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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白 第22节

作者:简柚 字数:19289 更新:2021-12-20 22:30:11

    他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把他二嫂的事儿,大致和顾海生提了提。

    顾海生听了,就笑起来“我还当多大个事儿呢。你啊,就为了这,一早上闷闷不乐的这简单得很,等我回去和艾米说一声”

    “顾先生,不要。”

    豆腐这么干脆地拒绝,顾海生有点诧异“怎么了”

    豆腐只是低着头,他觉得脸颊烧得滚烫

    “我不想这么做。”他哑声说,“我想了的,哪怕我自己每个月多掏几千块给我二嫂,我也不愿意拿这种事麻烦你。”

    豆腐的声音很轻,里面甚至带着颤抖,顾海生看见他窘得耳根子都红了,一时就明白了。

    他暗暗自责,都说了豆腐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他怎么能这么大咧咧的施恩给他呢

    “你放心,不会麻烦到我。”顾海生望着他柔声道,“这事儿好处理,我也不用特意叫艾米打招呼,今年反正后勤那边有一次调整,只要你二嫂他哥哥没有大的过失,他们那一批都会得到升职的机会。”

    豆腐呆望着顾海生,他没想到顾海生还能想出这种办法。

    顾海生一笑“你看,这样一来,就不算我单独照顾你家亲戚了吧”

    豆腐低下头,小声说“顾先生,谢谢你。”

    这就是顾海生,他会照顾到你最细微的感受,让你得到帮助却又不落痕迹,你不会因为感恩于他就有心理负担,更不会闹出斗米恩担米仇的不堪结局。他对谁都这么好,像三月的杨柳风。可是这么一来,他也不会对任何人“更加的好”。

    只除了苏誉,或者说,除了整个苏家。

    没过两天,苏云藩竟然真的到医院来了,陪着他的是儿子苏誉。

    顾海生推着轮椅,一直将苏云藩推到豆腐的病床前。

    豆腐窘得手足无措,慌得要下床来,苏誉赶紧按住他,笑道“行了,别拘礼了,你身上有刀伤,哪能起身呢”

    苏云藩也笑道“阮先生,你不用起来,我是来看病人的,哪能让病人起身迎接我”

    那是豆腐第一次见到苏云藩,他在心里暗自惊叹,一则是父子俩容貌十分相似,他这就等于见到了一个老年版的苏誉,二来,他也是被苏云藩那种儒雅的气质给打动,虽然年近七旬,身体不好又只能坐轮椅,但苏云藩身上那种举重若轻,大度宽和的姿态,还真不是豆腐平常接待的那些富商可以相比的。

    苏云藩态度果然温和,他细心问了豆腐好些事情,什么地方的人,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兄弟几个豆腐很开心,虽然他一个劲儿提醒自己,这不过是人家客气,但长辈如此的关切,还是令他十分感动。

    他笑道“其实经理就不应该让您来,我这伤都没在要紧的位置,而且早就长好了。”

    苏云藩叹道“我怎么能不来呢要不是我家小誉,你根本就不会遭到这种事。他都这么大了,三十多的人了,还像个没脑子的小孩,这么没数”

    苏誉站在旁边,见父亲当着酒童的面数落自己,就有点不自在了,他闷闷道“我又没法未卜先知,怎么可能知道田子晟有反社会人格”

    苏云藩拉下脸来“还顶嘴这次要不是阮先生及时赶过去,海生的命都得搭上小誉,你到底还想害多少人”

    苏誉一听这话,勃然色变

    “那是我想的么我不是赶不过去么你以为我乐意看见这种局面”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见苏云藩突然抬手,狠狠给了苏誉一耳光

    豆腐吓坏了,赶紧起身“老爷子您别发火这不是我们经理的错他也不想的”

    顾海生也慌了神,把老人在轮椅里扶稳,又劝道“姐夫,您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这真不是小誉的错”

    唯有苏誉,惨白着一张脸站在那儿,那样子,像个想回嘴却又想不出该怎么回嘴的小孩。

    苏云藩费力地喘息着,好半天,他才哑声说“你也不用急,再过两年,你爹就该入土了,到时候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只一样,你不要祸害海生,更不要祸害你身边这些人”

    苏誉梗着脖子,他脸上的指痕渐渐发红,他只咬着牙,一言不发

    苏云藩又转头来,对豆腐认真地说“阮先生,我要好好的谢你,要不是你豁出命去,现在躺这儿的就是我家海生了,或许结果还会更惨。”

