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状况就是日子问题叠著问题,但是却是越活越回去。
他和严梧之间的隔阂是越来越深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是他觉得严梧连偶尔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游离的。
严桐觉得自己越来越焦虑,於是任性地推了自己一周的公告,关了手机,整日在家里宅著。
临近毕业了,严梧不再去实习,而是忙著毕业事项。
他当时入学成绩高,直接就是本硕连读,所以即使毕业了,也不会离校。
但是年轻人的精力总是需要挥洒,因为20岁左右的人的欲望和现实总是不那麽符合,所以他们需要在其他地方发泄。
拍毕业照,各处旅游,或者忙著分手。
严桐没有念大学,但是拍过校园的偶像剧。
他拍那部电视剧的时候,刚刚开始走红,演技不是很纯熟,现在看看,真有点惨不忍睹的味道,但是却是他最用心拍的一部。
因为他想从中感受一下,他不曾有过的经历。
如果不是那场家庭变故,他也很有可能在某个不算特别好的大学里,过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活,而不是过这锺人前风光,人後艰辛的生活。
严梧毕业了,捧回了一大本相册。
他站在父母的遗像前,一页一页地翻给他们看,时不时还说上几句。
“这是我的大学四年的同学,一个班的,男女比例7:2。”
“这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大吧,每次看到这麽多书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很浅薄。”
“看,这是我自己画的文化衫,挺好看的是不是?”
严桐靠在厨房的门口,边喝水边看著严梧的行为。
严梧翻完相册,回过头来,看到严桐直挺挺地站著,吓了一大跳。
“你怎麽在这?”微微的皱眉,仿佛被人抓到了什麽把柄。
“我在厨房烧开水。”严桐平淡地回答。
气氛就是这麽诡异,让人完全忘记他们是血浓於水的兄弟,曾经相亲相依,还曾一起走过人生最艰难的时光。
严梧走过去,伸出手,递过相册,“我的毕业相册,要看看吗?”
严桐接过去,沈甸甸的一本,拍了很多的样子。
“我回房间看吧,看完之後还给你。”
严梧是出众的,光是那比女生还白的皮肤,在人群中就能一眼地看到。
在那些理科男生之中,更是显得与众不同。
气质温和,逢人带笑,看了就会心情愉悦。
年轻的笑脸,洋溢著各种各样的笑意,惬意的,开心的,愉悦的,肆意的。
都是笑,笑得人间灿烂,万人无忧。
严桐翻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翻不下去了。
那种笑脸,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家里看到过这种笑容了。
严桐以前从来没有後悔过向严梧表达自己的情谊,但是他现在後悔了。
他说,他从不奢望严梧会答应他,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会不会对严梧造成困扰。他恼怒於严梧对他情感的否定,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严梧只是个正常人,喜欢女生,喜欢过正常人的日子,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不包括被男人喜欢,更不包括被自己的亲弟弟喜欢。
景岩他们毕业了,四年内,他们打过无数的电话,发过无数的短信,但是没有集体见过一面。
他们六个人毕业之後,就像四年前高中毕业一样地聚了一次。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是这段时间,在严桐的眼中,却有著难以比喻的长度。
二十岁刚出头的人,说一辈子实在是很装的一件事。但是严桐不在乎自己如今是否已经演戏成瘾,偏偏就想要把这四年比拟一生。
生死,离别,诉衷肠,貌合神离,求之不得。
一切的一切,在这几年来发生的太快了,刺激的神经紧绷而又敏感。
那些坐在桌上的人,明明是那麽熟悉的脸孔,却显得那麽的陌生。
肖凡把留了很久的长发剪得很短,她说,她觉得自己适合做个男人。
她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瞧过文定,文定一直在偷偷地看她,欲言又止。
季萱和严梧似乎完全忘了那年的不愉快,相处的自然,连点瑕疵都找不到。
景岩一直在看自己,让严梧一度觉得自己脸上黏了什麽脏东西。
那天他们喝了很多的酒,严桐喝得尤其多。
文定陪著,其他人劝都没用。
“严梧,景岩,你们两个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给我喝!”文定干完一杯酒,然後开始豪气万丈地放屁。
於是,严梧和景岩都加入了战局。
最後除了两个女生,唯一清醒的就是酒量最好的景岩。
酒品好的是文定和严梧,没有人的酒品差,只有严桐的酒品是极其差的。
喝醉之後就开始又哭又笑,说些没人听得懂的鸟语。光说还不满意,拿起酒瓶就当话筒,开始唱歌。
平时唱歌唱得真是动听,但是现在唱起来,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
景岩好言地把严桐哄骗进了房间,关上门,严桐倒到床上,就安静下来了。
景岩坐在床边,拍拍严梧的脸,“你最近情绪不好?发生了什麽事?”
