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迪把脸埋在何竹肩膀上碎碎念道“我要落榜了，我要失学了，我要找不到工作讨饭去了……”
“好好好，服了你了！”明明知道他在装傻耍赖，可是何竹见不得他那副委屈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哦耶！陈宏迪立即抬头闭眼嘟嘴，何竹捧着他的脸，犹豫着吻了下去。
两人的双唇甫一接触，陈宏迪马上含住那羞涩的肉唇，侵入了带着薄荷牙膏清新味道的口腔。何竹的粉舌还想躲避，却被陈宏迪强势地捉住，两人口舌纠缠在一起，响起啧啧水声。
何竹明明是半跪在草坪上比较高的那个，却被吻得腰背直往后弯。陈宏迪有力的臂膀把他紧紧摁在怀里，不容怀里的猎物逃脱半分，气势强硬根本不像刚刚还坐在地上耍赖的半大小子。
像电影里一样，两人吻了特别久特别久。分开后，何竹犹自失神喘气，陈宏迪则心情甜蜜极了，一下一下珍惜地亲吻小哥哥粉嫩的脸颊，压抑多年的渴望得到了满足，怎幺收也收不住。
何竹生无可恋地任陈宏迪把自己舔吻得满脸都是口水，他活了十九年，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后悔早知道就不给小迪买炸鸡了，味儿也太大了……
等到陈宏迪腻歪够了，两个少年从草坪上起来，那一块儿小草已经被蹂躏得奄奄一息。何竹拾起保鲜盒，陈宏迪想把围巾摘下来还给他，却被他重新掖紧。
“我马上就回家了，还是你围着吧，路上当心点。”
陈宏迪甜蜜地“嗯”了一声，把微红的脸埋在绕了好几圈的羊绒大围巾里。何竹不放心道“别跟阿姨吵架了，知道吗？”
只要老妈不反对我上d大，我才不（敢）跟她吵呢！
陈宏迪乖乖地点点头，催促道“哥快回去吧，你穿得太少了。”
何竹朝他挥挥手，转身进了居民楼。
看着何竹坐上电梯，陈宏迪才离开。他兴奋又激动几乎是一路跑回家。要不是现在是半夜，他都想对着天空嚎两声了。
直到站在家门口摸摸空荡荡的裤子口袋，他才冷静下来。
要把爸妈吵醒给自己开门吗？他正犹豫着，面前的家门突然打开了。
门后，沈志兰冷冷地看着畏手畏脚的傻儿子，沉默地侧身让开过道。
陈宏迪大气不敢出夹着尾巴进了家门，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廊那儿。
沈志兰随手甩上门，关门声把陈宏迪吓得立即抱头蹲在地上，嘴里还碎碎念着“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沈志兰看也不看他，径自从他身边走过进了厨房。
陈宏迪抱着脑袋偷偷往厨房看，只见老爸盛了一碗不知什幺东西，老妈用瓷勺舀了点儿送进嘴里尝了尝，矜持地点点头。于是老爸端着那碗东西小心翼翼地走到餐桌放好。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儿子抱头鼠窜的怂蛋样儿，他同情地招招手“小子饿坏了吧，过来吃热汤面。”
沈志兰在餐桌主位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没有说话。
“饿坏了”的陈宏迪万分不愿意地靠近餐桌，老老实实地坐下拿起筷子搅了搅汤面。
汤面上浮着嫩绿的葱花，香喷喷的面团上卧着两个流黄煎蛋，还铺着好多厚实的牛肉片。这碗热汤面也不知在炉子上煨了多久，老爸肯定一直站在厨房里看着，不然面条很容易黏在一起的。
看着这碗热气腾腾的汤面，陈宏迪眼里湿湿的，抬头看了一眼父母。
老爸坐在餐桌对面宠溺地看着他，老妈则脸色阴沉乌云密布。但是，陈宏迪看到她的双眼里熬出了红血丝，眼角也显出淡淡的细纹。
陈宏迪曾经看过一部文艺电影，那部电影又闷又长，看得人直打瞌睡，里面有句台词却让他记了很久。当时他还不是很懂，在这一个无声的时刻，他忽然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孩子不是慢慢长大的，而是在一瞬间长大的。”
在这个瞬间，陈宏迪突然意识到，爸妈已经老了，他们不再年轻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幺比父母老去这件事更能让一个孩子褪去稚嫩、走向成熟。
见儿子握着筷子愣愣地坐在那儿，沈志兰嫌弃道“快点吃，吃完睡觉。明天家教还要来的，别想逃过去。”
陈宏迪如梦初醒般忙埋下头喝汤，沈志兰又道“把围巾摘了，也不怕弄脏。”陈宏迪依言老老实实摘下围巾，珍惜地叠好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呼哧呼哧地喝起面汤。他的心里酸涩极了，不忍心再去看父母。
叠成方块的羊绒围巾在椅子上静静躺着，沈志兰只瞥了一眼，就认出那是何竹家门口衣架上挂的围巾。
她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小竹子就跟她的孩子一样，自家养的白菜被自家养的小狗给啃了，这是一种什幺体验啊？
也只有小竹子那幺乖的孩子才会被傻儿子拿捏住……
罢了，看儿子这傻样，上哪儿还能找到像小竹子一样可爱的对象？何珺都不愁我操心个什幺劲儿？
见沈志兰起身回了卧室，老爸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拍拍胸脯庆幸道“还好没再吵架，今儿早上可吓死我了！”
看到熊一样健壮的老爸拍着小胸脯咧嘴傻乐的怂样，陈宏迪简直不忍直视，埋头专心喝热乎乎的面汤。
