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吵吵嚷嚷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之前大家仿佛一群没有方向的大雁到处乱飞，现在有了领头雁，全都有秩序起来。人们屏住呼吸，看着林晟熟练的动作。
只是片刻功夫，救护车的鸣笛声传来。林晟抬头打量了一下菜市场。这里的过道较窄，加上人群，救护车不容易驶进。这个位置离出口不算远，林晟打定了主意。抱起玲玲朝菜市场门口冲去。
救护车刚驶进菜市场门口就看到一个人抱着一个小孩冲了过来。
“林医生？”其中一个救护人员认出了林晟。
“嗯。她心脏病犯了，快！我跟你们走。”
“最近的医院t市4院，我们走！”医护人员训练有素的接过孩子放进救护车。救护人员继续做着心脏按压。另外的人员量心跳，血压……和做一些术前准备。
“林医生？！您今天不是放假吗？”护士们看到出现的林晟很是疑惑。今天是林医生儿子的生日。这天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从来不上班的。
“准备手术！”林晟穿好手术服，戴上口罩朝手术室走去。
医生是一个很辛苦的职业。选择了这一行，就意味着自己抛弃了假期，抛弃了休息，随时待命。休息的时候因为人手短缺或者意外突发事故被安排返回工作的时候有，半夜被电话打起来通知急诊的时候也经常发生。救死扶伤不只是医生的天职，也在挑战着每一个人的道德底线。但是林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儿子生日这天他绝对不上班，他要陪着儿子。所以医院领导一般都会在这一天做特别安排，以防意外情况。
林念清故作不在意的看着电视，但是他的眼睛时不时的往大门瞟去。电视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场景来回切换，林念清完全不知道演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烦躁的站起身走到阳台。外面马路上除了车辆只剩下了几个零星行人。林念清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1045 亮的刺眼。他究竟去哪里了？再也顾不得其它，林念清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胸的号码。电话拨通了，响了半天没人接听。林念清不死心的又拨了几次，还是一样。
爸爸会不会出事了？！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这么晚不回家。就算工作要加班，他一定提前告知自己的。
他肯定出事了！林念清拿起车钥匙往楼下冲。
菜市场经过白天的繁忙洗礼，夜晚恢复了安静。所有摊位都已经空空如也。整个地方一览无余，半个人影也没有。
林念清仍然不死心的沿着菜市场跑了一圈，确实没有一个人。爸爸不在这里。
那他到底去了哪里呢？！林念清急得团团转。突然一个想法在脑海闪了一下，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别让我找到你！”
“这位先生，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419的大堂经理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一进门就四周搜寻一脸冰霜的年轻人。
“你看见一个身穿卡其色毛衣深灰色裤子，外套黑色大衣，身高大概183的人了吗？”“他的头发这个样子，这里稍微盖了点额头……”林念清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这……”客人这么多，他还真没注意到。就算见过，也不能轻易透露客人信息。没等他想好如何回复眼前的年轻人，旁边另一道声音插来，“见了啊！往那边包厢去了，但我不记得是哪间。”
“哎，我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没礼貌，一句道谢都没有的？白长了这么好看一张脸。”不过算了，看着他心急火燎的样子，怕是有急事。
“不认识……”
“干什么？！走吧，别打搅我们。没见过。”
“有毛病啊你？！”
“……”
第五道门在林念清面前狠狠的甩上。心里酸酸的，嘴角反而不受控制的向上扬起。真他妈的可笑！我竟然还在为他担心，他这会儿还指不定多快活呢！没有再敲第六道门，林念清转身离开。
随着他刚离开，最尽头的一道门打开，一个身穿卡其毛衣深灰裤子的男人走了出来，曲着的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大衣。
“哎，我说先生，刚刚一个神经病挨个敲门找你呢。”
“找我？”男人停下脚步不解的指着自己。