    豆腐愈发不好意思,他偷偷看了苏誉一眼,又笑道“您千万别客气,我才多大啊,哪里受得起您亲自道谢”

    苏云藩却摇摇头“我不是在客气。就算你那天救的是你们经理,我都不会这么谢你,但你救的是我家海生,这份恩情,我这个老头子会一直记着的。”

    又寒暄了一阵,苏云藩这才告辞,顾海生将他推出病房,又回头对豆腐笑了笑“等会儿我再来看你。”

    豆腐赶紧道“顾先生您就别过来了,照顾老人家要紧,我这儿没事了。”

    那俩走了,豆腐担心地看看旁边还杵在那儿的苏誉,他试探着轻声道“经理”

    苏誉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他深吸了口气,忽然笑了笑。

    “没事。我爸就是这么粗暴,每次见面,不是打就是骂。”

    豆腐笑道“经理,你别生你爸的气,他年纪大了,你多让让他,往后,就别总和他顶嘴了。”

    苏誉小孩儿般,傲娇地哼了一声“要你管”

    他仿佛十分不屑地走到门口,又看了豆腐一眼,没好气道“躺着吧明天我再过来。”

    等他们都走了,豆腐缩回到床上。

    他还在想着苏云藩的那些话,他记得苏云藩说我家海生。

    所以顾海生是苏家的,就像苏云藩的儿子,他和苏誉真的是一家人。

    想到这儿,豆腐忽然一阵深深的难过,他不由蜷进了被子里面。

    他不是苏家的,他只是苏誉的员工,哪怕是个非常出色的员工。

    他和顾海生,永远都不会是一家人。

    、第章

    苏云藩来访的事,豆腐后来和布丁说了,他说,没想到父子俩那么像。

    “你要见着就好了,真是不同一般。”豆腐感慨道,“老爷子这也就是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仙鹤一样的人物。”

    “仙鹤”

    “嗯特别干净,特别清雅,毫无俗气的那种人。”豆腐说,“难以想象瀛海是他的,也难怪后来把公司交给了顾先生顾先生也承了他那一脉。”

    布丁笑道“你把人都夸上天了。”

    豆腐也笑“我没夸大其词。其实咱们经理和他爸很像,原本也是一只仙鹤。就是后来不知怎么,一头扎泥坑里了”

    “还扎得特别欢”

    俩人一同大笑起来。

    豆腐抹了抹眼泪,笑道“经理他人呢在店里”

    “没有。”布丁犹豫片刻,才道,“他今天去看守所,说,想见见田子晟。”

    苏誉那天,确实就在看守所里。

    见到田子晟的时候,男孩身上已经换了衣服,手上戴着手铐,因为是重度杀人犯,看管非常严密。

    不大的屋子,中间一张木桌,就他们俩。

    田子晟进屋来,看见坐在里面的是苏誉,表情本来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他就笑起来。

    警察出去,苏誉看着田子晟坐下来,他淡淡地说“没想到是我,对么”

    田子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他忽然说“在临死前还能看你一眼,这是好事情。”

    苏誉不咸不淡地说“放心,你离死还很遥远,死刑的手续是相当繁杂的。”

    田子晟欢乐地笑起来“是么那我确实受不了,嗯,得想点办法快点死,反正也没什么值得活着的了。”

    “如果想死,你应该更早一些,在杀小漆他们之前就该动手。”

    提到小漆,田子晟那张好看的脸,就露出一种了然的微笑。

    “我也没想到小漆那么爱我,我说什么他听什么。哦,其实以前,我对你也是这样,苏誉,我对你言听计从,不管你在床上想玩什么花样,我都配合”

    “我们好像只上过一次床。”苏誉淡淡地说,“而且也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毕竟我一点都不爱你,懒得费那个心思。”

    这最后半句,像毒箭,刺中田子晟的心

    苏誉非常高兴地看着他陡然色变

    “你是个变态,田子晟,你的心理有严重问题,你连基本的人性都不具备,你就像个木偶,连灵魂都没有。你这种人,充其量也只能当个玩物。”

    田子晟长久地凝视着他,然后,他微微点头,少年的脸上,呈现和年龄不相符的沉寂。

    “我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要来,你想来伤害我,为小漆报仇,为那两个死了的酒童报复我。”

    苏誉微微笑了笑“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理由,另外,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有真正爱着的男人,只不过那个人绝对不是你,而且他比你好一万倍,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说完这句话,苏誉更加高兴地看见,田子晟的眼瞳,变成了两摊干扑扑的灰烬。

