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在我们家住了一个月的维音阿姨吗?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认错了呢。”
熊兮和想了想,有些模糊,但还记得些,点点头“记得不清了,但是有这个人,怎么了吗?”
夏凫八的是四年多前的老卦,但依旧一脸兴奋“我跟你说啊,你维音阿姨,她也是蓝眼睛,就跟亦微相好一个样。”
相好?熊兮和想到骆久思的样,默了默。
“她问亦微爸的时候,我长了个心眼。后来她果然来问我了。然后就找到那姓段家里去了。不过他们搬走了。后来,嗯,还有一家姓安的,她也上门看了看。她一个外地人,好生奇怪。后来治疗也没有继续就离开了。在我们家还落了一包东西呢,不过隔了几天回来拿,那模样吓死人的。”
听他妈妈说到这,熊兮和想起来了。那年,那个蓝眼睛阿姨从他家离开后,他妈妈捏着手里的银行存根,一直在念叨“儿子,你看三个月治疗,这才一个月,怎么就走了。”
熊兮和那时候正为报哪个学校苦恼,所以没理会夏凫。
三天后,维音回来他们家,一进门,理都没理夏凫的招呼,咚咚咚踩着高跟鞋奔进客卧,然后又跑出来,高跟鞋崴了,披头散发地爬起来尖叫“东西呢,我的东西呢?”
夏凫看她明显情绪不对,边安抚她边给熊兮和使眼色。
熊兮和不放心,正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出去找爸爸,熊壮进来了。
夏凫底气明显足了好些,声音温柔地开口“维音,是什么东西,你说说,我们来找找。”
维音从包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了满手的药片就要吞,被夏凫拦住了。
夏凫严厉地说“当初你是答应我,不会依赖这种药物,我才替你申请的。”熊兮和愣愣地看着
他妈妈。
维音接过夏凫递给她的一片药物,干吞后,抓着夏凫的手问“我的包呢?”
夏凫看她镇定下来才松开她,把多余的药片倒回去,并把药瓶递给熊兮和,扶起维音,问“是什么样的包?”
维音详细地形容,语气焦急,眼中含泪,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
熊壮在一边看妻子处理完事情,就打算上楼休息了。听到全黑的一个皮包,脑子突了突,转身去滚滚的窝里看了看。
几声凄厉的狗叫后,拎出来一只被咬得已经脱皮的包。
原来不是自己的熊毛拖鞋啊?
维音并不多在意那包,一把抢过,也不顾上面滚滚和熊壮争夺时留的口水,拉开抱出一捧笔记本似的东西,长长得舒了口气。
夏凫虽然不清楚维音的职业,但想可能是重要的资料。劝她放松些,并客气地询问,是否继续没有完成的治疗。
维音摇摇头,抱紧手里夏凫找了个同质量的包装起来的东西,就离开了。
夏凫安抚着蹭到脚边的滚滚,瞪了眼熊壮。熊壮拍拍脑袋,伸出三根粗壮的手指“就拔了三根,它故意的呢。”
夏凫家很大,分了几个房间,给夏凫留的“客人”住。维音就是其中一个。
以前发生过,“客人”突然情绪失控的事件,熊壮自那次之后,每天中午都会回家。如果家里有客人,他在中间休息时也会回家,道馆离家五分钟不到。
没有熊壮的支持,夏凫一个女人也不敢让人住家里啊。
夏半升对女人的这一行为没什么太多的意见,只嘱咐她保留理智。
但无疑,夏凫挺成功,所以这次才会受邀,并在研讨会上做主要发言。被认可总是能振奋人心,所以今天的夏凫很兴奋,一兴奋,就做了一桌子的菜。
因为熊兮和这是单间公寓,不方便留夏凫,所以夏凫吃完抱了抱熊兮和,说了明早不用来送自己,多往家里打电话之类的贴心话就走了。
而看着满桌没怎么动过的色香味俱全的菜,熊兮和犯了难,想了想,给一个人去了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哼唧
☆、薛极峰
关溪过来时,熊兮和都打算把东西收起来了。
同学近两年,是最近才知道关溪的行踪。奇怪的关系。即不是死党也够不上朋友。
这个时候的关溪还叫关溪,只是一家小店的店员罢了。
摆托关家自己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关溪是这样想的。
熊兮和会进那家巷子口吃饭很偶然,遇见关溪更是诧异。
关家宝给校方的退学理由,是关溪要移民国外。
本来的确应该是这样。
但,千不该万不该,关溪听到了那个电话。
关宝家关了他一个月后,本打算把他带去h国的,可是那天……
关溪在房间里百无聊赖,踩踩脚又掰掰指头,然后拿起电话想给随便哪个人打个电话。
“哔……”
关溪听见关宝家的声音传来。
“是,我要让他走小千的路。”
然后是另一个人的声音“疯子。你要把他也逼死吗?”
关宝家“是又怎么样?”
