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笔电的光芒还在闪烁，陈轩双手不断操作着键盘，屏幕上不断变换的代码随着指令而发挥着作用，手机上不时响起短信的提示音，但是内容已经通过一条数据线呈现到了电脑屏幕上。
凌晨两点，巨大的红色字符闪烁了两下，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面的欢呼。陈轩摁下电话微笑“怎么样，我就说不会耽误吧。”
对面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陈轩随着他们欢呼了两声，然后对着话筒说“明天还要上班，不跟着你们玩了。再会。拜托，哥们，我回国了，咱们之间跨了十二个时区呢。”抱怨结束，陈轩锁上手机屏，下床洗漱。
早上习惯性找咖啡的陈轩发现半个月没补充，家里的咖啡罐已经空了，烦躁的抓抓头发，陈轩开始榨果汁。昨天晚上剩下的米饭做粥，加上点咸菜，陈轩稀里糊涂喝了一肚子稀粥，熬夜之后他容易胃疼，这是之前在那边挣命的时候落下的毛病。
准时打卡上班，陈轩坐在办工桌后面开始打哈欠，倒不是真困，只是心理作用，少了杯咖啡总觉得少点什么。揉揉眉头，陈轩准备去茶水间冲个速溶咖啡。
“陈总，咖啡。”清亮的声音传来，陈轩抬头，吴泽出现在眼前。陈轩愣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
“来的很早啊。”陈轩端起杯子，说是咖啡，不如说是奶茶，看着颜色很深但是喝起来奶香十足，甚至还有种淡淡的焦香。
“这是正常上班点啊，陈总。”吴泽走到一边的架子上整理文件，而此时刘梦一身职业装扮来到办公室报道。
“早啊，小吴，这么早就到了。”昨天红裙的刘梦艳丽逼人，今天一身深灰色套装配白衬衫的她更显知性和强大。陈轩拿着杯子，看向刘梦微笑道“小刘啊，我这么大个活人你就没看见？”
“怎么会，您的光辉形象是一直存在的。只不过周边的光芒太耀眼了，一时没看见。”拍完马屁，刘梦话锋一转道“陈总，你好像比我小吧？我是三月生人，小吴是六月生人，您好像是九月生人啊。”
“九月初。”陈轩放下杯子，然后看着刘梦道“你是三月中旬，吴泽是六月下旬。不过我要夸夸你，不愧是做销售出身，这么快就把大家的信息收集出来了。”
“不光是这些。”刘梦将身后的公文包拿上来“张总说了，总监部都是新领导，所以这里面有什么人，领导都要了如指掌。这不，文件都给你拿过来了。”
“好了，那就一人一份。”陈轩看看手中半寸厚的一叠a4纸对着吴泽道“吴泽去复印。”
“诶。”吴泽放下文件，接过档案资料跑去复印。刘梦眨眨眼问道“陈总，吴泽也要看啊？”
“助理就不用了解情况了？谁告诉你的？”陈轩看着刘梦，眼神犀利，看的刘梦呐呐无言，随后微笑道“你先去销售部，将这两年的销售报告看一遍，回来给我份总结。”
“好。”刘梦转身离开，陈轩打开电脑，看着上面的报表，这个张铭还真是会给他添活。
十分钟后，吴泽抱着一摞资料上来，在门口瞧了瞧，没看见刘梦。“陈总，资料放哪啊？”陈轩抬头，看着超过三十公分的一摞，脑门上有些跳筋“我不是让你分三份？”
“您，不是说，一人一份？”吴泽从文件后面探头，眼中一阵迷茫。陈轩勉强微笑“我，没让你给部门的人一人一份啊。”
“这是，公司里，总……”吴泽看着陈轩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低下头不说话了。陈轩长出一口气，“行了，拿出三份来，剩下的放到碎纸机，你这属于个人信息啊，就这么大批量复印。”
“没有，我是按照和咱们有关联的部门领导数复印的。”吴泽一边刷刷点出来三份，一边回答。
陈轩忍不住咧嘴笑道“你这个脑子，是怎么长得？”
吴泽挠挠头“有什么不对吗？”陈轩只是笑笑不说话。不出一分钟，一份重新整理好的资料出现在陈轩眼前。
陈轩浏览着眼前的档案一边问“对了，你早上的咖啡在哪买的？”效果不错，提神还没引起他胃疼。
“那个不是咖啡。”吴泽嘿嘿一笑，“那是一杯红茶，我把茶包放到咖啡粉上面烤了一下，沾了点咖啡的味道。”
陈轩愣了一下，抬头看看正在碎纸的吴泽“以后不用费这个功夫。”低下头，陈轩却在好奇为什么这个人会如此恰到好处的给他一杯红茶。
“总监，你上次说的，在美国的时候你拼的狠，熬夜就胃疼。”吴泽抖抖下面的纸袋，光碎纸就两斤多。陈轩眨眨眼“我说了？”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就记得给吴泽讲故事来着。