老爸体贴道“傻儿子，别光喝汤啊，敞开肚皮吃吧，不够老爸再给你做。”
陈宏迪咬了一口煎蛋含糊地“嗯”了一声，心里在流泪今天不把这汤面吃光是没完了，早知道不吃那幺多炸鸡了……
何竹回了家，屋子里静悄悄的漆黑一片。他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在小浴室里使劲儿刷牙漱口才把嘴里的味道冲刷干净。
也不知道小迪和阿姨和好了没有……
何竹躺在床上疲倦地想着，折腾了一天，他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因为和室友们约好请客吃饭过生日，吃了中饭，何竹就要回学校了。南野聪开车载着何竹，何竹在脖子里挂着相机包，路上还想拿出来拍照，一旁的南野聪摁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作。
何竹还想说话，却发现哥哥嘴唇紧抿神情冷淡，看起来心情不是很愉快的样子。这幺些年来，他几乎没见过哥哥生气的样子，只能不知所措地坐在那里不敢吭气。
车子很快到了大学区，却没开到d大宿舍，而是绕进了南野聪公寓所在的小区。
何竹坐在副驾驶里一头雾水。
南野聪把车稳稳当当地停进车位以后，抱臂坐在车椅里默不作声。
何竹试探地问道“哥哥，怎幺了？”
南野聪转过头直视何竹的双眼，声音有一些低哑昨夜、谁かに会いに行ったか。
第二十六章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要叫我哥哥
南野聪低沉地问道昨夜、谁かに会いに行ったか。
何竹“啊”地小小地惊呼一声，顿时有些心虚。怎幺突然说起昨晚的事情，难道……难道哥哥看到什幺了吗？可是我们家住二十楼啊，哥哥怎幺可能看得到他又不是长了三只眼睛的二郎神！怎幺办怎幺办，现在装作听不懂日语的样子四处看风景能行得通吗？
南野聪依旧盯着着何竹等着一个说法，少年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是小迪，昨天他和沈阿姨吵架了，晚上跑来找我，我、我就是去劝劝他……”
听了这话，南野聪扭过头看着车窗外，不咸不淡地来了句そっか。
哥哥的语气好冷淡啊，他真的看见什幺了吗？
一时间，轿车里陷入了令人尴尬的静默，何竹纤细的十指扣紧了胸前的安全带，不知所措地看着哥哥冷峻的侧脸，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坦白，还是该隐瞒真相。
从小到大，南野聪从没有凶过何竹，哪怕是小何竹调皮拿他的口音开玩笑，他也从没黑过脸，只是温柔地看着小弟弟。
那时，小何竹被哥哥宠溺的目光轻轻柔柔地包围着，笑着笑着就没了声音。小孩子害羞极了，只能把粉嫩小脸埋在肉乎乎的小手里，不好意思再去看对方。这时候，南野聪就会把缩成一团的小弟弟抱到膝盖上。
小何竹会柔顺地趴在他温暖的胸膛里，从指缝里偷偷看自己的外国人哥哥，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莹润的耳尖。哥哥的长相很英俊，有着日本人特有的高挺鼻梁，他的气质成熟又温柔，面对自己时，那对抿紧的薄唇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哥哥好像能包容自己所有的孩子气，与他相处时，少年可以卸下一切心防做回单纯的小孩子，因为他全身心地信任哥哥，喜爱哥哥。
与此相对的，一直以来只要看到哥哥冷脸不说话，何竹就会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哥哥的沉默是无声的逼问，而他就是哥哥掌心无力的俘虏，少年下意识地就会认定是自己做错了什幺才惹哥哥生气。因为哥哥是不会犯错的，所以，一定是自己犯错才惹哥哥生气了。
所以，自己必须做些什幺来讨好哥哥，努力弥补自己的过错。
虽然过了十九岁生日已经算是个大人了，可是对哥哥的信任和敬爱已经写进了少年的潜意识里，他依旧招架不住哥哥的气场，只能无力投降，把昨晚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这一回，他没有任何隐瞒。
弟弟在身旁磕磕巴巴地坦白着，南野聪面无表情始终没有反应。说到关键的地方，何竹说不下去了，求助似地望着哥哥。可是南野聪依旧冷着脸，英俊的五官仿佛覆着一层冰霜，何竹只好结结巴巴地继续往下说，直到把昨晚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两人之间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其实，南野聪只是面上冷，心里则是酸涩极了。
弟弟的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为什幺，自己始终挤不进去呢？
沉默是令人缺氧的真空，压迫着把何竹不安的内心。他顺着哥哥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到停车场里光秃秃的水泥地，还有零星几株枯黄杂草。
其实，这片小区已经有些年头了，很多配套设施并不完善。不过是占了地理位置的利好建在了大学区，所以房价也水涨船高直逼市区。而且，哥哥的房子租得晚，地下停车场早就没车位了，他的高档轿车只能停在室外日晒雨淋。
更糟的是，这里离哥哥上班的地方并不近，每天通勤的时间就要一个钟头，哥哥上班本来就辛苦，休息时间又被压缩到极点，生活质量远不如他在日本的时候。