另一个人疯狂地叫喊“疯子,疯子,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不是人。咳咳咳……”
关宝家仿佛被骂的不是自己般云淡风轻地说“爸,小心身体。”
关到喘着粗气咆哮“我要把他带走。”
关宝家轻笑了声“爸,早点睡吧。”
关溪全身冰凉地坐倒在地上,神经质地拉着自己的袖子,手指痉挛地搅着袖扣,把线都拉断了,扣子绷到地板上,清脆的响声把关溪的神智拉回来。
哆哆嗦嗦爬起来钻进被子。
晚上关宝家来叫关溪吃饭时,关溪蒙着头不说话。
关宝家走近些拉开关溪的被子,关溪惊恐地睁开双眼,看了眼关宝家柔和的面容,突然扑进他的怀里,抱住他“哥,哥,别害我,我什么都不是,我害怕我害怕,别害我别害我。”边喊边哭,手臂死死地缠着关宝家的脖子,力气大得要把他折断。
关宝家制住关溪问“你听见了?”
关溪惊恐地双眼大睁,扑上前要咬关宝家,被挥开了。
关宝家眼神暗了些“你听见了?”
关溪啊啊叫着扑上前,要把关宝家打倒,可是在关宝家面前小胳膊小腿的关溪怎么可能弄得过。
呜呜哭着改成求饶“我是你亲弟弟,别对付我,别对付我。我,我可以回西井,别害我。”西井是关溪以前住的地方,有名的贫民居住地,到处都是露天的违章建筑。
关宝家转过身,不看关溪
抱着脸哭的样子“那你走吧。”
关溪更加惊愕地抬头。
想回西井吗?真的愿意回西井吗?
“不……”
关溪从床上摔下来,膝行到关宝家脚边,抱住他的大腿,把脸靠上去“哥,哥,哥,哥……”
关宝家把手放在关溪的头顶,动作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眼睛定定地看着靠着他腿昏过去的关溪。
一切究竟是谁之过?
关到年富力强时,难免花心的富人通病,不仅有了关千还有了关溪。关宝家从小就被自己的母亲教育要不择手段得到关氏企业,却在关宝家得势后自缢家中。
谁都不能爱,谁都别爱上。
毒手黑心铁血无情地把关千害残弄疯,在h国的疗养院一呆就是十几年。关到在关千离奇出事终生残疾后,就封锁了关溪的存在。刘月容等了一辈子,等到死也没有等到那个负心人的出现。
关宝家在关溪五岁时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丧心病狂的母亲怎么可能放过这对母子。
刘月容真的是突然罹患重病的吗?关溪在学校表现那么差,可老师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一切的一切都是关宝家做的手脚,逼着关到把关溪认回来为止。
关溪十五岁时到富丽堂皇的关家,此后慎言慎行,就连被关宝家要求搬出主家,跟他住到关宝家名下的一处公寓都不敢拒绝。
关溪一直知道关千的存在,在住宅的那几天,被关到言简意赅地告知不要走关千的老路。
关到心里并不承认关溪是自己的孩子,但这不表示他可以眼睁睁看着他被大儿子弄死。关宝家真的对关溪不好吗?
不见得是。
他虽然依旧把他送进了t大,依旧让他在大二开始时辍学,依旧让他走关千走过的路,但他故意让关溪听了他和关到的电话。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可以阻止关宝家伤害关溪,那么他只能是关溪自己。关宝家不能控制地想伤害关溪,但内心有挣扎着不忍心。
从十八岁开始一直看着那个五岁的孩子挣扎着成长,挣扎着生活,这难道不是惩罚吗?可他做错了什么?
十五岁的关溪在对着楼下简陋澡池里的男人自|慰。桌上的照片里,关溪看着天空迷离的双眼,这一切都够了……
能就关宝家的是关溪,对关溪好的只有关宝家。
只有他们彼此能过了那道坎。
熊兮和拍拍桌子“想什么呢,叫你来吃饭的,不是发呆。”
关溪回过神来瞪了眼熊兮和,筷子快速地划拉,往嘴里填饭,含糊不清地说“知道了,都给你吃完。”
两个不太熟,但还能说话的男人不是彼此心里最好的朋友,但显然他们只有彼此。一个不想要,一个不敢要。
人间百态。
再说到亦微是怎么回事?
他从快捷酒店逃了之后就去了邻省,在嘉义和t市的中间。
因为心情低落,无精打采想快点结束这次旅行,不知不觉跟着长了一双蓝眼睛的女人就走到了混乱的酒吧街。
使劲搓着鼻子,抵挡刺鼻的烟酒味道,亦微拉拉自己背在身上的相机,有些害怕,左右看了看,这里的人看着就想那种会乱打人的,怎么办相机这种东西,会被误会吗?
亦微想着想着越发害怕起来,骆久思不在的两年,班柏把他照顾的很好。t大人民把他照顾的很好。
他讨所有人的喜欢,但没有人嫉妒他,因为嫉妒他的更加喜欢他。他不是万人迷,但他就是讨人喜欢。
所以……他二十一了,还是胆小鬼。
就在亦微转身要往外走时,他被一个男人蒙住脸拖进阴暗的巷子里,然后一起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