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们的衣服都是按照春夏秋冬分好衣柜的,每个衣柜都足够大,我的靠右边,他的靠左边。
现在打开放冬衣的那个衣橱,本来最挤的衣橱,突然只剩了半边天,我的衣服没有铭之多,所以还是小小的半边天。
我拿了那些衣服,一件一件往箱子里面塞,塞著塞著,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把所有的衣橱都打开看了一遍,才确定下来,那件我给铭之买的大衣,铭之确实带走了。
坐在床上,烦闷地埋进被子里,却被被子里的一股不太干爽的味道熏了出来,“操,被子搁个一段时间就发霉了,更别说是人了。”
收拾完,赶快走人。
把衣服送回家之後,我便赶去我爸妈那里吃晚饭。
进了屋,却发现屋里没有人,不是说叫我回家吃饭吗?难不成还要我做饭?
我往厨房走进去的时候,却听见里面的房间传来了声音。
“好好,你走,你要走尽管走,关我和你妈什麽事?我们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我爸气得连声音都变了。
“爸,你以前是最疼我的,你现在怎麽对我这麽狠?我哥也喜欢男人,你怎麽不怪他,都怪我啊?”那是庄勉的撒娇声。
“你也知道那是你哥,那你就不该和他抢人?你别跟我说那人不喜欢你哥?喜欢不喜欢那是他们的事情,你去掺和一脚算什麽?”
“爸!我只问你,你为什麽可以接受我哥是同性恋,而不能接受我是!”庄勉声音变得极其尖锐,难听得很。
“你要是和你哥一样,我们倒是放心了,你哥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呢?你从小到大哪一件事情是真正经过你大脑思考的事情!”这是我妈的声音。
庄勉估计是已经抓狂了,“你们从小到大,就说我不如我哥好,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好,我走,反正我这个月二十九号十点的飞机就飞去法国了,省得你们看著觉得心烦。”
听闻庄勉的话,我才彻底明白了我爸妈的教育方针了──激将法!让我们两兄弟互相竞争,相互促进,初衷是好的,问题就如我爸所说的,他们太自以为是,从来不肯征求我们的意见,所以最後导致了这兄弟相残的局面。
然後是“!”的一声重重的摔门声。
我缩进贴著厨房门的耳朵,假装自己不在。
我真不是怕,是避嫌!
庄勉走後,我妈是红著眼睛出来的,看到我有些尴尬,连忙用手去抹眼睛。
“妈。”我低低地喊了她一声。
我很能理解我妈的想法,生了两个儿子,都成了同性恋,而且兄弟俩还是相见分外眼红的那种,是谁心里都会难过。
我妈挥挥手,“阿励,你什麽都别说了。我相信你都听到了,算了,他不懂事,将来总有一天会懂的!我和你爸就是太宠他了,宠得他都无法无天了。造孽啊,我和你爸都半截埋入黄土的人了,求什麽啊,就是求你们两个好好的,不用多兄友弟恭,只要能够有困难时互相帮助就可以了。谁想到现在你们两个……”
我爸低著头,疲惫得都直不起腰来。
我也心酸得难过,“爸妈,对不起,我和庄勉不孝,让你们担心了。你放心,我不怪庄勉,只要将来他有困难,我有能力,我一定帮他!”
静下心来想,我有什麽立场去责怪庄勉呢?我又有什麽立场去责怪铭之呢?
铭之不过是不爱我而已,庄勉只不过是爱上铭之而已,他们只不过是相爱而已。
我只不过是炮灰了一次而已。
爱不爱的,从来就是没有对错。
作家的话
家庭伦理剧啊有木有啊~~~~本来按照剧本的发展,应该会是庄励去机场的。但是我废话太多了明天写吧。不能使用特殊htl妖孽童鞋,你猜错了啦来来,看这里。
庄励27
二十八号晚上,我想出去喝酒,把自己喝醉了,然後第二天早上睡过去。
但是我最後还是宅在了家里,早早地躺上床上去养精神了。
其实,我就是在跟自己憋气较劲,我要用此来证明,其实我是真的走出去了,夏铭之从此以後,便和我无关了,无论是走还是留,都是他的事情,对我压根儿就没有丝毫影响。
我和自己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越斗争越兴奋,转眼时针就转到了十二那里,我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从床上爬起来,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之後就试著什麽都不想,开始数数,数著数著,便陷入了无意识状态。
但是,我睡得并不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便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梦里的是一片血红色,我看到铭之躺在血泊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然後又是飞机的碎片和残渣,以及庄勉的头颅和四肢。
我胃里翻滚得难受,起身倒了杯热水,吞了几颗胃药,看了一下时间,居然只有两点锺。
原来我睡了两个小时都没到,但是我是毫无睡意了,脑子里都是那些红色的鲜血,本来空调开得挺足的,但是我还是觉得冷,准确来说是毛骨悚然。
我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几度,坐在沙发上枯坐到了天亮。
匆匆吃完早饭,我便开车去了机场。
我去的比较早,但是我直觉上,他们应该更早,我便四处找了起来。
我当然不会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安检口,马上就要进去了,然後我傻逼兮兮地冲过去,一把拉住铭之,然後死死地拉著他说不要离开我,跟我回去,他更加傻逼兮兮地感动得一塌糊涂便跟著我回去了。
事实上是这样的铭之的父亲也在一旁,正和庄勉说著什麽,两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根本看不出什麽离愁别绪来。铭之在一旁打电话,挂了电话之後,庄勉不知道说了什麽话,铭之的父亲哈哈大笑,铭之伸出手来,在庄勉的脸上捏了一把。
我转身紧了紧大衣,骚包地戴上墨镜,像是个特务一样地进了停车场。
因为一个梦而特地赶过来的我,真是傻得没救了,脑子进了水,不是水,是硫酸,不,也不是硫酸,是浓硝酸,整个脑子都被化成了渣。
梦果然是反的,我梦到你们悲惨得连命都不保,你们便让我看到,原来你们活得好好的,不仅活得好好的,还甜蜜恩爱,就连家长都给予了祝福。
我就是自虐,去给自己的眼睛找刺激。
刺激得我现在模糊一片。
我把车窗打开。机场建在郊外,有一段高速,我把车速提得老高,冷风灌进来,吹得我脸刺痛。
当那辆绿色的大卡车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慌慌忙忙踩下刹车,但是那辆车还是越来越近。
然後是一声轰响,我的脑子是片刻的空白,然後我的意识有点恢复过来,疼的,我的脚被什麽东西卡著动不了,眼睛里有股黏腻的感觉,然後那热流一直流到了嘴里,腥稠的。
我艰难地动了动手,然後往兜里去淘手机,车子已经变形了,空间很小,我几乎拗断了胳膊才拿出手机,屏幕已经黑了。
我脑子越来越疼了,我记不得我爹我妈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号码,只除了夏铭之。
我艰难地按著号码,听到“嘟──嘟──嘟──”的声音。
明明是很短很短的时间,我却觉得过了一世纪。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後再拨。rry,the nuber you ……”
那机械的女声,简直比丧锺还难听,我挂断电话,但是还是不死心,又拨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