什么成天都是你忙前忙后的你那些兄弟呢都在家睡大觉呢”

    豆腐笑起来“他们有家有口的,哪儿顾得上两个老的再说,像我二嫂说的,家里就剩我一个单身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些杂事我不处理谁来处理”

    他这么一说,顾海生就沉默了,虽然豆腐是无意的,但他也听懂了,这里面暗含着某种责怪。

    豆腐做“单身汉”,到现在结不了婚,不就是被他给耽搁的么

    想到这儿,顾海生心里更愧疚,他的声音低下去“你爸妈那儿,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要是你妈得住院,我帮你找找熟人。”

    豆腐赶紧笑道“哪儿用得着你出面呀再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没事的,过两天安顿好了我就回去。”

    顾海生嗯了一声,又小声说“小墨,你快点回来,我很想你。”

    豆腐轻声一笑,他也压低声音“是真的想我,还是说句漂亮话来哄我”

    顾海生马上着了急“当然是真的小墨,你是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么”

    豆腐幽幽一叹“您还是自个儿收着吧,我算什么呀,这要让苏麒他们听见,我剖腹谢罪都不够的。”

    “小墨”

    “好了我说着玩的。”豆腐的语气马上又变得轻快起来,“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豆腐知道他在做什么,欲擒故纵,他就在做这种事。

    换做以前,他不会这样对顾海生,做酒童做了六七年,到了豆腐这个程度,那些撩拨客人的勾当,哪一桩他不熟但以前他不屑于玩手段,因为那都是对付客人的,顾海生并不是他的客人。

    然而现在,他却开始玩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可他忍不住要这么做,如果不用些手腕来把顾海生抓得死死的,豆腐就没安全感。

    因为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了顾海生。

    豆腐足足拖延了一个多礼拜,感觉差不多了,他这才不紧不慢收拾东西,回了家。

    顾海生见他终于回来,一时喜不自胜,那晚他把老倪和杨嫂支使得团团转。豆腐笑他“装疯”,他却一点都不在意。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不是装,而是真的要疯了。”

    豆腐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是我不好,海生,要你一个人在家等这么久。”

    那晚豆腐在床上的表现格外温柔隐忍,虽然顾海生把他弄得很疼,但他只是咬牙用力忍着,偶尔甚至会给予鼓励。顾海生被他这一鼓励,动作愈发猛烈,恨不得要把豆腐整个儿揉碎。

    事后,顾海生紧紧抱着豆腐,就好像生怕他化身蝴蝶,从自己的怀里振翅飞走。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他忽然小声说。

    豆腐心里一动,他感觉到了

    顾海生感觉到他有逃离之意了,哪怕只是非常微弱的念头,也被他用直感捕捉到了。

    他这段时间耍的手段见效了。

    他抬起眼睛,充满恳切望着豆腐“小墨,往后别再离开我了,好么你不在我身边,这日子实在太难熬了,我一天都受不了。”

    豆腐心中,忽然间五味杂陈。

    他搂住顾海生,抚摸着他的头发,喃喃道“往后,不会了。”

    几天之后,豆腐给苏麒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他和苏麒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和苏麒商量。

    那天苏麒倒是十分客气,没有搪塞,痛快地答应了。

    见面的地方,仍旧是上次豆腐看新年录像的那个会所,他掐着点到的时候,苏麒已经到了。

    一开场,并无太多寒暄,因为都心知肚明,彼此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阮先生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么”苏麒先开了口。

    “苏总,我知道,虽然眼下海生和苏誉已经结婚,但瀛海的人尤其是您,心里还有一桩事未了。”豆腐说。

    苏麒点点头“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怎么今天咱们的议题是这个么”

    豆腐点头“我想,我可以帮您把它弄过来。”

    苏麒看着他,他抱起手臂,靠在椅子里笑了笑“阮先生,您在开玩笑股份现在在苏誉手里,他不肯签字,谁能把它弄过来”

    “他不肯签字,我有办法让他签。”豆腐平静地说,“以我对此人熟悉的程度,他的软肋在哪里,我清楚得很。”

    苏麒皱起眉,貌似不解地看着他,“我记得,你已经从独眼杰克辞职了,你和苏誉早就没关系了,在这种状况之下,你能从哪儿着手”

    豆腐笑了笑“既然夸了这个口,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可循。苏总,你觉得一个在独眼杰克干了七年的人,会不清楚苏誉究竟怕什么”

    苏麒耸耸肩“虽然我很欣赏你的胆量,但是阮先生,此事不好办,一旦弄砸,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瀛海的立场也尴尬了。”

    豆腐不卑不亢望着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件事既然是我提议,自然由我来完成,我不是瀛海的人,甚至不是顾海生法律上的伴侣,真要弄砸,我一个人承担就是,不会拖累你们。就算苏誉发火,他也只能针对我,不会牵连到你们头上。”