    他就是要让他听见这些,苏誉知道,这就是打击此人的最佳办法。他没法就这样把这个混蛋交给警方,从此再不能插手,如果不是有法律维护着,他说不定要拿一把刀,细细的把田子晟身上的肉全都剜下来。

    良久,他听见田子晟嘶哑的声音“那人是谁”

    苏誉懒懒笑道“你没必要知道他是谁,而且我还告诉你田子晟,布丁和你说的,全都是谎言。我和布丁之间,从未发生过半点争执,他也从来没有挪用过独眼杰克的一分资金。”

    田子晟轻轻呼出一口气“我料到了。那么,你爱的人是布丁”

    苏誉更笑“反正今天有时间,你可以一个个的猜。”

    他见田子晟盯着他,不出声,于是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的问题,田子晟,你总想改变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不爱你,就是不爱你,就算你把这全世界的人都杀光,我也仍旧瞧不上你。”

    田子晟长久地盯着他,忽然,他微笑起来。

    他说“哦,那个人是顾海生。”

    苏誉觉得,自己脸上的微笑,仿佛裂开了一条缝

    他仍旧维持着笑容,让自己保持镇定不变“你真这么觉得”

    田子晟轻轻点头“原来我只是有点怀疑,现在,我可以肯定这一点了。”

    苏誉仿佛有些烦恼似的,他轻轻啧了一声“都说了,布丁说的全都是谎话,他自己都承认了,那是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编造出来应付你的。”

    田子晟笑起来“那是因为连布丁自己都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中吐露了实情。苏誉,你知道潜意识是怎么回事就是那种并未上升到意识层面的东西,人其实知道一切,但人又不知道自己知道这一切。”

    苏誉盯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苏誉,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你也知道,我在你身上费了多少心思。”田子晟像个老年人一样,疲惫地叹了口气,“你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苏誉,你在复制,复制你和他的关系,在我和你身上。你让我有多绝望,那个人就曾让你有多绝望能让当年才十七八岁的你如此绝望,如此痛苦,直至如今还无法放下,自然不是你手下的某个酒童。”

    苏誉再笑不出来,他听见自己的牙齿咯咯轻响

    看他这样子,田子晟的笑容也消失了,少年睁着一双充满稚气的清澈眼睛“他玩弄了你把你上了然后又抛弃了你就像你对我那样苏誉,你为什么不报仇你为什么不像我这样,痛快的实施报复”

    没有回答。

    “哦,因为你还在爱他,你还没有死心,还想让他继续爱你。但是可怜的苏誉,你是在做梦。”田子晟说到这儿,嗤嗤笑起来,“你知道你的可悲之处是什么在你心里,顾海生是第一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和他相比,然而在顾海生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人和事,都排在你前面,他可以为了那些,随时放弃你。”

    苏誉突然站起身来。

    他盯着田子晟,冷冷道“如果你还想让你的父母安度晚年,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这么放肆。”

    田子晟笑得更欢“你觉得,一个反社会人格障碍,一个悖德狂,他会在乎自己的父母么”

    “”

    “苏誉,你真可怜。”少年啧啧道,“你以为你和那些酒童有所不同,其实你们真没什么两样。你不过是摆在顾海生面前的一盘蜜饯,一袋子开心果。他很聪明,他没有挑别人,是因为其他人背景太强,他怕惹上麻烦不好收拾,就算是小老百姓,家里总还有两个又臭又硬的轴亲戚。而你,苏誉,一个婊子生下来的私生子,你比普通人更不如,除了你外公那个老糊涂,没有人站在你这边,连你的亲爸爸都更在乎顾海生,所以你能怎么办顾海生把你上了,然后他穿上裤子走人了,什么代价都不用付,也不会得罪任何人”

    “住嘴”

    田子晟哈哈大笑

    “好吧,既然你这么生气,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儿是锁不住我的。等我想办法逃出去了,你会看见你亲爱的海生,整整齐齐摆在你面前,就像小漆那样。”

    苏誉再听不下去,他拉开门冲了出去,身后是田子晟歇斯底里的狂笑。

    一直冲到看守所外面,苏誉只觉得身上瑟瑟发抖,他摸索着,掏出手机。

    “老冯”他哑声说,“我不想让田子晟看见明天的太阳,你去办这件事。”

    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知道了。”

