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在一旁只是递着东西，也是非常累的，王仁精神紧绷着，张老师的实验进度几乎没有出过错，而且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毒，繁殖得非常快，留了种子后，就用病毒液进行灭活了。
纯化后就开始鉴定，王仁记住了每个阶段的数据，张老师每次问他几乎都能答出来，一开张老师还要每次确认一次，后来发现王仁没有一次答错，也就不确认了。当然，王仁也更加认真的记着，因为他觉得张老师可能已经有点接受他了，不能出错。
晚上六点张老师的得到了第一批疫苗，给30只实验鼠打了疫苗后，调节好温度湿度，注意了空气含量后，就下班了。
张老师走的时看了王仁一眼，随意的说道“明天你继续来吧。”
王仁规整好实验器材，把实验室打扫了一遍，又看了一眼温度湿度之类的数据，看了看白鼠依旧没什么变化，关白鼠的器皿也厚的出奇，没有什么问题王仁也下班了。
他走的时候差不多七点了，食堂也没什么人，草草吃了饭，回宿舍快速洗了个澡，就开始记录今天的实验得到的数据，以及需要记录和注意的事项。
他依旧不知道这些专家在研制什么疫苗，但是得到病毒的速度这么快？繁殖速度非常的不正常啊，而且灭活后的病毒状态也不正常，疫苗的颜色也非常奇怪。
但明明程序非常正常，几乎没有一丝错，专家的手法十分老道，王仁对疫苗研制只有浅略的了解，他今天神经紧绷的其实已经十分累，但他依旧看着书，因为他真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例子没有了解。
可10点还不到，同宿舍的学长就有意见了。
“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还让不让人睡啊？”
王仁说了句抱歉，就把灯关了。
其实他知道，今天大家都很累了，他也累，但是他的知识远远不够，不能就这么睡了，不然依旧没有长进。
他躲在被子里，拿着手电筒，一页一页的翻起书来。
☆、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王仁依旧7点起床，同宿舍的学长起得没昨天那么早了，听到王仁的动静之后他才醒来。
王仁昨晚看书看到两点，了解了很多有关疫苗研制的例子，但是依旧没有看到昨天那种情况。
王仁7点40到实验室，张老师还没来，管理人员见学生来了就开始开门，门打开后还没开灯，就远远听到隔壁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王仁把灯打开，于是看见了，昨天打了疫苗的白鼠，全部死亡。
而且毛色发生了变异。
王仁走近一点观察，确认白鼠都已经没有生命特征后，就开始观察，毛色都变成了红色或者更深的颜色，身体残破，很显然死亡前期非常痛苦，器皿上都被涂了血，咋一看十分吓人！
他拿出本子记录死亡白鼠的详细信息。
8点钟张老师准时到达实验室，他看了看死亡的白鼠，表情如常，只吩咐王仁处理白鼠尸体，记录了死亡白鼠的的状态，又开始实验了。
王仁带着特制的手套，把白鼠一一拿出来，放到指定的箱子里，他仔细端详着手上的实验室，几乎每一只白鼠，无论毛色变异成深色还是红色，皮肤和肉质都变成了黑色，可血液却还是红色。
这到底是什么病毒？灭活并且稀释了这么多倍的疫苗，居然还有这么大杀伤力？他仔细的处理好实验鼠尸体后，又把器皿弄干净，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收，不久后又送来了新的实验室。看着情形，发生这样的事估计已经习以为常了？
王仁发现今天张老师，研制的是基因重组苗，这个其实是需要非常长的时间，王仁昨晚看书刚好看到了基因工程疫苗研制，把病原的抗原编码的基因片段□□入表达载体，或者将病原的毒力基因删除掉就可以得到疫苗。
也许是王仁昨天表现得不错，张老师有时候也会让王仁参与实验，王仁一边注意着手一边观察数据，他发现这种病毒具有传染性，而且传染性非常强！至少要归为甲型！传染性这么强的病毒？z国目前没有爆发什么大型的流感，这种病毒一开始是怎么被发现了的？
这么多人来研究，为什么研究院不来研究这疫苗？王仁不知道研究院是什么水平，不过至少这位张老师的水平应该很高，手法十分纯熟，看得出经验老道，心态平稳，失败了也会立马调整到最佳状态准备下一次！
看着张老师又一次获得抗原编码失败，王仁心下更是疑惑，面上带着好奇问道“张老师，这是什么病毒？毒性这么高，传染性也这么强？”
张老师看了王仁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抿紧的嘴却开了口“你也是签过保密协议的，我们也一样，但即使已经签过保密协议，在场的所有专家都不知道这个病毒是什么，不知道它怎么来的，我也仔细研究了它的特性，我活了这么多年这种特性的病毒从未见过。”
说着又继续投入实验了，结果这一天都没有什么成果，抗原编码获得失败，删除毒性基因却得不是原来特性的dna，因为毒性基因片段，实在是太多。
接下来几天并没有获得什么成果，不是毒性无法消除，就是得到不能产生抗体的疫苗，很多专家都要放弃了，张老师却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天，他每天都兢兢业业的重复研制，调整每一个细节，记录失败的数据，王仁也在一旁候着，他确实学到了非常多。
张老师虽然不开口说话，他助手却偶尔指点，而且张老师做实验的步骤十分有条理，当然这也多亏了这几天王仁每天恶补知识，多多少少也能跟得上，最后一天，依旧没有一个专家研制出成功的疫苗，张老师最后一次实验失败后，也终于停下了工作。
雇佣时间已经结束，这不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这次研制疫苗只是属于私人短期聘请，聘请方一开始就说过，请各位尽力而为，并没有要求成果。