“说了。”吴泽点头，眼中满满的都是肯定。陈轩唔了一声，继续看资料。他听见吴泽出去的声音，放下手中的资料看着门口。他不是那种喝酒忘事的人，所以有些话说没说他记得清楚，何况他也不是喝的很醉失去意识。也就是说，这个人在撒谎。
深吸一口气，陈轩觉得回国后他要掉头发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陈轩将手下的员工了解了个七七八八，按照能力水平分好类，陈轩抬头看看正在做标签的吴泽疑惑道“我不是在外面给你留了个办公桌？”
吴泽低低的嗯了一声，头也不抬的回答“那个办公桌离您办公室太远了，有什么事或者问题不好问，再说，您这也有地方不是。”
而且这个位置就在我面前，陈轩脑门上蹦出两根青筋，左右看看道“到午休时间了，走吧，请你吃饭。”
“上班第一天，应该请上司吃饭才对啊。”吴泽咧嘴笑笑然后推荐道“我知道楼下有一家麻辣烫很不错，旁边那家的拌面也很好吃，斜对面还有一家粤菜馆子。”
“走吧，去吃粤菜。”陈轩其实喜欢口重一些的，粤菜口味清淡，偶尔吃吃还是可以的。吴泽点点头“那家做的是传统粤菜，馆子不大但是味道很正。”
“看来你对公司周围的美食很了解啊。”陈轩拿起外套往外走，手机落在了办公桌上。吴泽眨眨眼“我有上公司的网站和贴吧还有职工群啊。”
“哦，你还有职工群的号？”转身把办公室锁上，陈轩看看吴泽“打入内部挺快啊。”
“是啊，他们听说我是新人都很热情，跟在公司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有一个大哥在群里明显是个吃货，但是我在公司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那样脸上挂笑没事喜欢吃点零食的形象……”吴泽一脸兴奋，然后就开始巴拉巴拉说着他在群里，网上看见的事。
坐在粤菜馆里，陈轩浏览着菜谱一边问道“你刚才说职工群用的全是假名？那上面不是应该实名认证吗？”
“没有，您说的那是官方群，我加进去的是私人群。”吴泽端着茶杯小口喝水，刚才路上他一直就没停。
“啊，就是那个爆了工号就能进的群啊。”陈轩抬眼微笑“我也在那个群里。”看见对面的人一脸震惊，陈轩很满意“顺便给你透露一下，那个群主，就是张铭。”
“服务员，扒牛舌，凉拌荠菜，香菇鸡汤，两碗米饭。两杯猕猴桃汁，谢谢。”点好菜，陈轩嘱咐服务生尽快，然后伸手在吴泽眼前晃晃道“回神了，小鬼。”
“我比你大三个月。”吴泽回神，第一句就反驳。陈轩挑眉“这又不说您了？”吴泽从面试开始就一直您来您去的，好像在刻意强调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是他给自己解释的时候又直接叫哥，现在却又强调那两个月的年龄差。
“还有，你比我大两个月，你六月二十八，我九月三。两个月。”陈轩伸出两个手指，强行两个月。
“哥，我……”吴泽和那天一样，只要是紧张就开始叫哥。陈轩微笑“放心，这算是还你早上那杯红茶了，我只是提醒你在网上说话要小心。带着假名不会有人发现，但是说话办事最好和平时不一样。暴露本性也没关系，这里的人，人人都带着面具。”
“人生艰难。”吴泽趴在桌子上，下巴放在手腕交叠处“陈总，我想回学校。”
“公司外面叫我陈轩吧。”陈轩微笑道“谁不想回学校啊，我也想回到学校的时候，那个时候无忧无虑，成天的除了上课就是和哥几个一起胡闹。但是人不能在学校待一辈子啊，说起来也有好久没见到同学了。”
“诶，陈……轩，你是哪所大学的？”吴泽抵着手腕，换称呼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不过他眼睛下意识的向下看，显然是想要掩饰尴尬。
“我在松城上的学，好像叫——松城商大。”陈轩看看眼前蹭的一下抬起头的人，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我也是！”吴泽看见陈轩慢慢扬起的嘴角，下意识的挠挠头“哦，对哦，你看过我的简历。”
“虽然是同校，但是不在一个专业，我大学学的金融，但是到现在也没用上。”陈轩摇摇头“咱们的老板张铭也是商大的，不过他比咱们要大两届，我上大四的时候他已经读研二了。”