    收好手机,苏誉抬头,看了看头顶夏季天空,炽烈的太阳在上方凶猛燃烧,薄如絮的淡云彩,一动不动停在天际,像被贴在幕布上的纸片,天空看上去,如同一块洗了很多遍,有点褪色的旧蓝幕。

    一切都那么逼真,像个精致的电影背景,仿佛伸手一扯,就能把它们全都扯下来。

    他不由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夏末,他拎着那个香肚,一路跌跌绊绊,就走在这样的天空底下,耳畔,是狂喊般声嘶力竭的蝉鸣。

    针一样的阳光落在他的眼睛里,苏誉闭上眼睛,他再度感觉到了那种死一般的绝望。

    那晚九点,在豆腐即将就寝之前,苏誉来医院探望他。

    豆腐很吃惊,他说,经理,你不用去店里么

    苏誉笑道“成天店里店里的,你竟像是比我还要在乎。”

    豆腐也笑道“我能不在乎么那是我的饭碗啊”

    苏誉一笑“放心,你的饭碗,我保得住。”

    那晚,苏誉的神色很不一般,看似笑盈盈的,但是脸色苍白,嘴唇灰扑扑的没有血色,像是被裹在蛛网里的蚊虫,被蛛丝一层层缠得无法脱身,耗竭了气力,然而尚存一息,死又死得不甘,只好拼命挣扎。

    豆腐诧异道“经理,你是不是身上不舒服唉,这都怪我,在医院躺这么多天,事情都交给你和布丁,把你俩累死了。”

    “没那回事。”苏誉笑道,“哪里光是我和布丁岳龄,温蕴他们都在顶事儿,你别瞧不起人家年轻孩子。”

    豆腐一听,笑起来“哦,他们都是年轻孩子,我难道很老么”

    “是啊,老豆腐,皮糙肉厚。”

    豆腐都要哭了

    苏誉大笑,笑完了,又凑过来伸手摸着他的头发。

    他温声道“你放心,总还有我在店里呢,我没变老,你们这些孩子都不许老。”

    同样是被抚摸头发,苏誉给豆腐的感觉,又和顾海生不同。顾海生那是令人心悸,是叫他面红耳赤的“爱抚”,但苏誉这样的抚摸,却让豆腐觉得格外安心,像长辈,像亲哥哥那样哪怕是他那两个哥哥,平日粗枝大叶的,也从没像苏誉这样细心过。

    这让豆腐十分温暖快乐,但同时又有些受宠若惊,他知道布丁偶尔嫉妒他,因为苏誉确实更偏爱他一些,但是今晚苏誉这样子,明显有别的原因。

    “经理,你怎么了”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誉慢慢微笑起来。

    “是啊。发生了好事情田子晟自杀了,就在半个小时之前。”

    、第章

    田子晟的死,豆腐和布丁感慨了一番,因为他死得很惨。

    “谁想到他能把回形针藏起来当凶器”豆腐摇摇头,“真是变态,不折不扣的变态”

    据说,田子晟偷了一枚回形针,把两端磨得锋利无比,他就用那么小的一个玩意儿,划断了自己的脖子,那晚他趴在铺上,血一直流却没有声息,也不知流了多久才死。

    “也算是饱受折磨了。”布丁怅然道,“虽然我也不知道对一个变态而言,这算不算折磨说不定还是心向往之的好事情呢。”

    豆腐没在医院呆太久,事实上他恨不得一个礼拜就出院,他受不了这种寡淡清净的生活,给贵宾级房间也不愿意。

    “再呆下去我就不是病人,就是和尚了”

    顾海生被他说得想笑“你就那么不放心独眼杰克都说了你们经理每天在店里,有他坐镇你怕什么”

    “我不怕。”豆腐笑道,“是我自己喜欢灯红酒绿。这病房呆得我要崩溃了,八点钟不到,里外全都黑了,安静得跟养老院似的就算往后我老了,进养老院,也要找个天天蹦迪的养老院”

    顾海生笑看着他,忽然叹道“年轻真好。”

    豆腐突然心生好奇“顾先生,您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在干嘛”

    顾海生怅然望着他,半晌,才苦涩一笑“在胡闹。”

    豆腐笑道“我才不信,那时候您都进瀛海了,都做高管了,怎么可能胡闹”

    顾海生笑盈盈的,仍旧说“就算进了瀛海,也可以在私底下胡闹,这你不知道么”