“可不是嘛，长得挺帅的。估计是你……”弟弟两个词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兄弟。一个很帅，一个放人堆里就认不出。
紧张的手术一持续就是好几个小时。中间玲玲几次陷入危险。等玲玲情形稳定下来的时候她的妈妈抓着林晟的胳膊哭的感激涕零。要不是今天遇到林晟，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怎样。
“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再观察几天。不会有事的。很晚了，你也放心的休息吧。”安抚好玲玲妈妈林晟走出病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虚脱的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水灌下几口。
透过窗户，外面安安静静。几盏孤零零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叮”的一声，身后墙上的挂钟发出整点报时，林晟惊得从椅子上弹跳而起。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3点整！糟了，清清的生日！
第9章 玩s?！
凌晨三点是t市一整天最安静的时候。整个城市也随着居民一起沉溺在甜蜜的睡梦中。林晟焦急的站在医院门口等了好久，不见一辆出租车。这个时间，公交车也早就停运了。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怎么办？！林晟朝周围又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让他下了决心，拔腿往家跑去……
腿好酸，嗓子火燎燎的痛，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
怎么都不够，不管嘴巴张多大，多用力的呼吸，还是喘不过气来。肺部胀痛的难受。
实在跑不动了，怎么办？林晟慢下脚步，难受的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的位置才没有使自己跌倒下去。
自己真是个失败的父亲。15岁到18岁这三年来他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犹记得他偷偷站在儿子工作的超市门口看着儿子整理货架的模样。15岁，他只是个孩子。那么多沉重的箱子压在肩上，他要把推车上的东西一样样举到货架上……
他汇过去的钱一分不动的被清清退了回来。后来他再次汇款，又是退款，被银行告知那个账户关闭了。
三年来儿子到底是怎么生存的，他不敢想，也不能想。现在终于有了机会给儿子过18岁生日，却被他给忘了！林晟用力闭上双眼，睁开的时候眼睛的刺痛感不但没有消失，还被什么蒙了一层，视力变得模模糊糊。
“爸爸，您快休息吧。不用管我。这些功课难不倒我的！”
“爸爸，我煮了晚饭，煮的不好。您别嫌弃，别加班太晚，回来记得吃了饭再睡。”
“爸爸，好点没？我按摩技术不错吧！”
“……”
那个从小就懂事的儿子，那个从来没有让他操过心的儿子……
清清，清清，等爸爸，爸爸很快就回家了。林晟用手胡乱抹了一把顺着眼角流下的泪水，继续往前跑去。
双腿一软，膝盖一阵刺痛，紧接着手肘着地还是没能停下身体，林晟整个人向前划出一大截。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等待着这一阵眩晕过去以后，林晟抬起头，眼前几栋大楼已经离得不远。太好了，马上就到家了！林晟爬起来，顾不得膝盖和手肘的疼痛，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家冲去……
林念清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身体很累，但是思维却异常精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什么，但就是不想睡。餐桌上孤零零的摆着一个生日蛋糕，嘲讽的看着他。
凌晨4点整，林念清放下手机。这次是真的不该回来。自己一个人在市呆的好好的，真不知道为什么会中邪了回到这个早就不该被称为“家”的地方。林念清重新拿起茶几上的夜光小猪。小猪个头犹如一个苹果，圆滚滚的身子。粉红色的猪鼻子。
这种小猪，夜市上到处都有。在林念清眼中，它一点也不可爱，甚至有点丑。所以即使小猪从他记事起就被放在爸爸房间的书柜上，也丝毫没有引起过他的兴趣。
他曾经看到过爸爸拿着这头小猪发呆，他当时还劝爸爸丢了算了，又不好看。
林念清用手轻轻摩挲着猪肚子上的凹凸，“i love you”，呵呵，原来这就是这头小猪的秘密。不知道今天为何突然想起来这头小猪，如果不是他拿来看，恐怕永远不会发现“那个人”一直充满在自己的生活中。
“咔嚓”一声开门的声音在夜空里格外响亮。林念清看向门口。那个出去买菜买到凌晨4点的爸爸终于回来了。