被聘请的几乎都是知名的研究人员，但是没有一个得到成果，虽然雇佣方无权责备，但他们心里不好受，当然这样的不好受的时间他们经历过许许多多。
王仁看着张老师一直舍不得放手的样子，病毒不能私自带出，合同第一条就写着，他皱皱眉头，终于放了手。
接着突然就跟王仁说话，表情依旧严肃，脸色与做实验时别无二致，问道“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这是张老师第一次主动跟王仁说除了实验以外的事。
王仁答道“a大的，来跟着您学经验，这段时间多亏您了。”
张老师颔首，又问道“毕业以后想怎么发展？”
王仁思考了片刻，答道“大概要读研吧，至于之后…我挺想进研究院的。”
张老师突然微微笑了一下，看着王仁说道“不错嘛？你大几？”
王仁“大一。”
张老师这才有些微微惊讶，不过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了，我想着你以后想进研究院，还想让你来先当我助手呢，本来以为你只是显得年纪小，是大三大四学生，没多少课，大一就算了，课还挺多的。”
王仁觉得惊喜来得太突然！心里下一跳，面上却十分镇定，问道“张老师是研究院的研究人员？”
张老师点了点头。
王仁也不管什么课了，这就是个机会，既然对方动了念头，说明还有戏！他诚恳的看着张老师道“老师，我能当您助手是福分，我真的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您考虑一下我吧，我时间安排得过来的！”
张老师看了王仁一眼，眼神平静，看不出什么意味，总觉得好像没刚刚那么满意了，淡淡道“你既然真的这么想来，我也就收了你，不过并不是现在让你来实习，研究院以后就能收你，你要考虑清楚。”
王仁点了点头。
那张老师又看了他片刻，叹了口气才说道“大学真的挺重要的，你基础都没有，本事用起来一下子就挖着底了，做起事来都浮着，你先来两个月，到时候感觉能成你就继续留着，你这孩子挺聪慧的，我不想误了你，研究院每周只休息一天，你星期六来一天，自己再挑一天，一周就来两天。”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以后你要是后悔着大学学得少了，也别怨我，我现在提醒你了。”
王仁愣了愣，才想明白张老师担心的是这个，王仁其实心里有着打算，专业必须不能误，书也不能少看，时间挤挤就出来了，星期三课最少，但有专业课不能翘，只要星期五是没有专业课的了。不过王仁也十分感激张老师，他虽然话不多人也冷，但他考虑着自己的立场，他心里更是诚恳，看着张老师道“谢谢老师为我着想，我心里有着打算，您看我星期五和星期六这两天去，行吗？”
张老师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到时候你来的时候让保安打给我电话确认”之后就没有说话了。
王仁去食堂吃饭，感觉学生们情绪都有点低落，还在象牙塔里的他们被上了深刻的一课科研之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甚至，十分困难。
人总要有那么些经历，比如说，失意的高考，碰壁的求职，或者是困难的开始。有的人会因为这样的挫折走得更远，有的人却再也爬不起来。在没有变得强大之前，遇见任何困难，都是为了让人变得强大。
王仁准备回宿舍的时候，食堂人已经寥寥，一出门口，就看见了邹允。
看样子是专程来等他的，不过如果邹允不找他，他也会找个机会单独见他一面。
邹允笑了笑，看着王仁说道“你还挺沉得住气的，这么些天也不来问我，心里就没有疑问？”
邹允随意的站着，白褂子依然穿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透，指甲一如既往的剪得整整齐齐，手指修长又漂亮，他的气质非常特别，整个人散发着冷意，面容却温文尔雅的，让人舒坦。
但王仁可没心思欣赏，他怎么看这个邹允都觉得怪异，自己到底有什么特别？值得他注意了呢？
他定了定神，看着邹允直接问道“这次研制疫苗的病毒，你是知道的吧？”
邹允点了点头道“我当然知道，这次的病毒就是我的。”
王仁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的，病毒从哪里来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说着他张开手指，摆在王仁面前继续说道“我从来不留指甲，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仁摇了摇头。
他眼神微眯了一瞬，冰灰色的瞳孔带着一抹奇异的光，开口说道“因为我怕，一不小心，有什么生物染上了病毒——就是这次研制疫苗的病毒。”
王仁瞬间鸡皮疙瘩立了起来，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再看邹允，简直像全身都冒着寒气！眼前晃过实验鼠死去的惨状，又更远一点的，记起前世——a市爆发的流感，以及走失的被研制的失败的实验怪物。
☆、 第四十章
邹允面上依旧带着笑，他心里明白王仁的想法，但有些事也是时候告诉他了，反正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你觉得我很可怕？”邹允问道。
王仁被邹允的声音吓了一跳，瞬间褪了一步，身体紧绷的戒备起来。
戒备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邹允笑了一下，慢慢的走到更加偏僻的地方，周围除了植物，所见之处没有一个人影，王仁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然后他看到邹允在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慢慢放远，忆起了遥远的记忆——