    豆腐觉得顾海生话里有话,他心中万分好奇,但却不敢再打探下去。

    豆腐在家歇了一天,次日傍晚,回了独眼杰克。刚进店里,还没上楼呢,大家一见他进来,竟然全都鼓起掌来

    豆腐吓了一大跳

    “你们这是干嘛啊吓死我了”

    布丁笑道“这不是,欢迎见义勇为的英雄归来嘛。”

    鼓掌的还有在场的客人,他们也笑道,该让苏誉给豆腐申报一个见义勇为的奖项,市里要是知道了,还得给豆腐颁发奖状呢。

    “快叫他们歇着吧。”豆腐笑道,“从小到大我就没得过奖,到时候真上了台,那还不得要了我的小命啊”

    岳龄在旁边笑道“咦谁说没得过上个月不是才得了一个么”

    豆腐一愣“我得了什么奖”

    岳龄挤眉弄眼道“康师傅冰红茶三等奖再来一瓶。”

    一时哄堂大笑。

    豆腐笑着摇摇头,转身上了楼,到了经理室,苏誉正好在里面,他一见豆腐回来,非常高兴。

    “这么快就出院了医生不是说,还得再养半个月么”

    豆腐笑道“再养半个月,我身上就要长绿毛了,就成霉豆腐了。”

    苏誉仔细端详他“真的好了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豆腐说,“摸着那两个刀疤,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俩人正说着,却听门口有人说“好了伤疤忘了疼,都说了再躺两天,怎么这么快就回店里来了”

    豆腐回头一看,高兴起来,是顾海生。

    “我在家也躺不住呀。”他笑道,“而且布丁最近老是感冒,累得免疫力都变差了,今天还是让他早点回去睡吧。”

    见顾海生来,苏誉的神色微微有点变,但也只是淡淡道“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从机场那边回来,送一个长辈。”顾海生说,“正好从这边过,我就叫老傅停了一下。你爸昨天问我,你这礼拜回不回去。”

    苏誉回到办公桌前,低头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就为了这事儿打个电话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顾海生看看豆腐,笑道“那我说我是为了过来看看豆腐,行不行”

    苏誉抬头盯着他,忽然,一笑“当然可以。”

    苏誉那种笑,没有温度,和那晚在医院抚摸豆腐时,脸上露出的微笑截然不同。豆腐心里有些怪怪的,他直觉感到屋里气氛不是太好,于是干脆笑道“经理,我先下去了。”

    又向顾海生微微致意,这才满怀不舍地离开。

    等他走了,顾海生把包放下,松开领带,解开衬衣的第一颗纽扣“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好像很不高兴。”顾海生看着他,“又为了什么事”

    苏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没什么事。也没有不高兴。”

    他在撒谎,顾海生想,他心里不由失望。

    先前,他们撕破脸的吵了一顿,顾海生有很长时间没再过来独眼杰克,他心里虽很想来,但是想起那天苏誉说的那些话,他就暗自痛苦,也明白他不应该再过来了。

    后来出了田子晟这档子事儿,顾海生一度以为僵局被打破,尤其那天在医院,苏誉紧紧抱着他,好像生怕再失去他

    但是今天看苏誉这样子,他猜错了。

    顾海生思来想去,只得艰难地说“小誉,那天在医院,你爸一时忍不住打了你,回去他就后悔了。他和我说,不该当着豆腐的面打你,让你以后在下属跟前不好做。”

    苏誉平着一张脸,他语气平淡地说“我没放在心上。他向来都是这样子,他不喜欢我,我不勉强他。”

    “小誉,你爸不是不喜欢你”

    “他确实不喜欢我。”苏誉抬起脸,看着顾海生,“他喜欢我大哥,他喜欢你,他不喜欢我。这没什么,人之常情。我也不喜欢他。我们互相都不值得对方喜欢。”

    苏誉这话,说得顾海生心里难过,他哑声说“就算你不喜欢他,你也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你以为他真的能不在乎这一点么”

    “血缘关系很重要么”苏誉静静看着顾海生,“有些感情,血缘关系都替代不了,不是么他把你从小养到大,每一步都给你铺平道路,用心保护你,生怕你出一点事。他对你就像父亲对儿子,你以为这种关系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替代的我算什么从小没人教,没人管,除了一个糊涂老头子替我撑腰,再没人可以依靠。”

    顾海生颤声道“你别这么说小誉,你以为你遇到难事,你爸爸和我会在一旁干看着么”

