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麽不肯告诉我?”何海澄也需要一口气把杯中的酒饮尽,才能说出心底的看法,“他到底──还是不信我。”
“不!”
苏明急於辩解什麽,却给何海澄打断了,“你不必安慰我,我心里明白得很。算了,不说他了,反正已经分手了,再说也没什麽意思了。”
男孩哽了半天,才低低的问,“你,真的放弃他了?”
潜藏著的伤痛细微而深邃,只可惜,是犹有怨气的何海澄听不出来的,“要不还能怎麽办?我已经等了他三年,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哪怕他告诉我,他就是个牛郎我也打算认真跟他交往试试看,可他连这样都拒绝了,让我还能有什麽话说?”
又一杯酒下肚,何海澄看著男孩的目光渐渐温柔下来,“跟你说这些,你会不会不高兴?”
男孩大力摇头的样子温驯而乖巧,可谁也不知道,他低垂眼里的破裂的伤。
何海澄心中莫名一动,忽地很想揉揉他的头发,可手伸到一半,却又想起不算愉快的前车之鉴,中途停了下来。然後,问出一句他自己也没想到的话。
“你,真的喜欢我吗?”
男孩一惊,往後退了半步,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就见何海澄的表情认真无比,“如果你愿意,我们要不要交往试试看?”
作家的话
嘿嘿,惊喜不?接下来可以交往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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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20
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虽然城市的夜还是那麽光彩照人,但大多数居民楼里,却已经熄了灯。
坐在车里,一直耐心等到楼上的那盏灯亮起,有个身影出现在了阳台上看著自己,何海澄才算是放下了心。
摁亮车灯,闪了两下,跟楼上的人打了个招呼,他调头离开了。
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但何海澄却了无睡意,放一张自己锺爱的cd,外面虽然已经到了初冬,但只觉得小小的车厢里春意融融。
苏明没有拒绝他。
虽然也没有答应,表示要想一想。但何海澄已经可以肯定,这男孩算是接受了他的追求。
他怎麽能不接受呢?何海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他那麽喜欢自己,现在的犹豫只是小小的胆怯和害羞而已。
虽然做出这个决定有点突兀,甚至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但何海澄并不後悔。在脑子里一遍遍的反复回想,越想越合情合理。
是的,他是看到了自己和苏明之间在性格和经历上有很大的差距,但这些似乎都并不足以成为阻碍一段感情发生的借口。
苏明也许不是何海澄原本理想中的那种伴侣,但他很安静,愿意静静的陪著自己,聆听自己的心事,这样不也很好吗?
眼下他和苏明才刚刚开始,等到相处久了,说不定这男孩还会展现出更多在外人面前没有的个性。
何海澄没有不自量力到以为可以去改造谁,但他相信,两个真正有诚意来交往的人,是会愿意相互磨合,以找到彼此最佳的相处方式。
这不是违背本意的迁就,而是富含生活智慧的包容。
忽地,何海澄在想,自己是不是在为两人的感情找借口?
之前觉得不妥的时候,就会找各种借口说服自己,如今决定了,同样也会找出各种借口来说服自己。
难道人类就是这麽反复无常的?
哑然失笑著,却不再去纠结这些问题了。何海澄只知道,做出这样决定的自己是愉悦而欢喜的。
或许,他早就喜欢上那个男孩了吧?毕竟,那样温顺又内敛的类型是很容易激起他这种大男人的保护欲的。
只是理智告诉他不合适,才一直克制著自己的感情。如今打破心理上的枷锁了,反而有种得获新生的轻松与自在。
这可能,就是爱情吧?永远不会以我们想象中方式到来,却总是带给我们惊喜。
进入家门的时候,何海澄脸上还是带著笑的,在大门口换下鞋子,把拖鞋拎在手上,就这麽光脚悄悄往厨房里去。
他肚子饿了。折腾到这麽晚,不垫点东西估计是睡不著的。食色,性也。哪个都很重要,哪个都不能放弃啊。
厨房亮著小灯,这里家里不成文的规矩。一旦有人晚归,总会在厨房留一盏灯,表示留了吃食,让夜归的人自己去弄。
今天家里炖了花生黄豆猪脚汤,没有象外面那样勾芡,弄得很粘稠,但小火慢炖煲出来的汤也是原汁原味,鲜美可口。
滗出汤汁,下一小把面条,再搁点豆苗,就非常清新爽口了,正适合做宵夜。
填饱了肚子,收拾完碗筷,何海澄刚到房门口,就听到隔壁弟弟房间里传来的轻哼声。
这是小家夥要尿了,想著替家长分忧的好哥哥赶紧推开房门,把弟弟从被窝里挖出来抱进洗手间,轻嘘两声,还睡著的小家夥就尿了。
“回来了?”可到底祈思元的小动静还是惊醒了警惕的家长,祈乐之套著睡袍出来,看见大儿子,只觉安心不少。
伸手把尿完的小儿子接过,在怀里拍哄几下又放进小床上,祈乐之顺便去了趟大儿子房间,跟他说起一事。
“过几天美国有个生殖医学方面的研讨活动在圣地亚哥举行,刚好和我们研究所现在的课题相符,这次活动有不少权威参加,我拜托了一下朋友,要到了两个名额,你想好带谁一起去,赶紧收拾东西吧。”
何海澄有点吃惊,“这麽突然?那得呆多久?”
