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的地不庸赘述,不是儿子够资格管的。但是,明知故问的秦绎,是多年之后才恢复跟他说话的权力。秦绎的要求都经过考量,比起次子的不顾后果,更让人听得进去。他老啦,也想要个能参考的人在身边。
秦绎说“你不要去见梅丽莎了。有什么意思?还没吃着教训么?”
这话就很不中听了。
然而秦渊最近的修养又增强了。他背起手,说“下一辈的人,你懂什么。”
“她能跟你怎么?美莱照顾你起居,知道你口味,你生病去医院也是她打120。梅丽莎呢?”秦绎扯起嘴角,略带讽刺地笑了笑。“老实说她现在就算要你做的,你做都做不到。”
秦渊居然没有生气。
他似乎进入了养老的年纪,所以对于儿子想给他找贴身保姆的心情,有一定程度的理解。
只不过,不是说老年人就一定要以轮椅,晒太阳,保姆为伍。
算了,他说不清,而错误地以为只要到了秦渊这把年纪,都会进入另一时空,变成对生活没有奢望的老年人的秦绎,也不会懂。
“我不是为晚年找保姆。”秦渊说。“我也有需求的东西。”
“爱情吗?”秦绎却并未露出觉得可笑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爱情。爱情,梅丽莎不可能给你这个,她只会给人伤害。你有好日子要过,用不着受这种伤害。”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比你更了解她!”秦绎口无遮拦地说“别忘了我身上流着一半她的血,我了解她的感觉!她爱你也只是因为爱她自己,如果你不符合她梦想的条件那也得不到半分忠诚和留恋。这么说来她从来没爱过你,自然也没有爱过其他什么人。她只爱自己,自然在伤害别人的时候毫不抱同情心。不要再去自讨苦吃,即使你已经到了这种几乎既往不咎的年龄。你明明已经有了不错的生活,为什么要去打乱它?”
秦渊闭上嘴。隔了半晌,他说“好吧,我有好日子过,有钱请保姆照顾一日三餐,生病有钱去医院,还有两个孝顺儿子替我决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的生活这么不错,不需要别的。”
“抱歉,我以为你早就放下了。我以为你多少也会对人产生点感情。美莱留在你身边又不是只为了钱,要钱的话她随便靠秦容和雨航里的哪个都不知道能拿多少。她爱你仰慕你才想永远留在你身边。就算被你要求去怀第二个孙子,她不也是因为想留在这里才不拒绝也不找机会也不走。”
秦渊抬起眼,微微斜睨了儿子一眼。“说的好像你都知道!”
然而,他最后也没再强横。他不是冷酷而完全没有柔情的男人。天才般的梅丽莎是一种浪漫,会永远守候陪伴他的小女人未必不是。
只是前者更刻骨痛心罢了。
成功地把爸爸从通往错误的路上赶走,秦绎身心俱疲。秦渊的肉体和心灵都可以逃避梅丽莎,但是他不能够。他有一部分永远会和梅丽莎发生共鸣,如果逃避的话就是对自己整个的否定。
他从阻止秦渊的路上回来,赶到圆形演奏厅。梅丽莎要第二遍检查他的演奏效果,是和她一起演奏的卡门幻想曲。
这是由乔治?比才的著名歌剧《卡门》所改编的小提琴独奏曲。这首曲目被无数人进行不同演绎,诠释风格千差万别,但不变的是自由跳脱的旋律。
梅丽莎要和秦绎两人合奏这一首“独”奏曲。
要将两把小提琴演奏得同时具有一把琴的自然流畅和两把琴的丰富,两个人在声相和动作上都需要高精度的配合。
只是,虽然梅丽莎是秦绎的启蒙老师,但如今他们的演奏方式已经不太相同。
梅丽莎的技巧无懈可击,又充满了游刃有余的浪漫和柔软。
秦绎有着纤细严谨的基础条件,但他要自我介绍的话,就会说自己是个摇滚乐手。他没有把握自己能做得出堪比母亲的演奏。
而且他们的音色也不一样,他当然是要配合梅丽莎了。
但是梅丽莎对他今天的表现极不满意。
“你昨天到今天的水准,就像这样——”梅丽莎在空中画了一个抛物线的下降半支。
秦绎面色苍白,抛开琴弓,瘫坐在休息椅上,呼吸困难。
“都已经到这里了,下一步应该上升了吧?”梅丽莎面向着乐团方向一划指尖。“你的注意力在哪里啊?我确实有点不了解你了。”
秦绎想解开领结,发现自己根本穿着敞领的衣服。毫无办法,他支撑自己站起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梅丽莎背对着他,不见得十分满意。“我们继续。”
秦绎关上隔间的门,脱力地用背顶住。他竟然无法集中精力沉湎于演奏中。他曾以为除了吃饭睡觉外,自己最擅长的就是这件事了。每当试图集中注意力,思想中闪过的却是乱七八糟,污秽的色情画面。
一开始还能用意志力驱赶。
到现在,除非发呆什么也不想。神经只要动一动,脑子里就都是那个。
秦非跨入圆形演奏厅。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现场演奏了。有些勾起记忆中遥远的印象呢。他举步走到舞台前,没有看到本该在那里的秦绎。
等一曲奏完,他和梅丽莎拥抱问候,然后问“我哥呢?”
“他?”梅丽莎抬头环顾,这才说。“说来不见好一会了呢。难道吃坏什么东西,拉肚子在厕所出不来?”
秦非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了。这事也只有他能干,他一个个隔间找过去,得,幸好他来的早,不然要给扫地的什么的发现,秦绎准能又把自己整上报纸。
秦非一脚踹开反扣着的门。
就跟所有的性成瘾患者一样,秦绎无时无刻不想干点什么。之前叶楚澜对他予取予求。
现在他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秦非推开门,秦绎被他踹门的动作撞到了里面,真是说不出的想发难,但是又怎么发作得起来。
秦非个子高,就正好堵在隔间门口,上下瞅他的身体。
瞅他乱七八糟敞开的衣领,挂在一半的裤子,和淫靡靡述的手淫现场。
真是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秦非忍不住想笑,看着永远能装淡定的老哥万年不遇地脸红了,他真想笑。又觉得颇可怜,笑到一半就忍了。
反正秦非从小到大都没有自己撸过,手淫对他来说是件很丢脸的事。
所以想到老哥也一样,想哭的心都有,好笑到一半又微表同情。他忍俊不禁地说“妈说你都进来一个小时了,就干这个?”