    “遇到别的事,他确实不会干看着,但是遇到和你相关的事,又会不同。”苏誉甚至笑了笑,“你信不信就算你真把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和盘托出,他也会认定是我勾引你,是我把原本干干净净的顾海生拖下了水。要是我想把当年的事抖露出来,别说扇一个耳光,他甚至说不定会登报脱离父子关系。”

    顾海生万万没想到,苏誉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你怎么能这么想”他嘶哑着嗓子说,“小誉,我不求你原谅我,但你爸爸”

    “我不原谅的不光是你,而是你们。”苏誉平静地注视着他,“海生,我是个记仇的人,心理也算不上有多健康,虽然不会做出田子晟那样可怕的事,但我比他好不了多少。为了避免让我走到他那一步,我们还是尽量减少见面的次数。”

    顾海生觉得血管里的血,嗡嗡悸动他觉得说话都变得吃力起来。

    “你是说再不准我到独眼杰克来”

    “虽然我希望如此,但独眼杰克是敞开门做生意的,我也不能叫人在大门口拦着你。”苏誉说到这儿,停了停,他忽然飞快一笑“可你来这儿干什么呢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可言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除非你不是过来看我,而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过来看豆腐。”

    “我和豆腐是清清白白的”顾海生愤怒地打断他。

    “这我知道。”苏誉耸耸肩,“就算你看上豆腐,豆腐那孩子也看不上你。他虽然是个酒童,可是心里干干净净的,是真正的干净,和你不一样。这样的孩子,你不配。”

    他说完,又看看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顾海生,苏誉皱了皱眉,带点厌倦道“你要过来,我不拦着你,但你别打我手下酒童的主意,别挑那些性格天真、没背景没依靠的孩子来欺骗,这种缺德事,你做过一桩也就足够了。做多了,小心晚上睡不着觉。”

    长久的沉默。

    然后,顾海生站起身,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出来经理室,顾海生慢慢往楼下走,走到二楼拐角,他停住了。

    为什么他想,为什么自己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这些为什么他得不停的被苏誉羞辱他明知道从那个人那儿,只能得到这些不堪的东西,可他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一再的往这儿跑

    已经过去十五年了,这么漫长的时光,为什么还是没能让他彻底放下

    正想着,不提防斜下里伸过来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

    顾海生一怔,再回头看,却是祁如山。

    “你怎么在这儿”祁如山笑嘻嘻地说,“真是稀客稀客”

    顾海生勉强笑了笑“哦,我过来找小誉有点事”

    “正好,来,陪我们喝酒”

    顾海生还想推脱,但祁如山却不管不顾把他拉进二楼一个包房。

    一进房间,酒童们一看来的是顾海生,都有些吃惊,就不由全都站起来了,包括祁如山带来的两个客人,也惊讶地笑道“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顾总怎么也来了”

    祁如山做了个气势宏迈的手势“介绍一下,我穿开裆裤的朋友,顾海生。”

    顾海生又气又笑“谁说的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早上学了”

    祁如山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地说“哦,这正好说明,我比你年轻”

    他又一指那些酒童“你们都不许把我当老头子”

    温蕴笑道“顾先生明明年轻着呢,祁先生就更年轻了。”

    于是又拉顾海生坐,又有酒童去给他拿酒杯。顾海生摇头“今天真的不行,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

    他说得如此恳切,再加上大家都知道顾海生是从来不在娱乐场所露面的,因此也不再勉强。

    等顾海生走了,祁如山就笑道“道学的老夫子走了,正好,咱们开怀畅饮”

    、第章

    祁如山比顾海生小五六岁,他是独眼杰克的常客,当年,也是他拉着一帮子狐朋狗友,帮着苏誉打开僵局。

    这人是个出名的花花公子,男友多得要为他打起来,一则为了他秀雅的容貌,二则却是为了祁家叫人眼馋的家财。

    祁如山的外祖母是民国赫赫有名的美人,他母亲也是个美人,他则继承了母亲的容貌,还有父亲放荡的性格,两样加起来,不折不扣就是个典型纨绔。

    然而这样的祁如山,却和顾海生十分要好,外人都搞不懂,明明一个酒池肉林眠花卧柳,另一个洁身自好近乎没趣,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因此旁人也只能以两家早年的交情来解释祁如山的外祖母和顾海生的祖母关系密切,是当年上海滩出了名的姐妹花。