“是啊，当时谁不知道……”吴泽说了一半“商大的第一届本硕连读，所有人的名单都在光荣榜上挂着呢。”
“没错。那时候看着上面的名字，还真是有些羡慕。”陈轩咧嘴一笑“谁能想到现在就是在给学长打工了。”
吴泽点头，正打算说话的时候被上菜的服务员打断。
“您好，你的菜。”服务员将两盘菜和米饭放在桌上“请慢用。”陈轩拿起筷子道“吃饭吧，吃完了还要上班。”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陈总监强行比小助理小两个月。嗯，以后听总监的。
☆、室友
明德大楼十八层，有一个巨大的会议室，而这个地方很神奇的被张铭用来召开员工大会，陈轩坐在二阶，看看右边的销售部总监，有点心虚，不过对方显然没准备放过他。吴文清冲着陈轩嘿嘿一笑道“陈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啊。”
借了人家金牌销售三天的市场总监吃人家嘴短，陈轩脸上扬起标准的三十五度微笑，客套道，“初来乍到，早就听说吴总是明德的一员强将，我在猎头那可是见过您的档案。高高挂着啊，时刻关注。”
现在这个社会，被猎头承认也算是一种价值。吴文清被陈轩这个不着痕迹的高帽扣得舒坦了，眼睛笑弯了，晃晃脑袋道“哈哈，人都说这公司里的市场和销售关系千万不能好，关系要是好了其中一个就要被开掉了。陈总你说呢？”
“如果往大里说，这市场和销售就是世间最难处理的一种关系，但是往小里说，就是八个字，童叟无欺，精诚合作。”陈轩神神秘秘的低语，然后看见吴文清了然一笑。
“对上，不欺老板，对下，不吝员工。”张铭突然扬声，眼神犀利的盯着第二排的两个总监“这就是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中最低的要求……”
陈轩轻咳两声，直身正坐，左边的刘梦掩唇掩饰自己说话的动作“陈总，您借来的那三个销售已经四天没出单子了。”
“开完会放回去，我也没说不让人家出单子啊，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陈轩挑挑眉，一脸的无赖样。刘梦呛咳两声，然后扭过身子，她才不想和总监斗嘴。
三个小时后，陈轩睁着眼开始犯困，坐在第三排的吴泽拿手中的钢笔戳了他一下“哥，听老板讲话。”
“唔，嗯。好。”陈轩抬头，又底下，睁着眼托腮低声嘀咕“裹脚布。”
“很快就结束了，一个月也就一次而已。”吴文清开始羡慕刚刚换了领导的市场部，还没走上正轨之前不用做报告，他刚刚汇报完。
“一个月一次！”陈轩的脑袋掉下来“这种会一年一次还不行，一个月一次！”一边的刘梦看见老板看过来的眼神，一脸正色的记笔记。
“陈总监，有什么意见吗？”张铭从陈轩睡觉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本来不准备说他，但是这货太不知道分寸了，闹什么动静。
“意见没有，只是我刚到公司任职，对于您刚才的讲话有点疑惑，所以向吴总请教一下。”陈轩手掌向后勾动两下，一个记好笔记的本子就递到了手上，上面刚好翻到张铭刚才讲的地方“是这样，我对国内市场的调查还没有完善，从您刚才说的方向上看咱们的产品主要是在高精尖地区发展……”
五分钟后，张铭微笑着让陈轩坐下，然后开始解答他的问题。“上课呢这是，真行。”陈轩暗地里翻翻白眼，然后将本子还给吴泽道“欠你顿饭。”
“好。”吴泽笑眯眯，然后继续记笔记。
“好了，明天是周末，大家好好休息。”张铭和众位第一梯队的领导都讲完了，大方的挥手让众人回去。
陈轩解脱了一样的长出一口气，揉揉涨疼的太阳穴道“真是佩服你们。”旁边的刘梦和后面的吴泽对视一眼，吴泽道“适应国内的职场习惯比倒时差更困难。”
“总结的好，明天把会议总结给我。”陈轩点点头表示赞许，一边往门口走。
身后吴泽愣住了，苦笑道“总监，明天，明天它放假啊。”
反应过来的陈轩回头道“电邮，要不然就周一。周一吧，周末好好休息。还有刘梦你那个总结还有点问题，我给你发电邮上了，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都写出来了。要不是今天这什么员工大会，今天我就给你弄出来了。”
刚抱怨完，陈轩手机就响了，上面显示的信息正是张铭发过来的‘员工大会上睡觉，走神，是要扣工资的。’不过，陈轩当做没看见。
中午，陈轩带着吴泽到楼下的川菜馆子吃饭，美其名曰是要尝尝楼下所有的美食，然后可以去食堂试试，选出最好的，等天气热起来之后就可以不下楼直接叫外卖了。