“时间未定,大概半个月左右吧,不过圣诞节前肯定会结束。”祈乐之也不太肯定,却问儿子,“难道有这麽好的机会可以和前辈们好好请教,难道你还不愿意?”
“不是──”何海澄有点难以启齿,他才打算开始一段新恋情,这麽快就要分开了?
祈乐之看儿子表情,忽然明白了过来,“你这麽晚才回来,难道是去约会了?”
“没有啦!”何海澄不太好意思承认,毕竟苏明也没有肯定的答应他不是?不过想想也好,对於苏明那麽害羞的人来说,不如给他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两个先通过电话邮件慢慢熟悉,等到自己回来,说不定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那好,我收拾收拾。不过去的人选,爸爸有没有什麽建议?”
看他不愿意说,祈乐之也不多问了,只是笑著摇了摇头,“那个课题是你负责的,想带什麽人由你说了算。不过这次的机会难得,不管是带谁去,都要签一份培训协议,”
何海澄想了想,“我想带袁蔓去,她虽然是新人,但工作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她是新人,就算到了那样的场合,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得到太大的提升,不必担心会有跳槽或被挖角的危险。而且她是女生,交际能力也不错,跟我去做个助手,应该是很合适的。爸爸你说呢?”
祈乐之笑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只小心别让她被人拐去做太太,或者对你产生想法就行。爸爸虽然不反对办公室恋情,但在工作场合还是要注意的。”
何海澄也笑了,“放心,我不会的。”
袁蔓虽然曾经对自己表示过好感,但她和程筱燕的性格差别还是很大的。这个女生更加独立而且冷静,属於懂得适时争取与放弃的人。
何海澄相信,只要适当的给她一点暗示,就能让她打消那些幻想,而全力以赴投入到工作上来。
只是现在唯一让他挂心的就是苏明,面对短暂的别离,他的想法会怎样呢?
失神的抱著那副画,男孩漂亮的眼睛里象是凝结著一层薄如蝉翼的玻璃,轻轻一碰就会碎。
“海澄,海澄……”反复的无意识的喃喃念著的名字,犹如无形的手,一下一下敲击著他眼中的玻璃。
终於,玻璃不堪重负的碎了。
难过、自责、忐忑、不安……种种复杂的情绪一点一滴的落下来,似乎还混杂著一丝甜蜜,可在如此的苦涩里,那些许的甜蜜却只会令得苦涩的滋味显得越发厚重,让人难以下咽。
他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吧?能拿著这张海澄无比珍爱的画离开,已经是最圆满的结局了,不是吗?
交往不是过家家,约会也不只是吃饭看电影,聊天看星星,还有更多更亲密的事想做。
何海澄眼中的欲望他看得到,可他心底的欲望谁会知道?
脸庞可以遮掩,声音可以伪装,但如果没有魔法,就无法变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隐瞒所有的感受。
越亲密的接触越难瞒得住人。瞒不住,就会被发现。
男孩忽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艰难的把画放下,然後开始收拾不多的衣物。
就在此时,他接到了一条短信。
“刚刚收到消息,我马上要出国一段时间。如果,你需要时间做些准备,就先从远距离的交往开始,好吧?”
他能说不好吗?颓然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象是被抽干力气般的瘫软。
心很痛,但脸上却有宣判死刑後,又得到暂缓的欢喜。
能真真正正的交往一段时间,哪怕远隔著千山万水,不也是他的梦想吗?阳光下的恋爱,不再需要偷偷摸摸的爱情,他也终於可以拥有一回了吗?
这是何海澄的第二次网恋。
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第一回。因为从前和许嘉宝的交往,只是年少无知时的一厢情愿。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恋爱。
“老板,你不要成天笑得这麽迷人好不好?我实在不想做保护伞,天天去替你挡桃花啊!”袁蔓的抱怨,却只能让何海澄脸上的笑意更深更迷人了。
彼时,他们已经到了遥远的异国他乡。 和何海澄预计的一样,故意让她发现自己和人交往後,这个女孩很好的把对他的那点心思化解开来,相处得更加融洽了。 而何海澄也很放心的把身边不时冒出的豔遇,统统交给这个助手去处理,而自己则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专心去回复他的那朵桃花。
“吃饭没有?今天天气好不好?工作忙不忙?”
其实每天会说的,都是这些平常的话题,但脑子里却象有个看不见的闹锺似的,精准的计算著时差,见缝插针的发去问候。
这种事情似乎只有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才会有热情去做,连何海澄自己都不明白他是中了哪门子邪,居然拿出比问候老爸还高一个级别的热情,成天这麽问候著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