    祁如山的性取向早就公开,好在家中不止他一个儿子,他父亲又颇有点儿魏晋之风,不是太在意这种事,祁如山自小学画,后来留洋跟从大师,近年来作品备受推崇,名气愈发响亮。

    艺术圈原本就比别的圈子宽容,别说祁如山和男人上床,就算他和熊猫上床,旁人也照样会大赞他“口味出众”。

    今天他携朋唤友的跑来独眼杰克,是为了践行,过两天他要出国去参加恩师的画展其实只是找个理由快活一晚而已。

    于是酒童们倒酒的倒酒,说笑的说笑,席间甚是热闹,期间豆腐进来照看了一回,祁如山又把他夸奖了一番,因为豆腐救了他的“开裆裤朋友”。

    岳龄就笑“您就别提那茬了成么人家顾先生明明不承认”

    祁如山也不恼,笑道“他不承认有什么用我家还留着照片呢铁证如山”

    温蕴忍不住问“什么样的照片顾先生穿开裆裤的么”

    祁如山笑嘻嘻地摇头“不是。告诉你们吧,他穿着花裙子,头上戴着个假发做的髻,还插了朵牡丹,就像个小媳妇”

    岳龄哈哈一笑“我知道了,祁先生您就是小媳妇的丈夫。”

    祁如山笑道“没错。我妈当初一直碎碎念,唉,海生为什么不是女孩呢他要是个女孩该多好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赛老母。只可惜顾海生是个男的,没法赛老母了,只能赛老父哎你们不觉得那家伙愁眉苦脸起来,挺像我爹的”

    一桌子人笑得东倒西歪。

    祁如山喝了口酒,又摇摇头“结果娶了柳家那个短命丫头,做一辈子鳏夫还不如女人呢,女人都没他这么命苦。”

    这话说得不好听,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岳龄就赶紧说“其实以前那种旧照片,我看着就害怕,总觉得和鬼故事有关系。”

    另一个酒童也说“对对,尤其是那种发黄的,颜色晕晕的,看着就脊背发凉。”

    祁如山带来的一个朋友就笑说“正好,七月半到了,大家来讲鬼故事”

    岳龄指着温蕴一笑“让他讲医学院里不知多少鬼故事”

    温蕴如今,早就不像从前那么胆小羞怯,尤其小漆这件事之后,胆子好像大了许多。

    此刻岳龄这么说,他也不推脱,就大方笑道“那,你们是要听一般吓人的,还是听顶级吓人的”

    祁如山一听,就笑道“废话当然是要听顶级吓人的。”

    温蕴眨眨眼睛“就是说,你们想玩个吓死人不偿命的”

    他用这样的语气,大家的兴趣就都涌上来了,祁如山那俩朋友就说“温蕴,这可是你说的,今晚你没吓死我们,我们就不付酒钱”

    温蕴也不慌,盈盈一笑“好啊,不过我先得问各位一个问题,一团漆黑的房间里,出现什么最可怕”

    有人说是鬼,有人说是贼,岳龄说,是尸体。祁如山的朋友说,是鲜血的气味。

    “众说纷纭,不过我却有个答案。”温蕴笑眯眯起身,他走到门口,将房间的灯关上了。

    “为了气氛,大家先在黑暗中呆一会儿。”

    然后,他回到房间正中间,盘腿对着所有人坐下来。

    窗帘拉着,屋里伸手不见五指,就听见温蕴慢吞吞的,细声细气的小声说“漆黑一团的屋子里,出现什么最可怕呢”

    一屋子人,屏息以待。

    白光一闪,温蕴那张脸毫无防备出现在黑暗里,潋滟一瞥,艳绝桃花,却悬悬虚虚,幽如鬼影

    好几个酒童尖叫起来,还有人吓得跌倒,带得椅子杯子咣当砸在地上岳龄连滚带爬冲过去按开灯

    祁如山那两个朋友连笑带骂

    “妈的活活吓得老子心梗”

    “我都差点尿裤子了”

    剩下温蕴一个人,抓着手电筒坐在地板上,捶地大笑

    岳龄笑道“怎么会这么吓人你小子长了一张鬼脸”

    “才没有啊”温蕴一面抹眼泪一面笑道,“诀窍就是,把手电筒顶着下巴打开,那种光照角度非常可怕的”

    祁如山笑道“温蕴,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一招”

    温蕴有些不好意思,他爬起来拍了拍衣服,这才说“我从书上看来的,一本古书。里面有一句词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祁如山点头“哦,是两当轩的点绛唇。”