不过，实际上“陈轩，咱们下次去试试东北菜吧？”吃了两天川菜的吴泽面露苦相，再吃他的嘴就要起泡了，现在都被前两天红了很多，跟涂了口红一样。
正在盘算着下周计划的陈轩无意识的点点头，然后道“我下午有事，你帮我盯着办公室，有什么事找刘梦就好。不过我想也没什么大事，张总上午说的都是人事部的调整。”
“诶，你上午听了啊。”吴泽捧着米饭，眼神渐渐变成抗议“那你还要我的总结。”
“不是要你的总结，是让你做一份总结，听不听是我的事，助理就要做助理该做的。”陈轩咬下一口带着辣椒的猪肚，鼻尖瞬间冒汗，然后道“不好奇我下午要去做什么？”
“不好奇，总监是公事的话不用说，私事的话更不用问。”吴泽严肃的摇摇头，然后对着开水白菜下筷子，好在川菜不都是辣椒。但是看着陈轩吃辣子吃的很香的样子又忍不住嘴馋，吴泽就这么纠结着三口白菜一点辣子的吃，搞得嘴里一直辣辣的。
“嗯，有事给我打电话。”陈轩看吴泽不像是能吃辣的样子才给他点的白菜和芋泥卷，谁知道还是个嘴馋的，心中暗笑。
从停车场提车，陈轩直接打方向盘回家。明天和中介说好要看房的，他要先收拾一下才行。不过，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去天风酒吧一趟，如果要和金源长期合作，他就必须要拿出点东西交换才行。
周六早上八点，陈轩绝望的看看手机然后接电话“喂，什么事啊？”声音虽然清醒，但是带着晨起的干涩和沙哑。翻身起床，拿起床头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去陈轩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嗓子。
“看房啊，这么早，一般不都是中午吗？”陈轩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想着能不能拖延点时间。不过对方的回答也很无奈，陈轩笑笑，含着牙刷道“那好吧，来了就别让人等着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陈轩已经准备好了，至少在他看来不过打开门后看见的人还是让他有点惊讶，“吴泽？你是来送总结的？”
“总结，不，总监，我是来看房的。”吴泽脸上大大的微笑中紧张都能浓郁到滴下来。倒是后面的中介有些惊讶道“你们认识？”
陈轩将两人让进屋内，对着中介道“这是我助理。”
“这是我们市场部总监，我在合同上看到的时候还在好奇，难不成是同名，没想到真的是我上司。”吴泽挠挠头，看向中介，吐吐舌。
“哈哈哈，那这样的话成了你可要好好巴结好老板，说不定还能带你上下班。”中介开了个玩笑，算是寒暄结束。
陈轩带着吴泽直接去了客卧，他现在开始怀疑吴泽的工资能不能支撑房租了，要知道他给的可是龙泉这边的市场价。
“很合适。”吴泽检查了客卧的设置之后点头，然后转身对着陈轩道“我可能要要求涨工资了。”
“我选择给你降房租。”陈轩对着中介眨眨眼，中介表示可以，毕竟房租什么的虽然关乎中介费但是主要还是听房东的。
“啧，看来上司不管工资啊。”吴泽摇摇头转身和中介握手成交。剩下的事就简单了，陈轩和吴泽商量好了周日正式搬过来，对于吴泽来说其实就是拎包入住。
“唔，有几点需要你知道，1，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许进我书房或者卧室。2，每个月的房租你设置一下，自动转到这张卡上。3，我做事的时候你不要打扰。4，我家人有时候会过来，记住不要说任何我工作上的事，任何。明白吗？”陈轩看着点头的吴泽，嘴角快速上扬，虽然他知道这些事可以归结于一点就是公私分开，在公司是总监助理，在家是室友。但是陈轩觉得还是说明白的好，省的以后闹什么误会。
吴泽歪歪头道“对卫生，饮食什么的没有要求吗？”
陈轩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有些诧异道“我相信你不会——只是表面干净其实已经几个月不洗澡或者说你那个头发只不过是假发套还是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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