    至此,苏麒才若有所思点点头,他放下手臂“既然你如此坦诚,那我真没必要拒绝你了。”

    “虽然我有主意,但我缺人手,还有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我一个人完成不了。”豆腐看着他,身体往前探了探,“苏总,我希望你能帮我。”

    然后,他轻声说出了一个方案。

    苏麒思索了片刻,他的脸色终于认真起来“你觉得这么做,真的能让苏誉妥协”

    “当然,独眼杰克就是他的命,难道他能承受这条命危在旦夕”

    苏麒良久注视着豆腐,半晌,他才道“你这样尽心为瀛海夺股权,想必,也是要索取回报的吧如果成功了,你想我怎么做”

    豆腐微微一笑“我不打算让您做什么,因为这不仅仅是为了瀛海,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苏麒了然地点点头“没有了股权在手,瀛海这边也就用不着去巴结苏誉,你和海生之间也就不再有障碍,瀛海方面更会全力支持你们在一起。”

    他说到这儿,面色忽然变得和缓“小墨,其实我个人的意愿,是希望你和海生在一起,而不是苏誉。”

    豆腐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多谢您的支持。不过一切,都等苏誉签署了转让协议再说吧。”

    苏麒将豆腐送出房间,他也从房间出来,没有离开,却转到了隔壁的一间屋子。

    敲开门,林粵在里面,他将苏麒让进屋,一面摘下耳朵上的窃听器。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冲着苏麒微微一笑,“不用咱们动手,誉少爷自己就能把自己将死。”

    苏麒走到窗前,他往外看了看,从这儿他能清楚地看见,豆腐钻进那辆奶白色的莲花里。

    “原来他真的这么爱海生,竟然不惜构陷自己曾经最尊敬的人。”苏誉的声音充满感慨,“爱情的力量,令我惊叹。”

    “老苏你弄错了,这和爱情没关系呀。”林粵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脸孔,“人活在这世上,真正需要的不是啥劳什子爱情,而是尊严。”

    、第 152 章

    小寇并未料到,自己还能接到豆腐的电话。

    上回两个人在医院吵翻,小寇心里一直难受得很,就想开口给豆腐道歉,但又实在不觉得自己当时说错了什么。

    这回豆腐主动打电话过来,邀请他去家里做客,小寇心里一块巨石落地,满是欢喜,还哪有不答应的

    他开车到了顾家,豆腐正在门口笑盈盈等着,下得车来,小寇还探头探脑地看“顾先生没在家吧”

    他有点惴惴。

    豆腐笑道“上班时间,他当然是在瀛海。快进来吧”

    进屋再一看,一桌的菜,还有两瓶好酒。小寇一时懵了,他回头看看豆腐“这是要干嘛迎接国宾呢”

    豆腐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把,他笑道“别装了,来了总不能不吃饭吧”

    “不是啊,这不年不节的,又不是谁过生日,搞得这么隆重干什么”

    豆腐微微一笑“这不是赔罪么为我上回在医院说的那些话”

    他这么一说,小寇也不好意思了“要赔罪也该我来赔罪,豆腐,上回是我狗嘴吐不出象牙”

    豆腐打断他“行了别客气了,快上桌吧,咱俩谁和谁呀”

    小寇也乐了,他点头道“对,咱俩谁和谁”

    那天也没外人,看样子豆腐是把佣人都打发出去了,家里只有他俩,菜自然不是家常菜,小寇眼尖,一眼看出这是从酒店订来的包席,后来他和豆腐一打听,豆腐才笑道“打电话叫锦渝楼送的菜。”

    小寇暗自吃惊,锦渝楼名闻遐迩,非得提前预定。而且首席大厨也就是锦渝楼的老板铁连城,据说性格古怪冷漠,从来不给食客面子,任你再大的官员,再富的商人,要去锦渝楼吃菜老老实实预约排号,想在他面前耍威风获得特权那他宁可砸了招牌也不会做给你吃。他的名言是厨子靠的是手上的两把刀,不是腿上的两块半月板。

    豆腐竟然一个电话就能让铁连城把菜送到门上来,这真让小寇匪夷所思,哪怕苏誉,恐怕都没这么大面子。

    见他吃惊,豆腐笑道“你以为人家铁连城认识我啊和我没关系,我是拜托海生打的电话他和铁连城有交情。”

    他说得轻描淡写,小寇听得诚惶诚恐,铁连城肯买顾海生的面子,自然不是为了他瀛海总裁的身份,想必私底下有外人不清楚的交情,而就为了豆腐要请他,顾海生一个电话让锦渝楼送这么大一桌子菜过来

    小寇不由叹道“豆腐,顾先生对你可真好啊”