“有什麽事都瞒不了你,”严梧的声音带著点哭腔,“我後悔了,我觉得我不该告诉我哥喜欢他的!他不该被这些所累,搞得自己在家里总是有种压抑感!他就应该活在阳光中,我这种阴暗的感情根本就不该去亵渎他的阳光!”
景岩望著仍然闭著眼睛的严梧,低头去吻他长翘的睫毛,“严桐,你把自己弄得太累了。你是个凡人,你有普通人都有的爱恨,你对於你哥的爱,一点都不阴暗,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活得不易,不该再给自己肩上加重量。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你对严梧的情感,你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我的立场不可能做到公正。但是我想,你是不是可以选择条不那麽难的路。或许,对他或是对你,都是最好的。”
现实15
庄励被庄勉那些话刺激得失眠了。
於是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夏铭之和庄勉两个人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两个人现在反正是掰了,这个是确定无疑。那麽到底为什麽掰?现在掰了之後又是何种状态?他们当初在一起到底有多少真心?
反正想了半夜,庄励自恃聪明的脑袋瓜子都没能想出那两个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结果一晚上的失眠,导致的就是对乐乐的失信。
乐乐在一旁嚎啕大哭,“爸爸你是骗子,大骗子!”
庄勉只能去劝,“乐乐乖,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乐乐抽抽噎噎地答道“不要!我不要你!我要爸爸!”
庄励很想上去安慰哭得惨兮兮的眼泪,但是真的是懒得说话,愣愣地看著乐乐,神游天外。
庄励的妈妈以为是庄励魔障了,吓得直呼天喊地。
“妈,一个乐乐吵得我头大,又加一个你,我脑子要炸了!”
庄励以前喜欢说,上辈子是欠夏铭之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一种甜蜜的负担,但是现在更多的是咬牙切齿。
他的定力不够好,庄勉说了那件事情之後,他的脑子里总会不时地闪现出夏铭之的影子。
严重影响工作效率和睡眠质量。
虽说这几日夏铭之消停了,但是对於庄励的影响却一点也不少。
然後在收到李森则通知他参加大学班级聚会的时候,庄励爆发了“不是去年才举办过嘛?大家闲的是不是?我操,这变相的炫耀会相亲会开得频率是不是高了一点啊!”
“嘴里干净点。不是夏铭之回来了,班里的人都想他,所以特意为他办一次嘛。他人缘一直很好。”
庄励冷哼一声“面子够大的呀!”
李森则又是怒又是笑,“得了你,这些冷嘲热讽朝对当事人去,老子躺著都中枪。”
庄励在电话一对呲牙咧嘴“老子抬举你,才跟你说!”
“滚蛋!”
虽然无意间傲娇了一把,但是庄励还是去参加聚会了。
众人的状况还是不错的,就是有些男同志的肚子是一年比一年大了。
这技术还没发展到男人可以怀孕的地步,但是有些男人却偏偏喜欢去感受这种状况。
不知道是吾等基佬的荣幸否?
庄励那强大的气场,使得他成了一朵高洁的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倒是夏铭之的身边,围了不少的人,叽叽喳喳,他也不嫌烦,端著张笑脸,笑得纯良无害。
庄励大喇喇地往桌子上一坐,因为老四没有来,所以庄励的周围除了老大,就没人敢坐了。
夏铭之从人群中出来,看见庄励身边还有一个空位,倒是如了他的愿了,自然而然地就坐了过去。
内部矛盾内部解决。这是庄励和夏铭之两个死要面子的人达成的共识。
於是,无论多少暗流,表面上还是当年那两个好得恨不得连体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