    温蕴眼睛一亮“祁先生也看过这个”

    祁如山笑道“小时候在我爸的书架上翻过,早就记不清了,只记得这两句而已。”

    另一个客人就道“可不就是桃花面么如山,温蕴这张脸恰似桃花,倒是可以入画了。”

    祁如山只是注视着温蕴,微笑不语,后者却不觉脸红了。

    似乎就是在不知不觉间,温蕴开始受到客人们的欢迎,他生得漂亮可爱,性格天真里带着一丝狡黠,会讲医学院里的鬼故事,会说学校附属医院门诊那儿听来的各种笑话,他笑起来特别甜,又能懂客人心思,若是客人心里不痛快,他就会安静陪在身边,听各种乱七八糟的牢骚,却一点都不会腻烦,有时候还装模作样地给客人拿拿脉,说客人“五行缺酒、八字少肉”。

    苏誉很吃惊,吃惊的同时又很高兴,他和豆腐说,温蕴的脑子总算是开窍了,哪怕就在半年前,他还对着客人整晚闷头不说话,让最有耐心的客人都大呼受不了。

    豆腐也很高兴,但他的心里,又有点儿不安。

    他明白温蕴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漆死后,豆腐手下少了左右手,很多本来该小漆去做的事,豆腐都不得不亲自去完成,这些,温蕴看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布丁那边,岳龄如今愈发出色,业绩连续好几个月都是第一,这么一对比,豆腐这头就凋敝得不像样了。

    就在上次发季度业绩奖金后,温蕴找到豆腐,他和豆腐说,他会想办法把局面掰过来的。

    当时他的态度无比认真,像是在念希波克拉底誓词。

    豆腐很感动,感动之余,却没有做很多指望,他觉得温蕴的性格是天生的,这孩子天生就不是擅于周旋的类型,想让温蕴替代小漆站在他身边,那希望太渺茫。

    因此如今,温蕴的人气蹭蹭往上涨,每个月拿来的酒水单,数据像滚雪球一样越变越大,豆腐就暗想,温蕴是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把自己变成如今这样的啊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豆腐其实并不是太赞同这变化,学校那边,自从顾海生帮他解决了学费问题,温蕴的压力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按照豆腐的想法,他该以学业为重,平时来独眼杰克跑跑腿,端端盘子,也就够了。

    温蕴确实没有放弃学习,因为独眼杰克的营业都在夜间,哪怕他有些课程八点钟才上完,回来照样耽误不了陪客人,而且温蕴就睡在店里,这更节省了住宿费。

    但是,只要不是在陪客人,所有人都能看见温蕴在学习,尤其周末没课,他更是从早学到晚,就坐在厨房窗下,支着一张简易桌子,挨着看报纸的冯振川,认真埋头苦读。起初还有酒童跑来撩拨他,后来布丁阻止了他们,他说,就让温蕴专心学吧,往后他做了医生,咱们大家看病也方便些。这么一说,才没人再打搅温蕴学习。

    有时候,连苏誉都看不过去,就叫温蕴上楼来,到经理室来。因为冯振川做菜时油烟噪音都大,那样子温蕴没法看书。

    豆腐就笑说,温蕴这样子看了叫人心绪复杂,晚上客人一来,他把书收拾收拾,转头就抱着酒瓶给客人斟酒,一个医学生,未来的白衣天使,竟然靠陪酒来赚钱,社会现实太残酷了。

    苏誉却懒懒道,残酷个屁陪酒有什么不好温蕴家里那么困难,做普通的工作没有时间,赚得也少,他做酒童,每个月最少能往家寄两三千,爹妈再不用成天喝稀粥,他那个瘫子爹,再不用两手爬着去镇上卖菜,他妈妈也能去医院拿点精神方面的药物了,真是两全其美。

    “温蕴这只是陪酒,连那条红线都没越过呢。”苏誉笑道,“我念书的时候还知道一个小子,靠拍gv和做牛郎一直读到博士毕业。那又怎么样呢人家照样是哲学博士艳星,加哲学博士。”

    豆腐一扶额“看来,不是现实残酷,是我太幼稚。”

    苏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人人都像顾海生,衔着金汤勺出生。你要是拿他和别人比,别人就都没活路了。”

    、第章

    苏誉和顾海生之间出了问题。

    这一点,布丁和豆腐都感觉到了,顾海生又像出事之前那样,不肯往独眼杰克来了,而苏誉,干脆连提都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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