    豆腐微微一笑,不接这话题,却转而劝小寇动筷子,又开了酒,给小寇满上。

    酒童本来就是陪酒的,今天这又不同,小寇和豆腐关系最铁,再加上此刻又没外人,自然更是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小寇进门时的那点儿惴惴早就没了,坐在豆腐身边,他恍惚感觉时光一不留神滑回了过去晚上店里营业到深夜,目送着客人们醉醺醺离去,豆腐这才偷偷带着他们下楼,去找冯振川,要么是两盘爽口的爆肚,要么是一叠热腾腾的羊肉包子,总能馋得他们几个食指大动。

    小寇轻轻叹了口气“豆腐,你走了以后,我们可是真想你啊”

    豆腐淡然一笑“你这话,是说出来给我宽心的吧”

    小寇马上坐直身子“我可一句假话都没有豆腐,我是那种拿场面话唬自己人的么”

    豆腐点了点头“你不是。你这人最记恩义,我看你叔叔我就知道了。”

    小寇大名叫寇驰,每次说到这名字,店里客人酒童都哄笑,小寇自己也笑,他说那是因为他叔叔捡到了一ach的皮包,而他就被人装在那个包里当然是不可能的,小寇出生时ach的产品还远没发展到中国大陆来。

    小寇是个弃婴,不是被人放在女式皮包里,而是被包裹在一床红色人造毛的破电热毯里,扔在巷子口。小寇的叔叔是个拾荒者,他首先瞅着的是电热毯那半拉子电线,弯腰伸手去捡,这才发觉破电热毯里包着东西。

    那是个滴水成冰的寒冬,也不知小寇在那巷子口呆了多久,身上已经冻僵了,哭都哭不出声。

    小寇的叔叔把这个弃儿捡回家去,熬了米粥一口口喂他,又拿最暖的被子给孩子捂上,捂了两天才把小寇救活。

    小寇跟着拾荒的叔叔姓,但对方没让他喊自己“爸爸”,是因为担心小寇的父母会来寻子,万一找来了,要领走,再改口就难了。

    “他做梦呢”小寇提起此事,嗤之以鼻,“扔在巷子口的一个私孩子,谁会来认领”

    私生子这事儿,是小寇自己的猜测,毕竟他没病没残,又是个男孩,按道理说,父母实在没必要把他扔掉除非他是个不名誉的产物。

    小寇自会走路,就跟着收旧货的叔叔走街串巷,收购废品,叔叔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车上驮着旧报纸破脸盆,小寇歪歪趄趄跟在后面,身上穿着捡来的旧毛衣,手上牵着一串捡来的五颜六色的空饮料瓶,那既是他的玩具,也是他的营生四个饮料瓶可以换一毛钱。

    小寇的叔叔是个丑陋的男人,容貌丑陋,而且嘴笨,有时候说不过伶牙俐齿的“顾客”,往往六毛钱的旧报纸,他会给人家七毛。

    但是这种憋屈的遭遇,自打小寇懂事后就变少了,这男孩天生的伶牙俐齿,心眼多,嘴又甜,模样可爱招人喜欢,往往有说有笑的就把废品拿回来了,再一看,手心攥着两个镍币他糊弄了顾客,少给了钱。

    第一次发现,叔叔狠狠打了他一顿,他说,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小寇做事不地道。即便挨了打,小寇却依然不改这毛病,顶多学聪明点儿,背着他叔叔,把省下的钱藏在里面衣服的口袋里。

    这钱攒来攒去,攒够了一年,到年底,小寇跑去劳保用品店,给他叔叔买了一双厚实的军绿色夹层保暖手套。

    他叔叔拿着这手套,感动得泪花盈眶,那时候小寇刚刚念小学。

    小寇的叔叔一直没结婚,一来穷,二来貌丑,三来还有小寇这么个油瓶,所以没有姑娘愿意嫁他。

    直到四十岁那年,终于有个离异的女人看上了他。

    养父有了妻子的那一整年,成了小寇的地狱。

    那个被小寇称之为“婶婶”的女人,既胖且丑,更要命的是性情恶毒,视小寇为眼中钉,想方设法作践他,不是有意无意的给剩饭他吃,就是诬赖他偷自己的钱,小寇要分辩,她一个耳光抽过来,指头上还带着刚才啃猪蹄没擦干净的油,打得小寇又疼又恶心。

    小寇的叔叔看不过去,忍不住和妻子吵,妻子张口就骂他蠢,说他拿钱填补别人家的孩子。夫妻关系从蜜月期就不好。

    小寇叔叔的婚姻,不到一年就宣告结束,那个胖女人跑了,她卷走了丈夫全部的钱财,而那笔钱是小寇的叔叔打算开收购站的本金。

    妻子跑了,小寇的叔叔也彻底死了心,他把小寇找到身边来,摸着他的头和他说,往后,自己再不找了。

    “就咱爷俩过吧。”他说着,语气充满辛酸,却又带着如释重负的味道,因为他再也不用忍气吞声,看着孩子受媳妇的欺负了。

    后来小寇长大了,他和别人解释自己的性向时,总是开玩笑说,他唯一曾经真正亲密相处的女人,用啃了猪蹄没擦手的大肉巴掌打他的脸。第一印象养成,他对女人实在没法产生好感。