林晟一身狼狈，大衣胡乱的披在身下，脸颊绯红，额头和两鬓的发汗湿的贴着脸，气喘呼呼的站在门口。
终于到家了！累的全身发颤的林晟好不容易打开门。客厅里亮着灯，林念清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手里有一个东西在发光。等他看清楚后那个东西后，进屋的脚步兀的顿住。
“你去哪里了？”
“去……医院了。”
林念清拧了下眉，“你觉得我是傻子？”
“我……我真的去医院了……”儿子越来越靠近的身影让林晟拉紧了身上的衣服。突然间，有点冷。
“你还是不肯说？那让我自己来检查！”把荧光猪扔在沙发上，林念清一把抓过林晟扒下他的大衣，把他推倒在沙发上。
“我去医院了，今天有手术……”
“呵呵。”揭起爸爸的毛衣，爸爸贴身穿在里面的衬衣几乎被湿透了。眼前的场景让林念清的眸光更冷，下手也更重起来。
“嘶……”不小心碰到手肘的伤，林晟痛的呲牙咧嘴。
“怎么？还玩s 的？！”
“清清，不要！”被儿子压着趴跪在沙发上。腰带很轻易的被解开，再往下林晟不敢再想。不行！裤子已经被往下褪去，一阵凉飕飕灌进了股沟……再往下，再往下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就要暴露在儿子面前了。难堪恐惧到了极点，想阻止又使不上力。
“我错了，我承认。清清，放开我。”
“我……我出去玩了。对不起……”林晟再也顾不得许多的哭求道。再怎么样，也要保住最后这个作为父亲的尊严。
放开身下的人，林念清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你他妈的让我恶心！”
“你他妈的能再下贱一点吗？！我到底是有多倒霉才会成为你的儿子？！”
“你还记得我妈长什么样子吗？她的照片呢？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提过她？”
“原来我们母子只是你掩人耳目的烟幕弹！你曾经说过的加班到底有多少次是真的加班？！”
“一个只把你当玩具玩弄的人！你还在等？！……他下流！你堕落！你们！你们！……”林念清只是想把憋在心里的所有话抛出，说到后面，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受了。
“是，我就是如此下贱。就算被糟蹋被玩弄……我也甘愿……我只爱过他一个人，也会一辈子爱下去……”
“去你他妈的让我恶心的‘爱情’！”再也无法呆在这里，林念清抛下那个哭着趴在沙发上的人。冲出了家门。
当的一声碰门声惊醒了林晟。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林晟终于回过神来，他这都跟儿子说了什么？！
“清清！”起身追出，他有一个预感，要是让儿子这么走了，他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喂，再开快点啦！”
“亲爱的，不行啦。已经太快了。”
“不好嘛，不够刺激！”女孩嘟着嘴撒娇的看着男友。
“好吧。”司机猛地一踩油门。
“嗷吼……！”
“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玻璃上，打断了两人的欢呼。眼前突然出现的意外让司机本能的向路边猛打方向盘，结果因为车速过快加上他又是新手，一阵慌乱之下伴随着两人的惊叫车辆冲上了人行道……
车轮蹭在地上的摩擦声，人们的惊呼声冲刺着耳膜，林念清感觉自己被高高的抛起，然后嘭的一声又摔在地上。剧痛从骨子里爆开，紧接着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那个之前撞在车玻璃上的黑色毛团被撞飞到路边草丛，打了个滚以后迈着轻盈的步子仿佛帝王巡视领土一边昂着头从容的踱步离开。
第10章 勾错魂
“嘿嘿，搞定了！”
“真棒，今晚最后一单！收摊！”
林念清睁开眼睛。眼前是自己熟悉的街道。路边的草坪一片片枯黄。干枯的小草们耸拉着脑袋。就算再心有不甘，那个属于他们的盛夏时光早已远去。面对冷酷的寒冬即使生命力旺盛如它们也不得不低头。草丛旁边的梧桐树伸着光秃秃的枝桠，仿佛爱人的手臂拥抱守护着怀中的小草，即使自身也已难保……
右手边正是自己刚刚跑出的大楼。景物没变，但是一切都不对劲了。因为，大街上没有一个人。连刚刚撞到他的车辆也消失不见了。不对，不能说街上没有人。除了他本人以外，还有两个人站在他身前。
“你别伤心。人都会经历这个时刻。”金小角努力的对着林念清摆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谁告诉你我伤心了？”
“呃……”看着对方一脸平静的样子，金小角语塞。
“我叫金小角。”
“那她应该叫‘银小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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