“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在外面的女人带着一个比我稍大的男孩登堂入室，母亲一气之下就带着我回了娘家。
邹家本来是有名望的商家，母亲却毫无身份背景，父亲娶她的原因，是因为母亲对他有救命之恩。母亲曾跟我说，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认为父亲深爱着她，他说了那么的甜言蜜语，这难道不是爱吗？
然而时间是揭开假面的利器，父亲不仅爱她，还爱着许许多多的女人，同样的话他跟不同的女人说过，这都是爱吗？母亲一直想不通，她带我回娘家的期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记得那段路很远很远，母亲的娘家所在的地方，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远得几乎没有人能找到路，巨大的灌木，高耸进天空的遮天的叶，遥远又崎岖的路，我都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到目的地的了，凹陷的巨坑底部里，像是奇迹一样建立了一个村子，泥土混着青木的气味缠绕着鼻尖，我跟着母亲回到了娘家。
外公已经非常非常老了，老得我几乎认为他是母亲的爷爷，他仔细端详了我好久，只说了一句话“不要离开屋子。”
这个世界对五岁的我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新奇，怎么可能不离开屋子？忍耐了四天之后，我终于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我几乎被那美丽的景物晃花了眼，从所未见的植物和动物，流过的水清澈得像是浸出了甜味，稀薄的雾气氤氲在整个村子的上空，一切美好得像是在幻境一样。
我忘记了外公的警告和母亲的嘱咐，不仅出了屋子，还进入了禁地，也许是命该如此，禁地隐秘得几乎无法发现，可我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进去了。
我已经没有了在禁地里的记忆，只记得母亲焦急的眼神，外公的皱纹就像被刀雕刻出来一样，神情木讷，一直互不来往的村子里的人全部都出现了，我被团团围住，泡在冰冷的水里，众人的表情眩晕的钻进脑子，我终于闭上了眼。
再次醒来，母亲告诉我，已经过了五个月了。现在想来，一个人昏迷了五个月，没有现代设备维持生命，简直跟天方夜谭一样。可是我却身体没有任何异样，除了有些虚弱，没有任何不适。
一醒来母亲却让我离开村子，我哭了好久，抱着母亲的腿不愿离开，但是母亲纹丝不动，冰冷的表情让我心寒，我停止了哭泣，母亲才说出了话语——
她说，如果父亲问起，就说她死了。
巨大的恐慌在我心里蔓延，我知道，母亲已经决心抛弃我了。
村里一个男人送我出去，路途依然遥远得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一样，我带着钱，袋子里背着食物，那个男人不帮我拿任何东西，他不会背我，如果我走得慢了，他就远远的等待着冷眼看着我，一路上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送我走出山的那一刻，他就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小心的靠近他，然后我发现，他已经死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前方是陌生的世界，身后是冰冷的尸体，我一边哭一边走一边喊着妈妈，然而没有一个人应我。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袋子里是厚厚的钱，食物已经见底，我坐在路旁，人们偶尔施舍食物，没有人想到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口里装着那么多钱，我并不是不知道钱可以买东西，只是本能的觉得如果贸然用的话可能会有可怕的后果。
直到某一天，有个人把我抓走了，许许多多的小孩跟我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然后噩梦终于开始了。
钱被搜刮得一分不剩，像一群牲畜一样，连穿衣服的权利都没有，哭闹的小孩被鞭打得体无完肤，后来大家就学乖了，不久后，有人开始感冒发烧，很多人生病了，因为没有救治措施死了好几个小孩，尸体几乎要发臭的时候，终于有人来处理了。而同时，我们被洗得干干净净穿上了新衣服。
有个人，几乎把所有的小孩都买走了，不，应该不算是买走，是抢走。
人贩子还想讨价还价，那个人就开始开枪杀人。直到所有的人贩子都死了，他终于面向了小孩。
他皮肤苍白，病态的笑着，轻声的让小孩们跟着他，没有人因为他声音轻而忽略他的手段，没有人敢反抗甚至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音，因为有个小孩忍不住哭出声来，一颗子弹立马止住了他的哭声。
那个人是个医生，病态而疯狂的研究者。
他心情愉悦的哼着歌，裂开嘴笑着，手里拿着刀子，切割进一个小孩的皮肤、经脉、血管、分开组织。精细的开始摆弄。
不久后他终于注意到了我，而剩下的小孩也没几个了。
我终于看见了他的瞳孔，总是微笑而眯着的眼皮终于撑开了，的第一次看见他的瞳孔，我从那里看见了前所未有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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