    店里谁都知道,小寇最孝敬他叔叔,每个月的收入固定要攒起来一部分,这部分就是往后用来给叔叔养老的。而且他总笑说,等到年纪再长些,酒童这份职业干不下去了,他就回他叔叔的收购站,接他叔叔的班,继续收废品的生涯。

    岳龄就说他,傻不傻呀,到时候找了伴儿,谁乐意跟着你回收购站小寇却掀了掀眼皮说“谁说我要找伴儿了”

    小寇一直没男友,偶尔有上床的“炮友”,但他不和人同居,更别提结婚。也曾有客人真心喜欢他,想将俩人的关系固定下来,也被小寇拒绝了。

    他说他就想一个人呆着,不愿被感情牵绊住,而且往后,他是一定要好好赡养他叔叔,给他叔叔养老送终的,他也一定得接手他叔叔的收购站,不可能转手给外人,更不可能关掉他叔叔的这份心血。

    所以这么一来,谁会乐意陪着他一同走完这接下来的人生路呢

    小寇甚至和苏誉说,独眼杰克之于苏誉,就如同“寇大民废品收购站”之于他,都是决不能转手、也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关张的地方。苏誉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他说,也不一定真的就没有人愿意陪小寇走这样的人生,他为什么要想得那么悲观、把一切希望杜绝在萌芽里呢

    “也许是因为自卑吧。”布丁有一次这么和豆腐说,“除了他叔叔,他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能陪着他的人,就算有人这么想,也会被小寇质疑,带着质疑的亲密关系是无法长久的。”

    “他为什么会这么自卑呢”豆腐还不解,“小寇条件不错啊,又帅又能干又会赚,店里三分之二的酒童都能被他比下去,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自卑的”

    布丁却笑了笑,他的神色很怅然“一个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给抛弃的孩子,无论赚多少钱,做多大的官儿,恐怕都难以弥补最初遗失了的这份底气。”

    那是活着的底气,是在这个世上生而为人的底气,后来,每每想到布丁这句话,豆腐的心里,就会涌出无限的悲哀。

    、第 153 章

    虽然不信任别人,但小寇却是信任豆腐的,因为他一进独眼杰克,带着他的人,就是豆腐。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刚进店里那会儿,你和我说的话。”小寇红着一双醉眼惺忪的眼睛,低声道,“豆腐,你当时和我说,独眼杰克不是餐厅,不是超市,它有自己的灵魂,它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离开的地方。每一个在这儿呆过的酒童,都会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放在这儿。”

    豆腐默默听着,但他没有告诉小寇,这话不是他原创,恰恰是苏誉对当年刚进店里的他说的。

    “所以前段时间,我总想起小漆。”小寇的声音有些哑,“我总觉得他的人虽然走了,魂肯定还留在店里,也不知在哪个角落里猫着呢,小漆人老实,活着的时候老实,死了肯定也是安安分分的,所以从来不吓唬我们。”

    那天,小寇在豆腐那儿喝了好些酒,一半是因为放松,另一半,也是因为豆腐不停劝他。到后来小寇自己都觉得不妥,豆腐却笑道“反正你今晚又不去店里,真醉了,就在我这儿睡一晚。”

    他说得如此有诚意,小寇也就不再推辞。

    两个人喝了两瓶茅台,其实豆腐没喝多少,绝大部分都进了小寇的肚子。

    到最后,小寇不胜酒力,他连坐都坐不住,身子直往下出溜,豆腐起身,将他一直扶到沙发上,让他躺下来,又拿了毛毯给他盖上。

    都烂醉如泥了,小寇嘴里还在嘟囔“豆腐你真的不回店里来了大家都想着你呢,你还是回来吧”

    豆腐心绪复杂地望着他,他终于轻声说“可我回不去了。”

    听着他沉重的鼾声,又用力扯了扯小寇的胳膊,确定他真的睡着了,豆腐这才弯下腰去,伸手摸进小寇身上,在他的裤腰那儿,拴着一大串钥匙。

    豆腐不费力就把那串钥匙弄下来了。

    回到房间里,豆腐辨认出他需要的那几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块软软的橡皮泥,在钥匙上用力摁出一个形状来。

    转回身,走到小寇身边,豆腐将钥匙再度栓到他的腰间。

    他站直身体,低头望着熟睡的小寇,豆腐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的愧疚。

    然而最终,他只是很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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