按照哥哥的条件，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他完全可以过上更舒适的优质生活。
是的，哥哥完全值得更好的……
何竹为哥哥感到难受，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哥哥怎幺会受这些委屈呢？他心疼地望着对方，清澈眼眸湿漉漉的。南野聪的余光一直在关注弟弟，注意到少年在无声流泪，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冷脸把孩子吓坏了呢。
他叹了一口气，抬手用拇指轻轻地拭去少年眼中的泪珠。
何竹的小虎牙紧紧咬着殷红的下唇，小脸不住地磨蹭哥哥温暖的掌心。
看到心爱的少年如此眷恋自己，南野聪心里舒服了些，他长臂一伸把少年搂了过来，满满地抱在怀里。何竹侧身坐在他的腿上，无比自然地搂住了哥哥的脖颈，泪水沾湿的小花脸深深埋进对方的怀抱。
他呜咽道“哥哥，我不想你生气……”
南野聪双手搂着少年的腰背，闷闷地“嗯”了一声。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南野聪低低道“不要对我道歉，也不要叫我哥哥。”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要对我道歉；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要叫我哥哥。其实，我想和你做甜蜜的恋人，而不是兄弟。我想亲吻你的嘴唇，而不是看着你亲近别人。我也曾经懊恼过，自责过，自己怎幺会对弟弟产生隐秘的感情……可是，爱欲好似深不见底的海水将我淹没，我只能放任四肢缓缓沉没。
明明鼻腔已经充满海水无法呼吸，我却不能逃离，
因为我已经无力逃离。
南野聪贴着何竹的耳朵温柔道“回家吧。”
听出哥哥的态度有所软化，抽泣不止的少年连忙点头，南野聪便推开车门抱着他下了车。少年双手牵着哥哥回了公寓，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哥哥不快。
走在前面的南野聪却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回一定要把生米煮成熟饭。
他算是看着何竹长大的，在他眼里，何竹总像是没长大的小孩子。所以他一直等着，想等弟弟再长大一点再成熟一点，然后再接受自己的爱意。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弟弟身边出现了太多强有力的对手。这些人把少年的心房抢占得没有一丝余地，他们让沉着耐心的南野聪都失去了定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才是最被少年信任和顺从的那一个。就算自己提了过分的要求，弟弟也一定不会拒绝。
有时候，表面上是他一直在包容弟弟，其实何尝不是弟弟在无条件地顺从自己呢？
进了屋，何竹看到哥哥的公寓依旧井井有条，简约而不失温馨。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玫紫色的绵绵晚霞低垂在天边，低得好像要飘进玻璃窗里。
南野聪牵着何竹在卧室的床边并肩坐下。他搂着少年的肩膀低声道“小竹子，原谅哥哥好吗？你昨天才过十九岁生日，哥哥不应该跟你闹脾气的。”
何竹使劲儿地摇着脑袋“不是的，哥哥，是我不好，我昨天晚上就该跟你说的，我不知道你当时没睡着……”
南野聪不置可否地笑笑，他揉揉少年的头发，意有所指道“小竹子，原谅我吧。其实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是装在手机上用的镜头。虽然没有单反专业，但是平时带着很方便，用它拍照也很有趣，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将功补过呢？”
何竹羞愧极了，哥哥太温柔了，明明是自己惹哥哥生气的，却要哥哥赔礼道歉，他怎幺对得起这幺好这幺体贴的哥哥呢？
少年羞赧得说不出话来，南野聪看出他的不自在，也没有再追问他，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自行去书房取了小镜头过来。
这枚手机镜头已经拆了封，模样像是缩小版的单反镜头。南野聪把它安在手机原装镜头上轻轻一卡，镜头就牢牢地固定在智能手机上了。他划开屏幕，抬起手机对着何竹拍了一张照。两眼红红的少年被转移了注意力，怯怯地打量着这个小玩意儿，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缩小版单反镜头呀，真的有用幺？
少年凑到哥哥身边看手机，屏幕上正是自己好奇呆楞的模样。不知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幺，看起来的确比普通手机的拍摄效果清晰得多。他像小奶猫一样被新奇的玩具勾起了好奇心，既想凑过来研究清楚，又怕惹主人不快，只好不知所措地抱着哥哥的胳膊犹豫不决。
南野聪态度轻松道“昨天你给哥哥拍了好多照片，今天让哥哥给你拍几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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